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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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又因為她滿腦子幻覺。

    我給她足夠的錢印一份微型月刊,她覺得這雜志很重要。

    她在裡面為共産主義辯護,不過理念卻和莫斯科的官方共産主義相去甚遠。

    大部分時間裡,我把她當個積極的瘋子,而我,不過是不懷好意、為了尋樂子才加入她的遊戲。

    我猜,我關注她,是因為她的激動昂揚與我的私生活一般失常、一般貧乏,同時也一般錯亂。

    最吸引我的要數那種病态的渴望,它慫恿她為了被壓迫者的事業獻出生命與鮮血。

    我想,這定是不潔處女的貧瘠之血。

     3 拉紮爾送我回去。

    她進到我家裡。

    我叫她等一下,我妻子有封來信等我去讀。

    信有八或十頁紙。

    我的妻子告訴我她無法繼續下去。

    她為失去了我自責不已,但發生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這封信讓我慌了神。

    我努力不哭,但沒忍住。

    我一個人到洗手間哭。

    我停不下來,所以出來的時候,我還在擦不斷流下的眼淚。

     我給拉紮爾看我濕透的手巾,對她說: &ldquo太可悲了。

    &rdquo &ldquo您妻子出了什麼事嗎?&rdquo &ldquo不,别在意,我現在昏頭昏腦的,但也說不清有什麼理由。

    &rdquo &ldquo真的沒事嗎?&rdquo &ldquo我妻子給我講了她做的一個夢&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樣的夢?&hellip&hellip&rdquo &ldquo沒什麼要緊的。

    您想知道可以自己看。

    不過,您可能不會明白的。

    &rdquo 我遞給她埃迪特(Edith)信中的一頁(我不覺得拉紮爾看得懂,但我想她會吃一驚)。

    我告訴自己:或許是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但這是難免的,無論拉紮爾,我,還是随便什麼人。

     我讓拉紮爾讀的那一段與信中觸動我的東西毫不相幹。

     &ldquo昨晚,&rdquo埃迪特寫道,&ldquo我做了個沒完沒了的夢,它沉重,讓我無法承受。

    我把它講給你聽,因為我害怕自己一個人把它留在心裡。

     &ldquo我們倆和好幾個朋友在一起,後來有人說,如果你出去,就會被殺掉。

    因為你寫了那些政治文章&hellip&hellip你的朋友們覺得這沒什麼。

    你沒說話,但你整個人變得通紅。

    你當然不想被殺,可你的朋友們拉着你,你們就全出去了。

     &ldquo突然有個男人要來殺你。

    要動手,他得先點亮手中拿的燈。

    我走在你身邊,而那男人為了讓我明白他要殺你,開了燈&mdash&mdash燈裡射出一枚子彈,擊穿了我。

     &ldquo你和一個年輕女孩在一起,就在那一刻,我明白了你想要的是什麼,于是我對你說:&lsquo既然有人要殺你,至少趁你還活着,和這姑娘去房間做你想做的事吧。

    &rsquo你回我說:&lsquo我很願意。

    &rsquo你和年輕女孩進了屋。

    後來,男人說時間到了。

    他又開了燈。

    第二枚子彈朝你飛去,可我卻覺得中彈的人是我,對我來說一切都結束了。

    我用手摸了摸喉嚨:脖子上溫熱又黏稠,都是血。

    太可怕了&hellip&hellip&rdquo 我挨着正在讀信的拉紮爾坐在長沙發上。

    我努力控制自己,可還是哭了出來。

    拉紮爾不懂我為什麼要為了這個夢哭泣。

    我對她說: &ldquo我不能把一切都告訴您,可是,我在所愛的人面前就像個懦夫。

    我妻子一心一意對我。

    為我她幾乎發了瘋,我卻背叛了她。

    您知道嗎,我在讀她夢見的這個故事的時候,想起我的所作所為,我就恨不得有人殺了我&hellip&hellip&rdquo 拉紮爾當時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有人看到了遠超乎其意料之物。

    這個平時無論思考什麼都眼神堅定而确信的女孩,卻突然狼狽起來,她僵住一般一個字也沒說。

    我直視着她,但淚水卻不受控制地從眼裡流出來。

     一陣眩暈襲來,一種幼稚的、傾吐的渴望攥住了我: &ldquo我要告訴您一切。

    &rdquo 我帶着淚說。

    眼淚流過我的臉頰,落進我嘴裡。

    我突然不顧一切地向拉紮爾說起自己在倫敦和嘟蒂做過的所有難以啟齒之事。

     我告訴她甚至在此之前,我就已經以各種方式背叛了妻子,而且我已經對嘟蒂着了魔,當我發現自己失去她時,我覺得什麼都無法忍受。

     我把一生傾訴于這位貞潔之女。

    對這樣一個女孩(醜陋如她隻能以可笑的方式忍受生活,被逼得既禁欲又死闆)說這番話是無恥的,我為此感到羞愧。

     我從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