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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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在辣斐德路史蒂芬家停下來，一進大門我就聽見鋼琴的聲音。
穿過走廊，史蒂芬直奔樓梯，我們就跟着上去，他推進樓上一間房門，說： &ldquo我招來許多美麗的客人。
&rdquo 我們也就随進去，我看見史蒂芬太太穿一件黃色的衣裳從鋼琴座位站起來，兩隻紅棕色的英國狗跟随着她。
四周是書，頂上的天花闆是乳白色，鋼琴上一束龐大的月季，似乎剛剛在音樂聲中醒過來。
一隻小圓桌在房間當中，嫩黃色台布四角繡着綠色的葉子，還有嫩黃色的窗簾，半掀地挂在窗上，上面很自然的綴着布制的綠葉。
四周的沙發都蒙着嫩黃的套子，一色淺綠的靠墊，四分之一繡着黃花；于是我注意到嫩黃色的地毯，是這樣的幹淨，是這樣的美，我坐在一個沙發上，旁邊是一隻花盆架，濃茸的淡竹葉直垂到我的發際。
現在我發現這周圍的家具都是乳色的，與女主人的膚色相仿，而這些黃色的裝飾正好像模仿着女主人服裝。
我坐在沙發上，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舒适，驟覺得這整個的房間與布置。
好像是有機體的生物，是一個人，是一個聰敏沉靜幽雅愉快的伴侶。
我沉默着。
我有一種欲望，找一本書，但是到底讀什麼書是最适宜呢？我想起Schelling，想起Eicht，想起Bergson，想起莊子，想起東坡。
想起許多的哲學家與詩人，還想起許多的傳記。
我覺得這樣環境裡，無論讀什麼書都是适宜的。
于是我就在附近寫字台上拿到一本書；是VirginiaWoolf的散文。
我看到史蒂芬太太正與梅瀛子、白蘋三個人在說話，好像她與這房問的空氣已經把她們兩個都融化了。
史蒂芬這時候已出去，我好像忘去來此的目的似的，開始翻開手頭的書。
但是史蒂芬太太過來了。
她為我開亮我身後的柱燈說： &ldquo這樣可是比較舒适些？&rdquo 燈光從濃茸碧綠的淡竹葉滑下，直照在我的書頁。
&ldquo謝謝你。
&rdquo我說。
史蒂芬太太又走開去。
史蒂芬太太又開亮了房燈，燈上淡綠色的燈罩使我感覺到整個的房間像浴在潔亮的月色下了。
不知隔多少辰光，白蘋忽然站起來。
&ldquo現在，&rdquo她說：&ldquo史蒂芬太太，讓我們吃飯去。
&rdquo &ldquo那麼。
對不起，&rdquo史蒂芬太大說：&ldquo讓我去換換衣服。
&rdquo 史蒂芬太太出去後，史蒂芬就進來了。
白蘋說： &ldquo電話打過去了麼？&rdquo &ldquo是的。
&rdquo他說：&ldquo我定了很好的座位。
&rdquo接着他走過來對我說：&ldquo怎麼，親愛的，你坐在那裡看書了？&rdquo &ldquo在這樣的房間裡，&rdquo我說：&ldquo我已經不想吃飯。
也不想出去了。
&rdquo &ldquo那麼我希望你以後時常來玩。
&rdquo &ldquo......&rdquo我沒有回答。
我在羨慕這空氣，這光，這顔色。
&ldquo這是家。
&rdquo梅瀛子說：&ldquo獨身主義者也羨慕家嗎？&rdquo &ldquo我隻是羨慕這美麗的光與色。
&rdquo &ldquo你不羨慕有這樣美麗的太太？&rdquo白蘋笑了。
史蒂芬太太換了白色的晚禮服出來，手上拿一件深紫絲絨的短套，露着莊嚴的笑容。
我開始對自己詢問，有這樣一個太太我是否肯放棄獨身主義呢？ &ldquo不，&rdquo我自己回答：&ldquo也許，假如不需要經過戀愛。
&rdquo 梅瀛子出去了，白蘋出去了，接着史蒂芬去打電話；房間中隻有我與史蒂芬太太。
我說： &ldquo今天我開始知道你的世界存在于地球以外的。
&rdquo &ldquo這不過是我自己的園地。
&rdquo &ldquo你不常出去麼？&rdquo &ldquo希望這樣。
&rdquo她說：&ldquo但并不常常可能。
&rdquo &ldquo那麼今天找你是很擾亂你了。
&rdquo &ldquo偶爾一次也怪有趣的。
&rdquo &ldquo原諒我。
&rdquo我說：&ldquo今天完全是我的唆使。
&rdquo &ldquo真的麼？&rdquo她露出和藹莊嚴的笑容說：&ldquo那麼以後也請你像史蒂芬一樣原諒我才好。
&rdquo &ldquo自然，我已經完全明了。
&rdquo我說：&ldquo連我到此地都不想出去了。
&rdquo &ldquo那麼你有空請常常來玩。
&rdquo &ldquo不太擾亂你麼？&rdquo
穿過走廊，史蒂芬直奔樓梯，我們就跟着上去，他推進樓上一間房門，說： &ldquo我招來許多美麗的客人。
&rdquo 我們也就随進去，我看見史蒂芬太太穿一件黃色的衣裳從鋼琴座位站起來，兩隻紅棕色的英國狗跟随着她。
四周是書，頂上的天花闆是乳白色，鋼琴上一束龐大的月季，似乎剛剛在音樂聲中醒過來。
一隻小圓桌在房間當中，嫩黃色台布四角繡着綠色的葉子，還有嫩黃色的窗簾，半掀地挂在窗上，上面很自然的綴着布制的綠葉。
四周的沙發都蒙着嫩黃的套子，一色淺綠的靠墊，四分之一繡着黃花；于是我注意到嫩黃色的地毯，是這樣的幹淨，是這樣的美，我坐在一個沙發上，旁邊是一隻花盆架，濃茸的淡竹葉直垂到我的發際。
現在我發現這周圍的家具都是乳色的，與女主人的膚色相仿，而這些黃色的裝飾正好像模仿着女主人服裝。
我坐在沙發上，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舒适，驟覺得這整個的房間與布置。
好像是有機體的生物，是一個人，是一個聰敏沉靜幽雅愉快的伴侶。
我沉默着。
我有一種欲望，找一本書，但是到底讀什麼書是最适宜呢？我想起Schelling，想起Eicht，想起Bergson，想起莊子，想起東坡。
想起許多的哲學家與詩人，還想起許多的傳記。
我覺得這樣環境裡，無論讀什麼書都是适宜的。
于是我就在附近寫字台上拿到一本書；是VirginiaWoolf的散文。
我看到史蒂芬太太正與梅瀛子、白蘋三個人在說話，好像她與這房問的空氣已經把她們兩個都融化了。
史蒂芬這時候已出去，我好像忘去來此的目的似的，開始翻開手頭的書。
但是史蒂芬太太過來了。
她為我開亮我身後的柱燈說： &ldquo這樣可是比較舒适些？&rdquo 燈光從濃茸碧綠的淡竹葉滑下，直照在我的書頁。
&ldquo謝謝你。
&rdquo我說。
史蒂芬太太又走開去。
史蒂芬太太又開亮了房燈，燈上淡綠色的燈罩使我感覺到整個的房間像浴在潔亮的月色下了。
不知隔多少辰光，白蘋忽然站起來。
&ldquo現在，&rdquo她說：&ldquo史蒂芬太太，讓我們吃飯去。
&rdquo &ldquo那麼。
對不起，&rdquo史蒂芬太大說：&ldquo讓我去換換衣服。
&rdquo 史蒂芬太太出去後，史蒂芬就進來了。
白蘋說： &ldquo電話打過去了麼？&rdquo &ldquo是的。
&rdquo他說：&ldquo我定了很好的座位。
&rdquo接着他走過來對我說：&ldquo怎麼，親愛的，你坐在那裡看書了？&rdquo &ldquo在這樣的房間裡，&rdquo我說：&ldquo我已經不想吃飯。
也不想出去了。
&rdquo &ldquo那麼我希望你以後時常來玩。
&rdquo &ldquo......&rdquo我沒有回答。
我在羨慕這空氣，這光，這顔色。
&ldquo這是家。
&rdquo梅瀛子說：&ldquo獨身主義者也羨慕家嗎？&rdquo &ldquo我隻是羨慕這美麗的光與色。
&rdquo &ldquo你不羨慕有這樣美麗的太太？&rdquo白蘋笑了。
史蒂芬太太換了白色的晚禮服出來，手上拿一件深紫絲絨的短套，露着莊嚴的笑容。
我開始對自己詢問，有這樣一個太太我是否肯放棄獨身主義呢？ &ldquo不，&rdquo我自己回答：&ldquo也許，假如不需要經過戀愛。
&rdquo 梅瀛子出去了，白蘋出去了，接着史蒂芬去打電話；房間中隻有我與史蒂芬太太。
我說： &ldquo今天我開始知道你的世界存在于地球以外的。
&rdquo &ldquo這不過是我自己的園地。
&rdquo &ldquo你不常出去麼？&rdquo &ldquo希望這樣。
&rdquo她說：&ldquo但并不常常可能。
&rdquo &ldquo那麼今天找你是很擾亂你了。
&rdquo &ldquo偶爾一次也怪有趣的。
&rdquo &ldquo原諒我。
&rdquo我說：&ldquo今天完全是我的唆使。
&rdquo &ldquo真的麼？&rdquo她露出和藹莊嚴的笑容說：&ldquo那麼以後也請你像史蒂芬一樣原諒我才好。
&rdquo &ldquo自然，我已經完全明了。
&rdquo我說：&ldquo連我到此地都不想出去了。
&rdquo &ldquo那麼你有空請常常來玩。
&rdquo &ldquo不太擾亂你麼？&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