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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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說過我身上發生的一切,而每一句話都像是種怯懦,不斷羞辱着我。

     4 表面上,我說話時一副可憐相,顯得很羞愧,其實我作了弊。

    在拉紮爾這樣的醜姑娘面前,打心底裡,我始終是帶着玩世不恭的不屑的。

    我對她說: &ldquo我來告訴您為什麼事情很糟,這原因您聽着肯定很費解。

    我從沒有過像嘟蒂那麼美、那麼誘人的女人,她讓我徹底昏了頭,可到了床上,對着她我卻不行&hellip&hellip&rdquo 我這番話拉紮爾一個字都沒懂,她發了惱。

    她打斷我: &ldquo可是,如果她愛您,這也沒那麼糟吧?&rdquo 我哈哈大笑,又一次,拉紮爾表現出局促不安。

     &ldquo您别說,&rdquo我對她道,&ldquo沒人能編出比這更有教育意義的故事了:放蕩男女倉皇失措,隻淪落得彼此惡心。

    好吧&hellip&hellip我還是好好說下去,我不會和您細講,但想理解我們并不難。

    她和我一樣習慣了無度放縱,裝模作樣不可能讓她滿意。

    &rdquo(我幾乎是低聲說出這些話。

    我覺得自己很蠢,但我需要訴說;無邊的絕望&mdash&mdash無論多麼愚蠢&mdash&mdash讓拉紮爾的存在變得必要。

    她在,我就不那麼迷惘。

    ) 我解釋說:&ldquo這不難理解。

    我弄得渾身是汗。

    時間白白過去。

    到最後,我耗盡了所有力氣,但精神的枯竭更可怕。

    對她、對我都一樣。

    她是愛我的,可最終,她呆呆地望着我,挂着一抹難以捉摸,甚是苦澀的微笑。

    我讓她興奮,她也讓我興奮,可到頭來我們隻是令彼此惡心。

    你明白嗎,我們變得令人作嘔&hellip&hellip什麼都做不成了。

    我完全迷失了,而且那一刻,我隻想一頭跳進鐵軌去&hellip&hellip&rdquo 我停頓片刻,接着說: &ldquo有股屍體的餘味揮之不去&hellip&hellip&rdquo &ldquo這話什麼意思?&rdquo &ldquo特别是在倫敦&hellip&hellip我在普呂姆和嘟蒂見面的時候,我們都同意這種事不能再發生了,但有什麼用呢&hellip&hellip您想象不到事情能荒唐到什麼地步。

    我問自己為什麼隻有和她在一起不行,而不是其他人。

    當我蔑視一個女人時,事情從來很順利,比如妓女。

    可是,隻要和嘟蒂在一起,我就隻想跪倒在她腳前。

    我太崇敬她了,我崇敬她正因為她完全迷失于聲色犬馬。

    這一切對您來說大概都很難理解吧&hellip&hellip&rdquo 拉紮爾打斷我的話: &ldquo确實,我不懂。

    在您眼裡,放蕩讓以此謀生的妓女一文不值。

    我不明白為什麼放蕩就能讓這女人高尚起來&hellip&hellip&rdquo 拉紮爾說&ldquo這女人&rdquo時流露出的一絲輕蔑之情讓我陷入說不清道不明的荒唐感中。

    我看了看這可憐姑娘的雙手:指甲滿是污垢,膚色灰如死屍。

    我突然想到她從某個地方出來之前大概沒好好洗過&hellip&hellip其他人也許無所謂,但拉紮爾在生理上令我反感。

    我面對面看着她。

    焦慮之中,我覺得自己被逼上了絕路&mdash&mdash正在變得半瘋半傻&mdash&mdash這事既可笑又可憐,好像我有一隻烏鴉,一隻不祥之鳥,一個垃圾吞噬者栖在手腕。

     我想,這下她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地鄙視我了。

    我看一眼自己的手,它們被太陽曬黑了,很幹淨;我淡色的夏裝很整潔。

    嘟蒂的手通常讓人眼花缭亂,指甲塗成鮮豔的血紅。

    我何苦委屈自己受這等殘次品的氣,何況她還對别人的幸運不屑一顧。

    我準是個懦夫、蠢貨,不過這一點,在當時那種狀态下,我倒是輕而易舉便承認了。

     5 當我回答她問題的時候&mdash&mdash我等了很久,像是完全呆住了&mdash&mdash我所想的不過是借這相當缥缈的存在,躲過殘酷無情的孤獨。

    雖然模樣可怕,但在我眼裡,拉紮爾幾乎是個幻影。

    我對她說: &ldquo嘟蒂是這世上我唯一傾慕的人&hellip&hellip(從某種程度而言,我撒謊了:她可能不是唯一一個,然而,在更深層的意義上,這是真的。

    )我又說:她非常富有,這讓我興奮不已;這麼一來她就可以當面唾棄他人。

    我敢說:她一定是瞧不起您的。

    這和我可不一樣&hellip&hellip&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