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經驗批判主義的認識論和辯證唯物主義的認識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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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存在的；它們隻是一起存在的；
(5)隻能把這種或那種聯系暫時撇開；
(6)把&ldquo新&rdquo理論說成是沒有&ldquo片面性&rdquo的。
（注：馬赫在《感覺的分析》一書中說：&ldquo人們通常把要素叫作感覺。
但由于在感覺這個名稱下已經有着一種片面的理論，所以我們甯肯簡單地講要素。
&rdquo（第27-28頁）） 這裡的确沒有片面性，然而卻有彼此對立的哲學觀點的雜亂混合。
既然你們隻是從感覺出發，那麼你們用&ldquo要素&rdquo這個字眼就無法克服你們的唯心主義的&ldquo片面性&rdquo，而隻是把問題弄糊塗，膽怯地躲開你們自己的理論。
你們口頭上在消除物理的東西和心理的東西之間的對立（注：&ldquo自我與世界的對立、感覺或現象與物的對立消失了，一切隻歸結為要素的結合。
&rdquo（《感覺的分析》第21頁））、唯物主義（它認為自然界、物質是第一性的）和唯心主義（它認為精神、意識、感覺是第一性的）之間的對立，你們實際上又馬上放棄自己的基本前提，重新恢複這種對立，偷偷地恢複這種對立！因為，如果要素是感覺，那麼你們連一秒鐘也沒有權利認為&ldquo要素&rdquo是不依賴于我的神經、我的意識而存在的。
既然你們承認這種不依賴于我的神經、我的感覺的物理對象，這種隻是通過對我的視網膜的作用而産生感覺的物理對象，那麼，你們就是可恥地離開你們的&ldquo片面的&rdquo唯心主義而轉到&ldquo片面的&rdquo唯物主義的觀點上來了！如果顔色僅僅在依存于視網膜時才是感覺（如自然科學迫使你們承認的那樣），那麼，這就是說，光線落到視網膜上才引起顔色◎第50頁◎的感覺；這就是說，在我們之外，不依賴于我們和我們的意識而存在着物質的運動，例如，存在着一定長度和一定速度的以太波，它們作用于視網膜，使人産生這種或那種顔色的感覺。
自然科學也正是這樣看的。
它用存在于人的視網膜之外的、在人之外和不依賴于人的光波的不同長度來說明這種或那種顔色的不同感覺。
這也就是唯物主義：物質作用于我們的感官而引起感覺。
感覺依賴于大腦、神經、視網膜等等，也就是說，依賴于按一定方式組成的物質。
物質的存在不依賴于感覺。
物質是第一性的。
感覺、思想、意識是按特殊方式組成的物質的高級産物。
這就是一般唯物主義的觀點，特别是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觀點。
馬赫和阿芬那留斯通過&ldquo要素&rdquo這個字眼悄悄地偷運唯物主義；這個字眼似乎可以把他們的理論從主觀唯心主義的&ldquo片面性&rdquo中解脫出來，似乎可以容許他們承認心理的東西依賴于視網膜、神經等等，而物理的東西則不依賴于人的機體。
事實上，玩弄&ldquo要素&rdquo這個字眼，當然是一種最可憐的詭辯，因為唯物主義者在讀馬赫和阿芬那留斯的著作時，馬上就會提出一個問題：&ldquo要素&rdquo是什麼呢？以為造出一個新字眼就可以躲開哲學上的基本派别，那真是童稚之見。
或者像一切經驗批判主義者，如馬赫、阿芬那留斯、彼得楚爾特（注：約瑟夫·彼得楚爾特《純粹經驗哲學引論》1900年萊比錫版第1卷第113頁：&ldquo所謂要素，就是感覺，即通常所謂的簡單的不能再分解的知覺(Wahrnehmungen)。
&rdquo）等等所說的那樣，&ldquo要素&rdquo是感覺，那麼，先生們，你們的哲學就是妄圖用一個比較&ldquo客觀的&rdquo術語來掩飾唯我論真面目的唯心主義。
或者&ldquo要素&rdquo不是感覺，那麼你們的這個&ldquo新&rdquo字眼就根本沒有什麼意思，這不過是講些無聊的空話，裝腔作勢而已。
◎第51頁◎ 例如，拿彼得楚爾特來說吧，按俄國第一個也是最大的一個經驗批判主義者弗·列謝維奇的評價，他是經驗批判主義的權威（注：弗·列謝維奇《什麼是科學的〈應讀作時髦的、教授的、折中主義的〉哲學？》1891年聖彼得堡版第229頁和第247頁。
）。
他把要素規定為感覺，并在上述著作第2卷裡說道：&ldquo在&rsquo感覺是世界要素&rsquo這個命題中，必須防止把&rsquo感覺&rsquo這個詞看作僅僅是指一種主觀的、因而是虛無缥缈的、把通常的世界圖景變為幻影(verflüchtigendes)的東西。
&rdquo（注：彼得楚爾特的書1904年萊比錫版第2卷第329頁。
） 誰害什麼病，誰就老談這種病！彼得楚爾特感覺到：假使認為感覺是世界要素，那麼世界就會&ldquo消散&rdquo(verflüchtigtsich)，或者變成幻影。
好心腸的彼得楚爾特以為隻要附帶聲明一下，不要把感覺看作隻是主觀的東西，這樣就可以解決問題了！難道這不是可笑的詭辯嗎？難道事情會因為我們把感覺&ldquo看作&rdquo感覺或者竭力擴大這個詞的含義而有所改變嗎？難道人的感覺同具有正常機能的神經、視網膜、大腦等等相聯系的事實，外部世界不依賴于我們感覺而存在的事實就會因此消失嗎？如果你們不想用一些狡辯來支吾搪塞，如果你們真想&ldquo防止&rdquo主觀主義和唯我論，那麼你們首先應該防止你們哲學的唯心主義的基本前提；應該用唯物主義路線（從外部世界到感覺）來代替你們哲學的唯心主義路線（從感覺到外部世界）；應該抛棄&ldquo要素&rdquo這個空洞的、混亂的飾詞，而幹脆說顔色是物理對象作用于視網膜的結果，也就是說，感覺是物質作用于我們的感官的結果。
我們再拿阿芬那留斯來說吧。
在&ldquo要素&rdquo的問題上，他的最後的（而且對于理解他的哲學大概也是最重要的）一本著作《關于心理◎第52頁◎學對象的概念的考察》（注：理·阿芬那留斯《關于心理學對象的概念的考察》，載于《科學的哲學季刊》[《科學的哲學季刊》(《VierteljahrsschriftfürwissenschaftlichePhilosophie》)是經驗批判主義者（馬赫主義者）的雜志，1876-1916年在萊比錫出版（1902年起改名為《科學的哲學和社會學季刊》）。
理·阿芬那留斯是該雜志的創辦者和編輯。
1896年阿芬那留斯逝世後，由恩·馬赫協助出版。
雜志的撰稿人有威·馮特、阿·黎爾、威·舒佩等。
--53。
]第18卷（1894年）和第19卷（1895年）。
）提供了最有價值的材料。
作者在這裡還列了一個非常&ldquo醒目的&rdquo圖表（第18卷第410頁），我們把它的主要部分抄錄如下： &ldquo要素、要素的複合： 一、物或屬于物的東西&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有形物。
二、思想或屬于思想的東西 (Gedankenhaftes)&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無形物、記憶和幻想。
&rdquo 請把這個表同馬赫在對&ldquo要素&rdquo作了一切說明之後所說的（《感覺的分析》第33頁）&ldquo不是物體引起感覺，而是要素的複合（感覺的複合）構成物體&rdquo這句話對照一下。
你們看，這就是克服了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的片面性的&ldquo世界要素的發現&rdquo！起初他們硬要我們相信：&ldquo要素&rdquo是一種新東西，它同時既是物理的又是心理的東西，可是後來他們又偷偷地作了一點修正：用&ldquo最新實證論&rdquo關于物的要素和思想的要素的學說來代替粗陋的唯物主義對物質（物體、物）與心理的東西（感覺、記憶、幻想）的區分。
阿德勒（弗裡茨）并沒有從&ldquo世界要素的發現&rdquo中得到多少好處！ 1906年波格丹諾夫在反駁普列漢諾夫時寫道：&ldquo&hellip&hellip我不能承認自己在哲學上是一個馬赫主義者。
在總的哲學觀點上，我從馬赫那裡采納◎第53頁◎的隻有一點，即關于經驗要素對&rsquo物理的東西&rsquo和&rsquo心理的東西&rsquo的中立性的觀念、關于這兩種特性僅僅依賴于經驗的聯系的觀念。
&rdquo（《經驗一元論》1906年聖彼得堡版第3卷第XLI頁）這正如一個信教的人說：我不能承認自己是一個教徒，因為我從教徒那裡采納的&ldquo隻有一點&rdquo，即信仰上帝。
波格丹諾夫從馬赫那裡采納的&ldquo隻有一點&rdquo，而這一點也就是馬赫主義的基本錯誤，就是整個這種哲學的基本錯誤。
波格丹諾夫自以為他和經驗批判主義的差異有很重要的意義，但事實上這種差異完全是次要的，它沒有超出馬赫所贊成的以及贊成馬赫的各個經驗批判主義者之間的細小的、局部的、個别的差異的範圍（關于這點下面再詳細地談）。
因此，當波格丹諾夫看到别人把他同馬赫主義者混為一談而憤憤不平的時候，隻是暴露出他不了解唯物主義同他自己和其他一切馬赫主義者的共同點之間的根本差别。
重要的不是波格丹諾夫如何發展或修改了馬赫主義，或者把馬赫主義如何弄糟了。
重要的是他抛棄了唯物主義的觀點，因而使自己不可避免地陷于混亂，走上唯心主義的歧途。
我們看到，波格丹諾夫在1899年的觀點是正确的，當時他寫道：&ldquo我直接看到的、在我面前的人的形象，就是感覺。
&rdquo（注：《自然史觀的基本要素》第216頁，參看上面的引文。
）波格丹諾夫沒有化費精力去批判自己的這個舊觀點。
他盲目地相信馬赫的話，并且跟着他重複說：經驗的&ldquo要素&rdquo對于物理的東西和心理的東西是中立的。
波格丹諾夫在《經驗一元論》第1卷（第2版第90頁）裡寫道：&ldquo正如最新實證哲學所闡明的那樣，心理經驗的要素和任何經驗的要素都是同一的，因為它們是和物理經驗的要素同一的。
&rdquo又如他在1906年寫道（第3卷第XX頁）：&ldquo至于說到&rsquo唯心主義&rsquo，難道僅僅根據承認&rsquo物理經驗&rsquo的要素跟&rsquo心理經驗&rsquo的要素或基本感覺是同一的這一點（這簡直是一個無庸置疑的事實），就可以說這是唯心主義嗎？&rdquo 波格丹諾夫在哲學上的一切厄運的真正根源，他和一切馬赫主義者的共同的根源，就在這裡。
當他們承認&ldquo物理經驗的要素&rdquo◎第54頁◎（即物理的東西、外部世界、物質）和感覺是同一的時候，我們可以而且應該說這是唯心主義，因為這無非是貝克萊主義。
這裡連一點最新哲學、實證哲學或無庸置疑的事實的影子也沒有，這裡隻有陳舊不堪的唯心主義的詭辯。
假使問一問波格丹諾夫，他怎樣能夠證明物理的東西和感覺同一這個&ldquo無庸置疑的事實&rdquo，那麼你們連一個論據也聽不到，你們隻能聽到唯心主義者的老調：我感覺到的僅僅是自己的感覺；&ldquo自我意識的陳述&rdquo（dieAussagedesSelbstbewu&betatseins--阿芬那留斯的《緒論》德文第2版第93節第56頁）；或者&ldquo在我們的經驗中〈這個經驗表明&rdquo我們是有感覺的實體&ldquo〉，感覺比實體性更為可靠&rdquo（同上，第91節第55頁）；如此等等。
波格丹諾夫（相信了馬赫）把反動的哲學謬論當作&ldquo無庸置疑的事實&rdquo，因為在實際上他沒有舉出而且也舉不出一個事實來駁倒感覺是外部世界的映象的觀點，即波格丹諾夫1899年所同意的并且至今仍為自然科學所同意的觀點。
物理學家馬赫在他的哲學的謬誤中完全離開了&ldquo現代自然科學&rdquo，波格丹諾夫所沒有注意到的這一重要情況，我們在以後還要詳細地談到。
促使波格丹諾夫如此迅速地從自然科學家的唯物主義跳到馬赫的混亂的唯心主義去的情況之一，就是阿芬那留斯關于經驗的依存系列和獨立系列的學說（奧斯特瓦爾德的影響不算在内）。
波格丹諾夫自己在《經驗一元論》第1卷裡這樣叙述這個問題：&ldquo隻要經驗材料依存于某個神經系統的狀态，它們就構成某個人的心理世界；隻要經驗材料超出這種依存關系，我們面前就出現物理世界。
因此，阿芬那留斯稱呼經驗的這兩個領域為經驗的依存系列和獨立系列。
&rdquo（第18頁） 糟糕的是，這種關于獨立（即不依賴于人的感覺的）&ldquo系列&rdquo的學說，就是偷運唯物主義，從主張物體是感覺的複合，感覺和物理◎第55頁◎&ldquo要素&rdquo&ldquo同一&rdquo的哲學觀點看來，這種偷運是非法的、放肆的、折中主義的。
因為，你們既然承認光源和光波不依賴于人和人的意識而存在，承認顔色依賴于這些光波對視網膜的作用，那麼你們實際上就持有唯物主義觀點了，并且把唯心主義的一切&ldquo無庸置疑的事實&rdquo連同一切&ldquo感覺的複合&rdquo、最新實證論所發現的要素以及諸如此類的胡說，都徹底摧毀了。
糟糕的是，波格丹諾夫（和所有的俄國馬赫主義者一起）沒有深刻研究馬赫和阿芬那留斯的最初的唯心主義觀點，沒有認清他們的基本的唯心主義前提，因而也就忽略了他們後來想偷運唯物主義這一企圖的非法性和折中性。
但是，正如馬赫和阿芬那留斯的最初的唯心主義在哲學文獻中為大家所公認一樣，後來經驗批判主義力圖轉向唯物主義，也為大家所公認。
我們上面引證過的法國著作家科韋拉爾特，在阿芬那留斯的《緒論》裡看到&ldquo一元論唯心主義&rdquo，在《純粹經驗批判》(1888-1890)裡看到&ldquo絕對實在論&rdquo，而在《人的世界概念》(1891)裡看到&ldquo說明&rdquo這種轉變的企圖。
應當指出：在這裡，實在論這個術語是在與唯心主義相反的意義上使用的。
我照恩格斯那樣，在這個意義上隻使用唯物主義這個詞，并且認為這是唯一正确的術語，這特别是因為&ldquo實在論&rdquo這個詞已經被實證論者和其他動搖于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之間的糊塗人玷污了。
這裡隻要指出一點就夠了，即科韋拉爾特所指的是下面這個無庸置疑的事實：在《緒論》(1876)中，阿芬那留斯認為感覺是唯一的存在物，而把&ldquo實體&rdquo（按照&ldquo思維經濟&rdquo的原則！）取消了；在《純粹經驗批判》中，物理的東西被看作是獨立系列，而心理的東西（因而也包括感覺）被看作是依存系列。
阿芬那留斯的門徒魯道夫·維利同樣承認：阿芬那留斯在1876年&ldquo完全&rdquo是一個唯心主義者，後來他把這個學說同&ldquo素樸實◎第56頁◎在論&rdquo&ldquo調和&rdquo(Ausgleich)起來（上引著作，同上），也就是說，同人類認為外部世界不依賴于我們意識而存在的這種自發的、不自覺的唯物主義觀點&ldquo調和&rdquo起來。
《經驗批判主義的創始人阿芬那留斯》一書的作者奧斯卡爾·艾瓦德說：這種哲學把互相矛盾的唯心主義的和&ldquo實在論的&rdquo（應當說：唯物主義的）要素（不是馬赫主義者所說的要素，而是一般人所說的要素）結合于自身。
例如：&ldquo絕對的〈考察〉會使素樸實在論永世長存；相對的〈考察〉會宣稱絕無僅有的唯心主義永恒不變。
&rdquo（注：奧斯卡爾·艾瓦德《經驗批判主義的創始人理查·阿芬那留斯》1905年柏林版第66頁。
）阿芬那留斯所謂的絕對的考察，相當于馬赫所說的我們身體之外的&ldquo要素&rdquo的聯系，而相對的考察則相當于馬赫所說的依存于我們身體的&ldquo要素&rdquo的聯系
（注：馬赫在《感覺的分析》一書中說：&ldquo人們通常把要素叫作感覺。
但由于在感覺這個名稱下已經有着一種片面的理論，所以我們甯肯簡單地講要素。
&rdquo（第27-28頁）） 這裡的确沒有片面性，然而卻有彼此對立的哲學觀點的雜亂混合。
既然你們隻是從感覺出發，那麼你們用&ldquo要素&rdquo這個字眼就無法克服你們的唯心主義的&ldquo片面性&rdquo，而隻是把問題弄糊塗，膽怯地躲開你們自己的理論。
你們口頭上在消除物理的東西和心理的東西之間的對立（注：&ldquo自我與世界的對立、感覺或現象與物的對立消失了，一切隻歸結為要素的結合。
&rdquo（《感覺的分析》第21頁））、唯物主義（它認為自然界、物質是第一性的）和唯心主義（它認為精神、意識、感覺是第一性的）之間的對立，你們實際上又馬上放棄自己的基本前提，重新恢複這種對立，偷偷地恢複這種對立！因為，如果要素是感覺，那麼你們連一秒鐘也沒有權利認為&ldquo要素&rdquo是不依賴于我的神經、我的意識而存在的。
既然你們承認這種不依賴于我的神經、我的感覺的物理對象，這種隻是通過對我的視網膜的作用而産生感覺的物理對象，那麼，你們就是可恥地離開你們的&ldquo片面的&rdquo唯心主義而轉到&ldquo片面的&rdquo唯物主義的觀點上來了！如果顔色僅僅在依存于視網膜時才是感覺（如自然科學迫使你們承認的那樣），那麼，這就是說，光線落到視網膜上才引起顔色◎第50頁◎的感覺；這就是說，在我們之外，不依賴于我們和我們的意識而存在着物質的運動，例如，存在着一定長度和一定速度的以太波，它們作用于視網膜，使人産生這種或那種顔色的感覺。
自然科學也正是這樣看的。
它用存在于人的視網膜之外的、在人之外和不依賴于人的光波的不同長度來說明這種或那種顔色的不同感覺。
這也就是唯物主義：物質作用于我們的感官而引起感覺。
感覺依賴于大腦、神經、視網膜等等，也就是說，依賴于按一定方式組成的物質。
物質的存在不依賴于感覺。
物質是第一性的。
感覺、思想、意識是按特殊方式組成的物質的高級産物。
這就是一般唯物主義的觀點，特别是馬克思和恩格斯的觀點。
馬赫和阿芬那留斯通過&ldquo要素&rdquo這個字眼悄悄地偷運唯物主義；這個字眼似乎可以把他們的理論從主觀唯心主義的&ldquo片面性&rdquo中解脫出來，似乎可以容許他們承認心理的東西依賴于視網膜、神經等等，而物理的東西則不依賴于人的機體。
事實上，玩弄&ldquo要素&rdquo這個字眼，當然是一種最可憐的詭辯，因為唯物主義者在讀馬赫和阿芬那留斯的著作時，馬上就會提出一個問題：&ldquo要素&rdquo是什麼呢？以為造出一個新字眼就可以躲開哲學上的基本派别，那真是童稚之見。
或者像一切經驗批判主義者，如馬赫、阿芬那留斯、彼得楚爾特（注：約瑟夫·彼得楚爾特《純粹經驗哲學引論》1900年萊比錫版第1卷第113頁：&ldquo所謂要素，就是感覺，即通常所謂的簡單的不能再分解的知覺(Wahrnehmungen)。
&rdquo）等等所說的那樣，&ldquo要素&rdquo是感覺，那麼，先生們，你們的哲學就是妄圖用一個比較&ldquo客觀的&rdquo術語來掩飾唯我論真面目的唯心主義。
或者&ldquo要素&rdquo不是感覺，那麼你們的這個&ldquo新&rdquo字眼就根本沒有什麼意思，這不過是講些無聊的空話，裝腔作勢而已。
◎第51頁◎ 例如，拿彼得楚爾特來說吧，按俄國第一個也是最大的一個經驗批判主義者弗·列謝維奇的評價，他是經驗批判主義的權威（注：弗·列謝維奇《什麼是科學的〈應讀作時髦的、教授的、折中主義的〉哲學？》1891年聖彼得堡版第229頁和第247頁。
）。
他把要素規定為感覺，并在上述著作第2卷裡說道：&ldquo在&rsquo感覺是世界要素&rsquo這個命題中，必須防止把&rsquo感覺&rsquo這個詞看作僅僅是指一種主觀的、因而是虛無缥缈的、把通常的世界圖景變為幻影(verflüchtigendes)的東西。
&rdquo（注：彼得楚爾特的書1904年萊比錫版第2卷第329頁。
） 誰害什麼病，誰就老談這種病！彼得楚爾特感覺到：假使認為感覺是世界要素，那麼世界就會&ldquo消散&rdquo(verflüchtigtsich)，或者變成幻影。
好心腸的彼得楚爾特以為隻要附帶聲明一下，不要把感覺看作隻是主觀的東西，這樣就可以解決問題了！難道這不是可笑的詭辯嗎？難道事情會因為我們把感覺&ldquo看作&rdquo感覺或者竭力擴大這個詞的含義而有所改變嗎？難道人的感覺同具有正常機能的神經、視網膜、大腦等等相聯系的事實，外部世界不依賴于我們感覺而存在的事實就會因此消失嗎？如果你們不想用一些狡辯來支吾搪塞，如果你們真想&ldquo防止&rdquo主觀主義和唯我論，那麼你們首先應該防止你們哲學的唯心主義的基本前提；應該用唯物主義路線（從外部世界到感覺）來代替你們哲學的唯心主義路線（從感覺到外部世界）；應該抛棄&ldquo要素&rdquo這個空洞的、混亂的飾詞，而幹脆說顔色是物理對象作用于視網膜的結果，也就是說，感覺是物質作用于我們的感官的結果。
我們再拿阿芬那留斯來說吧。
在&ldquo要素&rdquo的問題上，他的最後的（而且對于理解他的哲學大概也是最重要的）一本著作《關于心理◎第52頁◎學對象的概念的考察》（注：理·阿芬那留斯《關于心理學對象的概念的考察》，載于《科學的哲學季刊》[《科學的哲學季刊》(《VierteljahrsschriftfürwissenschaftlichePhilosophie》)是經驗批判主義者（馬赫主義者）的雜志，1876-1916年在萊比錫出版（1902年起改名為《科學的哲學和社會學季刊》）。
理·阿芬那留斯是該雜志的創辦者和編輯。
1896年阿芬那留斯逝世後，由恩·馬赫協助出版。
雜志的撰稿人有威·馮特、阿·黎爾、威·舒佩等。
--53。
]第18卷（1894年）和第19卷（1895年）。
）提供了最有價值的材料。
作者在這裡還列了一個非常&ldquo醒目的&rdquo圖表（第18卷第410頁），我們把它的主要部分抄錄如下： &ldquo要素、要素的複合： 一、物或屬于物的東西&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有形物。
二、思想或屬于思想的東西 (Gedankenhaftes)&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hellip無形物、記憶和幻想。
&rdquo 請把這個表同馬赫在對&ldquo要素&rdquo作了一切說明之後所說的（《感覺的分析》第33頁）&ldquo不是物體引起感覺，而是要素的複合（感覺的複合）構成物體&rdquo這句話對照一下。
你們看，這就是克服了唯心主義和唯物主義的片面性的&ldquo世界要素的發現&rdquo！起初他們硬要我們相信：&ldquo要素&rdquo是一種新東西，它同時既是物理的又是心理的東西，可是後來他們又偷偷地作了一點修正：用&ldquo最新實證論&rdquo關于物的要素和思想的要素的學說來代替粗陋的唯物主義對物質（物體、物）與心理的東西（感覺、記憶、幻想）的區分。
阿德勒（弗裡茨）并沒有從&ldquo世界要素的發現&rdquo中得到多少好處！ 1906年波格丹諾夫在反駁普列漢諾夫時寫道：&ldquo&hellip&hellip我不能承認自己在哲學上是一個馬赫主義者。
在總的哲學觀點上，我從馬赫那裡采納◎第53頁◎的隻有一點，即關于經驗要素對&rsquo物理的東西&rsquo和&rsquo心理的東西&rsquo的中立性的觀念、關于這兩種特性僅僅依賴于經驗的聯系的觀念。
&rdquo（《經驗一元論》1906年聖彼得堡版第3卷第XLI頁）這正如一個信教的人說：我不能承認自己是一個教徒，因為我從教徒那裡采納的&ldquo隻有一點&rdquo，即信仰上帝。
波格丹諾夫從馬赫那裡采納的&ldquo隻有一點&rdquo，而這一點也就是馬赫主義的基本錯誤，就是整個這種哲學的基本錯誤。
波格丹諾夫自以為他和經驗批判主義的差異有很重要的意義，但事實上這種差異完全是次要的，它沒有超出馬赫所贊成的以及贊成馬赫的各個經驗批判主義者之間的細小的、局部的、個别的差異的範圍（關于這點下面再詳細地談）。
因此，當波格丹諾夫看到别人把他同馬赫主義者混為一談而憤憤不平的時候，隻是暴露出他不了解唯物主義同他自己和其他一切馬赫主義者的共同點之間的根本差别。
重要的不是波格丹諾夫如何發展或修改了馬赫主義，或者把馬赫主義如何弄糟了。
重要的是他抛棄了唯物主義的觀點，因而使自己不可避免地陷于混亂，走上唯心主義的歧途。
我們看到，波格丹諾夫在1899年的觀點是正确的，當時他寫道：&ldquo我直接看到的、在我面前的人的形象，就是感覺。
&rdquo（注：《自然史觀的基本要素》第216頁，參看上面的引文。
）波格丹諾夫沒有化費精力去批判自己的這個舊觀點。
他盲目地相信馬赫的話，并且跟着他重複說：經驗的&ldquo要素&rdquo對于物理的東西和心理的東西是中立的。
波格丹諾夫在《經驗一元論》第1卷（第2版第90頁）裡寫道：&ldquo正如最新實證哲學所闡明的那樣，心理經驗的要素和任何經驗的要素都是同一的，因為它們是和物理經驗的要素同一的。
&rdquo又如他在1906年寫道（第3卷第XX頁）：&ldquo至于說到&rsquo唯心主義&rsquo，難道僅僅根據承認&rsquo物理經驗&rsquo的要素跟&rsquo心理經驗&rsquo的要素或基本感覺是同一的這一點（這簡直是一個無庸置疑的事實），就可以說這是唯心主義嗎？&rdquo 波格丹諾夫在哲學上的一切厄運的真正根源，他和一切馬赫主義者的共同的根源，就在這裡。
當他們承認&ldquo物理經驗的要素&rdquo◎第54頁◎（即物理的東西、外部世界、物質）和感覺是同一的時候，我們可以而且應該說這是唯心主義，因為這無非是貝克萊主義。
這裡連一點最新哲學、實證哲學或無庸置疑的事實的影子也沒有，這裡隻有陳舊不堪的唯心主義的詭辯。
假使問一問波格丹諾夫，他怎樣能夠證明物理的東西和感覺同一這個&ldquo無庸置疑的事實&rdquo，那麼你們連一個論據也聽不到，你們隻能聽到唯心主義者的老調：我感覺到的僅僅是自己的感覺；&ldquo自我意識的陳述&rdquo（dieAussagedesSelbstbewu&betatseins--阿芬那留斯的《緒論》德文第2版第93節第56頁）；或者&ldquo在我們的經驗中〈這個經驗表明&rdquo我們是有感覺的實體&ldquo〉，感覺比實體性更為可靠&rdquo（同上，第91節第55頁）；如此等等。
波格丹諾夫（相信了馬赫）把反動的哲學謬論當作&ldquo無庸置疑的事實&rdquo，因為在實際上他沒有舉出而且也舉不出一個事實來駁倒感覺是外部世界的映象的觀點，即波格丹諾夫1899年所同意的并且至今仍為自然科學所同意的觀點。
物理學家馬赫在他的哲學的謬誤中完全離開了&ldquo現代自然科學&rdquo，波格丹諾夫所沒有注意到的這一重要情況，我們在以後還要詳細地談到。
促使波格丹諾夫如此迅速地從自然科學家的唯物主義跳到馬赫的混亂的唯心主義去的情況之一，就是阿芬那留斯關于經驗的依存系列和獨立系列的學說（奧斯特瓦爾德的影響不算在内）。
波格丹諾夫自己在《經驗一元論》第1卷裡這樣叙述這個問題：&ldquo隻要經驗材料依存于某個神經系統的狀态，它們就構成某個人的心理世界；隻要經驗材料超出這種依存關系，我們面前就出現物理世界。
因此，阿芬那留斯稱呼經驗的這兩個領域為經驗的依存系列和獨立系列。
&rdquo（第18頁） 糟糕的是，這種關于獨立（即不依賴于人的感覺的）&ldquo系列&rdquo的學說，就是偷運唯物主義，從主張物體是感覺的複合，感覺和物理◎第55頁◎&ldquo要素&rdquo&ldquo同一&rdquo的哲學觀點看來，這種偷運是非法的、放肆的、折中主義的。
因為，你們既然承認光源和光波不依賴于人和人的意識而存在，承認顔色依賴于這些光波對視網膜的作用，那麼你們實際上就持有唯物主義觀點了，并且把唯心主義的一切&ldquo無庸置疑的事實&rdquo連同一切&ldquo感覺的複合&rdquo、最新實證論所發現的要素以及諸如此類的胡說，都徹底摧毀了。
糟糕的是，波格丹諾夫（和所有的俄國馬赫主義者一起）沒有深刻研究馬赫和阿芬那留斯的最初的唯心主義觀點，沒有認清他們的基本的唯心主義前提，因而也就忽略了他們後來想偷運唯物主義這一企圖的非法性和折中性。
但是，正如馬赫和阿芬那留斯的最初的唯心主義在哲學文獻中為大家所公認一樣，後來經驗批判主義力圖轉向唯物主義，也為大家所公認。
我們上面引證過的法國著作家科韋拉爾特，在阿芬那留斯的《緒論》裡看到&ldquo一元論唯心主義&rdquo，在《純粹經驗批判》(1888-1890)裡看到&ldquo絕對實在論&rdquo，而在《人的世界概念》(1891)裡看到&ldquo說明&rdquo這種轉變的企圖。
應當指出：在這裡，實在論這個術語是在與唯心主義相反的意義上使用的。
我照恩格斯那樣，在這個意義上隻使用唯物主義這個詞，并且認為這是唯一正确的術語，這特别是因為&ldquo實在論&rdquo這個詞已經被實證論者和其他動搖于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之間的糊塗人玷污了。
這裡隻要指出一點就夠了，即科韋拉爾特所指的是下面這個無庸置疑的事實：在《緒論》(1876)中，阿芬那留斯認為感覺是唯一的存在物，而把&ldquo實體&rdquo（按照&ldquo思維經濟&rdquo的原則！）取消了；在《純粹經驗批判》中，物理的東西被看作是獨立系列，而心理的東西（因而也包括感覺）被看作是依存系列。
阿芬那留斯的門徒魯道夫·維利同樣承認：阿芬那留斯在1876年&ldquo完全&rdquo是一個唯心主義者，後來他把這個學說同&ldquo素樸實◎第56頁◎在論&rdquo&ldquo調和&rdquo(Ausgleich)起來（上引著作，同上），也就是說，同人類認為外部世界不依賴于我們意識而存在的這種自發的、不自覺的唯物主義觀點&ldquo調和&rdquo起來。
《經驗批判主義的創始人阿芬那留斯》一書的作者奧斯卡爾·艾瓦德說：這種哲學把互相矛盾的唯心主義的和&ldquo實在論的&rdquo（應當說：唯物主義的）要素（不是馬赫主義者所說的要素，而是一般人所說的要素）結合于自身。
例如：&ldquo絕對的〈考察〉會使素樸實在論永世長存；相對的〈考察〉會宣稱絕無僅有的唯心主義永恒不變。
&rdquo（注：奧斯卡爾·艾瓦德《經驗批判主義的創始人理查·阿芬那留斯》1905年柏林版第66頁。
）阿芬那留斯所謂的絕對的考察，相當于馬赫所說的我們身體之外的&ldquo要素&rdquo的聯系，而相對的考察則相當于馬赫所說的依存于我們身體的&ldquo要素&rdquo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