《資治通鑒》白話版·唐紀六十二文宗元聖昭獻孝皇帝下開成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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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官員擔任宰相,把那些一奸一邪虛罔的官員立即罷免;同時,誠心誠意地委任宰相,堅定不移,凡是朝廷的政令,都由政事堂審定頒布,那麼,就不必憂慮天下不會大治了。

    ”李德裕又說:“先帝文宗皇帝在大臣面前,很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對于群臣小的過失,一般都容忍不言。

    這樣日積月累,以至釀成大禍。

    這實在是一大失誤,希望陛下引以為誡。

    今後,如果我們有罪,陛下應該當面責問。

    假如事實不符,應當允許我們申辯清楚;假如确是事實,我們就會在申辯時理屈詞窮。

    對于群臣小的過失,應當允許他們改過自新;如有大罪,則加以懲罰,甚至誅殺。

    這樣,君臣之間就不會産生猜疑了。

    ”武宗稱贊并采納了他的意見。

     初,德裕在淮南,敕召監軍楊欽義,人皆言必知樞密,德裕待之無加禮,欽義心銜之。

    一旦,獨延欽義,置酒中堂,情禮極厚;陳珍玩數一床一,罷酒,皆以贈之,飲義大喜過望。

    行至汴州,敕複還淮南,欽義盡以所饷歸之。

    德裕曰:“此何直!”卒以與之。

    其後欽義竟知樞密;德裕一柄一用,欽義頗有力焉。

     當初,李德裕擔任淮南節度使時,朝廷曾下敕召監軍楊欽義進京,人們都說楊欽義此番進京肯定會被任命為樞密使。

    李德裕對待楊欽義卻并未增加禮節,楊欽義心中十分痛恨。

    一天,李德裕單獨召請楊欽義,在節度使府正廳設酒為楊欽義送行,情義和禮節都極為優厚。

    李德裕又拿出很多珍玩陳列在幾個一床一上,喝完酒後,全部贈送楊欽義,楊欽義大喜過望。

    楊欽義進京走到汴州,朝廷又下敕命他返回淮南。

    于是,楊欽義把李德裕贈送他的珍玩如數奉還。

    李德裕說:“這能值幾個錢!”最後,又都贈給楊欽義。

    以後,楊欽義果然擔任了樞密使。

    李德裕被任命為宰相,和楊欽義有直接關系。

     [7]初,伊吾之西,焉耆之北,有黠戛斯部落,即古之堅昆,唐初結骨也,後更号黠戛斯,乾元中為回鹘所破,自是隔閡不通中國。

    其君長曰阿熱,建牙青山,去回鹘牙,橐駝行四十日。

    其人悍勇,吐蕃、回鹘常賂遺之,假以官号。

    回鹘既衰,阿熱始自稱可汗。

    回鹘遣相國将兵擊之,連兵二十餘年,數為黠戛斯所敗,詈回鹘曰:“汝運盡矣,我必取汝金帳!”金帳者,回鹘可汗所居帳也。

     [7]當初,在伊州的西方,焉耆鎮的北方,有一個部落名叫黠戛斯,就是古代的堅昆,唐初的結骨,以後改名叫黠戛斯。

    唐肅宗乾元年間,黠戛斯被回鹘國擊敗。

    從此以後,由于回鹘阻隔,和唐朝失去聯系。

    黠戛斯的君長稱為阿熱,在青山建立牙帳,距離回鹘國牙帳,騎駱駝要走四十天。

    黠戛斯部衆剽悍勇敢,因此,吐蕃國和回鹘國常常賄賂他,并授予官位名号,加以拉攏。

    回鹘國衰落以後,阿熱開始自稱可汗。

    回鹘國派宰相率兵攻擊黠戛斯,雙方大戰二十多年,回鹘國多次被黠戛斯擊敗。

    黠戛斯斥責回鹘可汗說:“你的命數已經到了盡頭,我必将要奪取你的金帳!”金帳,是回鹘可汗居住的帳幕。

     及掘羅勿殺彰信,立,回鹘别将句錄莫賀引黠戛斯十萬騎攻回鹘,大破之,殺及掘羅勿,焚其牙帳蕩盡,回鹘諸部逃散。

    其相職、特勒等十五部西奔葛邏祿,一支奔吐蕃,一支奔安西。

    可汗兄弟沒斯等,及其相赤心、仆固、特勒那颉啜,各帥其衆抵天德塞下,就雜虜貿易谷食,且求内附。

    冬,十月,丙辰,天德軍使溫德彜奏:“回鹘潰兵侵一逼一十西城,亘六十裡,不見其後。

    邊人以回鹘猥至,恐懼不安。

    ”诏振武節度使劉沔屯雲迦關以備之。

     等到回鹘宰相掘羅勿殺死彰信可汗,擁立特勒為新可汗,回鹘國一個名叫錄莫賀的偏将勾一引黠戛斯十萬騎兵攻打掘羅勿,結果,大敗他的兵馬,殺死和掘羅勿,把回鹘國的牙帳焚燒殆盡。

    回鹘國的各個部落四散逃亡,宰相職、特勒等十五個部落往西方逃跑,投奔葛邏祿;另有一支投奔吐蕃國;一支逃到安西。

    回鹘可汗的兄弟沒斯等人,以及宰相赤心、仆固、特勒那颉啜,各率自己的部落兵馬抵達唐朝天德軍的邊塞一帶,依靠和雜居這一地區的各族部落貿易而生活。

    同時,請求歸附唐朝。

    冬季,十月,丙辰(十四日),天德軍使溫德彜奏報:“回鹘國的逃兵侵一逼一十西受降城,逃兵連綿六十裡,看不到尾。

    邊防的居民由于回鹘國的逃兵大舉侵擾,都恐懼不安。

    ”唐武宗下诏,命振武節度使劉沔出兵屯守于迦關以防回鹘。

     [8]魏博節度使何進滔薨,軍中推其子都知兵馬使重順知留後。

     [8]魏博節度使何進滔去世,軍中将士推舉他的兒子都知兵馬使何重順為留後。

     [9]蕭太後徙居興慶宮積慶殿,号積慶太後。

     [9]蕭太後遷居到興慶宮積慶殿,尊号為積慶太後。

     [10]十一月,癸酉朔,上幸雲陽校獵。

     [10]十一月,癸酉朔(初一),唐武宗前往雲陽縣圍獵。

     [11]故事,新天子即位,兩省辟同署名。

    上之即位也,谏議大夫裴夷直漏名,由是出為杭州刺史。

     [11]按照慣例,新皇帝即位時,中書、門下兩省的官員在冊書上共同署名。

    唐武宗即位時,谏議大夫裴夷直的名字遺漏,由此而被調出朝廷,擔任杭州刺史。

     [12]開府儀同三司、左衛上将軍兼内谒者監仇士良請以開府蔭其子為千牛,給事中李中敏判曰:“開府階誠宜蔭子,谒者監何由有兒?”士良慚恚。

    李德裕亦以中敏為楊嗣複之一黨一,惡之,出為婺州刺史。

     [12]開府儀同三司、左衛上将軍兼内谒者監仇士良請求朝廷批準,根據自己的官爵等級,授予兒子千牛備身的職務。

    給事中李中敏批文說:“按照開府儀同三司的品級,應當授予他的兒子官位,但仇士良作為宦官,怎麼能有兒子呢?”仇士良慚愧而憤怒。

    李德裕也因為李中敏是楊嗣複的一黨一羽,因而厭惡他,把他調出朝廷擔任婺州刺史。

     [13]十二月,庚申,以何重順知魏博留後事。

     [13]十二月,庚申(十八日),唐武宗任命何重順為魏博留後。

     [14]立皇子峻為杞王。

     [14]唐玄宗立兒子李峻為杞王。

     武宗至道昭肅孝皇帝上會昌元年(辛酉、841) 唐武宗會昌元年(辛酉,公元841年) [1]春,正月,辛巳,上祀圜丘,赦天下,改元。

     [1]春季,正月,辛巳(初九),唐武宗親臨圜丘祭天,大赦天下,改年号為會昌。

     [2]劉沔奏回鹘已退,诏沔還鎮。

     [2]振武節度使劉沔奏報:回鹘國兵馬已退走。

    武宗下诏,命劉沔返還本鎮。

     [3]二月,回鹘十三部近牙帳者立烏希特勒為烏介可汗,南保錯子山。

     [3]二月,回鹘國鄰近可汗牙帳的十三個部落擁立烏希特勒為烏介可汗,往南遷移,駐守于錯子山。

     [4]三月,甲戌,以禦史大夫陳夷行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4]三月,甲戌(初三),唐武宗任命禦史大夫陳夷行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5]初,知樞密劉弘逸、薛季棱有一寵一于文宗,仇士良惡之。

    上之立,非二人及宰相意,故楊嗣複出為湖南觀察使,李珏出為桂管觀察使。

    士良屢谮弘逸等于上,勸上除之,乙未,賜弘逸、季棱死,遣中使就潭、桂州誅嗣複及珏。

    戶部尚書杜奔馬見李德裕曰:“天子年少,新即位,茲事不宜手滑!”丙申,德裕與崔珙、崔鄲、陳夷行三上奏,又邀樞密使至中書,使入奏。

    以為:“德宗疑劉晏動搖東宮而殺之,中外鹹以為冤,兩河不臣者由茲恐懼,得以為辭;德宗後悔,錄其子孫。

    文宗疑宋申錫交通藩邸,竄谪至死;既而追悔,為之出涕。

    嗣複、珏等若有罪惡,乞更加重貶;必不可容,亦當先行訊鞫,俟罪狀著白,誅之未晚。

    今不謀于臣等,遽遣使誅之,人情莫不震駭。

    願開延英賜對!”至晡時,開延英,召德裕等入。

     [5]當初,知樞密劉弘逸、薛季棱很得唐文宗的一寵一信,因而仇士良厭惡他二人。

    唐武宗即位,并非出于劉、薛二人和宰相的本意,所以武宗即位後,罷免宰相楊嗣複、李珏的職務,把他們調出朝廷,分别擔任湖南觀察使和桂管觀察使。

    仇士良又多次在武宗面前說劉弘逸等人的壞話,勸武宗誅除他們。

    乙未(二十四日),武宗命劉弘逸、薛季棱自盡,并派宦官前往潭州、桂州殺楊嗣複和李珏。

    戶部尚書杜得知後,急忙騎馬去見李德裕,說:“皇上年輕,剛剛即位,這件事不應當讓他放手蠻幹!”丙申(二十五日),李德裕和同僚崔珙、崔鄲、陳夷行聯名幾次上奏,又邀請樞密使到中書省,讓他們也勸阻武宗。

    李德裕等人的奏折說:“過去,德宗曾懷疑劉晏動搖自己當初為皇太子時的地位,因而把他誅殺。

    朝廷内外的官員都認為劉晏冤枉,黃河南北割據跋扈的藩鎮因而都感到恐懼,于是,以此為理由,更加驕橫跋扈。

    德宗後來悔悟,錄用劉晏的子孫到朝廷做官。

    文宗曾猜疑宋申錫和漳王李湊交結,結果,貶逐宋申錫,以緻于死。

    但後來又後悔,為宋申錫冤死而流淚。

    楊嗣複、李珏等人如果真有罪惡,請求陛下再加重貶。

    假如陛下還不能容忍,也應當先進行審訊,待他們的犯罪事實昭然若揭,再殺也不晚。

    現在,陛下不和我們商議,就急忙派使者前往誅殺,百官得知後,無不震驚。

    希望陛下開延英殿讓我們當面奏對!”直到傍晚,武宗才命開延英殿,召見李德裕等人。

     德裕等泣涕極言:“陛下宜重慎此舉,毋緻後悔!”上曰:“朕不悔。

    ”三命之坐,德裕等曰:“臣等願陛下免二人于死,勿使既死而衆以為冤。

    今未奉聖旨,臣等不敢坐。

    ”久之,上乃曰:“特為卿等釋之。

    ”德裕等躍下階舞蹈。

    上召升坐,歎曰:“朕嗣位之際,宰相何嘗比數!李珏、季棱志在陳王,嗣複、弘逸志在安王。

    陳王猶是文宗遺意,安王則專附楊妃。

    嗣複仍與妃書雲:‘姑何不效則天臨朝!’使安王得志,朕那複有今日?”德裕等曰:“茲事暧一昧,虛實難知。

    ”上曰:“楊妃嘗有疾,文宗聽其弟玄思入侍月餘,以此得通指意。

    朕細詢内人,情狀皎然,非虛也。

    ”遂追還二使,更貶嗣複為潮州刺史,李珏為昭州刺史,裴夷直為州司戶。

     李德裕等人哭泣着,極力勸阻武宗說:“陛下應慎重地決定這件事,不要以後再後悔!”武宗說:“朕不後悔。

    ”随即幾次命李德裕等人坐下。

    李德裕等人說:“我們希望陛下赦免楊嗣複和李珏的死刑,以免二人死後,百官都認為冤枉。

    現在,陛下尚未批準,我們不敢坐。

    ”過了很久,武宗才說:“朕考慮到你們的請求,特此赦免他們。

    ”李德裕等人高興地跳下台階,向武宗行舞蹈禮。

    武宗命李德裕等人向前坐下,唉歎說:“朕被立為皇太弟的時候,當時的宰相哪裡曾想到要我繼位!李珏、薛季棱的意圖是立陳王李成美,楊嗣複、劉弘逸的意圖是立安王李溶。

    立陳王還算是文宗的遺言,立安王,則是專意阿附楊妃。

    據說楊嗣複曾給楊妃寫信說:‘您為什麼不效法武則天而臨朝稱帝!’假如安王被立為皇太子繼承帝位,朕哪裡還有今日?”李德裕等人說:“這件事十分暧一昧,是真是假難以得知。

    ”武宗說:“楊妃曾經患病,文宗同意他的弟弟到宮中侍候過一個多月,楊嗣複就是通過他向楊妃轉達自己的書信的。

    朕已經仔細問過宮中的宦官,事實一清二楚,絕不是虛構。

    ”于是,武宗派人追回誅殺楊嗣複和李珏的使者,再貶楊嗣複為潮州刺史,李珏為昭州刺史,裴夷直為州司戶。

     [6]夏,六月,乙巳,诏:“自今臣下論人罪惡,并應請付禦史台按問,毋得乞留中,以杜讒邪。

    ” [6]夏季,六月,乙巳(三十日),唐武宗下诏:“從今以後,凡百官奏論他人罪惡時,應當同時奏請将犯罪人交付禦史台審問,而不得請求留在宮中審問,以便杜絕一奸一臣的讒言。

    ” [7]以魏博留後何重順為節度使。

     [7]唐武宗任命魏博留後何重順為節度使。

     [8]上命道士趙歸真等于三殿建九天道場,親授法。

    右拾遺王哲上疏切谏,坐貶河南府士曹。

     [8]唐武宗命道士趙歸真等人在三殿建置九天道場,武宗親自接受趙歸真等人授予的道家法。

    右拾遺王哲上疏極力規勸,被貶為河南府士曹參軍。

     [9]秋,八月,加仇士良觀軍容使。

     [9]秋季,八月,唐武宗再任左神策軍護軍中尉仇士良為觀軍容使。

     [10]天德軍使田牟、監軍韋仲平欲擊回鹘以求功,奏稱:“回鹘叛将沒斯等侵一逼一十塞下,吐谷渾、沙陀、一黨一項皆世與為仇,請自出兵驅逐。

    ”上命朝臣議之,議者皆以為沒斯叛可汗而來,不可受,宜如牟等所請,擊之便。

    上以問宰相,李德裕以為:“窮鳥入懷,猶當活之。

    況回鹘屢建大功,今為鄰國所破,部落離散,窮無所歸,遠依天子,無秋毫犯塞,柰何乘其困而擊之!宜遣使者鎮撫,運糧食以賜之,此漢宣帝所以服呼韓邪也。

    ”陳夷行曰:“此所謂借寇兵資盜糧也,不如擊之。

    ”德裕曰:“彼吐谷渾等各有部落,見利則銳敏争進,不利則鳥驚魚散,各走巢一穴一,安肯守死為國家用!今天德城兵才千餘,若戰不利,城陷必矣。

    不若以恩義撫而安之,必不為患。

    縱使侵暴邊境,亦須征諸道大兵讨之,豈可獨使天德擊之乎!” [10]天德軍使田牟、監軍韋仲平想出兵攻擊回鹘,以便求取寶名,于是奏稱:“回鹘國的叛将沒斯等人侵一逼一十天德邊塞。

    吐谷渾、沙陀、一黨一項族部落都和回鹘世代為仇,請求朝廷批準我們出兵驅逐回鹘。

    ”武宗命百官商議。

    百官都認為沒斯叛變可汗而來,不可接受他的歸附,應當批準田牟等人的請求,出兵驅逐回鹘。

    武宗又問宰相,李德裕認為:“鳥飛不動了落到人的懷裡,尚且應當保護存活,何況回鹘幫助國家平定安史之亂,多次立有大功。

    現在,回鹘被鄰國黠戛斯擊敗,部落分離逃散,窮困無所依靠,遠來歸附皇上,并無絲毫侵犯邊塞,為什麼要乘他們窮困的時候進行攻擊呢!我認為,朝廷應當派遣使者前往安一撫他們,運送糧食赈濟他們,這也就是當年漢宣帝之所以能臣服匈奴呼韓邪單于的策略。

    ”陳夷行說:“德裕的建議,正象古人所說,是借給亂人兵馬,而資助盜賊糧食。

    恐怕對國家不利,不如出兵驅逐。

    ”李德裕說:“吐谷渾等族各有許多部落,他們認為有利可圖,就争先出兵進攻,形勢不利則象鳥獸一樣四散而去,各回自己的巢一穴一,怎麼會盡死為國家效力呢!現在,天德城僅有一千多士卒,如果出戰不利,該城必定失陷。

    因此,不如對回鹘用恩德和大義進行安一撫,使他們在邊塞安定下來,必然不會成為國家的禍害。

    假如回鹘果真侵掠邊境,也需征發各道的大批兵力讨伐,怎麼能讓天德獨自出兵攻擊呢!” 時诏以鴻胪卿張賈為巡邊使,使察回鹘情僞,未還。

    上問德裕曰:“沒斯等請降,可保信乎?”對曰:“朝中之人,臣不敢保,況敢保數千裡外戎狄之心乎!然謂之叛将,則恐不可。

    若可汗在國,沒斯等帥衆而來,則于體固不可受。

    今聞其國敗亂無主,将相逃散,或奔吐蕃,或奔葛邏祿,惟此一支遠依大國。

    觀其表辭,危迫懇切,豈可謂之叛将乎!況沒斯等自去年九月至天德,今年二月始立烏介,自無君臣之分。

    願且诏河東、振武嚴兵保境以備之,俟其攻犯城鎮,然後以武力驅除。

    或于吐谷渾等部中少有抄掠,聽自雠報,亦未可助以官軍。

    仍诏田牟、仲平毋得邀功生事,常令不失大信,懷柔得宜,彼雖戎狄,必知感恩。

    ”辛酉,诏田牟約勒将士及雜虜,毋得先犯回鹘。

    九月,戊辰朔,诏河東、振武嚴兵以備之。

    牟,布之弟也。

     這時,唐武宗下诏命鴻胪卿張賈為巡邊使,讓他偵察回鹘的動向,尚未返回。

    武宗問李德裕:“回鹘沒斯等人請求投降,你能保證他們守信用嗎?”李德裕回答說:“對于朝廷百官是否每個人都講信用,我都不敢保證,何況對幾千裡之外的戎狄呢!不過,要說沒斯等人是回鹘的叛将,則恐怕不妥。

    如果回鹘的可汗還在位,沒斯等人率部落來投降,從兩國關系的大局考慮,的确不能接受。

    現在,聽說回鹘國敗亂無主,大将和宰相都逃跑離散,有的投奔吐蕃,有的投奔葛邏祿,隻有沒斯這一部分遠來依附我國。

    我看了他們請求歸附的上表,感覺他們現在的處境确實很窘迫,請求歸附的心情也十分懇切。

    因此,怎麼能說他們是叛将呢!何況沒斯等人是去年九月抵達天德,而回鹘國内今年二月才立烏介可汗,自然他們沒有君臣之間的關系。

    希望陛下下诏,命河東、振武兩道嚴兵保衛邊境,做好防守的準備,等到回鹘進犯城鎮,然後用兵,以武力驅除。

    如果回鹘對吐谷渾等其他部族的部落稍有掠奪,朝廷應允他們出兵報仇,讓他們相互殘殺,而不必出動官軍助戰。

    同時下诏命田牟、韋仲平不得為了立功而妄生事端,攻擊回鹘,而必須給予适當的籠絡和安一撫,表示朝廷對他們不失信義。

    回鹘雖然是不知詩書禮儀的戎狄,也會對朝廷感恩不盡的。

    ”辛酉(二十四日),武宗下诏,命田牟約束将士和吐谷渾、沙陀、一黨一項等部族,不得首先出兵侵犯回鹘。

    九月,戊辰朔(初一),下诏命河東、振武嚴兵防備回鹘。

    田牟是前魏博節度使田布的弟弟。

     [11]癸巳,盧龍軍亂,殺節度使史元忠,推陳行泰主留務。

     [11]癸巳(二十六日),幽州軍隊發生嘩亂,殺節度使史元忠,推舉陳行泰主持留後。

     [12]李德裕請遣使慰撫回鹘,且運糧三萬斛以賜之,上以為疑;閏月,己亥,開延英,召宰相議之,陳夷行于候對之所,屢言資盜糧不可。

    德裕曰:“今征兵未集,天德孤危。

    傥不以此糧啖饑虜,且使安靜,萬一天德陷沒,咎将誰歸!”夷行至上前,遂不敢言。

    上乃許以谷二萬斛赈之。

     [12]李德裕請求朝廷派遣使者慰問并安一撫回鹘,同時運糧三萬斛赈濟回鹘,武宗懷疑這樣做是否妥當。

    閏月,己亥(初三),武宗開延英殿,召集宰相商議。

    商議開始前,陳夷行在延英門外一再對李德裕說,不能用糧食幫助盜賊。

    李德裕說:“現在,朝廷征發各道的兵馬尚未到前線集中,天德城孤立無援,如果不用這些糧食救濟處于饑餓邊緣的回鹘,使他們暫且安定下來,那麼,萬一天德城被回鹘攻陷,誰擔當這個罪責!”于是,陳夷行在武宗面前,不敢再加反對。

    武宗于是同意運糧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