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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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特便把談話引到一般性的題目上,她們不久也就重新議論風生,和先前一樣高興起來。

    在許多事情當中,吉特特别告訴她們一些關于他的老主人家的情況,以及耐兒的仙姿麗質(關于她,他對巴巴拉已經談過一千次了);但是一提到他的小女主人,并未如他所預期地引起聽衆的興趣,而且他母親甚至還說(同時很偶然地望着巴巴拉),無可懷疑耐兒小姐是很标緻了,但是她畢竟還是一個孩子,許多年輕的女人也和她一樣俊氣呢;巴巴拉也溫和地說她正是這種想法,她常常以為克立斯托佛先生一定搞錯了&mdash&mdash吉特感到十分奇怪,他不知道她這樣對他懷疑有什麼理由。

    巴巴拉的母親也說,年輕人在十四五歲上發生變化,乃是極普通的事,小時候本來很好看,長大了往往就很平凡了;她舉了許多強有力的例子證明這項真理,特别是一位年輕小夥子的例子,他本來是一位有前途的建築匠,對巴巴拉特别殷勤,但是巴巴拉卻不肯對他表示什麼意見(雖然這樣也好),她總以為這事可惜。

    吉特說他也是這樣想法;他的話是很老實的,他卻不知道什麼事一下子使得巴巴拉忽然沉默起來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母親望着他,好像怪他為什麼要說這話似的。

     但是,現在時間已經不早,應該想到看戲那個問題上了,大家需要好好在圍巾、帽子上面下一番功夫,更不必提一條手巾包了橘子,另外一條手巾包了蘋果,紮起來很費了一些時間,結果水果還是滾了滿地。

    反正最後每件事總算安排好,他們很快地走出門去,吉特媽抱着睜着兩隻大眼睛死也不肯睡覺的小弟弟,吉特一隻手拉着小雅各,另外一隻手扶着巴巴拉&mdash&mdash看到這種情形,跟在後面的兩位母親不禁異口同聲地說,他們看起來很像一家人,這時巴巴拉便很難為情地說道:&ldquo不要這樣說呀,媽!&rdquo但是吉特說,何必介意她們在說什麼呢;真的,如果她了解在吉特的思想裡絲毫沒有戀愛的話,她也就用不着擔什麼心思了。

    可憐的巴巴拉呀! 最後他們進了戲院(阿斯特萊戲院);在他們到達還未打開的門口約莫兩分鐘之後,小雅各被擠扁了,小弟弟也被沖撞了好多次,巴巴拉母親的大傘被帶走了好幾碼遠,最後還是從人群的肩上遞回她的手中;吉特因為有人不必要地猛&ldquo拱&rdquo[1]他母親,便用蘋果包照準他的頭部打了一記,結果立即引起了一場大争吵。

    他們好容易才擠到售票處,手裡拿着票子拼命擠出來,最後才真的進了戲場,找到他們選擇也選擇不到這麼好、預訂也預訂不到這麼滿意的座位,這一切都被當作了不起的笑料,并且成為娛樂的主要部分了。

     天哪,天哪,你看阿斯特萊戲院像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地方呀,到處都油漆得很光彩,都是金碧輝煌的裝飾,都是穿衣鏡;空氣裡彌漫着一股像是馬的氣味,暗示要有什麼奇觀出現了;幕後隐藏着不可思議的神秘;潔白的木屑撒在跑馬道上;戲班的人入場坐定;拉琴的人一面試音,一面漫不經心地望着觀衆,好像他們不希望演奏開始,又好像他們事先都曉得了似的!一排又長、又清楚、又光亮的蠟燭慢慢地吊起,把全場照射得多麼亮呀;當鈴聲一響,音樂認真開始彈奏,鼓敲得特别響,三角震動器發出柔和的聲音時,觀衆又是多麼狂熱地興奮呀!無怪巴巴拉的母親要對吉特媽說,花樓地位頂好,她奇怪為什麼不比包廂賣得貴些;無怪巴巴拉在她為快樂所激蕩的心情下,不知道是笑好還是哭好了。

     戲上演了!從一開始小雅各就認為馬是活的,對于戲裡面的男男女女無論怎樣說他也不相信是真的,因為他從來不曾看見過或聽見過像他們這樣的人&mdash&mdash槍聲使巴巴拉眨眨眼睛&mdash&mdash被遺棄的女人使她哭泣&mdash&mdash暴君使她發抖&mdash&mdash一位随着侍女唱歌舞蹈的男人使她發笑&mdash&mdash一匹小馬看到殺人兇犯就人立起來,再不肯把兩條前腿放下,直等到那人被逮捕後為止&mdash&mdash小醜竟敢同一位穿長筒靴子的軍人表示親熱&mdash&mdash一位少女跳過了二十九根缰繩,最後平安地跨到馬背上&mdash&mdash每一件玩意都很快人,很偉大,使人感到驚奇!小雅各不住拍手,把手都拍酸了;在三幕戲裡每一個場面結束的時候,吉特總是大叫&ldquo再加一次&rdquo[2];巴巴拉的母親高興得忘了形,一直用傘戳打着地闆,直到傘布都要戳破了。

     在這些迷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