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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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之異形而各極其情狀以察造化之微而知吉兇必不以相人者相六畜也推命者以生年月日時論禍福吉兇猶或失之者由其為術之本不足以範圍大化也移之以推六畜辄大謬者六畜之生不同于人也夫方位之說本非所以求地理況乎随意所擇不得形法之真而概以其說加之則亦何異以虛中子平之術而推六畜以論牛馬者而論人邪又問曰然則其說何自而始術家多談之者又何邪對曰不知其所自起也贛人相傳以為閩士有求塟法于江西者不遇其人遂泛觀諸郡名迹以羅鏡測之各職其方以相叅合而傅會其說如此葢瞽者扣盤扪燭以求日之比而後出之書益加巧宻故遂行于閩中理或然也夫勢與形理顯而事難以管窺豹者每見一斑按圖索骥者多失于骊黃牝牡茍非其人神定識超未必能造其微也方位者理晦而事易畫師喜模鬼神憚作狗馬況羁旅求合之巫惡肯改所難以艱其衣食之途哉此可為智者道爾問者又曰理既如是則塟書所謂反氣納骨以蔭所生者固在其術中矣何乃于奪神功改天命之說而斥絶之若是邪對曰本骸得氣遺體受蔭者氣機自然之應也然吉地不易求而求全吉者尤未易塟師嘗鮮遇而遇真術者其尤鮮是其術之明晦用舍地之是非得失且懸于天而不可必今其言曰君子以是奪神功改天命何其不思之甚乎孔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豈塟書之所謂君子者乎又曰然則今之名卿大家其先世塟地多驗如執劵取物至其盛時竭力以求輙無所得或反悖謬取禍豈亦分定者不可推移邪對曰不但如是而已夫家之将興必先世多潛徳陰善厚施而不食其報若是者雖不擇而塟其吉土之遇與子孫之昌固已潛符黙契葢天畀之也後世見其先之鼎盛而不知所自來于是妙貪巧取牢籠刻削以為不知何人之計則其急于擇地者亦殖私窺利之一端爾其設心如是則獲罪于天而自促其數者多矣擇而無得與得而悖謬豈非神理之顯著者哉問曰然則大儒子朱子亦有取焉何也對曰大賢君子之事不可以常人類論古者三月而塟凡附于棺者必誠必信地風水泉蝼蟻之為患至深善腐速朽之藏如委棄于壑葢時有定制民無得而遺焉皆昔人知之而無可奈何者伊川程子謂死者安則生人安乃自後世擇地而言其自然之應爾朱子之塟必擇地亦曰為所得為以自盡夫必誠必信之道而不失程子之意雲爾然而君子之擇未嘗有加于報施之常則其托斯事于季通氏者又豈有所歆羨期必也哉固非可與常人類論也問者又曰死塟者生人之必有而大儒君子所為乃後世之标準也故世之論塟地者必以朱子為口實則仁人孝子之塟其親地不可無擇也明矣今物理之難明者既如彼而得失之懸于天者又如此則所謂為所得為以盡其必誠必信之道者将何自而可邪對曰死塟以禮祭之以禮斂手足形之葬蓋與塟以天下一也故喪具稱家之有無夫吉地之難得豈特喪具之費而已哉先王制禮緻嚴于廟以盡人鬼之情而藏魄于幽以順反原之變其處此固有道矣積善有餘慶積不善有餘殃秦不及期周過其厯祈天永命歸于有徳而心術之壊氣數随之此必然之理也聖賢豈欺我哉學士大夫秉禮以喪親本仁以厚徳明理以擇術得失之際觀乎時義而無所容心則庶乎不悖于性命之常而無憾于慎終之教矣豈非先哲之志而君子之道哉又問曰然則孝經所謂蔔其宅兆而安厝之者果為何事而前軰謂中原土厚水深地可不擇江南水土淺薄不擇之患不可勝道則将奈何對曰聖人之心吉兇與民同患也而不以獨智先羣物故建元龜泰筮以為生民立命而窀穸之事亦得用焉豈以偏方地氣之不齊而強人以所難知者哉且江南之林林總總生生化化者無有窮時而地之可塟者有時而盡也又安得人傳景純之說而家有楊廖之師哉夫道不足以公天下法不足以闗後世而垂訓者未之聞也雖然有一于此塟書所謂勢來形止地之全氣者誠未易言若夫童斷過獨空缺曠拆水泉砂礫兇宅之速滅亡者固有可避之道也大山長谷回溪複嶺之中豈無髙平深厚之地可規以為族塟者雖鬼神之應無及于人而盛衰之常得以盡其天分辟如有病不治常得中醫其視委之庸巫聽其貪戾妄作冥暗颠覆于一抔之壤而不自知者則大有徑庭矣昔人謂誤解本草為生人之禍今塟術豈輕于本草然藥餌得失見于目前而塟地吉兇每存身後故未有能稽終知弊者也事有闗于送終之大節儒先君子有所不廢而流俗因仍未能極其表裡精粗之藴與夫得失之由故作葬書問對(吾友程君仲本最為留意斯事學之十餘歲矣而審問明辨弗得弗措葢有志乎明理以澤術者非世俗凡近之為也故書以遺之仲本之師則郷先生朱君允升其人也朱君明逹精慱于六經之藴奧文學之源委邃古之初萬物之源陰陽方伎之本昔賢開物緻用與其精神思慮之存乎藝事者莫不心悟神解誠窮鄉晚進之蓍龜氷鑒也于山川情性寕有不得者哉以仲本之善學而卒業于朱先生如王良造父駕輕就熟将有得夫天理之大全豈曰俯察而已至正十三年十月既望趙汸子常書于東山精舍) 新安文獻志巻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