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禮/

關燈
小妹。

    我要是能在那裡幫你就好了。

    ” 她看到他的回答如此之快,立刻明白了他的這種表現所反映出來的性格。

    他是個可愛的人。

    她的思想開小差了,接着她用一句奇怪的話打破了沉默。

     “溫柔是殘酷的,”她突然說道。

     “什麼?” “沒什麼,”她迷惑地否認。

    “我不知不覺地說出口來了。

    我想起了一件事……想起和一個叫弗來迪·凱波爾的人的一次對話。

    ” “莫裡·凱波爾的兄弟?” “是的,”她說,對他認識莫裡·凱波爾覺得很吃驚。

    然而那根本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嗯,他和我在幾個禮拜前談論到了溫柔。

    哦,我不知道……我提到了一個叫霍華德的男人……這個我認識的男人是溫柔的,他不同意,我們開始讨論什麼是男人的溫柔。

    他一再說我對溫柔的理解是一種傷感的柔情,可我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然而我不知道該怎樣來确切地說明。

    我現在明白了。

    我的意思與他說的剛好相反。

    我想真正的溫柔是一種殘酷……和力量。

    ” 基思點點頭。

     “我懂你的意思。

    我認識幾個有這種品質的年邁的牧師。

    ” “我說的是年輕人,”她沒好氣地說。

     “哦!” 他們來到了現在已空無一人的棒球場,他向她指了指一張木頭的長凳,自己則攤開四肢躺倒在草坪上。

     “那些年輕人在這裡開心嗎,基思?” “他們看上去難道不開心嗎,洛伊斯?” “我想他們應該開心的,可是那些年輕人,我們剛才碰到的那兩個……他們怎樣……他們是否……” “他們是否簽約了?”他笑道。

    “沒有,不過他們下個月就要簽了。

    ” “永久性的?” “是的……除非他們的身體或精神崩潰。

    當然像我們這樣嚴格的紀律有許多人會中途退出的。

    ” “可是那些小夥子。

    他們會放棄外界的大好機會嗎……就像你那樣?” 他點點頭。

     “有些人會的。

    ” “可是,基思,他們并不明白自己在幹什麼。

    他們對那些他們将失去的經驗根本一無所知。

    ” “是的,我想是的。

    ” “這看來不公平。

    首先,生活使他們覺得有些恐懼。

    他們都是在這麼年輕的時候就來到這裡了嗎?” “不是,他們中有些人很見過一些世面,曾經也有過相當狂野的生活……比如說,裡根。

    ” “我認為那種人比較好,”她沉思地說,“那種見識過生活的人。

    ” “不對,”基思熱切地說,“我不認為見過世面會教給人們與人交流的經驗。

    我認識的一些最見多識廣的人卻是絕對的固步自封。

    那些改頭換面的新教徒是些以思路偏狹而惡名遠揚的人。

    你不這麼認為嗎,洛伊斯?” 她點點頭,還在沉思,他繼續說道: “我是這麼看的,當一個弱者走向另一個弱者,他們尋求的并不是幫助,而是一種共同的罪惡感,洛伊斯。

    在你出生後,母親開始出現神經衰弱,她常常跑到某個康斯托克夫人那裡與她一同哭泣。

    主啊,那常常令我顫抖。

    她說那使她得到了安慰,可憐的老母親。

    不,我一點也不認為為了幫助别人你就必須暴露自己的弱點。

    真正的幫助來自于一個你所尊敬的比你更為堅強的人。

    他們的同情要來得強烈得多,因為它是無私的。

    ” “可是人們需要人性的關懷,”洛伊斯反對道。

    “他們想要感受别人的彷徨無助。

    ” “洛伊斯,在他們的内心,他們想感覺的是别人的軟弱。

    那就是他們所謂的人性。

     “在這個古老的修道院裡,洛伊斯,”他微笑着繼續說道,“他們首先想做的是使我們自覺自願地交出我們的自我憐憫與驕傲。

    他們讓我們去擦地闆……諸如此類的事情。

    好像是這麼個意思,通過失去生活來拯救生活。

    你看,我們似乎這麼認為,一個人身上人性的東西越少,就是你所謂的人性,他就越能成為一個優秀的人性的仆人。

    我們還把這條原則貫徹到死。

    當我們中有人去世時,他的家人甚至得不到遺體。

    他就被埋在這裡,與成千上萬的人一起被埋在一個普普通通的木十字架下面。

    ” 他的音調突然變了,他看着她,灰色的眼睛裡有了明亮的光芒。

     “可是在一個人的心裡總會有些往事令他無法忘懷啊……其中之一就是我實在太喜歡我的小妹妹了。

    ” 在突如其來的沖動中她跪在了他的身旁,向他俯過身去,吻了他的前額。

     “你是殘酷的,基思,”她說,“為此我愛你……你也是溫柔的。

    ”三 回到會客室,洛伊斯又遇見六七個與基思特别要好的朋友。

    其中有個年輕人叫賈維斯,皮膚很白,長得很精緻,她知道他一定是家鄉那個年老的賈維斯太太的孫子,她在心裡對這個苦行僧和他那一對放縱的舅舅做了番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