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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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 【上張太博書二】 某愚不識事務之變,而獨古人是信。

    聞古有堯、舜也者,其道大中至正,常行之道也。

    得其書,閉門而讀之,不知憂樂之存乎己也。

    穿貫上下,浸淫其中,小之為無間,大之為無崖岸,要将一窮之而已矣。

    中不幸而失先人,母老弟弱,衣穿食單,有寒餓之疾,始怃然欲出仕。

    往即焉而乃幸得,于今三年矣。

    唯是憂患,疾疹筋力之懦而神明之昏也,學日以落,而廢職之咎,幾不能以免,其敢出所有以求當世貴者之識哉?其亦偷祿焉而已矣。

    今也執事延之勤,問之密,而又使獻其所為文,其又敢自閉匿以重不敏,而虛教命之辱哉?謹書所為原、說、志、序、書、詞凡十篇獻左右。

    夫文者言乎志者也,既将獻,故又書所志以為之先焉。

    冒犯威重,惟赦之。

     【二】 某蠢昧淺薄,不知所以為文。

    得君子過顧,不能閉伏所短以終取憐,聞命之辱,辄具以獻。

    追自悔恐,且得罪戾,而失所以望于君子者。

    伏蒙執事有時之盛名而不以矜愚,有使者之重而不以驕微賤,報之書,授之欲其至于道,加賜所作,使得觇而法之,誠見執事之賢于人也。

    賢與衆人之所以異,不在此其将安在?伏惟執事之用心,持久而力行,則瑰偉闳廓自重之士,将皆願綴于門闌之遊,豈獨某哉?其将從某者始也。

    既拜賜,敢不獻其将然。

     【上人書】 嘗謂文者,禮教治政雲爾,其書諸策而傳之人,大體歸然而已。

    而曰“言之不文,行之不遠”雲者,徒謂辭之不可以已也,非聖人作文之本意也。

    自孔子之死久,韓子作,望聖人于百千年中,卓然也。

    獨子厚名與韓并。

    子厚非韓比也,然其文卒配韓以傳,亦豪傑可畏者也。

    韓子嘗語人以文矣,曰雲雲,子厚亦曰雲雲。

    疑二子者,徒語人以其辭耳,作文之本意不如是其已也。

    孟子曰:“君子欲其自得之也。

    自得之,則居之安;居之安,則資之深;資之深,則取諸左右逢其原。

    ”孟子之雲爾,非直施于文而已,然亦可托以為作文之本意。

    且所謂文者,務為有補于世而已矣。

    所謂辭者,猶器之有刻镂繪畫也。

    誠使巧且華,不必适用;誠使适用,亦不必巧且華。

    要之以适用為本,以刻镂繪畫為之容而已。

    不适用,非所以為器也。

    不為之容,其亦若是乎?否也。

    然容亦未可已也,勿先之,其可也。

    某學文久,數挾此說以自治。

    始欲書之策而傳之人,其試于事者,則有待矣。

    其為是非邪,未能自定也。

    執事正人也,不阿其所好者,書雜文十篇獻左右,願賜之教,使之是非有定焉。

     【上淩屯田書(代人作)】 俞跗,疾醫之良者也。

    其足之所經,耳目之所接,有人于此,狼疾焉而不治,則必然以為已病也。

    雖人也,不以病俞跗焉則少矣。

    隐而虞俞跗之心,其族姻舊故,有狼疾焉,則何如也?末如之何,其已,未有可以治焉而忽者也。

    今有人于此,弱而孤,壯而屯蹶困塞,先大父棄館舍于前,而先人從之,兩世之柩,窭而不能葬也。

    嘗觀傳記,至《春秋》過時而不葬,與子思所論未葬不變服,則戚然不知涕之流落也。

    竊悲夫古之孝子慈孫,嚴親之終,如此其甚也。

    今也乃獨以窭故,犯《春秋》之義,拂子思之說,郁其為子孫之心而不得伸,猶人之狼疾也,奚有間哉?伏惟執事,性仁而躬義,憫艱而悼厄,窮人之俞跗也,而又有先人一日之雅焉,某之疾庶幾可以治焉者也。

    是敢不謀于龜,不介于人,跋千裡之途,犯不測之川,而造執事之門,自以為得所歸也。

    執事其忽之欤? 【與祖擇之書】 治教政令,聖人之所謂文也。

    書之策,引而被之天下之民,一也。

    聖人之于道也,蓋心得之,作而為治教政令也,則有本末先後,權勢制義,而一之于極。

    其書之策也,則道其然而已矣。

    彼陋者不然,一适焉,一否焉,非流焉則泥,非過焉則不至。

    甚者置,其本求之末,當後者反先之,無一焉不悖于極。

    彼其于道也,非心得之也,其書之策也,獨能不悖耶?故書之策而善,引而被之天下之民反不善焉,無矣。

    二帝、三王引而被之天下之民而善者也,孔子、孟子書之策而善者也,皆聖人也,易地則皆然。

    某生十二年而學,學十四年矣。

    聖人之所謂文者,私有意焉,書之策則未也。

    間或悱然動于事而出于詞,以警戒其躬,若施于友朋,褊迫陋庳,非敢謂之文也。

    乃者,執事欲收而教之使獻焉,雖自知明,敢自蓋邪?謹書所為書、序、原、說若幹篇,因叙所聞與所志獻左右,惟賜覽觀焉。

     【與孫子高書】 子高足下:辱賜教,獎勞甚渥,反複誦觀,慚生于心。

    某天介疏樸,與時多舛。

    始者徒以貧弊無以養,故應書京師,名錯百千人中,不願過為人知,亦誠無以取知于人。

    獨因友兄田仲通得進之仲寶,二君子不我愚而許之朋,往往有溢美之言,置疑于人。

    抑二君子實過,豈某願哉?兄乃闆其辭以為贶,是重二君子之過,而深某之慚也,其敢承乎?兄粹淳靜深,文彩焰然,而摧縮鋒角,不自誇奮,具大樹立之器,人所趨慕,宜擇豪異而朋之。

    顧眷眷于某,豈今所謂同年交者,固皆當然哉?某願從兄遊,誠不待同年然後定也。

    承日與介弟講肄圖史,商較世俗,甚盛,甚盛!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