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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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耐兒起得很早，把她的家務料理完畢，并且替善良的教師把每樣東西整理就緒（雖然十分違背他的意志，因為他不希望她過分辛勞的），然後從火爐旁邊的釘子上取下一小串鑰匙（這是光棍學士前一天正式交給她的），一個人到那老教堂裡去了。
天空又平靜又明朗，空氣也很清新，彌漫着新落下來樹葉的清香，看起來聞起來都很舒服。
附近的溪水閃閃發光，滾滾地激成了悅耳的曲調；墳丘上的露水亮晶晶的，好像是善良的靈魂為死者流出來的淚珠。
一些小孩子在墳墓間遊戲，笑嘻嘻地捉迷藏。
他們還抱來一個嬰兒，讓他在一個孩子的墳頭上睡眠，床是用一堆樹葉做成的。
那是一座新墳&mdash&mdash大概是一個小人兒的長眠之地，在他病中，就很溫和而有耐性，常常坐在這裡注視他們玩耍，現在他們心裡好像還認為沒有多大改變。
她走近一些，問其中的一位那是誰的墳墓。
小孩子答道，那不叫墳，隻是一個花園&mdash&mdash他哥哥的花園。
它比别的花園更綠一些，他說，小鳥也更愛它一些，因為他過去經常喂養它們。
當他說完之後，帶着笑容注視她，跪在地上把臉蛋在草皮上偎了一會兒，然後亂蹦亂跳着跑開了。
她走過教堂，擡頭望着它的古塔，穿過小門，走到村莊裡面。
那個年老的教堂管事，拄着一根拐杖，正在他的家門口呼吸新鮮空氣，向她道了早安。
&ldquo你好一些嗎？&rdquo女孩子說，停下腳步同他講話。
&ldquo嗳，當然啦。
&rdquo老頭兒答道，&ldquo我應該感謝，好多了。
&rdquo &ldquo不久你就會完全好了。
&rdquo &ldquo要靠上天保佑，還得有耐性。
但是進來，進來！&rdquo 老頭兒蹒跚地走在前面，他自己下台階很不方便，卻警告她要當心些，這樣帶着路引到他的小小住居裡。
&ldquo隻有這一間房子，你看。
樓上還有一間，但是近幾年來上樓越來越困難了，因此我從來不用它。
不過，我很想明年夏天要重新遷到上面呢。
&rdquo 女孩子心裡很奇怪，像他這樣一個灰白頭發的人&mdash&mdash同時像幹他這種行業的人[1]&mdash&mdash會把時間看得如此輕松。
他看到她的眼睛在巡視挂在牆上的工具，微笑了。
&ldquo現在我敢說，&rdquo他說道，&ldquo你大概以為這些工具都是用來掘墳的吧？&rdquo &ldquo真的，我奇怪你為什麼用那麼多呢。
&rdquo &ldquo你應該奇怪的。
我是一個園丁。
我要掘土，種植可以生長的東西。
我的工作不是全部腐朽掉，也不是黴爛在地下的。
你看到挂在中間的那把鐵鍁了嗎？&rdquo &ldquo是那把崩成缺口用了很久的舊鐵鍁吧？看到了。
&rdquo &ldquo那是掘墳人用的鐵鍁，如你所看到的，是一把用了很久的鐵鍁。
我們這裡都是健康的人，但是它已經做了不少的事情了。
如果那把鐵鍁能夠說話，它會告訴你，它同我一道做過不少出人意料的工作；但是我忘記是些什麼工作了，因為我的記憶力很壞。
&mdash&mdash那倒沒有什麼新鮮，&rdquo他匆匆地接下去，&ldquo反正總是這麼回事。
&rdquo &ldquo你所說的其他工作當然是花和矮樹了。
&rdquo女孩子說。
&ldquo唔，是的。
還有高大的樹。
但是它們并不如你所想的是能同掘墳工作分得開的。
&rdquo &ldquo分不開！&rdquo &ldquo在我心裡和記憶裡是分不開的&mdash&mdash事實也是這樣。
&rdquo老頭兒說了，&ldquo實在，它們常能幫助記憶。
譬如說，我為這樣一個人栽了這樣一棵樹。
它植立在那裡，就讓我想起那個死了的人。
當我看着它那寬闊的陰影，并且記起在他生前是個什麼樣子，它使我想起我的另一個工作的年齡，我就可以告訴你，大概是在什麼時候我為他造的墳墓。
&rdquo &ldquo但是它也可以使你想起一個仍然活着的人。
&rdquo女孩子說。
&ldquo和這一個活着的人有關系的，死的有二十來個了，&rdquo老頭兒答道，&ldquo老婆、丈夫、父母、兄弟、姊妹、子女、朋友&mdash&mdash至少二十個。
因此掘墳鍁鈍了，損壞了。
我需
天空又平靜又明朗，空氣也很清新，彌漫着新落下來樹葉的清香，看起來聞起來都很舒服。
附近的溪水閃閃發光，滾滾地激成了悅耳的曲調；墳丘上的露水亮晶晶的，好像是善良的靈魂為死者流出來的淚珠。
一些小孩子在墳墓間遊戲，笑嘻嘻地捉迷藏。
他們還抱來一個嬰兒，讓他在一個孩子的墳頭上睡眠，床是用一堆樹葉做成的。
那是一座新墳&mdash&mdash大概是一個小人兒的長眠之地，在他病中，就很溫和而有耐性，常常坐在這裡注視他們玩耍，現在他們心裡好像還認為沒有多大改變。
她走近一些，問其中的一位那是誰的墳墓。
小孩子答道，那不叫墳，隻是一個花園&mdash&mdash他哥哥的花園。
它比别的花園更綠一些，他說，小鳥也更愛它一些，因為他過去經常喂養它們。
當他說完之後，帶着笑容注視她，跪在地上把臉蛋在草皮上偎了一會兒，然後亂蹦亂跳着跑開了。
她走過教堂，擡頭望着它的古塔，穿過小門，走到村莊裡面。
那個年老的教堂管事，拄着一根拐杖，正在他的家門口呼吸新鮮空氣，向她道了早安。
&ldquo你好一些嗎？&rdquo女孩子說，停下腳步同他講話。
&ldquo嗳，當然啦。
&rdquo老頭兒答道，&ldquo我應該感謝，好多了。
&rdquo &ldquo不久你就會完全好了。
&rdquo &ldquo要靠上天保佑，還得有耐性。
但是進來，進來！&rdquo 老頭兒蹒跚地走在前面，他自己下台階很不方便，卻警告她要當心些，這樣帶着路引到他的小小住居裡。
&ldquo隻有這一間房子，你看。
樓上還有一間，但是近幾年來上樓越來越困難了，因此我從來不用它。
不過，我很想明年夏天要重新遷到上面呢。
&rdquo 女孩子心裡很奇怪，像他這樣一個灰白頭發的人&mdash&mdash同時像幹他這種行業的人[1]&mdash&mdash會把時間看得如此輕松。
他看到她的眼睛在巡視挂在牆上的工具，微笑了。
&ldquo現在我敢說，&rdquo他說道，&ldquo你大概以為這些工具都是用來掘墳的吧？&rdquo &ldquo真的，我奇怪你為什麼用那麼多呢。
&rdquo &ldquo你應該奇怪的。
我是一個園丁。
我要掘土，種植可以生長的東西。
我的工作不是全部腐朽掉，也不是黴爛在地下的。
你看到挂在中間的那把鐵鍁了嗎？&rdquo &ldquo是那把崩成缺口用了很久的舊鐵鍁吧？看到了。
&rdquo &ldquo那是掘墳人用的鐵鍁，如你所看到的，是一把用了很久的鐵鍁。
我們這裡都是健康的人，但是它已經做了不少的事情了。
如果那把鐵鍁能夠說話，它會告訴你，它同我一道做過不少出人意料的工作；但是我忘記是些什麼工作了，因為我的記憶力很壞。
&mdash&mdash那倒沒有什麼新鮮，&rdquo他匆匆地接下去，&ldquo反正總是這麼回事。
&rdquo &ldquo你所說的其他工作當然是花和矮樹了。
&rdquo女孩子說。
&ldquo唔，是的。
還有高大的樹。
但是它們并不如你所想的是能同掘墳工作分得開的。
&rdquo &ldquo分不開！&rdquo &ldquo在我心裡和記憶裡是分不開的&mdash&mdash事實也是這樣。
&rdquo老頭兒說了，&ldquo實在，它們常能幫助記憶。
譬如說，我為這樣一個人栽了這樣一棵樹。
它植立在那裡，就讓我想起那個死了的人。
當我看着它那寬闊的陰影，并且記起在他生前是個什麼樣子，它使我想起我的另一個工作的年齡，我就可以告訴你，大概是在什麼時候我為他造的墳墓。
&rdquo &ldquo但是它也可以使你想起一個仍然活着的人。
&rdquo女孩子說。
&ldquo和這一個活着的人有關系的，死的有二十來個了，&rdquo老頭兒答道，&ldquo老婆、丈夫、父母、兄弟、姊妹、子女、朋友&mdash&mdash至少二十個。
因此掘墳鍁鈍了，損壞了。
我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