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教義的鬥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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榉樹和橄榄樹的山頂,人們仍會感到置身于歌聲和民謠中間。

    即使時間是公元1500年,傳奇式的故事也傳遍鄉林山間。

    現在,一個冬天的晚上,我們的主人公,孤獨的修道士,坐在爐前沉思,透過藍色的火焰,他似乎聽到瓦爾特低沉的歌聲。

    三百年前,這位遊吟詩人就是坐在這裡的;他也似乎聽見了戰鬥中騎士的戰歌;看見了艾克哈特和聖·伊莉莎白在低聲歎息。

    這些人都在這裡生活、鬥争、歌唱過。

     路德也在歌唱。

    這一年的整個夏天路德都在夢想獻身,贊美聖母瑪利亞,在沉思頌詞中度過的,并不時地把他的思想記錄下來。

    這是他的習慣。

    間或他也回想過去,回想曾經如此動亂的春天,究竟他發生了什麼事。

     晚年的馬丁·路德 那天晚上,他回到旅館,感到松了一口氣,隻覺得渾身精疲力竭,像散了架似的。

    人們擁簇着他,隻有一個人給他送來了當時最需要的東西。

    這是公爵勃魯斯維克給他送來了一大罐啤酒。

    由于對這個奸詐的世界失去了信任,他開始不敢喝,直到問明了是外國人送來的,他才一飲而盡。

    難道這些外國人沒有聽說,滿街都在議論叛亂?400名騎士在聖教門前&mdash&mdash皇帝下榻處遊行示威反對暴君和神甫,他們大聲叫着&ldquo花邊鞋&rdquo,這是農民造反的口号,第二天他們在牆上貼滿油印的傳單,有的标題說:&ldquo國家不幸,弄了個孩子當皇帝!&rdquo 宗教改革者的群體肖像 這是一幅描繪一群宗教改革者的群體肖像畫,由克拉納赫作于16世紀40年代初。

    中間的是薩克森選帝侯約翰·腓特烈一世。

    他的後面是受他庇護的宗教改革者,最左邊是路德。

     那天路德走後,大廳裡全體選帝侯坐着聽候皇帝宣布敕令。

    敕令要求全體選帝侯一等路德的安全通行令過期馬上把他包圍起來。

    讀罷,與會者開始保持沉默,接着一些比較進步的親王起來表示反對,并揚言将置這道沃爾姆斯命令于不顧。

     在那些日子裡,所有的人都感到人民站在這個修道士的一邊。

    親王們也希望在為各自私利的鬥争取得路德的支持。

    他們企圖利用路德作為人民與皇帝之間的緩沖器,利用這個憑良心行動的人,為他們的派别鬥争服務。

    他們千方百計地去取得他的歡心,派大臣去拜訪他;一名主教甚至想邀請他到自己的教區來,免得他向教會理事會屈服。

    路德想到了胡斯,搖了搖頭。

    他現在覺得對自己很有把握,驅逐令威脅不了他。

    他的頭腦裡一直擺脫不了那個曾經坐在他面前的年輕皇帝,嘴唇微啟着,活像一隻稚嫩的羔羊。

     路德在城堡的花園裡來回踱步,喧騰的世界,也就是昨天發生的一幕一幕&mdash&mdash大廳裡的人群,燭光,肥頭大耳笑容可掬的神職人員,怒氣沖沖的西班牙馬夫,擁擠在自己周圍目光熾熱的大學生,還有那救了自己的滿臉狡詐的國王,這一切都慢慢地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還有當他還在安全通行令的保護下,通過圖林根回維滕貝格去,路過一片樹林時,突然出現一隊騎兵把他包圍了,他吓了一跳,但他們卻沖着他笑&mdash&mdash他們是薩克森選帝侯的雇傭兵,是來保護路德到瓦爾特堡去的。

     慢慢的這些浮現在他腦際的夢一般的人和事,皇帝,國家,政治,都漸漸地消失了。

    他内心感到愉快,又重新回到自己原來的地位身份來了,一個詩人,一個研究上帝的學者,一個長期受壓制的人。

    運動,鬥争,榮譽,一切都消失在腦後了。

    他一貫向往和喜愛并在學生時代就開始追求的甯靜生活,在修道院時曾得到過。

    他在這種甯靜的生活中一次又一次地得到了新的安慰,使他那滾燙的心得以平靜。

    5月過去了,6月又來了。

    夏天很快就來到了。

    猶如一個被拐騙到這裡來的王子,路德生活在音樂和玫瑰叢中。

    他時而作祈禱,時而寫東西。

    秋天來臨了,有一天他打開伊拉斯谟的希臘文《聖經》,把神聖的内容翻成他喜愛的德文。

    從瓦爾特·馮·德爾·福格威德到歌德,凡是領略過路德的優美的語言的人,在談到路德的德文《聖經》時,無不懷着深深的敬意。

    這也許正是路德的最偉大的貢獻。

    的确,路德把《聖經》翻譯成德文的創舉,對德國的全部曆史産生了重大的甚至可悲的,時至今日仍然不可磨滅的影響。

     路德在1521年到1522年冬天在瓦爾特堡把《新約》譯成德文。

    這一偉大的工作,在他親密的朋友中,還沒有一個敢于嘗試。

    這并不是《新約》的第一個版本,而是它第21個版本。

    但是前20個版本基本上大同小異,隻有這個版本是直接從希臘文翻過來的。

    開始譯文隻有《新約》,12年後,路德才把整部《聖經》翻譯成德文。

     隻有農民兼詩人的混合天才才能完成這麼偉大的作品。

    &ldquo看人要看他的實際行動&rdquo,路德經常這樣教育學生,他自己也經常身體力行。

    就像一個聰明的花匠為已經枯萎的花木帶來了人造雨水,使這些植物恢複了生命一樣。

    路德以實際行動表明了他高人一籌的才能,他是個演說家、教員和詩人,雖然他一直穿着黑袍子,但卻最能給人以美的享受。

    但在将近二十年的生活中,他一直沒有接觸過女人。

     路德創造中的最根本的東西是以有力的事實喚醒了德國人民早已忘懷的自己的成就。

    沒有人還記得自己的日常語言,成語、諺語、俗語。

    這些語言已經完全失去了它的光彩,成了不知源于何處的民間傳說,而現在又在路德的書中出現了。

     這段時間可能是路德生活中最幸福的階段了。

    他孑然一身,但又有很多好友;他是一個囚犯,但又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花園與書房之間;他不需要回答任何人的問題,不需要去指責什麼人;也不要決定什麼問題。

    他被遺留在一個隻有信念和寫作的天堂裡,這個天堂和德國的其他一切都十分和諧。

     但是由他引起的騷亂不久又一次沖擊了他。

    他的書被燒毀,皇帝的驅逐令&mdash&mdash&ldquo路德是個魔鬼,他破壞了一切秩序。

    &rdquo等等,随着這些流言蜚語,薩克森出售贖罪券的活動又出現了新的高潮,情況比以前更嚴重。

    那天晚上,在沃爾姆斯發出的第一次喊聲,在德國各地引起了強烈的反應。

    雖然開始時隻限于知識界的争論,但不久人民就發出了他們的呼聲,這是長期以來被壓制的奴隸的呼聲,他們的意見從來得不到重視。

    騎士和農民兩個階級都在遭受饑餓,生活無望。

    這是一個長期以來被皇室貴族的貪婪弄得四分五裂的國家,宗教的統治大權掌握在阿爾卑斯山的那一邊的主教手裡,他需要黃金和金錢來維持他的權勢和享樂;這種狀況已延續幾個世紀了。

    從德國人的性格來說,他們的耐心,順從,以及能夠容忍的程度大大超過世界上其他的民族,但是一旦怒火沖破這個限度時,他們就會變得更加瘋狂野蠻,毫無顧忌。

     現在,人民在很多地方沖進教堂,取消彌撒,破壞聖餐禮,撕下牆上的繪畫。

    僧侶和修女紛紛逃出修道院,廢棄已訂的婚約。

    他們抛棄自相矛盾的《聖經》,尋找真正的上帝,而且隻給能夠理解《聖經》意義的成人做洗禮。

    在薩克森運動的規模發展得更為深遠。

    薩克森選帝侯不禁懷疑自己保護路德的做法是否犯了錯誤。

    此時路德又給他送來了一本反對贖罪券交易的小冊子,選帝侯決定不了是否付印,因為他現在聽到了另一種聲音。

     路德在瓦爾特堡雖然感到很安全,卻仍然覺得受到第二次鬥争的挑戰。

    這次鬥争要比第一次更出于自己的主動。

    一個無比忠于信念的人,最後隻好變成了一個新教徒。

    總的來說,路德的本性是溫良馴服的,他讨厭政治鬥争中的一切暴行。

    他年輕時有過可怕的經曆,有來自父母的,有來自修道院院長的,恐懼心理從來沒有離開過他。

    現在面對日益高漲的革命,上帝又成了他産生恐懼的因素。

    扪心自問,他的确從來不希望發生眼前這一切騷亂。

    難道維滕貝格市政府不會把他當做魔術師一樣請他去撲滅因他而燃起的大火嗎?這個全部身心浸沉在自己的思索與寫作之中,安全受到嚴密保護,行蹤不為外人所知的僧侶突然驚愕地發現,大禍已經臨頭,他決定摒棄害怕心理,保護現存的制度,堵住反抗潮流。

    他給選帝侯寫道: &ldquo能夠制止這場暴亂的隻有我可憐的軀體,既然上帝不希望保護我,與基督比較起來,我的腦袋不算得什麼。

    事業的本身不需要進行讨論,刀劍也無補于事。

    上帝必須獨自主宰一切,人的關心和力量與它無益。

    &rdquo 寫罷,他佩上寶劍,離開庇護他的住所,取道直奔維滕貝格。

    在這生命的關鍵時刻,路德差一點被人殺死。

    在圖林根的一片大森林裡,路德身穿褐色緊身上衣,頭戴紅色小帽,腰佩寶劍,馬鞍兜内放着他的新《聖經》,渾身上下沒有人會認為他是一個僧侶,倒像丢勒《騎士、死神與魔鬼》中的騎士,一路飛奔前去進行夜襲。

    兩個瑞士學生在耶拿附近遇見了他。

    他們後來寫道,他們盯着他看,同他說話,開始沒有認出他是誰來。

    &ldquo他的眼睛又深又黑,像黑夜的星星閃閃發光,使人不敢多瞧。

    &rdquo這個古怪的騎士把他的希伯來文書放在一邊,仔細地向他們打聽情況,說話态度安靜自信,語言诙諧。

    他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當他們問到路德博士時,他答道,路德馬上就要回到維滕貝格去了。

    這一切都表明,他很能控制自己,很堅強,絲毫沒有露出煩躁不安的迹象。

     路德在薩克森布了八次道,群衆的騷亂情緒開始穩定下來。

    與此同時他說服選帝侯發布一道命令,宣布教會必須服從世俗當局,從而以新的權力代替了正在日益衰落的主教的權力。

    選帝侯對這個建議很滿意,因為這對他十分有利,他表揚了路德。

    很快,王室和城市貴族都感到在這場鬥争中,他們的地位和權力都得到了加強。

    希望維持秩序的各個階級都在路德面前握手言歡了。

    所有的有錢階級&mdash&mdash王室、貴族、城市市民都松了一口氣。

    他們發現路德在這場動亂中還是忠于王室的,是馴服的,他甚至表示願意把自己的教權置于世俗當局之下。

     但是路德卻因此而失去了農民、騎士及其他對現實不滿的階級的支持。

    他們實際上已經有了自己的領袖。

    正像所有的革命運動在初期總是發展十分迅速的。

    茨維考的托馬斯·闵采爾就是一個十分合适的人物。

     闵采爾比路德年輕七歲,也是一個教員和傳教士。

    他曾經潛逃,并被流放。

    他是一個到處流竄的傳教士和點燃革命火種的人。

    初期,他追随路德,一方面為路德不平,同時也出于自己的雄心。

    現在闵采爾用《聖經》的語言反對《聖經》,宣布耶稣是一位偉大的預言家,上帝最優秀的兒子,但是關于他的死的說法對人類是&ldquo淫猥的&rdquo,認為人間就有上帝的王國和幸福的天堂,異教徒也可以成為一個真正的信徒。

    提出打倒階級,讓人類都成為兄弟。

    成立歐洲同盟。

    向異教徒和土耳人緻敬!打倒向當局屈膝的維滕貝格主教!&ldquo為什麼你要稱呼他們為尊敬的陛下?他們隻不過是些高利貸者、小偷、強盜,他們對人民大衆就像對待他們的畜牲一樣。

    &rdquo 闵采爾像 闵采爾(ThomasMüntzer,1490&mdash1525),通曉拉丁語、希臘語和希伯來語,精通《聖經》。

    在德國宗教改革之初,他曾積極支持馬丁·路德的宗教改革主張。

    但随着與勞動人民密切接觸,觀點更加激進,終于與路德分道揚镳。

    他的思想主張及其泛神論的因素,比路德的&ldquo信仰得救&rdquo更加進步。

     路德反唇相譏,稱闵采爾為喪失了神智的醉鬼;大罵參加騷亂的群衆為失去理性的野獸,說他本來還想以良知來清洗某些人的靈魂;現在他開始咒罵那些離他而去的人。

    就像那個在腓利比恺撒看見耶稣頓時變了腔調并開始發布命令的人一樣。

     預言者難道沒有讓他的門徒失望過嗎?難道門徒沒有離棄過耶稣和穆罕默德嗎?如果隻是因為他們太年輕,他們就會繼續努力;如果隻是因為他們把長者的嚴肅啟示當做禮品,他們就會要得更多。

    有誰想去了解一下路德的青年時代和他的性格呢?全世界看到的隻是一個在皇帝和帝國面前在其生命受到危險時交代自己罪行的人。

    路德開始使大家失望,當時大約四十歲。

    五年來他進步很慢,但很穩重。

    現在他止步不前了,而且有可能後退。

     這時對路德的另一個打擊是:一些人文主義者也起來反對他,但他們并不是為了社會革命。

    思想界的帶頭人伊拉斯谟,即使在路德遭禁時也沒有撤回過對他的支持,但現在離開他了。

    法律上他直接向皇帝負責,他曾公開表示支持被剝奪了公民權的路德,以自己的世界性的名譽地位保護路德的安全。

    但他事先聲明,退休後到瑞士的巴塞爾去,以免在荷蘭被捕。

    現在他雖然沒有發表什麼文章反對路德,但在思想上已與路德分道揚镳了。

     就這樣,一位相信自由意志的哲學家反對祈求寬恕的信仰上帝的人,一個從事科學和藝術的人反對虔誠狂熱的信徒,思想反對感情。

    第一個歐洲人起來反對當時的第一個德國人,因為正是這個德國人為自己的人民獻出了德文《聖經》,同時又将人民的自由典押給了王室。

    這兩位研究《聖經》的學者互相用《聖經》的理論向對方證明上帝的寬宏大量和無限權威的情景一定是十分壯觀的。

     是的,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偉大的時代,德國人民被思想界的問題震動了。

    他們向世界向曆史證明了他們蘊藏在内部的潛力。

    在曆史的長河中,這段時間是短暫的,而且從此再也沒有重複過。

     人文主義者對抗路德&mdash&mdash農民領袖闵采爾&mdash&mdash農民起義&mdash&mdash路德的婚禮&mdash&mdash音樂帶來的愉快 這是一個冬天。

    在騎士濟金根城堡的大廳裡,主人和他的孩子及仆人們圍坐在一起。

    他們都在聽站在他們面前的烏爾利希·馮·胡登給他們念路德的新《聖經》。

    上了年紀的濟金根現在可以用德文學習了。

    一些逃跑出來的僧侶散坐在邊上,個别的還帶了自己的妻子。

    桌子上放着查禁的讀物。

    這位壯實的騎士至今還在猶疑是否出來領導這場反對富人的戰争,因為那些日益貧窮,衰敗,瀕于死亡的騎士們一直在催促他起事。

    &ldquo西德意志騎士軍團&rdquo已經組織起來,領導人是濟金根。

    這時他同德國皇帝的關系十分惡劣。

    他們真正的目的是希望建立什麼?建立一個皇帝和皇室都沒有權力的貴族民主國家;這樣的國家從本質上來說,也是反對那些現在已經不願和騎士攜手并肩的市民的。

    濟金根感到他目前的力量還不足,并且他的星術家也反對他這樣做。

     經過多方面的努力,這個軍團似乎還是陷于分裂。

    很多力量又聯合起來反對濟金根,他被包圍了。

    1523年他中彈重傷,苦惱萬分的胡登,先由朋友送走逃到瑞典,他去找伊拉斯谟,但不受歡迎,因他一直還在想寫文章反對他。

    胡登由薩文黎幫助逃到蘇黎世湖的小島上,在濟金根之後不久死去。

    他身後什麼也沒留下,隻有他的筆和手稿,但也失傳了。

    但是他的格言&ldquo反對暴君&rdquo曆經幾個世紀,相傳至今。

    今天在那些具有崇高思想的人們口中,人們又一次在傳頌這句名言。

     胡登和濟金根之後,騎士作為一個階級在曆史上消失了。

    濟金根實際上也是當時窮苦人民中最後一個比較有力量的鬥士。

    他死後,醞釀了很久的計劃,組織騎士、市民、農民軍團起來反對諸侯、教會、貴族的鬥争也失去了可能性。

    因此農民隻好單獨提出他們的革命要求了。

     公元1500年左右,德國農民的處境十分悲慘,農民先後發動過12次&ldquo農民起義&rdquo,因為他們的生活越來越不堪忍受了。

    他們的要求實在可憐得很,他們隻不過要求具有捕魚和打獵等微不足道的權利。

    要戰勝那些封建領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有時甚至要付出一隻手的代價。

    曆史學家證實了有關情景,有時農民跪在領主面前,懇求保留他的右手,砍去左手,即使如此,右手還是被剁去了。

    德國封建地主貴族的兇殘暴虐,在其他國家的曆史上是很少見到的。

    當時社會上貨币已經出現,教會和封建領主給予農奴的已經不是胡蘿蔔、白菜、黃油、牛奶,他們把這些東西拿到集市去出售,農民曾經可以占有的森林牧場也被容克地主收回,而由他們到市場去出售木材和幹草。

    可憐的農民湧到城市,不像他們的祖先,成了統治他們的人的無用殘渣,而是一開始就成了被剝削的無産階級。

     教會封建領主十分後悔,他們的做法導緻了赤貧的農民投入路德的懷抱。

    路德的理論進一步證明了他們的憤慨是有根據的,對他們是一種精神上的安慰。

    假如南部農民當時說服了其他一些生活尚不成問題的階級,也許就可以爆發一場革命。

    但是這些人也是日耳曼人,也就是說,比起自由來,他們更喜歡秩序。

    因此他們首先需要一個有學問的人把他們的要求形成文件&mdash&mdash《十二條款》,看看這些條款是否符合《聖經》。

    饑餓的農民究竟要求什麼呢?取消農奴制;取消新的勞役和刑法;歸還公共的牧場;由全體教徒選舉牧師。

     封建領主極為憤怒。

    他們商量請外國軍隊來幫助,因為本國軍隊的士兵大都農民出身,要他們與自己的兄弟作戰是靠不住的;他們還決定引誘農民來談判,把他們聚而殲之。

     公元1525年德國南部爆發農民革命,并迅速蔓延全國。

    敵人毫無準備,驚恐萬狀,一切有産階級膽戰心驚。

     所有的人都認為隻有一個人能進行調停,這就是路德。

     德國農民戰争 這幅圖描繪了1524&mdash1525年的德國農民戰争中的情形,農民揭竿而起,力圖擺脫封建枷鎖。

     這位改革家又一次面臨偉大的使命!開始,由于興奮和激動,他的确宣布過《十二條款》的要求是公平合理的,作為談判的基礎是合适的。

    在公開辯論中他駁斥了諸侯的無理要求。

    但農民認為他的行動像在進行仲裁,他告誡農民保持和平,不要騷亂。

    但為時已晚,路德痛恨的托馬斯·闵采爾已在鼓勵圖林根的農民起來造反,并在圖林根的米爾豪森組織起公社。

    闵采爾的立場與路德相當接近,但在偉大的農民戰争中他依靠的隻是自己周圍的小團體。

    路德收回他以前說過的話的主要内容,僅僅在三個星期前他還認為農民的要求是合理的,現在卻指責他們是&ldquo強盜和殺人犯&rdquo。

    這個轉變對德國的最高統治者來說是具有決定性的;有産階級現在寄希望于這位第一個改革家,他寫道: &ldquo必須讓那些普通老百姓受苦,否則他們将變得更加胡作非為&hellip&hellip因此我們不能對此熟視無睹&hellip&hellip忍耐和憐憫已無濟于事&hellip&hellip現在需要的是刀劍,而不是寬恕。

    讓那些搶殺之徒像一條瘋狗似的被處死。

    &rdquo闵采爾對此回擊說:&ldquo啊,親愛的上帝,農民既貧又苦,他們終生艱辛勞動,養活那些永不滿足的專制暴君&hellip&hellip諸侯的統治應該結束了,應該把權力交給普通人民!人民在挨餓!&rdquo 路德像 但是路德的話對人民還是起了作用,闵采爾卻一直堅持鬥争,甚至最後在絞刑架前也不改變自己的信念。

    農民失去了領導,特别是在葛茲·馮·貝利欣根騎士半途離開了他們的隊伍,情況更趨嚴重。

    幾個星期後,一切都在血泊之中結束了。

     到處是恐怖的複仇火焰。

    一名劊子手吹噓他一手處決1200人;估計約有13萬農民被殺。

    有一個名叫卡西米亞的侯爵說,禁止為那些眼睛已掉出來的農民包紮傷口。

    當時世界上的兇殘暴行确是不少,但一提起德國的酷刑來,仍無不令人瞠目。

    各種文字都記載下了如同今天他們給人類帶來的令人發指的罪行。

    米朗克松在一本書裡的最後一句話寫道:&ldquo對于德意志這樣野蠻成性的民族來說,農奴制确實太溫和了。

    &rdquo 這對于德國曆史是一句引人注目的話。

    假如充分發展了的德國知識分子以這種口氣來談論他們自己的同胞,手工業工匠的兒子對整個階級如此失望,則可以看出精神思想與政治權力之間的裂痕已經如何深刻。

    真正的基督教徒反對戰争,可是路德及其夥伴的神經已變得麻木無情,他們和他們的先輩不就是這麼過來的嗎?任何反抗對他們來說都是大逆不道的,服從世俗當局的本性已在他們的頭腦中根深蒂固。

    除了已變得赤貧的胡登騎士外,思想界的領導人物中沒有一個對他們的時代是理解的。

    德國的第一次革命就這樣失敗了,原因是代表思想與精神界的人物同代表政治權力的人物之間缺乏團結,兩種力量得不到統一,因而一切運動都将歸于失敗。

    當時,代表一股政治勢力的農民從底層掀起革命運動,而代表思想精神的學術界人物卻傲慢的半途撤出,導緻了革命的失敗。

    今天,政治勢力是從上而下壓迫思想精神界,因而也遭到失敗。

    德國在後來的1848年和1918年的兩次争取自由的運動中則失敗得更快。

    這兩次革命運動都遭到了鎮壓;而在法國卻取得了勝利。

     但是路德卻因此而喪失了上百萬人心的支持。

    他确實幹了一些沒有一個人能理解的事情:就在這可怕的1525年6月的幾個星期後,他結婚了。

    他的妻子叫凱蒂。

    按德國人的習慣他稱她為凱瑟琳娜·蔔拉。

    她是和其他八名修女一起,躲在一個鲱魚桶的後面從修道院逃出來的。

    不久,她和紐倫堡的一個名叫鮑姆格特納的男人有了私情。

    鮑的父母很有錢,反對兒子和一個私逃的修女結婚,凱蒂就被抛棄了。

    路德那時已違背了自己的誓言,愛上了一個名叫馮·舍恩費爾德的小姐,但她喜歡另一個男人并嫁給了他。

    路德在遭到拒絕的情況下和被人抛棄的凱蒂結了婚。

    這一切都發生得很突然,他把她從克拉納赫的家中帶到教堂。

    他的朋友無不對此感到驚訝突然。

    米朗克松在給一位朋友的希臘文信中寫道:&ldquo這個修女帶着他到處轉。

    經常和修女們的接觸,使他軟下來了。

    現在他也充滿激情,熱情洋溢,看來他是被女人折服了。

    &rdquo 婚宴以後,根據當時的習慣,他邀請朋友們到新房去坐床,一位客人寫道:他激動得淚痕滿面。

    他把婚禮安排在正是他鬥争的高潮期間,更使德國受到了震動。

    他自己對此卻平靜地說:&ldquo所有的天使将為此高興,所有的魔鬼将為此哭泣。

    &rdquo 從克拉納赫為她所作的畫像來看,她并不漂亮,但很坦率、堅定。

    婚後兩人都很快增加了體重。

    在一次布道中,他出乎意外地坦率說:&ldquo婚後第一年,男人往往有些離奇古怪的思想。

    他坐在桌旁,不由想到:過去隻有你一個人坐在這裡,現在卻成雙成對。

    偶爾清晨醒來,他會發現在你枕邊有兩條辮子,過去卻什麼也沒有。

    &rdquo一年後,凱蒂就生下第一個兒子,接着又生了四個孩子。

    路德經常同他妻子歡聲笑語。

    凱蒂是個出色的家庭主婦,自己修建豬圈,勤儉治家,路德遇事悶悶不樂時,凱蒂安慰他。

    當時可能隻有音樂為他解愁。

    凱蒂不大看書,路德就鼓勵她讀《聖經》,并答應她,如果能在一定時間内把整部《聖經》讀完,就送給她一件禮物。

    他對她的影響與日俱增。

     在他生命的最後的20年,路德又開始了另一種精神上的陶冶活動。

    40歲時,他開始寫詞作歌。

    他把贊美詩用德文寫成散文,作為自己講課的内容,然後再把它們改為詩體。

    以後又着手聖歌,他覺得世界上簡直沒有可以與之媲美的東西;他試着用笛子伴奏,請教徒們演唱。

     路德性格上的棱角迅速變鈍,而同音樂越來越接近起來,音樂成了他逃避内心矛盾的避風港。

    正是在音樂中德國人找到了自己。

    他們的一切本性,仔細掩飾起來的困惑,他們内心的不安全感,茫然無着感,都在音樂中得到解除,他們的想象力開始超越國境而進入世界。

    從來不懂美的含義的路德也就此而成了文藝複興運動中的不安因素。

    他說,對于一個基督徒來說,為了抓住看不見的世界,耳朵比眼睛更有用。

     路德,正如他在其他方面的問題一樣,也把他的内心鬥争帶到音樂中去。

    這些鬥争始終圍繞着什麼是優美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使他在希望與恐懼中得不到安甯。

    他從來不嫉妒那些已同伊拉斯谟取得了同等地位的人,他隻是尋找自己在不可捉摸的音樂中所缺少的東西。

    他可以因作品隻有格律,沒有自由和優美而否定某個作曲家。

    他認為音樂必須伴有優美的和聲,格律必須伴有靈感。

    從路德開始,德國音樂在世界上占據了前所未有的偉大與崇高的地位。

    因為在德國人的性格中,在秩序中有幻想,在精确中有魅力,二者在音樂中得到了統一,為其他國家所望塵莫及。

     大約也是在這個時候,路德開始創作寓言,把他經常在飲酒時講述的故事寫下來。

    這些故事在人民中間廣為傳播,情節生動;看來随着年齡的增長,他的感情和緊張情緒逐漸減退,變得心平氣和了。

    他寫的賀詞和謎語總是押韻的,栩栩如生的,人們幾乎可以把它們畫在紙上。

    在他的晚年,路德成了偉大的諷刺家。

    最令人驚異的一個特點是,他做什麼事都是為了教徒,他從事演說,從事教學,從中找到了詩一般的和諧的生活。

    然而他對自己私人的幸福與悲哀卻從未寫下隻言片語。

     路德與教皇的使節&mdash&mdash路德反對自由&mdash&mdash衰老 關于烏爾利希·茨溫利和加爾文,本書尚未騰出篇幅論述過。

    他們關于神學問題不可思議的辯論似乎僅僅是圍繞着聖餐禮和它的意義,而實際上正是有關信念、種族,特别是性格的迥異而導緻了這場辯論。

    身材高大健壯的瑞士人和有着愉快童年和行動敏捷的法國人都對行動遲緩,從來也沒有明确态度的路德心存猜疑,這一切恰恰說明路德是一個典型的德國人。

    但路德和茨溫利還多少有些共同點,這就是音樂。

    音樂使他們倆離開了加爾文教派。

    而對音樂的共同愛好,體現在兩個人身上也是不同的,茨溫利這個魁梧的瑞士人,由于會五種樂器,而享受了世俗的溫馨,但是對路德來說,音樂是夢想中的,是用以安撫靈魂的。

     烏爾利希·茨溫利像 烏爾利希·茨溫利(HuldrychZwingli,1484&mdash1531),瑞士宗教改革家。

    曾提出廢除朝聖的主張,并因其主張與講道才能被譽為民衆神父。

     加爾文像 約翰·加爾文(JohnCalvin,1509&mdash1564),法國基督教改革運動主要領袖,第二代基督教改革運動最重要人物。

    他對基督教的解釋,特别是他的《基督教原理》,以及為日内瓦制定的體制和社會模式深刻地影響着歐洲其他地方和北美的新教。

     在農民反抗運動覺醒之際,古老的成年人再洗禮儀式再度複蘇,這種儀式是300年前被長老艾克哈特禁止的,而今主要是由手工業工人事前也沒有籌劃而倡導起來的。

    參加這項活動的還有那些看到信仰程度有差異和相信非《聖經》啟示錄的教徒。

    有些人希望老年人進行第二次洗禮,對财産加以限制以造福于窮人,并且完全根據原始的基督教義行事。

    今天成千上萬的人推遲舉行洗禮,而在當時要求第二次洗禮意味着一場革命。

    路德又一次強烈申斥那些實際和他思想有關聯的異端分子。

    他之所以這樣做,就因為他始終是維護當局,反對革新派的。

     在此以前,德皇查理曾想方設法削弱路德分子,希望他們制定一份溫和信念的綱領,因為德皇需要保持德國的和平。

    路德分子後來被稱為新教徒或耶稣教,按英文字的含義是&ldquo抗議分子&rdquo,因為他們曾經在德國國會中提交過一份抗議書。

    但是由于新教徒的領導人被褫奪了公民權,皇帝難以與他談判。

    因此,他就邀請了路德最有名的弟子到奧格斯堡來表白他的宗教信念。

    這是令人瞠目的場面和令人震驚的勝利。

    九年以前,也就是這位皇帝教皇的朋友宣布剝奪新教運動領導人的公民權,而現在這位皇帝用了兩個小時時間聆聽路德弟子論述同樣内容的新教教義。

     當已成為新教徒的貴族和各個階層人士組織一個以小鎮為命名的斯瑪爾卡爾迪聯盟,引起外國普遍注意時,德皇采取了第二個和解的姿态。

    他向這些異教徒派了一個教皇使節,試探路德能否出席教會理事會。

     &ldquo你為什麼這麼早就梳洗沐浴了?&rdquo維滕貝格的一位理發師問路德。

     &ldquo我要迎接教皇的使節,因此必須把自己裝扮一番,使自己看上去年輕一些。

    好叫那位使節尋思,路德,這個壞蛋,這麼年輕,他已經幹了多少壞事,他還能幹多少壞事啊!&rdquo &ldquo但是,博士先生,你穿的難道是最好的衣服嗎?你這樣的穿着,也會引起他的不悅的。

    &rdquo &ldquo我故意這樣做的。

    對付那些毒蛇和狡猾的狐狸,你必須這樣做。

    &rdquo 根據這位理發師的報告,在這番談話以後,路德在見這位使節時态度傲慢。

    與此同時他還發表反對沃爾姆斯敕令的文章,并将敕令的撰寫者比作是公豬。

    路德真是既幽默又勇敢,就好像坐在他對面的就是教皇本人。

     但是為了順從世俗當局,他變得越來越反動。

    &ldquo如果世俗當局說,2加5等于8,那麼你必須相信,并且認為自己的算法是錯誤的。

    因而也必須認為戰争和刀劍是英雄的行為,雖然它需要付出很高的代價和造成巨大的損失。

    戰争将被證明是神聖的,不可少的和有益的,就像人們需要吃飯和飲水一樣。

    &rdquo如果有人問他這種說法的道理,他會引經據典的拿出《聖經》給你看,那裡隻提到世俗當局,而絲毫也沒有講到教皇、修道士和修女。

    他如此歪曲他心愛的教義,對一個德國人來說是可能的,因為他希望服從國家。

     學者們以前曾經宣布過,世俗當局是邪惡的,對靈魂的拯救是危險的;但是路德現在吹噓他是第一個讓德國人相信,貴族也可以為上帝服務。

    這樣他就把卡爾大帝曾經從封建貴族手中奪走的精神武器又還給了他們。

    他還解釋了他為什麼必須超脫國家事務,而讓那些貴族們來幹。

    他再一次強調,新教徒貴族應該掌握由他們的祖父侵占而在他們的父輩手中喪失了的權力。

    他反對所有受到歡迎的争取自由的願望,為&ldquo皇權加祭壇&rdquo的政教統治思想奠定了基礎,即牧師支持皇權,而牧師又由貴族和容克大地主遴選的原則,這是以後普魯士賴以生存的基本原則。

    三百年後,新教徒被稱之為&ldquo有限主體思想宗教&rdquo,這個思想完全符合它的締造者路德的思想特點。

     路德在忠于國家和政權方面走得如此之遠,以至于他竟然同意一個熱烈贊成新教的黑森州教授重婚。

    在這種情況下,教皇的權限也僅限于允準他離婚,而不能允許他重婚。

    但是路德為此辯護,并說《聖經》也沒有規定禁止重婚。

    不過,路德堅持這件事必須保密。

    當這件事最後終于公之于衆時,群衆為之嘩然。

    在當時,犯了重婚罪的這位教授是可以處以死刑的。

    路德過去曾經在浸禮教徒中為反對重婚而鬥争過,而現在,同一個路德卻主張重婚。

    德皇對這一切報以微笑,并且很快的從中撈取政治資本。

     路德就是這樣在晚年時仍然在恐懼和挑戰,在服從和自信之間痛苦地掙紮。

     此時,整個德國北部已成為新教的勢力範圍,但是圍繞新教的一個政黨,一個社會團體卻已死氣沉沉,而位于這個新教中心的年邁的老人早已失去了勢頭。

    講學、布道、注釋《聖經》、翻譯、演說、争論,這種種工作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成了一個政黨的領袖、委員會主席、編輯,而他一度類似一位新教的創始人,當時德國有四到五個宗派,相互攻讦,沒有一派有位真正的領導人。

    路德放棄了他過去捍衛過的主張。

    過去他曾公開贊揚過猶太人,現在卻突然将猶太人作為嘲笑的對象。

    他否定過去自己曾經積極參加過的關于藝術的争論。

     到了晚年,路德将他的怒火和嘲笑都對準了德國人。

    他寫下了下述的一段話,他對德國所持的批判态度隻有歌德和尼采可以與之相比:&ldquo這個國家沒有救了。

    每個人固執地各行其是。

    一旦我撒手歸天時,情況将十分糟糕,我并不想預言我的聲明将成為現實&hellip&hellip這個野蠻和獸性十足的國家,這些可憐而又怙惡不悛的畜牲,一半是人,一半是鬼!&rdquo 他的晚年生活不十分愉快,一個孩子死了,自己又因為結石舊病纏身,陣陣作痛。

    但是他繼續寫詩。

    他給他妻子寫了不少熱情洋溢的信,其中一封信說:&ldquo我至親至愛的家庭主婦凱瑟琳娜·路德太太,女博士,養豬場的管家以及所有可以表彰她的技能&rdquo&mdash&mdash她從她弟弟處接管了養豬場,後來在她治理下辦得十分興旺。

    他臨終時是一個深夜,他在病榻上對他的祈禱者用他從小就在這個城市學習的拉丁語留下死前最後的一句話,而不是德語。

    傳教士彎腰俯身用嘴貼着他的耳朵問他,是否還堅持自己的教義。

    他以十分清晰的聲音作了肯定的回答。

    從來也沒有過這樣一個違背自己意志的革命者。

    這個人是如此堅信他内心的看法,當需要他證實自己内心的信念時,他從未動搖過。

    這個強勁和勇敢的上帝之子命中注定要成為德國人民的領導人,這個國家的人民過去還沒有過自己的領導人,他們要背棄的是傳統的王朝統治者。

    當路德看到,思想能轉化為行動,信念能轉化為願望時,不禁大驚失色,就像一個孩子在死一般的寂靜中,擦亮一根火柴溫暖自己,突然刮來一陣大風暴,把整個森林燃燒起來一樣。

    由于天性和從小受到要敬畏長者的教育,他現在過于馴服,就好像要贖回自己沒有犯過的罪惡一樣。

    早在修道院時,他就經常為一些事情而譴責自己,而實際上不過是自我的恐懼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他被推上了生活的頂峰,他竭盡全力把自己無意追求權力的雙手拱讓給被他稱之為&ldquo毒蛇和狐狸&rdquo的貴族。

     在國家和權力面前,路德背叛了自己的思想和道德,成為德意志悲劇的典型。

     克拉納赫&mdash&mdash丢勒&mdash&mdash彼得·維斯且爾&mdash&mdash格呂内瓦爾德的繪畫&mdash&mdash偉大的遠景&mdash&mdash荷爾拜因&md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