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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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我還值得提麼?&rdquo她笑得頹傷而冰冷:&ldquo那麼允許我活在你的心上吧。

    &rdquo 飯後,她說: &ldquo史蒂芬也許可以出來,也許不能夠,但這都是你能力以外的事。

    &rdquo 她又說: &ldquo早點預備到内地去吧,需要錢,你不要客氣,到我地方來拿。

    &rdquo 最後她說: &ldquo現在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常來看我,除了我約你。

    &rdquo 我沒有問她理由,匆匆出來,白蘋竟是越來越神秘了,我心裡有七分不安與三分擔憂。

     我一直回到家裡,知道史蒂芬太太沒有來過電話。

    從二時到夜裡十二時,我前前後後少說也打了二十個電話去,她都沒有回家。

    第二天我又去看她,但她的女仆說她一直沒有回來,我請她的女仆于她回來時打電話給我,另外我還留一個條子。

    我現在擔憂的不僅是史蒂芬,而且還擔憂史蒂芬太太,難道她也被日軍擄去了麼?&mdash&mdash這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十一日早晨,史蒂芬太太的音訊還是一點沒有,但是我接到海倫的信,她說: &ldquo徐: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不在,隻好寫這封信給你。

     炮聲毀滅了我歌唱的計劃,毀滅了我的前途,毀滅我的光明與夢。

    人生到底是為什麼?人類到底在幹什麼?我現在需要朋友,需要冷靜的思想。

     接到這封信請馬上來看我,并請帶我幾本幫助思想的書。

    淡淡的月光中,我期望你一切的奔走忙碌都有燦爛的收獲。

    我祝福着你。

     海倫.曼斐兒 十二月十日夜&rdquo 穿着深色的常服,金黃色頭發松散地披在後面,素淡的脂粉,靜肅的表情,這是寫這封信前後的海倫.曼斐兒,在讀信的兩點鐘以後,我就在她的面前。

     她露着慘淡的淺笑說: &ldquo你消瘦了。

    &rdquo &ldquo怎麼?&rdquo我說:&ldquo你的身體不舒服麼?&rdquo &ldquo沒有。

    &rdquo她低下眉梢與眼睫,輕微地說。

     &ldquo你母親呢?&rdquo &ldquo她出去了。

    &rdquo 我把書交給她,她沒有打開,接過去放在鋼琴上,鋼琴上放着花瓶,瓶裡的花似已有幾天不換,顯得黯淡與憔悴。

    我四周望望,頓覺得房中的空氣已完全改變,所有的活潑已變成雜亂,所有清靜已變成寂寞,像一個人的病後,像一張畫的被蝕後,像一株花受過風雨的打擊,像一塊園地挨過牛羊的踐踏;為太平洋的風雲掠過了這裡的屋脊,為黃浦江的炮聲震動了這裡的牆頭!我感到煩躁與郁悶,我過去打開了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ldquo可是這裡什麼都變了?&rdquo海倫低聲地問。

     &ldquo是怎麼一回事?&rdquo我說,但是我立刻感到這句話激動了她的感觸,她眉心起了薄颦,露出黯淡的淺笑,于是我振作了自己的聲調,逼出輕快的語氣,我一面跑過去,一面說: &ldquo一定是你好久不歌唱了!你想,這間屋子,吸引過你多少的歌聲?它靠你歌聲而生存,靠你歌聲而燦爛。

    你的歌聲是這間屋子的糧食,是這間屋子的靈魂。

    但是如今它枯竭了,正如花失了水的培養,草失去了露的滋潤。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她嘴唇微顫,但沒有說出什麼,癡呆地望着我微笑,在我的目光與她的目光相遇時,我親切地問: &ldquo是不是你好久不唱歌了,海倫?&rdquo &ldquo我永遠不再歌唱!&rdquo她含恨地說。

     &ldquo那麼,&rdquo我說:&ldquo這屋子就會憔悴,憔悴,以至于倒塌。

    &rdquo我走到鋼琴邊去,我說: &ldquo你看鋼琴上都是灰,是灰!&rdquo我為她打開了鋼琴。

    我過去請她: &ldquo來,來,為我唱一隻歌。

    唱一隻你所喜愛的歌。

    &rdquo &ldquo不,不。

    &rdquo她拒絕我。

     &ldquo唱一支,為我,僅僅為我,我已經許久沒有聽你歌唱了。

    &rdquo &ldquo不,不,&rdquo她眉頭皺一皺,換了莊嚴的語氣說:&ldquo不要這樣勉強我。

    &rdquo 我看她心中好像有一種說不出的苦悶,又似乎要生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