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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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用品,還買了一隻大箱子,把新買的東西全裝在裡面。

    他們讓人把所有的東西送到了旅館。

     他們在香榭麗舍大街的一家餐館吃飯。

    貝瑟妮吃得很貪,特别是油酥薄餅。

    她整天沒說一句話,對阿西娜的親呢表示也毫無反應。

     克羅斯從未看見有誰能像阿西娜對風瑟妮表現得那樣疼愛。

    唯一的例外,是他小時候看見他母親娜琳給克勞迪娅梳頭的時候。

     吃飯期間,阿西娜握着貝瑟妮的手,擦去她臉上的糕餅屑,并且向她說明,她再過一個月就回到法國,以後5年就陪她待在學校裡。

     貝瑟妮沒有理睬。

     阿西娜興緻勃勃地告訴貝瑟妮,她們将如何一起學習法語,一起去參觀博物館,欣賞所有的名畫,還說貝瑟妮可以自己作畫,想花多少時間就花多少時問。

    她還叙說她們将如何到歐洲各地旅行,去西班牙、意大利、德國。

     這時,貝瑟妮終于說出了這一天的第一句話。

    “我要我的擁抱器。

    ” 像往常一樣,克羅斯突然産生了一種神聖感。

    這個美麗的姑娘就像一幅了不起的人物畫像,但是缺乏畫家的魂靈,仿佛給上帝留下了一個空洞的軀體。

     天黑以後,他們才回頭往旅館走去。

    貝瑟妮夾在他們中間,他們拉起她的手,她給吊起在半空,有一次她就讓他們這樣提着,事實上好像還很高興,他們就不停地走過了旅館。

     恰在這時,克羅斯又體會到了那次野餐時的快活感。

    他們隻不過是三個人,手拉手地聯結在一起。

    他對自己的多情善感感到驚異和驚恐。

     最後,他們回到了旅館。

    阿西娜幫助貝瑟妮上了床,來到套房的起居室,克羅斯在等候她。

    他們并肩坐在淡紫色的沙發上,手握着手。

     “一對情侶在巴黎,”阿西娜說着,對他嫣然一笑,“我們從未在法國的床上一起睡過覺。

    ” “你擔心把貝瑟妮一個人留在這裡嗎?”克羅斯問。

     “不,”阿西娜說,“她不會想念我們的。

    ” “5年是個漫長的時間,”克羅斯說,“你願意犧牲5年和你的職業嗎?” 阿西娜從沙發上立起身,在屋裡走來走去。

    她激動地說道:“我為自己不用做戲而感到高興。

    我做孩子的時候,曾夢想做一個了不起的女英雄。

    瑪麗-安托瓦内特①走上斷頭台,聖女貞德②被用火刑處死,瑪麗-居裡把人類從一種重要的疾病中拯救出來。

    當然還要不惜犧牲一切赢得一個偉人的愛情,這是最為荒謬的。

    我夢想過着聖潔高尚的生活,知道自己一定能上天堂。

    我的身心都是貞潔的。

    至于做什麼有損我人格的事情,特别是為了金錢而去做什麼事,我憎惡這樣的念頭。

    我打定主意,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決不能傷害他人。

    人人都會愛我,包括我自己。

    我知道我很漂亮,誰都說我長得美,事實證明我不僅能幹,而且很有天賦。

     ①瑪麗-安托瓦内特(1755-1793):法王路易十六的王後,羅馬帝國皇帝弗蘭西斯一世之女,因勾結奧地利幹涉法國革命,被抓獲交付革命法庭審判,處死于斷頭台。

     ②貞德(1412-1431):法國民族英雄,百年戰争時率軍6,000解除英軍對奧爾良城之圍,後被俘,火刑處死。

     “可我都做了些什麼?我愛上了博茲-斯坎内特。

    我跟男人睡覺,不是出于欲望,而是為了促進我的事業。

    我把自己交給了一個永遠不會愛我、也不會愛任何人的男人。

    後來,我經過巧妙運籌,或者說請求别人殺死了我丈夫。

    我并非很巧妙地問道:誰來殺死我的這位丈夫,他現在嚴重地威脅着我。

    ”她握緊了克羅斯的手,“為此我感謝你。

    ” 克羅斯安慰她說:“你沒有做任何這樣的事。

    你隻是命該如此,正如我家裡人常說的。

    至于斯坎内特,他是你鞋子裡的石頭,這是我家裡人的又一個說法,那你為什麼不該除掉他呢?” 阿西娜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嘴唇。

    “我已經除掉他了,”她說,“我的遊俠騎士。

    唯一的麻煩,你還在不停地殺害惡人。

    ” “5年以後,如果醫生說她好不了,那可怎麼辦?”克羅斯問。

     “我不在乎别人怎麼說,”阿西娜說,“希望總是有的。

    我後半輩子就陪着她。

    ” “難道你不懷念你的工作?”克羅斯問。

     “當然會懷念,我還會想念你,”阿西娜說,“不過,我終于要做我認準該做的事了,不僅僅是在電影裡演女主角。

    ”她的口氣有些得意。

    接着,她以平闆的語調說道:“我想讓她愛我,這是我全部的希望。

    ” 他們吻了吻互道晚安,随即回到各自的卧室。

     第二天早晨,他們把貝瑟妮送到醫生的辦公室。

    阿西娜跟女兒告别時可真是費難。

    她又是擁抱又是流淚,可是貝瑟妮卻壓根兒不領情。

    她把母親推開,并且準備推開克羅斯,不想克羅斯沒有走上去擁抱她。

     克羅斯一時有些生氣,嫌阿西娜對女兒一籌莫展。

    醫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對阿西娜說道:“你回來的時候,需要進行大量的訓練,好對付這孩子。

    ” “我将盡快回來。

    ”阿西娜說。

     “你不用着急,”醫生說,“她生活在一個沒有時間概念的世界裡。

    ” 在飛回洛杉矶的飛機上,克羅斯與阿西娜商定,他要直接回拉斯維加斯,不陪阿西娜去馬裡布了。

    整個航程中,隻有一段時間比較可怕。

    足有半小時的工夫,阿西娜悲切得都直不起身子,默默無言地哭泣着。

    後來才平靜下來。

     臨别時,阿西娜對克羅斯說:“真遺憾,我們在巴黎始終沒能做愛。

    ”可是克羅斯心裡明白,她這是說客氣話。

    在這個當口,一想到做愛,就會引起她的反感。

    像她女兒一樣,她如今也與外界隔絕了。

     獵屋的一個戰士開着一輛大轎車,到機場迎接克羅斯。

    利亞-瓦齊坐在後座。

    利亞拉上了玻璃隔闆,不讓駕駛員聽見他們的談話。

     “洛西偵探又在搗鼓要見我,”他說,“他下次來就要他的命。

    ” “耐心些。

    ”克羅斯說。

     “我會看火候的,相信我好啦,”利亞說,“還有一個情況。

    布朗克斯聚居區的一夥人駐進了洛杉矶,我不知道是奉誰的命令。

    我看你需要保镖。

    ” “尚不需要,”克歲斯說,“你的6人小隊集中了嗎?” “是的,”利亞說,“不過,這些人是不會跟克萊裡庫齊奧家族分庭抗禮的。

    ” 一回到華廈,克羅斯就見到湯姆-波拉德送來的一份備忘錄,有關吉姆-洛西的一份完整檔案,讀起來倒頗為有趣。

    還有一份情報,可以據此立即采取行動。

     克羅斯從賭場出納室提取了10萬美元,全是100美元票面的鈔票。

    他通知利亞,他們要去洛杉矶。

    利亞給他開車,不要别人跟他們一起去。

    他把波拉德的備忘錄拿給利亞看了。

    第二天,他們飛到了洛杉矶,租了一輛車開到了聖莫尼卡。

     菲爾-夏基正在房前修刈草坪。

    克羅斯和利亞鑽出汽車,自稱是波拉德的朋友,想要了解點情況。

    利亞仔細地端詳着夏基的面孔。

    随後,他回到汽車那裡。

     菲爾-夏基并不像吉姆-洛西那樣威武,不過他看上去也挺強壯。

    看起來,多年的警察工作似乎也使他對人類失去了信心。

    他具有最出色的警察所具有的機警多疑、嚴肅認真。

    但他顯然不是個快活的人。

     夏基把克羅斯領進他家裡。

    這可真是一座平房,室内又陰暗又陳舊,一副凄涼的樣子,俨然是一個沒有女人、沒有孩子的寓所。

    夏基先給波拉德打了個電話,核實一下來人的身份。

    接着,也不講究禮貌,既不讓座,又不給喝的,便對克羅斯說:“開始問吧。

    ” 克羅斯打開公文包,取出一疊100美元的鈔票。

    “這是1萬美元,”他說,“這還隻是作為聽我講話的報酬。

    不過,這還要花費點時問。

    給一個座位,來一杯啤酒怎麼樣?” 夏基咧嘴笑了。

    克羅斯心想,一個出色的警察肯于合作,真是謙和得出奇。

     夏基漫不經心地把錢塞進褲子口袋裡。

    “我喜歡你,”夏基說,“你很聰明。

    你知道能讓人開口的是錢,不是廢話。

    ” 他們坐在平房後陽台上的一張小圓桌跟前,這裡俯瞰着大洋大街,可以望見沙灘和前面的海面。

    兩人喝着從酒瓶裡倒出的啤酒。

    夏基拍了拍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