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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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蒲葵時的沙沙聲。

    此起彼伏的狗吠聲加上蒲葵葉子的沙沙聲不斷向我湧來。

    我踩到水塘的時候,心裡又生出了一點希望。

    如果水能再深一點,獵狗就沒辦法再嗅清楚我的氣味了,說不定我能擺脫它們。

    謝天謝地!我越往前跑,水果然越深!水漸漸沒過我的腳踝,然後差不多到我的膝蓋,接着沒過我的腰,但接下來卻逐漸變淺了。

    我跑進水塘之後,狗吠聲就開始逐漸有點遠了,它們應該是沒能在水裡辨清楚氣味,我确信正在逐漸地擺脫它們。

    跑了好一陣,我停下來仔細聽了一下,依然隐約有狗吠聲傳來。

    要想徹底擺脫它們可沒這麼容易!我跑過了一個又一個泥塘,狗在水裡沒那麼容易追蹤我的氣味,但它們基本上還在往我的方向追着。

    讓我欣喜萬分的是,面前終于出現了一條寬一點的河流,河水緩緩地流淌着,我一頭紮下去遊到了對岸。

    這條河足以把我的氣味向下遊沖去,那些獵狗應該不能再繼續嗅着氣味追到我了。

     河對岸的沼澤地裡水更深一些,我沒辦法奔跑,隻能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去。

    後來我才知道,那片沼澤地叫“佩克德裡大沼澤”,一直延伸到卡爾克蘇河。

    地裡到處都是巨大的樹,有梧桐、橡膠樹、白楊和柏樹等等。

    那三四十英裡的沼澤地裡沒有人煙,野獸和動物随處可見——比如熊、野貓、老虎和各類滑溜溜的爬行動物。

    實際上,早在我踩進泥塘開始,四周就都是爬行動物了。

    我在一路上看到了上百條噬魚蛇,泥塘裡、大樹上、斷枝上都有,我所踩過或爬過的幾乎所有地方都栖着噬魚蛇。

    它們會在我靠近的時候敏捷地遊開,但我好幾次都跑得太急了,差一點就一腳踩在了蛇上。

    這種蛇毒會緻命,比響尾蛇毒還要厲害。

    更要命的是,我的一隻鞋子完全破了,鞋底全掉了,隻剩下鞋面挂在腳踝上。

     我也看到了大大小小許多鳄魚,它們或潛在水裡,或栖在斷木上。

    我奔跑時動靜很大,所以大部分鳄魚會在我靠近前就機警地遊開或潛到更深的地方去。

    但也有好幾次冷不防地碰個正着。

    在這種情況下,我就往回跑一小段彎路,鳄魚能用極快的速度向前猛沖,但它們不會轉彎,所以我這樣就能避開它們的攻擊了。

     我最後聽到隐約的狗吠聲是在下午兩點左右。

    我估計那些獵狗沒有遊過河。

    我全身都濕透了,而且精疲力竭,不過還是很慶幸暫時擺脫了危險。

    我繼續往前走着,現在更讓我害怕的是蛇和鳄魚了。

    所以,我會在踏進泥塘之前,先用木棍試探一下:如果水裡有動靜,我就繞開走;如果沒什麼動靜,我就穿過去。

     天漸漸暗了下來,黑夜籠罩着這片一望無際的沼澤地。

    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害怕一不留神就會被毒蛇咬上一口,或者被鳄魚撕成碎片。

    現在我對它們的恐懼絲毫不亞于之前獵狗緊追時的恐懼。

    月亮慢慢升了起來,月光透過濃密的樹枝灑下來,我能清楚地看到樹枝上挂滿苔藓。

    我在午夜之前不停地往前走着,急切地盼望着能盡快走出這片危險地帶。

    但是,水越來越深,路越來越難走。

    我判斷不能再繼續往前走了;而且,就算再走一陣真能走到有人煙的地方,我也無法想象會落到什麼樣的人手裡。

    我沒有路條,任何自由的白人都有權抓捕我,然後把我投進大牢,直到我的主人前來“申領他的财産然後付錢帶我走”。

    我跟走失的牲口沒什麼兩樣,如果不幸落入任何守法的路易斯安那州公民手裡,他一定會立刻抓住我,因為在他看來,這是他的職責所在。

    說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才是最可怕的——獵狗、鳄魚還是人類! 所以,午夜過後,我就暫時停下了腳步。

    沒有親身經曆過的人絕對無法想象當時的情景到底有多凄涼。

    沼澤地裡回響着的,居然是無數隻野鴨的叫聲!我相信,自上帝創造萬物之日起,我一定是第一個走進這片沼澤深處的人。

    白天的時候,這裡是死一般的寂靜,靜到讓人倍感壓抑;但現在,安靜已然被打破。

    我在大半夜侵擾了野鴨的栖息地,那裡估計栖息着成千上萬隻野鴨,它們扯着嗓子不停地鳴叫着,其中夾雜着撲騰翅膀的聲音,還有突然躍進水裡的悶響聲。

    這鋪天蓋地的巨大聲響讓我感到深深恐懼。

    我覺得似乎周圍的空氣裡和天上地下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