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論對孩子的教育 緻迪安娜·居松伯爵夫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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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onī&rho&omicron&upsilon[39]和&beta&epsilon&lambda&tau&iota&omicron&nu[40]以及最高級&chi&epsilonī&rho&iota&sigma&tau&omicron&nu[41]和&beta&epsilon&lambda&tau&iota&sigma&tau&omicron&nu[42]如何派生的人,才需要皺着眉頭讨論他們的學科。

    哲學議題從來都讓研究者感到趣味盎然,其樂無窮,而不是愁眉鎖眼,憂形于色。

    &rdquo 身體不适,可以感到心靈的不安, 但也能猜出心靈的快樂, 因為兩種狀态都會反映在臉上[43]。

     &mdash&mdash尤維納利斯 心靈裝進了哲學,就會煥發健康,應該用精神的健康來促進身體的健康。

    心靈應讓安詳和快樂顯露在外部,用自己的模子來塑造身體的舉止,使之雍容爾雅,輕捷活潑,自信淳樸。

    精神健康最顯著的标志,就是永遠快快樂樂,就像月球上的物體,總是心神恬然。

    是三段論[44]而不是哲學本身使那些奴仆身上沾滿了泥漿和灰塵。

    那些人隻用耳朵來學習哲學。

    不是嗎?哲學确信能夠平息人們内心的風暴,教會人們渴望歡笑,但不是通過某個假想的本輪[45],而是通過自然而具體的推理。

    哲學以美德為宗旨,但美德不像學校裡說的那樣,種在陡峭崎岖難以接近的山峰上。

    相反,那些同美德打過交道的人,認為它栖身于肥沃豐饒、百花盛開的平原上,從那裡,它對下面的一切事物一目了然。

    然而,如果人們熟悉道路,仍可以從綠樹成蔭、長滿奇葩異草的道路到達那裡,那是極其愉快的事,山坡舒緩平坦,有如通往天穹的坡道。

    那美德至高無上,美麗威嚴,含情脈脈,且富有情趣,勇敢頑強,它與乖戾、悲傷、害怕和約束水火不容,它以本性為指導,與運氣和快樂為朋友。

    可那些人由于沒有接觸過美德,孤陋寡聞,把它想象成愁眉苦臉,争争吵吵,怒容滿面,威逼利誘,把它置于高山頂上,離群索居,周圍荊棘叢生,這種空想出來的形象讓人茫然不知所措。

     老師不僅應教學生崇尚美德,還要,甚至更要教他崇尚愛情,讓美德和愛情充滿他的意願,他會對他說,詩人作詩總是遵循普遍的特征,把愛情作為永恒的主題,奧林匹斯山的諸神更樂意把汗水灑在通往維納斯而不是雅典娜的道路上。

    當孩子開始有自我意識時,就把布拉達曼或昂熱利克[46]介紹給他當情婦:一個的美是璞玉渾金,積極主動,慷慨大方,并非男性卻陽剛氣十足;另一個的美有氣無力,矯揉造作,嬌嬌滴滴,極不自然;一個穿男孩衣衫,戴閃光高頂盔,另一個穿女孩服裝,戴飾有珍珠的無邊軟帽;如果他作的選擇與弗裡吉亞那位女人氣十足的牧羊人[47]相反,那麼,他就會認為他的愛情有陽剛氣。

    老師将給他上新的一課,使他懂得,真正美德的價值和高貴之處,在于簡單、實用和愉快,它離困難很遠很遠,無論是孩子還是大人,頭腦簡單的,還是機敏過人的,都一學就會。

    美德使用的手段是給以規定,而不是強制。

    它的第一個寵兒蘇格拉底有意放棄強制的做法,而是自自然然,輕輕松松,逐漸地獲得美德。

    它就像母親,用乳汁哺育人類的快樂:當它使快樂合情合理,也就使它們變得真實純潔;如果節制快樂,也就使它們精神振奮,興緻勃勃;如果它把拒不接受的快樂去掉,就會使我們對剩下的更感興趣;它把我們本性所需的快樂全部留給我們,十分充裕,我們得以盡情享受慈母般的關懷,直到心滿意足,甚至直到厭倦(也許我們不願說控制飲食是快樂的敵人,它使飲者未醉便休,食者胃未反酸便停止咀嚼,淫蕩者未患秃發症便洗手不幹)。

    假如美德缺少通常的好命運,它就幹脆避開或放棄,另造一個完全屬于它自己的命運,不再是搖搖擺擺,變化不定。

    它善于成為富豪、強者和有學問的人,睡在用麝香熏過的床墊上。

    它熱愛生活,熱愛美麗、榮譽和健康。

    但它所特有的使命,就是善于合法地使用這些财富,也善于随時失去它們:這使命與其說艱難,不如說崇髙。

    沒有它,生命的任何進程就會違反常态,動蕩不安,醜陋不堪,也就隻有暗礁、荊棘和畸形的怪物。

    如果這個學生很特別,喜歡聽老師講奇聞轶事,而不是叙述一次愉快的旅行或明智的勸告;如果他的夥伴們聽到咚咚的戰鼓聲便熱血沸騰,而他卻禁不住街頭藝人的誘惑,轉身去看他們的表演;如果他覺得風塵仆仆從戰場凱旋而歸沒什麼意思,更希望在玩球或舞會上大出風頭;如果是這樣,我對此也别無他法,隻有奉勸他的老師趁無人在場時,極早把他掐死,或者讓他到城裡去做糕點,哪怕他是公爵的兒子,因為按照柏拉圖的教導,孩子将來在社會上謀職,不應靠父親的财産,而應靠自己的本事。

     既然哲學教給我們生活的學問,既然人們在童年時代,和在其他時代一樣,能從中得到好處,那麼,為什麼不教給孩子哲學呢? 粘土又軟又濕,應該趕快行動, 讓輕快的輪子轉動把它加工成形[48]。

     &mdash&mdash佩爾西烏斯 人生結束時,人們才教我們如何生活。

    多少學生尚未學到亞裡士多德關于節欲的課程,就已染上了梅毒。

    西塞羅說,即使他能活兩次,也不會費時間去研究抒情詩人的作品。

    我覺得那些詭辯論者比想象中的還要可悲和無用。

    我們的孩子沒有那麼多時間,他們隻在十五六歲之前受教育,以後就投身于行動了。

    這麼短的時間,應讓他們學習必需的東西。

    教給學生繁難的詭辯論是錯誤的,應該把它從辯證法的教育中删掉,詭辯論不可能改善我們的生存。

    應該選擇簡單的哲學論述,要選得合理恰當:它們要比薄伽丘[49]叙述的故事更容易接受。

    孩子從吃奶時起,就能夠接受淺顯易懂的哲學道理,這比讀和寫更容易。

    哲學既有适合老叟的論述,亦有适合孩童的道理。

     我贊成普魯塔克的看法。

    他說,亞裡士多德在教他的大弟子亞曆山大時,不大注重三段論或幾何定律,而更熱衷于教他有關勇敢、大膽、寬容、節欲以及無所畏懼的訓誡。

    等到亞曆山大把這一切學到手後,在他尚未成年時,亞裡士多德就派他去征服世界,隻給他三萬名步兵、四千匹戰馬和四萬二千枚埃居。

    普魯塔克說,對其他藝術和學科,亞曆山大也深懷敬意,贊揚它們很優秀,很高雅,但是,按照他的興趣,他不會輕易産生将它們付諸實踐的欲望。

     年輕和年老的,請在其中選擇可靠的規則, 領取給予風燭殘年的生活費[50]。

     &mdash&mdash佩爾西烏斯 伊壁鸠魯在給邁尼瑟斯[51]信中的開頭如是說:&ldquo但願童孺不逃避哲學,老耆不厭倦哲學。

    &rdquo這似乎在說,如果不這樣做,不是還沒有,就是不再有機會成功地生活。

     為此,我不願人們把你的孩子當成囚犯,不願把他交給一個性情憂郁、喜怒無常的老師看管。

    我不願腐蝕他的心靈,讓他和其他孩子一樣,每天學習十四、五個小時,像腳夫那樣受苦受累。

    假如他性格孤僻或陰郁,過分埋頭于書本,而人們明知他這樣做太不審慎卻還姑息遷就,我認為這很不合适,這會使孩子對社交生活和更好的消遣不感興趣。

    我見過多少和我同時代的人盲目貪求知識,最終變得傻頭傻腦,愚不可及,卡涅阿德斯[52]埋頭于書本,神魂颠倒,竟然連刮胡子和剪指甲都無暇顧及。

    我也不願别人粗野的言行舉止影響他高貴的習慣。

    法國人的謹慎在從前是盡人皆知的,開花很早,但虎頭蛇尾,難以持久。

    事實上,即便是現在,我們仍看到,法國的孩子是最優秀的,但是,他們常常辜負人們的希望,一旦長大成人,就不再出類拔萃了。

    我聽到某些有識之士說,人們把孩子送進學校,學校多如牛毛,培養出來的孩子笨頭笨腦。

     而我們那個孩子,一間書房、一座花園、餐桌、睡床、孤獨一人、有人相伴、清晨、黃昏,任何時刻都是他學習的機會,任何地方都是他學習的場所,因為哲學是他的主要課程,而哲學的獨特禀賦就是無處不在,這就有利于培養他良好的判斷力和習慣。

    在一次宴會上,有人請雄辯家伊索克拉底講講他的雄辯藝術,他的回答,至今誰都認為很有道理:&ldquo現在講我會做的事不是時候,現在該做的,我不會做。

    &rdquo因為人們在宴會上相聚是為了說說笑笑,品嘗美肴珍馐,這時候向他們介紹如何用雄辯術進行演講或争辯,這顯得不倫不類,極不協調。

    其他學科也不适合在筵席上議論。

    但是,哲學有一部分内容涉及人及其職務和職責,所有的哲人都一緻認為,為了言談的溫文爾雅,不應該拒絕在筵席上和娛樂時使用哲學。

    柏拉圖把哲學請到了他的宴會上,盡管這裡涉及的是哲學最高貴最有用的論述,但我們可以看到,它怎樣以與特定的時間和場合相适應的靈活方式使在場的人愉悅的: 哲學于富人和窮人都有用, 無論是孩童和老叟,誰忘了哲學誰就要吃苦頭[53]。

     &mdash&mdash賀拉斯 因此,毫無疑問,我們的孩子不會像其他孩子那樣閑着無事。

    但是,正如在畫廊裡徜徉,走的路比到指定地點多三倍,卻不會感到疲倦,同樣,我們的課程仿佛是遇到什麼講什麼,不分時間和地點,融于我們所有的行動中,将在不知不覺中進行。

    就連遊戲和活動,如跑步、格鬥、音樂、跳舞、打獵、馭馬、操練武器等,也将是學習的重要内容。

    我希望,在塑造孩子心靈的同時,也要培養他舉止得體,善于處世,體格健康。

    我們造就的不是一個心靈,一個軀體,而是一個人,不應把心靈和軀體分離開來。

    正如柏拉圖所說的,不應隻訓練其中一個而忽視另一個,應将它們同等對待,猶如兩匹馬套在同一個轅杆上。

    從柏拉圖這句話中可以感到,他并沒有給予身體鍛煉更多的時間和關注,而認為心靈和身體同樣重要,而不是相反。

     此外,對孩子的教育應該既嚴厲又溫和,而不是遵照習慣的做法,那樣,不是在激勵孩子們讀書,事實上卻讓他們感到讀書很可怖很殘酷。

     我不主張采用暴力和強制的做法。

    我認為沒有比暴力和強制更會使孩子智力衰退和暈頭轉向了。

    如果你想讓孩子有廉恥心和怕受懲罰,就不要讓他變得麻木。

    要鍛煉他不怕流血流汗,不怕寒冷、狂風和烈日,蔑視一切危險;教他在衣、食、住方面不挑三揀四,而對什麼都能适應。

    但願他不是一個漂亮柔弱,而是茁壯活潑的小男孩。

    我始終都是這樣認為的,不管在我孩提時代,還是在我成人和老年的時候。

    但是,最令我不悅的,是我們大部分學校的管理方式。

    假如能多一點寬容,孩子受的危害也許可以少一點。

    學校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囚禁孩子的監獄。

    人們懲罰孩子,直到他們精神失常。

    您可以去學校看一看:您隻會聽到孩子的求饒和先生的怒吼。

    孩子們是那樣嬌弱膽怯,為激發他們的求知欲望,先生卻手握柳條鞭,闆着可怕的面孔,強迫他們埋頭讀書,這是怎樣的做法呀?這難道不是極不公正、極其危險的嗎?在這個問題上,我還可以引用昆體良[54]的看法:他清楚地注意到,老師的專權蠻橫,尤其是體罰孩子的做法,隻會帶來危險的後果。

    按說他們的教室本該鋪滿鮮花和綠葉,而不是鮮血淋淋的柳條鞭!我要讓教室裡充滿歡樂,洋溢着花神和美惠女神的歡笑,正如哲學家斯珀西普斯[55]在他的學校裡所做的那樣。

    他們收獲的地方,也應該是他們玩樂的地方。

    有益于孩子的食物應用糖水浸潰,而有害的食物則應充滿苦味。

     令人不勝驚訝的是,柏拉圖在他的法律篇中,極其關注他那個城市年輕人的快樂和消遣,對他們的賽跑、競技、唱歌、跳舞都作了詳盡的闡述,他說,古代是讓阿波羅、缪斯和密涅瓦來領導和掌管這些活動的。

     桕拉圖談及體操時,大加發揮,闡述了無數條規則,但對文學卻極少感興趣,似乎就為了音樂才向人們推薦詩歌的。

     我們的習慣和舉止,應避免任何古怪和特殊,因為那是醜惡可怕的,會妨礙我們同社會交往。

     亞曆山大的膳食總管得莫豐在黑暗中會出汗,太陽下會顫抖。

    對于得莫豐的這種體質,誰不會感到驚奇呢?有人聞到蘋果味,猶如遭到了火槍射擊,立即逃之夭夭,有的看見老鼠就大驚失色,有的一見奶油就想嘔吐,還有的看到人們拍打羽毛床墊就腸胃翻騰,正如日耳曼庫斯見不得雄雞,也聽不得它們歌唱。

    也許這裡面有什麼神秘的特性,但我認為,如果極早注意,是可以克服的。

    我的一些毛病就是在受教育後矯正的,當然并沒有少費勁,現在,除了啤酒,我吃什麼都津津有味。

    因此,趁身體尚可塑造時,應讓它适應各種習慣。

    但願人們能控制意願和欲望,大膽地培養年輕人适應各種生活,必要時,甚至讓他過一過縱樂不規的生活。

    要按習俗來訓練他。

    他應該什麼事都做得來,而不應隻喜歡做好事。

    卡利斯提尼斯[56]因不願和主子亞曆山大一起狂飲而失寵,對他的做法,連哲學家也不敢恭維。

    我們的孩子要和君王一起歡笑嬉戲,一起尋歡作樂。

    我希望即使在縱樂時,他也要精力充沛,潑辣果斷,比他的同伴略勝一籌。

    如果他停止做壞事,那不是因為他沒有精力或不擅長,而是自己不想做。

    &ldquo不想做壞事和不會做之間有霄壤之别[57]。

    &rdquo 我想向一位貴族表示敬意。

    他在法國循規蹈矩,一點也不放蕩,我問他,當他被國王派往德國,面對善飲的德國人,曾幾次出于公務需要而喝得酩酊大醉過?他回答我說他入鄉随俗,喝醉過三次,還一一作了叙述。

    有些人沒有這種本事,在與德國人打交道時困難重重。

    我常常不勝欽佩地注意到,亞西比德[58]有卓越的本領,善于随遇而安,适應各種習俗,不怕傷害自己的身體:時而比波斯人還要奢華侈糜,時而比斯巴達人還要刻苦樸素;在愛奧尼亞[59]時,他紙醉金迷,荒淫無度,在斯巴達時淡食粗衣,改變了自己的習慣: 在阿裡斯蒂普看來, 任何衣着、狀況、命運都是美好的[60]。

     &mdash&mdash賀拉斯 我也想這樣培養我的學生, 如果他穿好穿壞都潇灑自如, 穿破的不急不躁, 穿好的适得其所, 我會對他不勝贊歎[61]。

     &mdash&mdash賀拉斯 這就是我的忠告。

    付諸實踐的人比隻知不做的人受益更多。

    明白了就會聽進去;聽進去了也就會明白。

     在柏拉圖的對話中,有一個人說:&ldquo但願哲學不是學習很多東西,不是探讨藝術。

    &rdquo 生活的藝術是所有藝術中最首要的, 學會這一藝術要通過生活而非學習[62]。

     &mdash&mdash西塞羅 弗裡阿斯的君主萊昂問赫拉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