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所謂正義就是為我們的目的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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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先生們，祝賀你們提出了這個問題，&rdquo教授大聲說道，好像這個問題真的是這個班的學生們提出來的，&ldquo一個符合邏輯而又深刻的問題！但是國家又一次料到了你們會提出這個難題，并且早就準備好了答案。
在這個國家所有的原則都要服從一個永恒的原則，而這個永恒的原則就是權力。
我再引用一次咱們司法部長的說法：&lsquo在世界政治的領域期待司法公正，結果隻能是令人遺憾的。
事實說明，如果沒有實際的手段和力量付諸實施，期待國際社會的公正是沒有意義的。
&rsquo這就是說，尋求公正要有強力為後盾。
當然，這樣一來，學習法律會變得特别困難，學究們和書蟲們如果隻知道從專家論文裡獲取知識而不注意&lsquo優秀民族的直覺&rsquo，那他們在新的德國就很難吃得開。
&rdquo &ldquo先生們，我要提醒你們，我的上司司法部長先生正在竭盡全力反對一種論調，這種論調認為&lsquo國家應該賦予學者和專家在法律領域對元首和黨的權力劃定某些限制的權利&rsquo。
再清楚不過的是，元首和黨的權威是永恒的，而構成我們法律的種種概念和思想是可以随時更改的，因為&lsquo正義就是為德國人民所用&rsquo，而且今天有用的明天可能沒有用，所以今天的正義可能就成了明天的非正義。
更進一步說，因為一項正義的訴求必須有意願和力量來保證它的實施，所以當這個力量停止存在或被另外的人所攫取，這項正義的訴求也就無效了。
我說清楚了嗎，先生們？每個人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rdquo 同學們又開始跺腳了。
在前排的年輕人想：上帝啊，他有一兩次差點兒把我說糊塗了。
他批評&ldquo學究們和書蟲們&rdquo時那麼嚴肅，但實際上他是在猛批現在的體制！區别隻是他用了一種新的方式。
這是肯定的，不會有錯。
哈伯曼先生的臉上又一次閃現了他在&ldquo證明&rdquo那個猶太人有罪時露出過的扭曲的笑容。
然後，他拿起了放在面前的一本厚厚的書。
&ldquo雖然司法部長發出了警告，&rdquo哈伯曼教授說，&ldquo我還是發現又有一個自稱專家學者的人敢于在法律領域給黨和元首的權力設定一個界限，或至少是給出一個定義，提出了一個形态。
這本著作是有關法律的，或許并不适合我們今天的課程。
但是，由于它以自己獨特的方式提出了如此多的有價值的提示，所以我要在我的課堂上介紹它。
&rdquo 他真是這個意思嗎？坐在前排的年輕人想着，打了一個寒戰。
&ldquo我手上這本書，&rdquo哈伯曼教授接着說道，他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這本書，好像捏着一個什麼發出惡臭的東西，&ldquo書名是《大德意志帝國憲法》[2]，最近由HanseatischeVerlagsanstalt出版，作者是恩斯特·魯道夫·胡貝爾，萊比錫大學法學教授。
先生們，我無論對此書作出多麼高的評價都不會過分。
這本書達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如果你們考慮到作者是在多麼困難的條件下完成了這本書，就會更加對此書的作者贊美有加。
在這些困難當中有一點，但遠遠不是最困難的一點，尤其是對一個法官而言，即最高的法律，比所謂事實還要高的法律，是元首的決定。
而元首的決定又取決于前面所提到的拯救祖國的強烈意願。
為了讓你們先睹為快，先生們，我将要對胡貝爾教授的這一傑作做一個簡要的闡述。
&rdquo 班裡開始出現意見分歧。
很多學生認為哈伯曼教授一定很欣賞他如此熱烈頌揚的這本書，所以他們一定要好好讀，因為它的内容在考試的時候一定會用到。
另一些學生，包括坐在前排的那個，覺得教授是在說反話。
他們看出來他的狡猾，表面上稱其為傑作，實際上對它進行毀滅性的譴責。
那位前排的學生深吸了一口氣：接下去教授怎麼收場啊？ 教授快速地翻着書頁，說道：&ldquo這位博學的教授的主要觀點可以總結為如下幾條：（1）德國在十九世紀參與建立的司法傳統已經徹底被抛棄。
一位偉大的德國人，約翰内斯·阿爾圖修斯曾經聲稱的&lsquo不可剝奪的人民的最高權威&rsquo也一并被抛棄了。
正如你們所知，國家才是最高權威，并且它的權威必須涉及生活的每一個領域。
對于作者而言，&lsquo一切過分地追求客觀&rsquo都明顯是反動的。
并且，他堅持認為，（2）國家是，并且僅是，&lsquo人民意志的化身&rsquo。
他寫道：&lsquo人民所特有的本質和意願是帝國政治和司法構成的基礎&hellip&hellip政治生活哲學具有獨一無二的有效性，它的統一保證了人民的統一。
&rsquo你們可以在第158頁找到這一段話。
所以不管是&lsquo宗教信仰自由&rsquo還是&lsquo個人自由的權力，都不能用來對抗國家的權力&rsquo&mdash&mdash第361頁和495頁。
他告訴我們，自由的權力&lsquo是不能和人民帝國的原則相調和的&rsquo。
&rdquo &ldquo現在，先生們，&rdquo哈伯曼教授提高了聲音，&ldquo可否允許我要求那些正在打瞌睡的人合作一下？我必須警告你們，如果你們沒有背誦《大德意志帝國憲法》中的下面這段話，我在考試的時候可不會手下留情：&lsquo沒有任何個人權利可以優先于國家，或者置身于國家之外。
對于這類個人權利，國家不會給予保護。
&rsquo先生們，你們将要成為德國法律的執行者，德國人将被交到你們手裡，或者那些你們要以其名義诠釋法律的人手裡，所以請你們記住這段話。
胡貝爾教授将這樣的情況解讀為&lsquo整體的原則&rsquo，這個原則要求将&lsquo統一的政治态度&rsquo擴展至一切人類的行為和事業，&lsquo如宇宙般地擁抱和滲透一切&rsquo。
&rdquo 哈伯曼教授停頓了一下。
一雙藍眼睛眯成兩道縫，掃視着寂靜的課堂。
&ldquo我基本上不需要告訴你們
在這個國家所有的原則都要服從一個永恒的原則，而這個永恒的原則就是權力。
我再引用一次咱們司法部長的說法：&lsquo在世界政治的領域期待司法公正，結果隻能是令人遺憾的。
事實說明，如果沒有實際的手段和力量付諸實施，期待國際社會的公正是沒有意義的。
&rsquo這就是說，尋求公正要有強力為後盾。
當然，這樣一來，學習法律會變得特别困難，學究們和書蟲們如果隻知道從專家論文裡獲取知識而不注意&lsquo優秀民族的直覺&rsquo，那他們在新的德國就很難吃得開。
&rdquo &ldquo先生們，我要提醒你們，我的上司司法部長先生正在竭盡全力反對一種論調，這種論調認為&lsquo國家應該賦予學者和專家在法律領域對元首和黨的權力劃定某些限制的權利&rsquo。
再清楚不過的是，元首和黨的權威是永恒的，而構成我們法律的種種概念和思想是可以随時更改的，因為&lsquo正義就是為德國人民所用&rsquo，而且今天有用的明天可能沒有用，所以今天的正義可能就成了明天的非正義。
更進一步說，因為一項正義的訴求必須有意願和力量來保證它的實施，所以當這個力量停止存在或被另外的人所攫取，這項正義的訴求也就無效了。
我說清楚了嗎，先生們？每個人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rdquo 同學們又開始跺腳了。
在前排的年輕人想：上帝啊，他有一兩次差點兒把我說糊塗了。
他批評&ldquo學究們和書蟲們&rdquo時那麼嚴肅，但實際上他是在猛批現在的體制！區别隻是他用了一種新的方式。
這是肯定的，不會有錯。
哈伯曼先生的臉上又一次閃現了他在&ldquo證明&rdquo那個猶太人有罪時露出過的扭曲的笑容。
然後，他拿起了放在面前的一本厚厚的書。
&ldquo雖然司法部長發出了警告，&rdquo哈伯曼教授說，&ldquo我還是發現又有一個自稱專家學者的人敢于在法律領域給黨和元首的權力設定一個界限，或至少是給出一個定義，提出了一個形态。
這本著作是有關法律的，或許并不适合我們今天的課程。
但是，由于它以自己獨特的方式提出了如此多的有價值的提示，所以我要在我的課堂上介紹它。
&rdquo 他真是這個意思嗎？坐在前排的年輕人想着，打了一個寒戰。
&ldquo我手上這本書，&rdquo哈伯曼教授接着說道，他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着這本書，好像捏着一個什麼發出惡臭的東西，&ldquo書名是《大德意志帝國憲法》[2]，最近由HanseatischeVerlagsanstalt出版，作者是恩斯特·魯道夫·胡貝爾，萊比錫大學法學教授。
先生們，我無論對此書作出多麼高的評價都不會過分。
這本書達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如果你們考慮到作者是在多麼困難的條件下完成了這本書，就會更加對此書的作者贊美有加。
在這些困難當中有一點，但遠遠不是最困難的一點，尤其是對一個法官而言，即最高的法律，比所謂事實還要高的法律，是元首的決定。
而元首的決定又取決于前面所提到的拯救祖國的強烈意願。
為了讓你們先睹為快，先生們，我将要對胡貝爾教授的這一傑作做一個簡要的闡述。
&rdquo 班裡開始出現意見分歧。
很多學生認為哈伯曼教授一定很欣賞他如此熱烈頌揚的這本書，所以他們一定要好好讀，因為它的内容在考試的時候一定會用到。
另一些學生，包括坐在前排的那個，覺得教授是在說反話。
他們看出來他的狡猾，表面上稱其為傑作，實際上對它進行毀滅性的譴責。
那位前排的學生深吸了一口氣：接下去教授怎麼收場啊？ 教授快速地翻着書頁，說道：&ldquo這位博學的教授的主要觀點可以總結為如下幾條：（1）德國在十九世紀參與建立的司法傳統已經徹底被抛棄。
一位偉大的德國人，約翰内斯·阿爾圖修斯曾經聲稱的&lsquo不可剝奪的人民的最高權威&rsquo也一并被抛棄了。
正如你們所知，國家才是最高權威，并且它的權威必須涉及生活的每一個領域。
對于作者而言，&lsquo一切過分地追求客觀&rsquo都明顯是反動的。
并且，他堅持認為，（2）國家是，并且僅是，&lsquo人民意志的化身&rsquo。
他寫道：&lsquo人民所特有的本質和意願是帝國政治和司法構成的基礎&hellip&hellip政治生活哲學具有獨一無二的有效性，它的統一保證了人民的統一。
&rsquo你們可以在第158頁找到這一段話。
所以不管是&lsquo宗教信仰自由&rsquo還是&lsquo個人自由的權力，都不能用來對抗國家的權力&rsquo&mdash&mdash第361頁和495頁。
他告訴我們，自由的權力&lsquo是不能和人民帝國的原則相調和的&rsquo。
&rdquo &ldquo現在，先生們，&rdquo哈伯曼教授提高了聲音，&ldquo可否允許我要求那些正在打瞌睡的人合作一下？我必須警告你們，如果你們沒有背誦《大德意志帝國憲法》中的下面這段話，我在考試的時候可不會手下留情：&lsquo沒有任何個人權利可以優先于國家，或者置身于國家之外。
對于這類個人權利，國家不會給予保護。
&rsquo先生們，你們将要成為德國法律的執行者，德國人将被交到你們手裡，或者那些你們要以其名義诠釋法律的人手裡，所以請你們記住這段話。
胡貝爾教授将這樣的情況解讀為&lsquo整體的原則&rsquo，這個原則要求将&lsquo統一的政治态度&rsquo擴展至一切人類的行為和事業，&lsquo如宇宙般地擁抱和滲透一切&rsquo。
&rdquo 哈伯曼教授停頓了一下。
一雙藍眼睛眯成兩道縫，掃視着寂靜的課堂。
&ldquo我基本上不需要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