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卷 卷六十四 潛庵學案(黃氏原本、全氏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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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虛遠而不察切己之實病也。

    」《中庸註》中所謂:「賢者行之過,以道為不足知,此道之所以常不明也。

    」《大學或問》中所謂:「不知眾理之妙,而無以窮之,則褊狹固滯,而無以盡此心之全。

    」又曰:「藏形匿影,別為一種幽深恍惚艱難阻絕之論,務使學者莽然措其心于文字語言之外,而曰道必如此,而後可以得之。

    」又曰:「先其大者,不若先其近者之為切也。

    」又曰:「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

    」凡此無非程子之言者。

    諸家所記程子之言,此類不一,不容皆誤、不知何所病而疑之。

    豈其習于持敬之約,而厭觀理之煩邪﹖《孟子註》中所謂:「告子之不動心,殆亦冥然無覺,悍然不顧而已耳。

    」凡此皆陸學氣象多相似。

    (《答上饒遊翁山書》。

    ) ◆莊節學侶 山長任松鄉先生士林 任士林,字叔實。

    其先竹人,徙居奉化。

    (梓材案:趙松雪誌先生墓雲:「少師希夷之後,八世祖來居奉化,又再世而居琦山。

    」琦山屬鄞,故謝山雲鄞人。

    講道會稽,授徒錢塘。

    至大初,以薦授安定書院山長。

    著有《中易》、《松鄉集》。

    (參《寧波府志》。

    ) 中易自序 大哉,乾乎!立天之道,曰陰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如斯而已矣。

    是故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聖人設卦之宜也。

    化而裁之,存乎變;推而行之,存乎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聖人作《易》之旨也。

    《易》乎,《易》乎!彰往而察來,鉤深而緻遠,原始而反終,其幾神矣。

    子曰:「舜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于民。

    」此之謂也。

    《詩》雲:「鳶飛戾天,魚躍于淵。

    」言其上下察也。

    然而子思沒,中庸之道不明,而《易》隱矣。

    予生千載之後,獨抱全經,潛心研思,亦既有年,然後豁然始悟天地之變,人事之始終,作為《中易》,分上下篇,三陳其卦,所以極《河》、《洛》之數,成大衍之用,體天地之撰,盛德大業,顯仁藏用,一本《坎》、《離》、《頤》、《大》、《小過》之妙,《既》、《未濟》、《隨》、《蠱》之幾,《井》、《噬嗑》、《賁》、《困》之感,《屯》、《鼎》、《革》、《蒙》之推,聖人通變立言之旨,粲然甚明,格物緻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盡在是矣,可不究乎﹖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

    天何言哉﹖」此夫子之所以為聖也。

     (梓材謹案:謝山《奉萬九沙問松鄉集書》雲:「任士林者,鄞人,當宋季元初時。

    其人與謝羽、唐玉潛友善,博學,工文詞。

    當是時,鄞、江稱著述手者,首學士袁公桷,而士林實與齊名。

    」據此,則先生之梗概可知。

    又案:先生講道會稽,當是韓莊節輩學侶也。

    ) 教諭黃戇庵先生叔英(別見《東發學案》。

    ) ◆劉氏門人 參軍熊勿軒先生禾 熊禾,字去非,一字退齋,建陽人。

    志濂、洛之學,乃訪考亭之門人輔氏而從遊焉。

    (梓材案:董丞相槐為嘉定六年進士。

    次年甲戌,下至鹹淳十年復在甲戌,如先生與丞相同學于潛庵,不當年歲懸絕如是。

    所謂考亭之門人輔氏,亦謂輔氏之門耳,非親受業于潛庵可知。

    又案:王宗學文貫為寶慶三年丙戌進士,前于鹹淳甲戌者四十八年,已為潛庵再傳弟子,益知先生之非親受業也。

    )鹹淳十年,登進士第,授汀州司戶參軍。

    入元,不仕。

    謝枋得聞而訪之,相與講論而別。

    束書入武夷,築洪源書堂講學,凡一星終,乃歸故山,築鰲峰書堂,及門者甚眾。

    嘗與胡一桂論學,謂「秦、漢以下,天下所以無善治者,儒者無正學也。

    儒者所以無正學者,《六經》無完書也。

    《六經》無完書,則學不可得而講矣。

    儒者無正學,則道不可得而明矣。

    千五百年,牽補架漏,天地生民何望焉﹖考亭夫子平生精力在《四書》、《詩》、《易》,至于《書》,則付之門人。

    九峰蔡氏猶未大暢厥旨。

    《三禮》雖有通解,缺而未補者尚多。

    勉齋黃氏、信齋楊氏粗完《喪》、《祭》二書,而授受損益,精意究無能續之者。

    《春秋》則不過發其大義而已,豈無所俟于來學乎﹖當吾世不完,則亦媿負師訓矣。

    」先生于《六經》,祇《儀禮》、《外傳》未及成,餘皆有集疏。

    每經取一家之說為主,裒眾說以證明之。

    已而《春秋通解》厄于火。

    今所傳者,《易義》、《大學講義》而已。

    皇慶元年卒,年六十,學者稱為勿軒先生。

     勿軒文集 記甲申歲,餘始蔔居武夷之南,邑裡秀俊,相與遊從者,固不乏人,而求其穎異成材者,指亦未易多屈。

    當路崇植儒官,獎引士類,惟儒官一途為捷徑,于是年盛力強,欲藉以奮身者,胥出焉。

    隱屏之下,曲溪之濱,歲歲作贈語,餞友朋,散在郡邑,蓋不少矣。

    樵泮居閩上遊,往年拔其尤一人為之正,曰劉某,今年拔其尤一人為之錄,曰詹君履,皆武夷舊遊也。

    君履行有日,同舍各緻贈言之義,餘將何以告子,則謂之曰:「當路遴選儒官一途,非但可資以進身也,涵養德器,修礪學業,正在此時。

    夫以一鄉未足而之一國焉,見聞頤養,當益廣矣。

    今風俗偷薄,綱常埽蕩,前修文獻欲盡,吾閩自道南以來,號小鄒、魯。

    樵昔為多士之國,當有韜德蘊道,升堂而發薰養之歎者。

    坐明倫堂,領袖前廡,豈但曰友之雲乎﹖抑當有事之者雲耳。

    請告子以樵先正故事。

    方伊、洛之學盛行,西山李氏早年登龜山之門,嘗與以求仁次第,每有所講,必曰:『不然,參之二十年,然後渙然不逆。

    』漢上朱氏,一日見上蔡問為學之要,朗誦『子見齊衰』與『師冕見』二章曰:『一部《論語》,盡說與賢矣。

    夫仁者之旨義,何待二十年而有得﹖而此二章,亦何有乎精妙,而足以盡一部《論語》之大義﹖此在學者深思而自得之。

    』伊洛之學,有傳于樵者,自二公始,乾、淳盛矣。

    端明黃公道德之懿,師表宇內,以文公之行,行之鄉國,凡書俯伏請納端拜之禮,流風懿範,藹然逮今。

    果齋諸賢,克紹考亭之學,又其後出也,遺言緒論,必尚可尋。

    此皆後學所當景慕而取法焉者也,君履其勉之。

    謙恭自下,以持其身,勤敏不怠,以造于學,常若武夷相與遊從時,修途萬裡,發軔正不俟忙,巨木千尋,其培根也不可不厚,君履其重勉之。

    (《送詹君履學正序》。

    ) (梓材謹案:此下有《考亭書院記》一條,移入《晦翁學案》。

    ) 僕于雲谷之陽,鰲峰之下,創小精舍,中為夫子燕居,配以顏、曾、思、孟,次以周、程、張、朱:濂溪、明道、伊川、橫渠、晦庵五先生,隆道統也。

    或有議者曰:「文公竹林精舍,以六君子從祀。

    先朝表章文公之道,取其法,行之太學,達于郡縣。

    今乃邵、馬二賢不與焉,無乃非文公之初意邪﹖」曰:「從祀之典,凡先儒之有功德于聖門者鹹在。

    若夫配食先聖,則非其道德功言足以得夫聖統之正傳者,不足以與此也。

    韓氏曰:『軻之死,不得其傳。

    』此五先生所謂吾無閒然者矣。

    後有作者,不可易也。

    若夫邵、馬及張、呂諸賢,固以秩在從祀矣,非去之也。

    文公贊六君子,乃其一時景行先哲之盛心,而竹林之祠,增延平先生為七賢,又以緻其平生尊師傅之意,是固各有攸當,非可以此為疑也。

    」歲在癸卯之夏,三山郡泮議創新祠,郡博士東武劉叔敬諗予曰:「泮舊有道立堂,按舊碑,蓋取師道立善人多之義,自濂溪而下,凡十有五人,首六君子,次廣平遊氏、龜山楊氏、豫章羅氏、延平李氏,次晦庵朱氏、南軒張氏、東萊呂氏、西山蔡氏、勉齋黃氏。

    丙子兵戈之後,司文臺典教職者,又益以北山陳氏、信齋楊氏、毅齋鄭氏、說齋楊氏、庸齋趙氏,凡五人,皆學于文公,亦所以昭是邦文物之懿也。

    但考之郡志,西山真氏帥三山時,嘗創尊道閣,祀文公,但以勉齋配。

    道立堂舊祠亦止于勉齋。

    今廉臺之長恪齋嚴公更創新祠,欲復尊道之舊,而議者言人人殊,子其有以教之。

    」僕曰:「是祠若仍道立之名,則為隆師道而設,姑仍其舊可也。

    但師弟子不應皆北坐南向。

    勉齋以下,北山信齋諸賢,皆北面受經于文公者,乃侈然並居南面之列,此則有不可不正者。

    若更尊道之名,則為隆道統而設,其祠固當止于五先生,他有不得而與焉。

    邵、馬、張、呂諸賢,自有從祠彜典。

    廣平、龜山、豫章、延平、西山諸賢,則建創鄰郡,各有專祠。

    稽之《禮經》,國無先師,則合于鄰國,勉齋為朱門道統單傳,又不但三山一邦之望,莫若正西向侑食之位,雖不合于鄰國可也。

    西山尊道初意,亦正如此。

    」時盱江德臣李君亦曰:「饒之石洞,亦以夫子居中,配以顏、曾、思、孟,周、程、張、朱五賢、勉齋繼之。

    時曲阜孔君申卿實主其議,遂白之嚴公,首以為允,於是繪像立祠、更扁「尊道」。

    又以僕嘗與聞斯議,且屬為記。

    適莆陽史侯有刊修《禮書》之約,遂不得竟其事。

    繼會莆陽博士永嘉宋蜀翁議創先賢祠,亦以下問。

    僕援此答之,皆以為允。

    但有以程、張坐次為疑者。

    蓋橫渠于二程為表叔,端平從祀之典,張先于程,竹林七賢之祠與六君子之贊則程先于張,二者不同,議卒靡定。

    僕曰:「橫渠之學,得于二程,比之撤,與夫平居議論,歷歷可攷,聞道在先,固有所受也。

    但當以竹林之祠為正,此乃學校之公,不得與家庭之私例論矣。

    」于是莆之新祠,位置遂定。

    會孔君以三山士友之請,屬記于史侯,深言尊道之祠,止于五賢,不及邵、馬者,乃萬世道統所係,惟當以此為定。

    孔君又言曲阜舊有五賢祠,乃祀荀、楊諸賢,今祠已燬,歸當請之衍聖公,更議以此五賢易之。

    此不惟大明洙泗之正傳,亦以一洗漢、唐之陋習,扶世立教,抑邪崇正之功宏矣。

    因其行也,力贊勉之。

    私竊自謂山中一時綿蕝之禮,或者因莆、福二郡以為之兆,亦區區之志也。

    忽三山朋友以書來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