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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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駝背的小流氓,又是一個妖怪,對不對,金尼溫太太?唔!&rdquo 這個發現所造成的快活使他那種頑強的[1]笑容表現得更徹底了。

    當他得意了一番之後,更像狗的樣子全身搖了一下,又跑到兩位太太那裡去了。

     奎爾普先生現在走到一面鏡子前頭,立在那裡,系上頸巾,這時碰巧金尼溫太太站在他背後,很想對準暴君般的女婿揮動拳頭。

    這本來是一刹那間的姿勢;但是當她怒目相向地把拳頭擡起的時候,正碰上他鏡子裡的眼睛在注意着她的動作。

    她對着鏡子一看,一個又獰惡可怖又醜怪不堪的面孔反映出來,舌頭還向外吐着;在緊接下去的一瞬間,矮子扭過臉來,面色完全溫和、平靜,使用一種充滿感情的聲調問道&mdash&mdash &ldquo現在怎麼樣了,我親愛的老乖乖?&rdquo 這雖然是一件不足道而又可笑的意外,卻使他看起來格外像一個小惡鬼了,同時還顯得是那麼又敏捷又狡黠,以緻老太婆害怕得連一個字都說不上來,隻好聽着他特别有禮地把她拉到早餐桌上去。

    坐在那裡他并沒有把他适才所制造出來的印象縮小;因為他吃煮雞蛋,連蛋殼一齊吞;吃大龍蝦,頭尾都不掐掉;把煙草和水堇拿來一道嚼,而且特别津津有味;喝沸滾的熱茶,眼睛都不眨一下;咬住叉子羹匙,一直把它們咬彎;總而言之,他表演了好多種吓人的和不平常的動作,幾乎把兩個女人吓得心慌意亂,開始懷疑他是不是人。

    最後,這些把戲以及其他同樣成為他計劃一部分的許多别種花樣統統耍了一遍之後,奎爾普先生才離開她們(早把她們治得非常服從、非常謙卑了),前往河濱,預備乘船到那個挂了他自己名字的碼頭。

     當丹尼爾·奎爾普坐上小渡船向對岸行駛時,正逢漲潮。

    大隊的木船懶洋洋地蕩過,有的是斜行,有的是頭部在前,有的是尾部在前;都很執迷、頑固、倔強地向較大的船隻沖撞,漂到汽艇的舷下,鑽進和它們毫無業務關系的僻角裡去,像是許多剝碎了的胡桃殼零亂地散浮在水面上;每一隻船都使用一雙長槳在水中掙紮着劃動,看起來很像是害了病的笨魚。

    在一些抛了錨的船上,水手們都在忙于絞纏繩纜,攤開帆篷晾曬,上貨或者卸貨;在另外一些船上,除了兩三個男孩子逗留在那裡,也偶然有一隻狂吠着的狗在甲闆上跑來跑去,或者匍匐着望着船邊,叫出更高的聲音,此外便看不到别的生物了。

    一條大輪船慢慢地穿過樯林,沉重的輪翼不耐煩地排水,好像它在找尋空地方呼吸一下似的,它那龐大的身體擺動着,宛如一隻夾在泰晤士河鲦魚群中的水怪。

    兩旁都是黑色長行列的煤駁;中間行駛着出港的船隻,帆篷在太陽光裡閃耀,咯吱聲傳到四面八方。

    水和水面上的一切都在積極活動,跳舞,浮蕩,翻騰着泡沫;岸上的灰色古塔和一排一排的建築中間,還有許多教堂的尖頂聳立,卻隻是在冷靜地觀望着,好像是看不起它們那個激動和不安定的鄰居似的。

     除了免掉他攜帶雨傘的麻煩,丹尼爾·奎爾普對這一個明亮的早晨是不大感興趣的。

    他在靠近碼頭的地方上岸,穿過一條狹窄的弄堂走向前去,弄堂也具有常到這裡來的人們水陸兩便的特性,是由同樣多的成分的水和泥組成的,到處也都是水和泥。

    到達目的地之後,首先呈現在他眼前的乃是一雙穿着破鞋、腳跟朝天伸到半空的腳,這個惹人注目的動作原來是那個小厮的表演,他有一種古怪脾氣,愛翻斤鬥,現在正以頭觸地倒立在那裡,觀察着這個不平常的環境下的河上風光。

    聽到主人的聲音他很快地腳跟着地,而他的頭才回複到原來的位置,奎爾普先生就狠狠地&ldquo整了&rdquo(找不到更好的動詞來表示了)他一頓。

     &ldquo喂,放開我,&rdquo小厮說道,兩肘輪流地擋開奎爾普的手,&ldquo要是不的話,你要倒黴的,我先告訴你。

    &rdquo &ldquo你這個狗東西,&rdquo奎爾普咆哮着,&ldquo如果你再講話,我要用鐵棍揍你,我要用一隻生了鏽的釘子搔你,我要把你的眼睛擠出來。

    我要這樣做!&rdquo 恫吓過後,他重新握緊拳頭,巧妙地鑽進對方的肘腕中間,捉住那正在左右閃躲的頭,狠狠地打了兩三下。

    現在他貫徹了自己的主張,并且堅持到底,然後他才放開手。

     &ldquo你可不能再這樣做了,&rdquo小厮說,點着頭向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