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個逃進城裡的農夫
關燈
小
中
大
然他們強迫每個礦工每天多工作四十五分鐘。
你明白什麼意思嗎？在魯爾礦區去年一季度開采了六千四百萬噸煤，而今年一季度隻開采了六千三百三十萬噸煤，盡管今年他們讓每個礦工每天多工作四十五分鐘。
有意思吧？你自己都可以算出來。
那個礦區有三十一萬兩千名礦工，每個礦工每天多工作四十五分鐘，這樣在每個月的二十六天工作日裡就多出來六百萬個工作小時。
結果是什麼呢？生産量下降！&rdquo[7] 老人停頓了一下，讓聽他說話的人有時間想一想。
&ldquo當然，你會說也許是因為他們抽調了很多礦工去幹别的。
但是事實并不如此。
沒有多少礦工被調走，因為采礦太重要了。
實際上，如果不是消耗量的瘋狂上升，少生産一點煤也沒什麼。
他們說消耗量的上升是因為我們的&lsquo自給自足經濟&rsquo，也就是說我們需要的一切都要自己生産。
你能想象他們為了生産那些人造纖維和鋁制品要用掉多少煤嗎？後果是什麼？就是我們現在的煤已經需要進口！今年我們進口了五百七十萬噸，比去年多五十萬噸，而去年的數額已經太大了。
而我們的出口呢？從五千九百六十萬噸下降到四千九百二十萬噸。
而煤幾乎是我們唯一的外彙收入來源！&rdquo 克薩韋爾被這一串數字弄糊塗了。
&ldquo你在暗示什麼？我是說，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rdquo &ldquo我什麼都沒有暗示。
我隻是用數字告訴你事情的走向。
所有的事情都在走下坡路，對吧？下滑得很快。
我們應該心裡有數，最終的結果就是戰争。
将軍們已經制訂好了戰争計劃，而我們這些在工廠幹活的人就是在加速落實他們的計劃。
我們得用自己的腦子想問題，不要讓那些大人物把咱們蒙了。
&rdquo 卡斯珀對他的表弟說：&ldquo你現在怎麼想？我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現在你是想回村子裡呢還是想留在這兒？&rdquo 小夥子沒有回答。
他在努力想清楚這一切。
我們得用自己的腦子想問題，别讓那些大人物把咱們蒙了。
他反複在心裡咀嚼這句話。
當農民是我們的命運，這是大人物說的。
農民的農場是靈魂和精神的家園，這也是大人物說的。
但是事情在快速地走下坡路，這是我們自己看到的。
連我們一向認為資源豐富的煤都在短缺&mdash&mdash瘋狂的自給自足經濟&mdash&mdash化纖和鋁工業用掉了所有的煤&mdash&mdash不能（或不願意？）像以前那樣生産的工人們&mdash&mdash這些也都是我們自己觀察和思考得出的結論&mdash&mdash可是我還想相信城裡比鄉下好過。
他大聲說：&ldquo你說怎麼辦？明天我要不要到勞工局報道？&rdquo 卡斯珀問老工人的意見。
&ldquo很少有人能提出好的建議，也許在這件事情上根本就不存在好的建議。
幾乎可以肯定的事隻有他們不會讓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而是會把你送到你不想去的地方，很可能是西線。
&rdquo 小夥子說：&ldquo坦白講，我完全不明白這都是怎麼了。
我們鄉下缺人手，但是今年夏天他們還是從我們那兒征用大批人去修工事，或者進工廠。
然後，他們又從工廠送來很多人幫助我們收莊稼。
所有這些人都從來沒幹過農活。
你們真應該看看他們怎麼幹活，他們連鏟子和水桶都分不清！讓他們幫我們幹活，實際上是越幫越忙。
何況我們也沒東西給他們吃，因為食品供應趕不上這些人員的流動。
有誰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rdquo 沒人搭腔，卡斯珀對表弟贊成地點點頭。
&ldquo這一切并不意味着什麼，&rdquo他輕松地說，&ldquo事實上這些做法毫無意義。
但是你必須記住，有各種各樣有權力的人，每個人都有特定的權力。
一旦他管轄的那一塊缺少人手，他就會向距離最近的城市的勞工局，或者最近的工廠、礦山或者村子發出用人的指令。
但是接到指令的地方自己也缺人手，所以那些地方的當官的再向其他地方發用人指令。
就這樣，所有的人被派來派去，但是毫無意義！&rdquo 卡斯珀看見他的表弟伸手去拿行李，笑着說：&ldquo不管怎樣，今天你就住在我那兒。
至于以後怎麼辦明天再說。
&rdquo 克薩韋爾感激地點點頭。
&ldquo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去報到。
反正找工作沒有錯。
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要讓我去做什麼苦工。
我既然已經離開了家，就總不能閑待着，我也不願意餓肚子。
所以我還能怎樣呢？我去報到&mdash&mdash就這麼定了。
&rdquo 但是他沒能去報到。
命運趕在他前面擊碎了他所有的美好期望。
第二天一清早，一個蓋世太保出現在卡斯珀的小屋子裡，問有沒有一個小夥子在這兒。
村裡有人報告他可能在這裡和他的表兄在一起。
他在嗎？ &ldquo跟我走。
&rdquo蓋世太保命令道。
&ldquo為什麼？&rdquo 他很快就會知道為什麼。
在秘密警察的辦公室裡，他們給了小夥子一份文件并且讓他簽字。
&ldquo我承認我故意違反法律給我的雞喂了大麥。
我承認自己故意損害國家的整體利益，反對國家社會主義的重建事業。
&rdquo 小夥子的臉色變得慘白。
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這使得他的憤怒不容易被看出來。
他簽了字。
&ldquo這就對了，&rdquo他小聲咕哝着，&ldquo故意損害國家的整體利益&mdash&mdash這下你們可以任意處置我了。
&rdquo 在本市人們仍然可以在任何他們願意的時候去教堂。
這就說明我們享有充分的宗教信仰自由。
*** [1]政府農業部關于德國人民正在卷入一場争奪生存空間鬥争的有關言論。
見1939年7月7日《國家社會主義者通訊》。
[2]關于流通費用、行政經費和非生産性消費的數字，見1939年7月14日《人民與經濟》。
[3]未婚農場幫工的年薪在1933年之前是980馬克，希特勒政府将其降到820馬克。
數字來源于馬格德堡（薩克森&mdash安哈爾特州首府&mdash&mdash譯者注）政府專家對黑森地區情況的報告。
[4]多瑙河區域農場主組織領導人關于奧地利農場主和農民的報告。
見《國家社會主義者通訊》。
[5]帝國農業部的&ldquo警告&rdquo。
1939年7月14日發布。
[6]關于産量下降的信息。
見TheCircularoftheBrickDistributionOffice，1939年8月15日，柏林。
[7]煤炭進出口數字，見1939年8月15日《新蘇黎世報》。
你明白什麼意思嗎？在魯爾礦區去年一季度開采了六千四百萬噸煤，而今年一季度隻開采了六千三百三十萬噸煤，盡管今年他們讓每個礦工每天多工作四十五分鐘。
有意思吧？你自己都可以算出來。
那個礦區有三十一萬兩千名礦工，每個礦工每天多工作四十五分鐘，這樣在每個月的二十六天工作日裡就多出來六百萬個工作小時。
結果是什麼呢？生産量下降！&rdquo[7] 老人停頓了一下，讓聽他說話的人有時間想一想。
&ldquo當然，你會說也許是因為他們抽調了很多礦工去幹别的。
但是事實并不如此。
沒有多少礦工被調走，因為采礦太重要了。
實際上，如果不是消耗量的瘋狂上升，少生産一點煤也沒什麼。
他們說消耗量的上升是因為我們的&lsquo自給自足經濟&rsquo，也就是說我們需要的一切都要自己生産。
你能想象他們為了生産那些人造纖維和鋁制品要用掉多少煤嗎？後果是什麼？就是我們現在的煤已經需要進口！今年我們進口了五百七十萬噸，比去年多五十萬噸，而去年的數額已經太大了。
而我們的出口呢？從五千九百六十萬噸下降到四千九百二十萬噸。
而煤幾乎是我們唯一的外彙收入來源！&rdquo 克薩韋爾被這一串數字弄糊塗了。
&ldquo你在暗示什麼？我是說，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rdquo &ldquo我什麼都沒有暗示。
我隻是用數字告訴你事情的走向。
所有的事情都在走下坡路，對吧？下滑得很快。
我們應該心裡有數，最終的結果就是戰争。
将軍們已經制訂好了戰争計劃，而我們這些在工廠幹活的人就是在加速落實他們的計劃。
我們得用自己的腦子想問題，不要讓那些大人物把咱們蒙了。
&rdquo 卡斯珀對他的表弟說：&ldquo你現在怎麼想？我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現在你是想回村子裡呢還是想留在這兒？&rdquo 小夥子沒有回答。
他在努力想清楚這一切。
我們得用自己的腦子想問題，别讓那些大人物把咱們蒙了。
他反複在心裡咀嚼這句話。
當農民是我們的命運，這是大人物說的。
農民的農場是靈魂和精神的家園，這也是大人物說的。
但是事情在快速地走下坡路，這是我們自己看到的。
連我們一向認為資源豐富的煤都在短缺&mdash&mdash瘋狂的自給自足經濟&mdash&mdash化纖和鋁工業用掉了所有的煤&mdash&mdash不能（或不願意？）像以前那樣生産的工人們&mdash&mdash這些也都是我們自己觀察和思考得出的結論&mdash&mdash可是我還想相信城裡比鄉下好過。
他大聲說：&ldquo你說怎麼辦？明天我要不要到勞工局報道？&rdquo 卡斯珀問老工人的意見。
&ldquo很少有人能提出好的建議，也許在這件事情上根本就不存在好的建議。
幾乎可以肯定的事隻有他們不會讓你去你想去的地方，而是會把你送到你不想去的地方，很可能是西線。
&rdquo 小夥子說：&ldquo坦白講，我完全不明白這都是怎麼了。
我們鄉下缺人手，但是今年夏天他們還是從我們那兒征用大批人去修工事，或者進工廠。
然後，他們又從工廠送來很多人幫助我們收莊稼。
所有這些人都從來沒幹過農活。
你們真應該看看他們怎麼幹活，他們連鏟子和水桶都分不清！讓他們幫我們幹活，實際上是越幫越忙。
何況我們也沒東西給他們吃，因為食品供應趕不上這些人員的流動。
有誰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rdquo 沒人搭腔，卡斯珀對表弟贊成地點點頭。
&ldquo這一切并不意味着什麼，&rdquo他輕松地說，&ldquo事實上這些做法毫無意義。
但是你必須記住，有各種各樣有權力的人，每個人都有特定的權力。
一旦他管轄的那一塊缺少人手，他就會向距離最近的城市的勞工局，或者最近的工廠、礦山或者村子發出用人的指令。
但是接到指令的地方自己也缺人手，所以那些地方的當官的再向其他地方發用人指令。
就這樣，所有的人被派來派去，但是毫無意義！&rdquo 卡斯珀看見他的表弟伸手去拿行李，笑着說：&ldquo不管怎樣，今天你就住在我那兒。
至于以後怎麼辦明天再說。
&rdquo 克薩韋爾感激地點點頭。
&ldquo不管怎麼樣我都要去報到。
反正找工作沒有錯。
我倒是要看看他們要讓我去做什麼苦工。
我既然已經離開了家，就總不能閑待着，我也不願意餓肚子。
所以我還能怎樣呢？我去報到&mdash&mdash就這麼定了。
&rdquo 但是他沒能去報到。
命運趕在他前面擊碎了他所有的美好期望。
第二天一清早，一個蓋世太保出現在卡斯珀的小屋子裡，問有沒有一個小夥子在這兒。
村裡有人報告他可能在這裡和他的表兄在一起。
他在嗎？ &ldquo跟我走。
&rdquo蓋世太保命令道。
&ldquo為什麼？&rdquo 他很快就會知道為什麼。
在秘密警察的辦公室裡，他們給了小夥子一份文件并且讓他簽字。
&ldquo我承認我故意違反法律給我的雞喂了大麥。
我承認自己故意損害國家的整體利益，反對國家社會主義的重建事業。
&rdquo 小夥子的臉色變得慘白。
他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這使得他的憤怒不容易被看出來。
他簽了字。
&ldquo這就對了，&rdquo他小聲咕哝着，&ldquo故意損害國家的整體利益&mdash&mdash這下你們可以任意處置我了。
&rdquo 在本市人們仍然可以在任何他們願意的時候去教堂。
這就說明我們享有充分的宗教信仰自由。
*** [1]政府農業部關于德國人民正在卷入一場争奪生存空間鬥争的有關言論。
見1939年7月7日《國家社會主義者通訊》。
[2]關于流通費用、行政經費和非生産性消費的數字，見1939年7月14日《人民與經濟》。
[3]未婚農場幫工的年薪在1933年之前是980馬克，希特勒政府将其降到820馬克。
數字來源于馬格德堡（薩克森&mdash安哈爾特州首府&mdash&mdash譯者注）政府專家對黑森地區情況的報告。
[4]多瑙河區域農場主組織領導人關于奧地利農場主和農民的報告。
見《國家社會主義者通訊》。
[5]帝國農業部的&ldquo警告&rdquo。
1939年7月14日發布。
[6]關于産量下降的信息。
見TheCircularoftheBrickDistributionOffice，1939年8月15日，柏林。
[7]煤炭進出口數字，見1939年8月15日《新蘇黎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