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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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人提起。

    說羅圈盡夠了,金尼溫太太。

    &rdquo &ldquo我不過是以為你在追求真理罷了。

    &rdquo老太婆說道。

     &ldquo上帝照顧你,我多麼愛你呀!&rdquo奎爾普嘟嘟囔囔地說道,&ldquo她又端起杯子來了。

    隻顧拼命地喝呀!&rdquo &ldquo幹這種倒黴差使,&rdquo律師說着,放下他的筆,幹了他的酒杯,&ldquo他好像便是哈姆萊特[5]父親的鬼影一般在我眼前晃,還穿着他工作日的衣服。

    他的上身,他的馬甲,他的鞋襪,他的褲子,他的帽子,他的智慧和幽默,他的感情和他的雨傘,全像是我年輕時代的夢想一一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的麻布衣服!&rdquo布拉斯先生說着,對着牆壁可人地笑了,&ldquo他的麻布衣服永遠是一種特别的顔色,因為他最喜歡那種顔色&mdash&mdash我現在清楚地看到他的衣服了!&rdquo &ldquo你最好繼續說下去,先生。

    &rdquo金尼溫太太說道,很急躁的樣子。

     &ldquo對,太太,對。

    &rdquo布拉斯先生叫道,&ldquo我們的官能千萬不要被悲傷凍結。

    關于這一點我還得麻煩你多談一些,太太。

    現在有一個問題發生了,就是關于他的鼻子。

    &rdquo &ldquo扁平的。

    &rdquo金尼溫太太說。

     &ldquo鷹鼻!&rdquo奎爾普叫道,探進頭來,用拳頭打着鼻子,&ldquo鷹鼻,你這個母夜叉。

    你沒看見嗎?你叫這種鼻子扁平?是你嗎?咦?&rdquo &ldquo唔,妙極了,妙極了!&rdquo布拉斯叫喊起來,這純粹是他習慣上的一股勁頭,&ldquo妙不可言!他這個人多好呀!他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mdash&mdash花樣這麼多!他有這樣一種乘人不備而進攻的驚人本領!&rdquo 奎爾普對于這種贊譽絲毫不予理睬,對于律師漸漸表現出來的懷疑和驚惶的面色,對于他老婆和丈母娘的尖叫,對于丈母娘的逃出室外,對于老婆的昏倒,也全置若罔聞。

    他眼睛死盯着桑普森·布拉斯,走到桌子前面,拿起杯子,喝了剩酒,然後正式圍着桌子繞圈子,直到後來把另外兩杯也喝幹,這時他才攫住酒瓶,夾在胳臂底下,瞪起可怕的眼睛打量他。

     &ldquo還不夠,桑普森,&rdquo奎爾普說&mdash&mdash&ldquo還不夠呢!&rdquo &ldquo唔,真正妙極了!&rdquo布拉斯叫道,精神稍微恢複了一下,&ldquo哈,哈,哈!唔,妙不可言!沒有一個别的活人能夠裝得那麼滿不在乎。

    像這樣一個處境是很難滿不在乎的。

    但是他精神真夠旺盛,了不起的旺盛!&rdquo &ldquo再會吧。

    &rdquo矮子說,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ldquo再會。

    閣下,再會,&rdquo律師叫道,向着門口撤退,&ldquo這是一件叫人高興的事情,真的,極其高興。

    哈,哈,哈!唔,很有趣,真的很有趣,有&mdash有趣極了!&rdquo 布拉斯先生一路下樓一路怪叫,等他的聲音在遠處消失了,奎爾普才走向那兩個人,他們還傻裡傻氣地愣在那裡。

     &ldquo你們在河上打撈了一整天嗎,先生們?&rdquo矮子說,很客氣地打開門。

     &ldquo昨天就打撈一天了,老闆。

    &rdquo &ldquo哎呀,你們太辛苦了。

    請想想如果你們打撈到屍體,那身上的每一種東西就都歸你們所有了。

    再會吧!&rdquo 那兩個人面面相觑,但是當時并無意辯駁這一點,就拖着腳走了出去。

    清除工作很快完成之後,奎爾普把門子都上了鎖,仍然偎着酒瓶,聳着肩抱着兩手,像一個從天空降下來的夢魔注視着他那失卻知覺的老婆。

     *** [1]頭上頂灰,背上披麻,是一種守喪的禮俗。

    服喪者身穿麻衣,發上塗灰,以示哀恸。

     [2]格林尼治,原文作Grinidge,系Greenwich的别字,地在倫敦郊區的泰晤士河岸上,距倫敦橋約五裡。

     [3]醫院,指格林尼治醫院,系皇宮改建,專收容殘廢年老的海軍,由海軍部給予養老金。

     [4]&ldquo淚谷&rdquo(valeoftears)系直譯,&ldquo活在淚谷裡面&rdquo,意思是活在這個塵世裡。

     [5]哈姆萊特(Hamlet),系莎士比亞一出悲劇的主角,他父親被他叔父殺死,那個冤鬼向兒子示夢,要他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