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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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quo我什麼都指望不了,但一想到她會離開我,我就完全沒了主意。

    我們之間已經發展到若是約在房間裡碰面,先來的那個就會以為房間裡有個死人。

    我們來來去去,一言不發。

    有時候,極個别時候,我們會相互注視。

    這又怎麼可能繼續下去呢?&rdquo &ldquo可你們是怎麼分開的?&rdquo &ldquo有一天她告訴我她該走了。

    她不願說出她去哪兒。

    我求她讓我陪着。

    她回答說,也許吧。

    我們一路到了維也納。

    在維也納,我們找了車去酒店。

    車停下,她叫我安排住宿的事,然後在大堂等她,她要先去趟郵局。

    我讓人取了行李,她繼續坐車。

    她走了,什麼話也沒說,我覺得她已經丢了魂。

    我們很早就說好一起去維也納的,我還把護照給她讓她幫我取信。

    況且,我們所有的錢都在我包裡。

    我在大堂等了三小時。

    時間是下午。

    那天風大,雲很低,可人覺得悶,天非常熱。

    她顯然是不會回來了,那一刻,我感到死亡向我逼來。

    &rdquo 這一次,盯着我的拉紮爾似乎被觸動了。

    我收住話頭,她自己卻很是仁慈地讓我告訴她發生了什麼。

    我說了下去: &ldquo我由人把我領進房間,裡面有兩張床和她所有的行李&hellip&hellip我敢說死亡正跑進我的腦袋&hellip&hellip我記不清自己在房裡做了什麼&hellip&hellip有一刻,我走到窗邊,打開窗子&mdash&mdash風聲呼号,暴雨将至。

    街上,就在我身前,有一條長長的黑色燕尾旗。

    旗子足有八或十米長。

    風已經把旗杆掀了一半,旗子仿佛在撲打着翅膀。

    它沒掉,它在風中喀啦作響,在屋頂的高度發出巨大的響聲;它不斷扭曲着形狀,仿佛淌過白雲的一道濃墨。

    這段插曲在我的故事裡未免突兀,但對我而言卻像個墨袋在腦中慢慢打開,這一天,我毫不遲疑要立刻死去,我往下探了一眼,可樓下有陽台。

    我把窗簾的拉繩繞在脖子上,它看來夠結實&mdash&mdash我踩上椅面,系好拉繩,然後我想給自己個交代。

    我不知道等我一腳踢翻了椅子還能不能救回來。

    可我解掉繩子,從椅子上下來了。

    慣性讓我摔在地毯上。

    我哭了,聲嘶力竭&hellip&hellip最後,我又站起身來,我記得頭很沉。

    我保持着可笑的冷靜,與此同時,我覺得自己快瘋了。

    我重新站起身,借口去直面命運。

    我回到窗邊&mdash&mdash黑旗依舊,但大雨傾盆;天色陰沉,有閃電劃過,天空響起一聲巨大的雷鳴&hellip&hellip&rdquo 這一切都不再吸引拉紮爾了,她問我: &ldquo您那條黑旗是哪來的?&rdquo 我存心要惹她不快,許是赧于自己像個自大狂般自說自話。

    我笑着對她說: &ldquo您知道故事裡唐璜出場時鋪在晚餐桌上的黑桌布麼?&rdquo &ldquo這和您那面旗有什麼關系?&rdquo &ldquo沒有,隻不過桌布是黑色的&hellip&hellip挂燕尾旗是為了悼念陶爾斐斯(4)之死。

    &rdquo &ldquo刺殺事件發生的時候您在維也納?&rdquo &ldquo不,在普呂姆,我是第二天到維也納的。

    &rdquo &ldquo您在現場,一定很受觸動吧。

    &rdquo &ldquo不。

    &rdquo(這個醜陋的瘋姑娘對她所關心的問題的執着讓我害怕。

    )&ldquo況且,就算仗真的打起來了,也是對我腦中所想之事的回應。

    &rdquo &ldquo可戰争怎麼可能回應您的思想呢?打仗了您很滿意麼?&rdquo &ldquo為什麼不呢?&rdquo &ldquo您覺得戰争會帶來革命?&rdquo &ldquo我說的是戰争,我沒說接下來的事。

    &rdquo 比起我能告訴她的其他一切,我方才所講的剛剛以最粗暴的方式讓她震驚。

     *** (1)Prüm,系德國西北部一座城市,靠近德國與盧森堡邊境。

     (2)LaBourse,前巴黎證券交易所,位于塞納河右岸的巴黎第二區(巴黎主要商業區之一)。

     (3)基督教的一種宗教儀式,信徒将死之時,由神父在其額上塗聖油。

     (4)Dollfuss,全名恩格爾伯特·陶爾斐斯(1892&mdash1934),曾任奧地利總理,1934年7月25日于維也納被奧地利納粹分子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