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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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

    明白我的意思嗎。

    甥孫兒?” “我明白。

    ”克羅斯說。

     克羅斯離開誇格時,心情輕松極了。

    唐對他表示了青睐。

     唐-多米尼科-克萊裡庫齊奧以80多歲的高齡,仍舊統治着他的帝國。

    他花費了巨大的心血,付出了超人的代價才創下了這片基業,因此,他覺得當之無愧。

     在這樣的高齡,大多數人或者為過去難免犯下的罪行而惶恐自責,或者為失落的夢想而感慨歎息,或者對自己是否一生耿直而憂心沖忡,唐自始至終笃信自己功德圓滿,那股自信不亞于14歲的時候。

     唐-克萊裡庫齊奧對他的信仰和判斷堅信不移。

    上帝創造了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人類更是加重了這個世界的危險性。

    上帝創造的世界形同牢獄,人類居住其中,不得不為生計奔忙,周圍的同類如同食肉的野獸,殘忍兇狠。

    唐-克來裡庫齊奧心裡倍感自豪,有他精心照顧,他所愛的人得以平平安安地走過人生之旅。

     更讓他心滿意足的是,在耄耋之年,他依然有勁頭對敵人處以死刑。

    當然,他也寬恕他們,難道他不是基督徒,沒有在他的家裡專門建了一座小教堂?不過,他寬恕他們如同上帝寬恕整個人類,仍免不了把他們打入永劫不複的死地。

     在唐-克萊裡庫齊奧一手創建的這個帝國裡,他受到至高無上的愛戴。

    他的家人,住在布朗克斯聚居區的成千上萬的人,分管疆域并向他進貢納錢的老闆,每當陷入與正式社會的糾葛,必要前來求他出面調停。

    他們知道唐處事公正。

    無論是手頭拮據,抱病在身還是有其它的困難,他們都可以來找他,他定會伸出援救之手。

    因此,他們無限愛戴他。

     唐清楚,這種愛戴之情不管多麼深厚,都不可靠。

    愛戴并不等于懂得感恩戴德,懂得溫順服從,并不由此給艱難的世道帶來祥和。

    沒有人比唐-克萊裡庫齊奧更懂得這一點。

    要想激起真正的愛戴之情,首先得讓他們對你心存畏懼。

    光有愛戴是可鄙的,舍了信任和服從,愛戴之情一錢不值。

    如果不能服從自己的統治,愛戴之情又有何用? 正因為他對他們的生命負責,正因為他是他們的幸福之源,他不能對自己的職責稍有懈怠。

    判斷是非時,他必須嚴字當頭,不徇私情。

    假使有人背叛了他,假使有人破壞他所統治的這個帝國的領土完整,他們必須受到懲處和限制,哪怕使用死刑也無妨。

    不允許有任何推诿的借口,不允許有任何寬恕的理由,不允許有任何乞憐的行徑。

    該做的一定得做。

    他的兒子喬治曾說他是個老古董。

    他承認,除此以外,别無它路。

     眼下,他有許多的事情要深思熟慮。

    血洗聖迪奧家族25年來,他一直都在籌劃安排。

    過去他一向高瞻遠矚、精明能幹,必要的時候可以毫不留情,無大得的時候可以寬厚仁慈。

    眼下克萊裡庫齊奧家族的勢力已處巅峰,任何危險似乎都無法撼動它。

    很快,它将改頭換面,進入合法的社會機體,永遠堅不可摧。

     然而,要是唐-多米尼科目光短淺,盲目樂觀的話,他便不可能存活得這麼久。

    在毒草鑽出地面之前,他就可以發現它。

    這個巨大的危險來自家族内部,丹特的崛起,他已逐漸長大成人,卻不完全是唐所滿意的樣子。

     另外還有克羅斯,格羅内韋爾特的遺産使他變得富有,卻不經家族許可采取一項重大舉措。

    這個年輕人起步非常好,差一點成了像他父親皮皮一樣的稱職人材。

    然而謀殺弗吉尼奧-巴拉佐的行動卻讓他變得百般挑剔。

    在家族同意看在他心腸太軟的分上,免于他參預此類行動後,他轉而為了個人利益,謀殺了斯坎内特。

    事先沒有征得唐本人的同意。

    但是唐-克萊裡庫齊奧為自己寬恕了克羅斯的行徑,對自己極少表露的感情用事,進行開脫。

    克羅斯正試圖逃出他的帝國,進入另一個世界。

    盡管克羅斯的行為有可能是或者本來就是叛逆的萌芽,唐-克萊裡庫齊奧仍表示理解。

    然而,皮皮和克羅斯聯手,會對家族構成極大的威脅。

    另外,唐不是覺察不出丹特對德利納父子的仇恨。

    皮皮頭腦如此精明,不可能看不出來,而皮皮是個很有威脅的人。

    必須密切注意皮皮的動向,盡管他的忠誠早已得到證實。

     唐的克制态度歸于他對克羅斯的喜愛和對皮皮的賞識,皮皮是他忠誠的老部下,他姐姐的兒子。

    他們畢竟帶有克萊裡庫齊奧家族的血統。

    更讓他擔憂的反倒是丹特對家族構成的威脅。

     唐-克萊裡庫齊奧對外孫丹特一向寵愛有加。

    他們兩個關系一向很親密,直到丹特長到10歲時,某種不和諧的因素開始出現。

    唐發現這男孩的個性中有一些令他擔憂的地方。

     10歲大的丹特是個活潑好動,诙諧狡黠的孩子。

    他身體的協調性極好,是個不錯的運動人才。

    他喜歡聊天,尤其是和外公聊,他常常和母親羅絲-瑪麗避開衆人,長時間地閑聊。

    從那以後,也就是10歲以後,他變得尖刻惡毒,蠻橫無禮。

    他和年齡差不多的孩子打架,兇得令人生畏。

    他戲弄女孩子時,手段惡劣,有股天真無邪的淫邪勁兒,讓人覺得滑稽有趣,但更多的是驚訝擔憂。

    他虐待小動物——這對小男孩來說,說明不了什麼問題——但是有一次他在學校的遊泳池裡,試圖把一個小男孩淹死。

    到了最後,他甚至對外公的話都不聽。

     并不是說唐對這些事情格外留意。

    孩子不過是小野獸,文明得不斷地灌輸到他們的大腦和軀體。

    像丹特這樣的孩子長大以後,有的也當上了聖人。

    讓唐寝食難安的是丹特過于健談,還有他同母親的長聊,最主要的是,他對唐有一些小小的不恭之舉。

     唐對造化的變化無常極其敬畏,丹特15歲的時候即停止了發育,這也使唐有些憂心忡忡。

    丹特的身高隻長到5英尺6英寸的高度。

    唐認為丹特的五短身材是一個危險的前兆,雙胞胎也是如此:他認定生育是上天賜下的奇迹,但一胎雙生似乎有點過分。

    布朗克斯聚居區有一個戰士,他的妻子生了三胞胎,唐大為驚駭,在俄勒岡的波特蘭買了一家蔬菜店交由他經營,日子過得挺紅火,卻難免孤單。

    唐對左撇子和結巴的看法也很迷信。

    聽憑别人怎麼說,這些都不可能是吉祥之兆。

    丹特天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