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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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嗎？&rdquo
&ldquo可以這麼講吧。
&rdquo &ldquo他對你媽媽不生氣嗎？&rdquo &ldquo不生氣，相反，他很自責，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能力讓她快樂起來。
&rdquo &ldquo&lsquo你看，兒子，&rsquo他輕輕地說，臉很紅，&lsquo我們考慮别人的存在時&hellip&hellip&rsquo&rdquo 他們不說話了，靜靜地看着那些比利時人跟在導遊後面小跑着，向停在露天平台上的汽車趕去。
&ldquo你媽媽幾點回來的？&rdquo &ldquo淩晨快兩點時。
我們聽到花園的栅欄那兒傳來一陣聲音。
我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快速沖過去，因為我們以為汽車被邊門刮到了。
爸爸先冷靜下來，他擋住我，沒讓我出門。
他聽了一會兒。
馬達聲再次響起來。
車子突然向後一退，然後拐進小道，最終停在車庫裡。
&rdquo &ldquo&lsquo你最好還是上樓去吧，安德烈。
如果她發現我們倆在一起時&hellip&hellip&rsquo&rdquo &ldquo&lsquo你呢？&rsquo&rdquo &ldquo&lsquo我也上去。
&rsquo&rdquo &ldquo他把燈都給熄了。
我們快速沖向樓梯，我們上到二樓時，正好聽到鑰匙插入門鎖的聲音。
&rdquo &ldquo那天晚上你見到媽媽了嗎？&rdquo &ldquo沒有。
我在卧室裡聽見了她說話的聲音。
她尖着嗓子說了很多，好像喝醉了，一直從卧室附間喊到浴室裡。
聲音一直在走廊裡回響着，我聽清楚了一些話：&rdquo &ldquo&lsquo小點聲，喬思。
&rsquo&rdquo &ldquo&lsquo我為什麼要小點聲啊？我現在還是在自己家裡吧，啊？&rsquo&rdquo &ldquo&lsquo安德烈已經&hellip&hellip&rsquo&rdquo &ldquo&lsquo好啊，安德烈怎麼了啊？是我教他怎麼瞧不起甚至畏懼自己母親的嗎？現在這個可憐的孩子甚至都不敢看我一眼。
&rsquo&rdquo &ldquo門被重新關上，我睡覺了。
&rdquo &ldquo那第二天早上呢？&rdquo &ldquo我在上學之前當然沒見到她。
我父親坐在桌子旁邊，看上去很疲勞。
關于前一天夜裡發生的事情，他一點都沒提。
我用盡量自然的聲音問道：&rdquo &ldquo&lsquo媽媽還好吧？&rsquo&rdquo &ldquo&lsquo還不壞。
她馬上就會好的。
&rsquo&rdquo &ldquo你還是不知道她去了哪兒嗎？&rdquo弗朗辛問道。
&ldquo不，她跟我說了。
&rdquo &ldquo什麼時候？&rdquo &ldquo中午的時候。
她還是沒下來吃飯，我爸爸就上樓去看她，他發現門被鎖上了。
他下樓來，看上去很擔心。
我聽到他問諾埃米了。
&rdquo &ldquo&lsquo别擔心，先生。
我看過她了，她跟上次情況差不多，沒那麼差。
&rsquo&rdquo 安德烈眼睛裡滿是憂慮，繼續說道： &ldquo到了晚上，她還是沒下來，隻喝了碗蔬菜湯，還是讓諾埃米給送到卧室裡去的。
&rdquo &ldquo你爸爸也還是什麼都沒告訴你嗎？&rdquo &ldquo他隻是像往常一樣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悄悄說道：&rdquo &ldquo&lsquo别擔心，兒子。
不要因為我和你媽媽之間的一些小事耽誤你的畢業會考。
&rsquo&rdquo &ldquo我上樓學習。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門開了，我都沒有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
是我媽媽，穿着家居服。
&rdquo &ldquo&lsquo别害怕，安德烈。
我不是來跟你說不好的事情的。
&rsquo&rdquo &ldquo&lsquo聽我說，媽媽&hellip&hellip&rsquo&rdquo &ldquo&lsquo不。
你應該聽我說下去，希望你不要打斷我。
不會很久的。
我太痛苦了。
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一直壓在我心裡的那些事情了。
&rsquo&rdquo &ldquo&lsquo周六，我為自己辯護，那是因為我還天真地以為需要為自己辯護。
今天晚上，我來告訴你真相，這個真相關于這個你把她叫作母親的可怕女人&hellip&hellip&rsquo&rdquo 他感覺弗朗辛的手在尋找着他的手，還碰了碰他的指尖。
&ldquo我可憐的安德烈！&rdquo 但是他不想被同情。
&ldquo為什麼要說可憐的安德烈？&rdquo 她馬上退卻，抽回了手，結結巴巴地說道： &ldquo我不知道。
我在試着将自己擺到你的位置上。
&rdquo &ldquo說得好像真的有人可以站到别人的位置上一樣！&rdquo 弗朗辛再次望向他，臉色平靜，而心底暗潮洶湧，瘦小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
&ldquo昨晚，你很擔心嗎？&rdquo &ldquo你出去時什麼都沒交代。
我聽到汽車駛遠時，以為你是跟爸爸一起走的。
然後，我下樓吃午飯，發現爸爸正在擺餐具。
&rdquo &ldquo他什麼都沒跟你說嗎？&rdquo &ldquo沒有。
他看上去很累。
後來我就上樓看書去了，但是我有點坐立不安，大概十點半時，我又不由自主地下樓了。
我看見他在給娜塔莎打電話。
&rdquo &ldquo我沒去娜塔莎家。
&rdquo &ldquo娜塔莎也是這麼說的。
于是，我們兩個就一邊試着看書一邊等你。
我聽到汽車的聲音才又上樓去的。
&rdquo &ldquo你害怕看到我嗎？你把我想象成什麼樣子了？是不是因為我在進院子時不小心撞到栅欄的邊門？&rdquo 他什麼也沒說。
&ldquo确實，我當時應該是醉了。
肯定是醉了，我喝了很多。
可惜，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是無比清醒。
你知道我昨晚幹嗎去了嗎？&rdquo &ldquo不知道。
&rdquo &ldquo我進了所有能進的酒吧，我一路開着車，碰到一個酒吧就進，有些酒吧是我從來都沒進去過的，還有一些我連它們什麼時候出現的都不知道。
&rdquo &ldquo我一個人好好靜一靜，理一下思緒。
服務生開始斜着眼睛打量我或者其他顧客盯着我竊竊私語時，我就離開這個酒吧去下一家。
&rdquo &ldquo呵！在一個酒吧，我看到一群跟你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子，應該也是高中生，帶着一群女生，也許裡面就有你的同學。
他們要是認出我來，你一定會覺得很丢臉吧？&rdquo &ldquo我從來不覺得你讓我丢臉。
&rdquo &ldquo你真的這樣想嗎，安德烈！你對我還是疑心重重。
不管怎麼說，我也不喜歡我自己，從來不為自己感到驕傲。
&rdquo 爸爸知道媽媽在他的房間裡。
他不會感到緊張嗎？他是不是在樓梯上，偷聽他們說話？ &ldquo你知道嗎，星期六我跟你說的關于娜塔莎的所有事情都是錯的。
我一直在想，我為什麼要跟你那麼說呢？也許是因為你們把什麼事情都怪到她身上吧，于是我就本能地想要為她辯護。
&rdquo 他沒有問媽媽這個你們指的是不是爸爸和他，也沒有問這個所有事情指的是哪些事。
他郁郁寡歡，樣子順從，不再憤慨反駁，内心不堪重負，充滿灰心氣餒，更何況前天夜裡，他幾乎沒怎麼睡，他覺得自己非常需要好好睡一覺。
&ldquo我靜下心來反複思量後，覺得自己更了解她了。
她其實從來沒有真正愛過自己的兒子。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為這種事并不常發生，所以沒人願意相信？是不是真的所有女人都有母性意識，或者這其實并不是一個萬古不破的神話？&rdquo &ldquo在她的心目中，隻有她自己，永遠隻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rdquo &ldquo她其實并不是斯拉夫人。
她并不像人們傳說的那樣出身于一個俄羅斯大家族。
實際上，她出生在巴黎郊外，在伊西萊穆利諾，她爸爸曾經是那裡的一個郵遞員，她還有一
&rdquo &ldquo他對你媽媽不生氣嗎？&rdquo &ldquo不生氣，相反，他很自責，因為他覺得自己沒有能力讓她快樂起來。
&rdquo &ldquo&lsquo你看，兒子，&rsquo他輕輕地說，臉很紅，&lsquo我們考慮别人的存在時&hellip&hellip&rsquo&rdquo 他們不說話了，靜靜地看着那些比利時人跟在導遊後面小跑着，向停在露天平台上的汽車趕去。
&ldquo你媽媽幾點回來的？&rdquo &ldquo淩晨快兩點時。
我們聽到花園的栅欄那兒傳來一陣聲音。
我們的第一反應就是快速沖過去，因為我們以為汽車被邊門刮到了。
爸爸先冷靜下來，他擋住我，沒讓我出門。
他聽了一會兒。
馬達聲再次響起來。
車子突然向後一退，然後拐進小道，最終停在車庫裡。
&rdquo &ldquo&lsquo你最好還是上樓去吧，安德烈。
如果她發現我們倆在一起時&hellip&hellip&rsquo&rdquo &ldquo&lsquo你呢？&rsquo&rdquo &ldquo&lsquo我也上去。
&rsquo&rdquo &ldquo他把燈都給熄了。
我們快速沖向樓梯，我們上到二樓時，正好聽到鑰匙插入門鎖的聲音。
&rdquo &ldquo那天晚上你見到媽媽了嗎？&rdquo &ldquo沒有。
我在卧室裡聽見了她說話的聲音。
她尖着嗓子說了很多，好像喝醉了，一直從卧室附間喊到浴室裡。
聲音一直在走廊裡回響着，我聽清楚了一些話：&rdquo &ldquo&lsquo小點聲，喬思。
&rsquo&rdquo &ldquo&lsquo我為什麼要小點聲啊？我現在還是在自己家裡吧，啊？&rsquo&rdquo &ldquo&lsquo安德烈已經&hellip&hellip&rsquo&rdquo &ldquo&lsquo好啊，安德烈怎麼了啊？是我教他怎麼瞧不起甚至畏懼自己母親的嗎？現在這個可憐的孩子甚至都不敢看我一眼。
&rsquo&rdquo &ldquo門被重新關上，我睡覺了。
&rdquo &ldquo那第二天早上呢？&rdquo &ldquo我在上學之前當然沒見到她。
我父親坐在桌子旁邊，看上去很疲勞。
關于前一天夜裡發生的事情，他一點都沒提。
我用盡量自然的聲音問道：&rdquo &ldquo&lsquo媽媽還好吧？&rsquo&rdquo &ldquo&lsquo還不壞。
她馬上就會好的。
&rsquo&rdquo &ldquo你還是不知道她去了哪兒嗎？&rdquo弗朗辛問道。
&ldquo不，她跟我說了。
&rdquo &ldquo什麼時候？&rdquo &ldquo中午的時候。
她還是沒下來吃飯，我爸爸就上樓去看她，他發現門被鎖上了。
他下樓來，看上去很擔心。
我聽到他問諾埃米了。
&rdquo &ldquo&lsquo别擔心，先生。
我看過她了，她跟上次情況差不多，沒那麼差。
&rsquo&rdquo 安德烈眼睛裡滿是憂慮，繼續說道： &ldquo到了晚上，她還是沒下來，隻喝了碗蔬菜湯，還是讓諾埃米給送到卧室裡去的。
&rdquo &ldquo你爸爸也還是什麼都沒告訴你嗎？&rdquo &ldquo他隻是像往常一樣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悄悄說道：&rdquo &ldquo&lsquo别擔心，兒子。
不要因為我和你媽媽之間的一些小事耽誤你的畢業會考。
&rsquo&rdquo &ldquo我上樓學習。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門開了，我都沒有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
是我媽媽，穿着家居服。
&rdquo &ldquo&lsquo别害怕，安德烈。
我不是來跟你說不好的事情的。
&rsquo&rdquo &ldquo&lsquo聽我說，媽媽&hellip&hellip&rsquo&rdquo &ldquo&lsquo不。
你應該聽我說下去，希望你不要打斷我。
不會很久的。
我太痛苦了。
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一直壓在我心裡的那些事情了。
&rsquo&rdquo &ldquo&lsquo周六，我為自己辯護，那是因為我還天真地以為需要為自己辯護。
今天晚上，我來告訴你真相，這個真相關于這個你把她叫作母親的可怕女人&hellip&hellip&rsquo&rdquo 他感覺弗朗辛的手在尋找着他的手，還碰了碰他的指尖。
&ldquo我可憐的安德烈！&rdquo 但是他不想被同情。
&ldquo為什麼要說可憐的安德烈？&rdquo 她馬上退卻，抽回了手，結結巴巴地說道： &ldquo我不知道。
我在試着将自己擺到你的位置上。
&rdquo &ldquo說得好像真的有人可以站到别人的位置上一樣！&rdquo 弗朗辛再次望向他，臉色平靜，而心底暗潮洶湧，瘦小的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
&ldquo昨晚，你很擔心嗎？&rdquo &ldquo你出去時什麼都沒交代。
我聽到汽車駛遠時，以為你是跟爸爸一起走的。
然後，我下樓吃午飯，發現爸爸正在擺餐具。
&rdquo &ldquo他什麼都沒跟你說嗎？&rdquo &ldquo沒有。
他看上去很累。
後來我就上樓看書去了，但是我有點坐立不安，大概十點半時，我又不由自主地下樓了。
我看見他在給娜塔莎打電話。
&rdquo &ldquo我沒去娜塔莎家。
&rdquo &ldquo娜塔莎也是這麼說的。
于是，我們兩個就一邊試着看書一邊等你。
我聽到汽車的聲音才又上樓去的。
&rdquo &ldquo你害怕看到我嗎？你把我想象成什麼樣子了？是不是因為我在進院子時不小心撞到栅欄的邊門？&rdquo 他什麼也沒說。
&ldquo确實，我當時應該是醉了。
肯定是醉了，我喝了很多。
可惜，一直到現在我都還是無比清醒。
你知道我昨晚幹嗎去了嗎？&rdquo &ldquo不知道。
&rdquo &ldquo我進了所有能進的酒吧，我一路開着車，碰到一個酒吧就進，有些酒吧是我從來都沒進去過的，還有一些我連它們什麼時候出現的都不知道。
&rdquo &ldquo我一個人好好靜一靜，理一下思緒。
服務生開始斜着眼睛打量我或者其他顧客盯着我竊竊私語時，我就離開這個酒吧去下一家。
&rdquo &ldquo呵！在一個酒吧，我看到一群跟你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子，應該也是高中生，帶着一群女生，也許裡面就有你的同學。
他們要是認出我來，你一定會覺得很丢臉吧？&rdquo &ldquo我從來不覺得你讓我丢臉。
&rdquo &ldquo你真的這樣想嗎，安德烈！你對我還是疑心重重。
不管怎麼說，我也不喜歡我自己，從來不為自己感到驕傲。
&rdquo 爸爸知道媽媽在他的房間裡。
他不會感到緊張嗎？他是不是在樓梯上，偷聽他們說話？ &ldquo你知道嗎，星期六我跟你說的關于娜塔莎的所有事情都是錯的。
我一直在想，我為什麼要跟你那麼說呢？也許是因為你們把什麼事情都怪到她身上吧，于是我就本能地想要為她辯護。
&rdquo 他沒有問媽媽這個你們指的是不是爸爸和他，也沒有問這個所有事情指的是哪些事。
他郁郁寡歡，樣子順從，不再憤慨反駁，内心不堪重負，充滿灰心氣餒，更何況前天夜裡，他幾乎沒怎麼睡，他覺得自己非常需要好好睡一覺。
&ldquo我靜下心來反複思量後，覺得自己更了解她了。
她其實從來沒有真正愛過自己的兒子。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為這種事并不常發生，所以沒人願意相信？是不是真的所有女人都有母性意識，或者這其實并不是一個萬古不破的神話？&rdquo &ldquo在她的心目中，隻有她自己，永遠隻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rdquo &ldquo她其實并不是斯拉夫人。
她并不像人們傳說的那樣出身于一個俄羅斯大家族。
實際上，她出生在巴黎郊外，在伊西萊穆利諾，她爸爸曾經是那裡的一個郵遞員，她還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