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藎臣憂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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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心想寶鋆的話一傳出,更難找人,於是緊接著說道:「話雖如此,事情也得兩面看,這時候誰要肯挺身而出,把曾爵相都未能辦成的撫局辦成,必享大名。

    再說,為國家建了大功,朝廷亦必不薄待。

    」 「對了!」恭王許了願心,「誰要是把這副擔子挑了下來,我一定保他,或是換頂戴,或是調劑差使,兩宮太後不能不依。

    」 有此一句話,立即便有人自告奮勇,那就是以兵部尚書奉派在總理衙門行走的毛昶熙。

    他是河南人,也是鹹豐初年投筆從戎的翰林之一,一向在他家鄉辦團練,比起曾國藩、李鴻章戡平大亂的勳業來,自有天淵之別。

    但正如俗語所說的,「沒有功勞有苦勞」,在慈禧太後和恭王眼中,是個肯為朝廷出力的人。

    毛昶熙本人則在京朝大僚中,以知兵自名,把那些以翰苑起家,循資升為尚書、侍郎的大臣,都看作書生。

    這時因為法國公使以兵船脅迫,他認為以兵部尚書,總理大臣的雙重資格,該去看一看虛實,因而毅然請命,打算著能夠化幹戈為玉帛,是一件名利雙收的好事。

     有他肯不避艱險,且又是總理衙門的人,深知朝廷的意向和全案的首尾,恭王自然接納。

    但與寶鋆、沈桂芬密商的結果,認為辦洋務的長才,第一推丁日昌,如果真的和議決裂,則拱衛京畿,又非李鴻章不可。

    此外託詞臥疾,遙領直隸提督銜名的劉銘傳,亦該徵召。

    商定了這些辦法,立刻進宮請旨定奪。

     那幾天因為承恩公惠澂的夫人病歿,作為親生長女的慈禧太後,哀痛不已,養心殿的常朝暫免。

    這時,隻有恭王一個人「遞牌子」,兩宮太後在禦花園欽安殿召見,自是一奏就準,當天就下了諭旨。

    名義上仍舊尊重曾國藩,讓他主持天津的交涉,但以「該督抱恙甚劇,恐照料或有未周,諭令丁日昌迅速赴津,幫同辦理。

    又以丁日昌航海前來,須在旬日以外,先派毛昶熙前赴天津會辦。

    」同時「諭令李鴻章,帶兵馳赴畿疆,候旨調派。

    」 於是毛昶熙帶著四名隨員,由京師星夜趕到天津,預備與「洋官」會議。

     毛昶熙的四個隨員是,翰林院侍講吳元炳、刑部員外劉錫鴻、總理衙門章京陳欽、惲祖貽,算是京裏一等一的洋務長才,其實隻有一個陳欽是好手。

    他在總理衙門的章京中,稱為「總辦」,就好比軍機章京的「達拉密」,內務府的「堂郎中」,是司官的首腦。

    曾國藩對毛昶熙知之甚深,並不重視,倒是對這四個人,一談之下,讚歎不絕,許為「難得之才」。

     難得的也還隻是一個陳欽。

    在與法國公使羅叔亞、英國公使威妥瑪的會議席上,他據理力爭,侃侃而談,引證各國通行的公法,指出豐大業應負激發衝突的責任,同時表示修堂、賠銀以外,天津府縣撤職交刑部查辦,緝兇事宜正由新任天津地方官辦理,安三、王三兩名禍首已經照羅叔亞的要求釋放,中國所應該做到的,不但已經做到,而且已經過分,不能再有所讓步。

     羅叔亞被駁得無話可說,一味堅持職官抵命的要求,變成無理可喻,威妥瑪自然也就挑撥不起來。

    等會議不歡而散,羅叔亞與威妥瑪大概覺得還是總理衙門比較好對付,隨即便離津進京。

     崇厚一看這情形,正是脫身之時。

    一則交卸了三口通商大臣的職司,便解除了天津交涉的責任,再則怕羅叔亞在天津未能討得便宜,會跟總理衙門去找麻煩,他得從中去說好話,以排解見功。

    所以拿「奉使法國請入都陛辭」的理由,拜摺即行,跟在羅叔亞後面,匆匆趕進京去。

     崇厚一味媚外,凡事看不清楚,曾國藩卻是神明未衰,自己知道,這樁交涉,壞在誤聽崇厚的先入之言,一上來失之於太軟弱,讓法國人步步進逼,搞得槍法有些亂了。

    靜下來細想一想,覺得羅叔亞的態度奇怪,如照起初那樣的強硬,則會議決裂,接著便是法兵登岸,何以一無表示,悄然進京? 這個疑團,很快地就被打破了。

    從英國通到印度孟加拉省首邑加爾各答的「電報」,傳來消息,說是普魯士跟法國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