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卷 卷七十九 丘劉諸儒學案(全氏補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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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以一牡引十牝,雖雜以千百,苟非其偶,他牡犯之,則踶齧不可近。

    《坤》之卦雖主乎順,惟其能貞,乃成地道,故曰至柔而動也剛,至靜而德方也。

    妻道臣道,豈曰順而已哉。

    (《答楊敬仲論易》。

    ) 《書序》曰:「武王有疾,周公作《金縢》。

    」讀者遂謂公作金縢之匱。

    殊不知序《書》者,蓋言《金縢》之篇為公而作也。

    古之蔔筮,非若後世之輕易,《記》曰:「易抱龜南面,天子北面。

    」蓋聖人齋戒以求蓍龜,其求之天也,可易乎哉!此篇之說既不明,似覺文義間斷,又若非可以傳後世者,間有不通,先儒多略而不道。

    餘熟復之,始得其意,而後辭意聯屬。

    所謂豐不餘一言,約不失一辭者,要當先正「金縢」二字。

    所謂金縢之匱者,其中實藏占書。

    自後稷之封于邰,分茅胙土,授之以龜,占書至嚴,子孫世守,非有大事不啟也。

    武王克商纔二年,而疾弗豫,召公、太公曰:「我其為王穆蔔。

    」穆,敬也,二公欲蔔之于天也。

    周公曰:「未可。

    不若以戚動我先王。

    」遂以告太王、王季、文王,蔔三龜而皆吉。

    所謂啟籥見書者,正啟先世金縢之匱也。

    既觀占書,亦曰吉。

    公納冊于匱中,不欲人之見之,非聖人欲徼福于後也。

    罪人斯得之後,又為《鴟鴞》之詩以遺王,其意切矣。

    史臣書王亦未敢誚公。

    言雖不誚公,而不利孺子之讒,王之心猶未釋然也。

    雷電以風,禾偃木拔,王與大夫盡弁以啟金縢之書。

    不知何為而啟此書也。

    以為不知,則天變于上,何為而啟此﹖以為知之,則亦不必啟此書也。

    蓋其時正以不知天之所以為變,故啟占書以蔔天意。

    及得公代武王之說,至于執書以泣,王心始大悟,首曰「其勿穆蔔」,蓋本欲蔔而今不必蔔也,始知天變之意,欲彰公之勤勞爾。

    出郊而迎,雨反風而歲大熟,而後一篇之義煥然。

    孔子定《書》,特存此篇,以見周公之制禮作樂以緻太平,本于此也。

    新莽以平帝有疾,作策請命,願以身代,藏冊金縢。

    莽之讒詐,不足言。

    漢去古未遠,此說已不明,直以金縢之匱為周公所作,而況于後世乎!(《跋金縢圖》。

    )」 歐陽公于「燕兄弟」之詩,發「不如友生」之義,高矣。

    此詩方以兄弟為急,而毛、鄭二氏失其本義。

    得公之言,詩意始明,而末章猶未甚詳。

    深哉,詩人之旨也!「儐爾籩豆,飲酒之飫」,特一時之適耳。

    使「兄弟既具」而無他,則和樂至于且孺,猶孺慕之孺,此真情也。

    妻子,人合也,苟能好合,猶如瑟琴。

    兄弟,天倫也,如其既翕而無間,則其樂至于且湛,猶湛酒之湛,其樂尤深矣。

    故又曰,如此則可以「宜爾室家,樂爾妻孥」,所謂人不間于昆弟之言而家肥矣。

    「是究是圖,亶其然乎」,而後篇終,兄弟之道,無餘蘊矣。

    (《跋周氏棣華編》。

    ) 附錄 中教官選,調溫州教授,範物以躬,出入冠帶惟謹。

    日與學者周旋,講明為學之要,務在篤實,毋溺浮華。

    學者日益歸心,爭執經席下。

    裡居賢士大夫稱美一辭,相與定交。

    公亦虛心叩擊,甚于飢渴。

    于是學問之源委,治道之綱目,制度之沿革,靡不研究,胸中之蘊日富。

    秩滿,諸公餞送之。

    公請益焉,或告之曰:「前輩有雲:『拆破藩籬即大家。

    』君之藩籬,不憂不拆,直恐過甚耳。

    」公正色曰:「某于無利害事則拆,有利害事則否。

    」聞者悚服。

     修淳熙法,議者欲降太學釋奠為中祀與右學等,公曰:「乘輿臨幸,于先聖則拜,武成惟肅揖,厥禮異矣,祀可均敵乎﹖」遂得無變。

     遷宗正丞,對延和殿,言:「天下之大患,每起于細微,漢之黨錮,始于南北二部之謠,唐之朋黨,始于二三士大夫不得志之徒。

    今朝廷清明,豈復有此!然端倪已見,不敢不言。

    夫道者,天下之所通行;學者,士君子之所當務。

    秦、漢而下,此道不明,論說相誇,去本逾遠。

    國家累聖傳授,丕闡大原,名儒間出,究極微旨,然後語道者不涉于異端,為學者不至于無用。

    陛下得執中之傳,體克己之仁,嚴謹獨之戒,篤正心誠意之學,躬行此道于上,而士大夫諱言于下,凡端謹好修,談論經理者,例指之為偽學,不謂聖世乃有此風。

    《詩》曰:『君子實維,秉心無競。

    誰生厲階,至今為梗。

    』士大夫自相傾軋,為害最大,惟人主能用中,然後可以消弭。

    」謂:「宜明詔中外,鹹推無競之心,勿徇偏曲之見,精白一意,以仰承人主之休德。

    」 會雷雪交作于仲春之月,應詔條陳闕政,言:「疏遠之臣,惟願陛下之憂勤;親密之臣,惟願陛下之逸樂。

    憂勤則幽枉必達,下情得通,而膏澤及民矣。

    逸樂則伺候顏色,幹求恩澤,而私意得行矣。

    陛下自雷雪之變,憂形玉色,宵旰興歎,度數日間,幹請必希。

    以是推之,聖心憂勤,恩倖自遠。

    誠能日謹一日,宸襟泰然,淵靜鑑明,其視燕遊之惑,豈不相千萬哉!」又曰:「今朝行不聞直聲,而或以多言見黜,士氣消沮,無敢論事,豈國家之福哉!臣願陛下開忠直之路,窒宣諭之門,遇災而懼,不諱盡言,力行消弭之道。

    」遷起居郎,直前奏事,言:「進德可以養生,養生可以進德。

    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氣不可過盛,亦不可過弱,惟得其中,則養生之要,心廣體胖,神氣舒暢,雖有陰陽之寇,豈能為吾害哉!」 公夙昔誦顧愷之之言曰:「命有定分,非智力所移,惟應恭己守道,信天任運。

    而闇者不達,妄意僥倖,徒傷雅道,無關得喪。

    」每以此語為持循之要,掖垣瑣闥,風節凜然,所養者固矣。

    洎為執政,不忘斯言,終身途轍,有一無二,遵乎正道而已。

    行險詭遇,而他歧是適,公所不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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