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訣别 再見 洞房 滅幻 死生 真心 絕戀 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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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明白過來,噗嗤笑道:&ldquo主子誤會了!薩爾瑪并非是貝勒爺的通房丫頭,她丈夫是爺跟前辦事的侍衛,叫巴爾&hellip&hellip&rdquo底下的話說的很小聲,可薩爾瑪到底還是聽見了,頓時滿臉漲得通紅,尴尬難堪的站在原地,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我臉上也是微微一燙,心裡覺得不好意思,卻不好明講,隻能故作癡癫的說:&ldquo那&hellip&hellip她為何一進來就叫我什麼側福晉的&hellip&hellip&rdquo 小丫頭又是抿唇一笑:&ldquo主子昏睡了好些天,所以有些事還不知道,打從喀爾喀回來,貝勒爺便納了您為側福晉,這會子怕是城裡的大福晉、福晉們都已得了消息呢&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麼?&rdquo我猛地吃了一驚,用帕子捂着嘴連連咳了兩聲,微喘,&ldquo側福晉?!&rdquo &ldquo是!&rdquo小丫頭大概原本是指望着我會歡喜無限的,卻沒料到我竟是如此驚怒的反應,于是反而不知該如何應對,在旁烏溜溜的轉動着眼珠,小心翼翼的揣摩着我的心思。

     我呵呵冷笑,猛地一拍床闆,厲聲叱道:&ldquo叫皇太極來!&rdquo 聲音原本就沙啞難聽,這下子突然吼了起來,倒把這兩丫頭齊刷刷的吓了一大跳。

     &ldquo爺&hellip&hellip正在書房和兩位宮裡的醫官在&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叫他來見我!&rdquo我怒目而視,身子微微發顫。

     側福晉!側福晉&hellip&hellip這三個刺耳的字眼,就好比一把刀子尖銳的捅進我心裡,上下絞動! 小丫頭使個眼色,薩爾瑪立即會意,撒腿往外跑。

    沒過多久,便聽急促的腳步聲靠近,我仍是用絲帕捂着嘴不停的咳,肺葉震得刺痛難當。

     &ldquo你們都是如何當的差?&rdquo一見我面,皇太極勃然大怒,&ldquo都給我滾出去!&rdquo 小丫頭和薩爾瑪吓得噤若寒蟬,連辯駁也不敢吱語一聲,讪讪的退出門去。

    我冷眼瞪他,見他身後還跟着兩個醫官模樣的中年男子,礙着有外人在場,我一時也不好發作,隻是狠狠的瞪他。

     &ldquo怎麼咳得這麼厲害?&rdquo他急了,親自動手從茶壺裡倒了杯水,走過來遞給我。

     &ldquo别過來!&rdquo我嘶聲尖叫,可惜力氣不夠,這叫聲沒有脅迫感,皇太極隻是略略一頓,竟又跨步挨近,側身坐上了床沿。

     我連連擺手:&ldquo出去&mdash&mdash離我遠點&hellip&hellip咳咳&hellip&hellip&rdquo右手捂着帕子一刻也不敢松懈,&ldquo這&hellip&hellip這病會傳染&hellip&hellip咳咳&hellip&hellip咳咳咳咳&hellip&hellip&rdquo 皇太極面無表情的看着我,他身後的兩名醫官中年紀稍長的那位忽然慢條斯理的開口:&ldquo福晉說的極是&hellip&hellip想來福晉也是懂得幾分醫理之人,那麼奴才也就不避諱的直接問診了!&rdquo 我無力的将頭倒回軟枕上,隻覺渾身疲憊,身子一陣陣的冒虛汗:&ldquo你有&hellip&hellip什麼&hellip&hellip咳咳,盡管問!&rdquo &ldquo福晉患這病多久了?&rdquo老醫官對着皇太極行了個禮,然後挨着腳踏單膝跪着,作了個請脈的手勢。

     我伸出手腕給他,細細的回想了番:&ldquo甲寅年四月有次夜裡受涼,起了高燒,過後身子便不爽利了,隻是當時沒想那麼多&hellip&hellip&rdquo說着我有意無意的拿眼瞄了瞄皇太極,他仍是一臉的冷峻,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

     &ldquo甲寅年&hellip&hellip&rdquo老醫官默默心算,&ldquo那可是有兩個年頭了啊&hellip&hellip福晉可有記錯?&rdquo 我搖頭,悶聲:&ldquo不會記錯!&rdquo頓了頓,又一次瞥了眼皇太極,他仍是無動于衷的表情,讓我有些冒火,再想到方才&ldquo側福晉&rdquo一事,更是難以消氣,于是故意冷聲說,&ldquo那夜乃是貝勒爺與大福晉大婚之喜,我如何能記錯了?&rdquo 皇太極的手終于微微一顫,茶盞内的水潑出少許,我心頭忽然湧起一股惡作劇般的快感。

    但轉瞬,見他眼眸内有一絲悔恨的痛意閃過,我不禁愣了愣,又有些後悔的替他心疼起來。

     &ldquo勞煩請福晉伸出舌苔一看!&rdquo 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我沒什麼好矜持的,照着他說的,把嘴張開,吐出長長的舌頭。

    老醫官看了先是點頭,再回頭看了眼身後另外一名醫官,他卻是緩緩搖頭,作惋惜狀。

    老醫官對着他再略一颔首,繼續回頭面向我:&ldquo多謝福晉!&rdquo 我明白這就算是看完了,正打算縮回舌頭,扭頭時卻看見皇太極繃着一臉嚴肅冷峻,千年不化的頑石表情,于是對他吐了吐舌尖,作了個鬼臉。

     他大大的一愣,完全呆住了似的。

    我這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早已不是以前的東哥,那樣的花容月貌早被毀去,如今扮鬼臉,不僅不會像當年那般嬌俏可人,恐怕更多的隻會是當真如鬼臉般吓人罷了。

     正深感懊悔,忽聽嗤地一聲,皇太極居然笑了。

    雖然笑容短暫,但是他剛毅的棱角卻因此而放柔了許多,眼角帶出柔柔的笑意,伸手将水遞給我,柔聲說:&ldquo喝口水潤潤喉嚨。

    &rdquo 瞅着醫官湊在一塊商議着開藥方,我接過茶盞,捂着嘴輕聲問:&ldquo你不怕麼?&rdquo 他輕描淡寫的&ldquo嗯&rdquo了聲,然後回答:&ldquo我早就知道了,沒什麼可怕的&hellip&hellip了不起,我和你同甘共苦!&rdquo 我的手一抖,茶盞咯咯作響,茶水潑出大半,再擡頭時,發現皇太極已然離開床側,走向那兩名醫官:&ldquo可有方子了?&rdquo 那老醫官面有難色,過了好半晌,才吱唔的開口:&ldquo福晉的病&hellip&hellip&rdquo聲音拖了老長。

     皇太極點了下頭:&ldquo外間開方子去!吃得好了,自然有賞!&rdquo &ldquo不敢當!不敢當&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用回避我!&rdquo我撐起身子,揚聲高喊,&ldquo就在這說吧!我這身子到底還能拖幾天,麻煩大夫跟我挑明了說,毋須瞞我!&rdquo &ldquo這&hellip&hellip&rdquo他言辭閃縮,額頭開始隐隐冒汗。

     &ldquo可是肺痨?&rdquo其實我心裡已經百分百确定了,隻是沒見大夫首肯,總還有絲不死心。

     老醫官有些詫異,仿佛被我的無畏和大膽震撼住,好久才呐呐的說:&ldquo确是肺痨!&rdquo 我的心刹那間沉到谷底&mdash&mdash肺痨,按西醫的叫法也就是肺結核。

    記得小時住在孤兒院,有個女孩子就因為得了這毛病,多方醫治無效,最後竟夭折了,還因此連累得另外同寝室的一個女孩也感染了這種毛病,吃了三年的藥,最後也沒保住性命。

     孤兒院的醫療條件雖然不好,但怎麼着也要比這四百年前的古代來得強,現代醫學尚且頭疼的肺結核,想來古代中醫更是不大會有如何的效用。

     我冷冷一笑,想不到我兜兜轉轉還是要死!隻是&hellip&hellip這一次再沒有上次赴死時的凜然勇氣,因為我知道也許我再也回不去了&hellip&hellip死的話就真的是死了! 飛快的看了眼皇太極,他投來的目光中在不經意間流露出濃濃眷戀之情,我心猛地顫慄&mdash&mdash我&hellip&hellip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 &ldquo可有&hellip&hellip法子治愈?&rdquo啞啞的,我一字一頓的開口詢問,當真是誠心誠意,再沒有半分的虛與委蛇。

     老醫官朝我打了個千,給了句模棱兩可的話:&ldquo奴才們定當竭盡全力!&rdquo 窗外滴滴答答下着毛毛細雨,窗戶是開着的,便于透氣。

    我歪在軟榻上,靠近窗口,鼻端聞着初夏日暮時分的涼薄氣息,有些疲倦欲睡。

    在我臉上,已用一塊白色紗巾将臉蒙了起來,一來是為了遮醜,二來也是為了擋避我咳嗽說話,甚至呼吸時吹出的唾沫。

     記得當時我提出這個要求時,一旁的兩名醫官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其實看多了肺結核病人的護理忌諱,我對小時那段恐怖的回憶有了相當深刻的印象,不是那麼容易忘卻的。

     &ldquo這藥吃着好像還管點效用!劉軍這老東西還是有點本事的&hellip&hellip&rdquo皇太極在書案前轉頭看向我,微微一笑,&ldquo你最近氣色看起來好多了&hellip&hellip&rdquo 我軟軟的點頭,不敢告訴他其實我月事不至,已然閉經兩三月,今日才問過那位漢人老醫官,知道這原是病症加重之故。

     &ldquo&hellip&hellip福晉的病疾外因乃是感染瘵蟲,内因則是正氣虛弱導緻,病變主髒在肺髒,可累及脾腎,甚而傳遍五髒。

    初起肺體受損,肺陰受耗,表現為肺陰虧損之候;繼則肺腎同病,兼及心髒,而至陰虛火旺,或因肺脾同病,導緻氣陰兩傷;後期肺脾腎三髒虛虧,陰損及陽,最終導緻陰陽兩虛的嚴重局面&hellip&hellip如今福晉的病情症狀是咳嗽氣急、痰粘而少、顴紅潮熱、盜汗少寐、胸疼咯血、癸水不至、消瘦乏力、舌绛苔剝、脈沉細數。

    此種種迹象表明福晉的病情加重了,已屬陰虛火旺,是以奴才大膽,請福晉換藥方&hellip&hellip&rdquo 日間老醫官的話仿佛猶然在耳,我略略翻了個身,感覺胸悶難受,長長的歎了口氣。

     &ldquo今兒個那老東西又開了一方子,為何吃的好好的,突然又要換藥?&rdquo 面對他狐疑的質問,我虛弱一笑:&ldquo病症輕了,自然要換方子的,漢醫講究的可不就是對症下藥麼?&rdquo &ldquo嗯&hellip&hellip&rdquo他低頭看手裡的藥方,沉吟,&ldquo秦艽五錢,鼈甲一兩,知母六錢六分,青蒿四錢,地骨皮五錢,銀柴胡四錢,胡黃連三錢三分,烏梅七枚,麥冬五錢,沙參五錢,玄參五錢,生地黃五錢,甘草二錢。

    水煎服,每日一劑&hellip&hellip這漢醫果然博大精深,就是寫出的方子也是嚴謹細緻,絲毫沒有半分馬虎。

    &rdquo 看來皇太極的漢學水平這些年增進不少,回想當年手把手教他寫漢字時的情景,恍若隔世,不禁黯然心傷,險些落下淚來。

    不過,這些惆怅的情緒也隻在我心底打了個轉,便立即被我刻意的擯棄腦後,我已着實不願再去回想那些身為&ldquo東哥&rdquo時候的往日。

     昨日之心譬如昨日死,今時今日的我已完全脫離東哥的影子,我是&hellip&hellip &ldquo&hellip&hellip為什麼封我做你的側福晉?&rdquo那一日,待醫官離去後,我終于忍耐不住不滿的情緒爆發怒火。

     他站在床前,隻是默默的看着我,漸漸的眼裡有了心疼,有了無奈,有了太多太多的情感:&ldquo我不想委屈你&hellip&hellip可是,現在唯一能保護你,能将你留在我身邊的,隻有這個辦法!原諒我自私&hellip&hellip我知道你鄙視痛恨這個名份,但是&hellip&hellip求你,隻當我求你,留下來&hellip&hellip&rdquo 神魂俱顫,從小到大,我從未見他求過人!哪怕是面對他那個喜怒無常、性情難以捉摸的阿瑪,也從沒見他如此低聲下氣,委曲求全過。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終于,我無聲的歎了口氣。

    如今的我已然一無所有,有着不能透光的尴尬身份,以及随時随地可能病發的殘軀,如果不是皇太極肯收留我,真不知道拖着這副老醜模樣,無依無靠的我還能去哪?情勢逼人強啊! 倏地擡頭,我不冷不熱的問他:&ldquo你如何向其他人解釋我的存在?側福晉&hellip&hellip呵,這可是要上報族譜的吧?&rdquo &ldquo還未正經的報上去,我隻含糊說了你是喀爾喀紮魯特部的女子&hellip&hellip&lsquo東哥&rsquo這個名字隻怕以後都不能再叫了,因為葉赫那拉氏布喜娅瑪拉已經不存在了&hellip&hellip&rdquo他有些無奈的勾起嘴角,凝目看向我,&ldquo以後該叫你什麼好呢?&rdquo 我笑了下,忽然為能夠抛卻東哥的身份而大感輕松,心情随之好轉:&ldquo悠然&hellip&hellip步悠然!&rdquo我眨了眨眼,無比的透出喜悅。

     皇太極愣了下,眼眸變得異常深邃,過了許久,才說:&ldquo這倒有點像是漢人的名兒。

    &rdquo說着,沖我和顔一笑。

    我才剛覺得他的笑容高深莫測,似乎透着些許我看不明白的眩惑,但轉瞬,卻已被他接下來的話語分離心神,&ldquo好吧,就叫步悠然,紮魯特博爾濟吉特氏步悠然!我愛新覺羅皇太極獨一無二的步悠然&hellip&hellip&rdquo &ldquo又在發呆想什麼了?&rdquo突如其來的戲虐聲,将我喚醒,我回過神,發覺不知何時,皇太極已從書案走到我面前,半蹲在軟榻邊癡癡的望着我。

     若是以前我或許還能明白他眼眸中的驚豔和深情源于何處,但是如今的我,實在不敢妄自揣測他此刻看着我的眼神,算不算是我所以為的幸福和滿足?我對自己&hellip&hellip沒了信心! &ldquo累了嗎?累的話我抱你到床上去歇歇&hellip&hellip&rdquo見我搖頭,于是又改口,&ldquo那一會兒讓歌玲澤給你端碗燕窩粥來&hellip&hellip&rdquo他親昵的将我耳邊的碎花抿攏,&ldquo你晚上沒吃什麼東西,我知道你胃口不是很好,但那粥是我親自煮的,你看着我的面子上好歹用一些&hellip&hellip&rdquo &ldquo那粥&hellip&hellip你煮的?&rdquo我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ldquo你會煮粥?&rdquo 他别扭的一笑:&ldquo不會&hellip&hellip這還是我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笨拙,學了三天,才勉強有點樣子&hellip&hellip好了,你别笑了,到底吃還是不吃?&rdquo 我笑得雙肩發顫,心裡卻是暖暖的升起一股甜蜜:&ldquo吃的。

    四貝勒爺親自下廚煮的粥,我怎敢不吃?&rdquo頓了頓,看着他尴尬發糗的表情,正正經經的輕歎,&ldquo隻要是你煮的,便是毒藥,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喝下去!&rdquo 這次輪到他震撼了,忽然一把攥緊了我的手,表情凝重起來,眉宇間卻是淡淡的滲透着脈脈溫情。

    他将我的手攤平,右手食指在我手心裡認認真真的寫了一個字,然後将我的五指包攏,輕輕握成拳:&ldquo給你了!你要收好,别再&hellip&hellip打碎它了!&rdquo 我無語凝噎。

     &ldquo乖乖的喝粥、吃藥、然後躺下睡覺&hellip&hellip我今夜要回趟城裡,前幾日扈爾漢巡邊,執殺盜葠者五十餘人,父汗甚喜,故而今日設宴&hellip&hellip&rdquo 我别開頭去,随意的&ldquo嗯&rdquo了聲。

     努爾哈赤&hellip&hellip大金國的汗王!實在不願再去想那些前塵往事&hellip&hellip &ldquo也許&hellip&hellip今夜就趕不回來了!&rdquo 我輕輕一顫,避開他的目光緊緊咬了下唇,再回過頭時,臉上已是挂起微笑:&ldquo知道了,啰嗦!城門到時候就關了,你在城内又不是沒有家&hellip&hellip&rdquo 手被他捏得生疼:&ldquo不一樣!那雖是家&hellip&hellip可我的心在這&hellip&hellip&rdquo 窗外的雨不知何時下大了,嘩啦啦的水聲吵醒了了我,我朦胧的睜開眼,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竟是沉沉睡了去。

     &ldquo主子醒了?&rdquo小丫頭歌玲澤正踮着腳尖,将窗戶阖上,側着頭望着我笑,&ldquo主子用點燕窩粥吧,爺臨走特地關照奴婢這個時候送過來的!&rdquo &ldquo嗯&hellip&hellip&rdquo我從軟榻上坐起,微微舒展了下麻痹的四肢。

    歌玲澤乖巧的将一碗粥遞到了我手上,我望着手裡的那晚冒着熱氣的粥,怔怔的發呆。

     &ldquo主子沒胃口麼?&rdquo 我搖了搖頭,眼眶濕潤潤的,淚水險些滴下,忙借着解下面紗之際,将眼眶裡的淚水順手抹去。

     &ldquo要奴婢伺候進膳麼?&rdquo &ldquo不用。

    &rdquo我微微吐了口氣。

    我還沒虛弱到吃飯要人喂的地步,将調羹舀了勺粥,也不敢吹,靜靜的等它涼。

     &ldquo主子,粥不燙了,奴婢方才已經嘗過了,您放心盡管用就是!&rdquo 我一愣,側頭看她。

    這丫頭,年紀輕輕,心思卻是極為機敏,以前服侍過我的那些丫頭根本沒法和她比,葛戴不及,就連阿濟娜也要遜色三分。

    若非她是皇太極特意挑選出來,安置在我身邊服侍的丫頭,我真是不敢對她掉以輕心,總覺得心裡毛毛的。

     于是一邊想着心事,一邊無意識的将粥舀進了嘴裡。

     &ldquo唔。

    &rdquo我眉頭猝然一皺。

     &ldquo怎麼了?主子!&rdquo歌玲澤緊張的望着我。

     我咂吧着嘴,勉強把那口粥咽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忽然掌不住的笑了起來。

    這下歌玲澤被我徹底笑懵了,傻傻的連聲追問:&ldquo主子&hellip&hellip您怎麼了?&rdquo 我笑出了眼淚,盯着手裡的粥碗,輕輕的又舀了一口,然後蹙着眉頭咽了下去。

     &ldquo主子&hellip&hellip那粥的确是有點忒甜了些&hellip&hellip&rdquo &ldquo嗯。

    &rdquo我又吃了一口。

     &ldquo不過&hellip&hellip那也是爺的一片心不是?&rdquo許是見我吃得太過痛苦,她不忍心的小聲解釋。

     我點頭,笑說:&ldquo我知道。

    &rdquo再次舀了一口送進嘴裡,咽下,&ldquo我自然知道&hellip&hellip他從小就喜好甜食。

    呵呵&hellip&hellip吃的東西即使放了比常人多一倍的糖,他也不會覺得甜膩&hellip&hellip他就是這樣的怪人&hellip&hellip哈哈&hellip&hellip&rdquo忍不住再次笑出聲來。

     心裡是甜蜜的,手心是滾燙的,那裡存放着皇太極給我的一個極為重要的東西&mdash&mdash他還是心細的記得,知道我不懂滿文,居然寫了個漢文的&ldquo心&rdquo字。

     &ldquo心&rdquo啊!皇太極的心&hellip&hellip 他對我的心! 劉軍這位老醫官也算得上是盡忠盡職了,開出新藥方的第五日又來請脈問診,詢問我用藥情況。

    歌玲澤和薩爾瑪随侍在側,薩爾瑪忙着替老醫官鋪紙研磨,歌玲澤站在我身邊,伶俐的替我回答劉軍的一些問話。

     過得片刻,劉軍點點頭,花白的胡須在颔下微微抖動,緘默無語的起身走到案前,提筆開了張方子。

    &ldquo這是一副川連白及丸的方子,四貝勒爺若要過目,便将這方子給他!&rdquo說着教到了薩爾瑪手中,&ldquo至于這藥丸,等奴才回去配置好了,便給福晉送來。

    &rdquo &ldquo勞煩您多費心了!&rdquo不等我開口,歌玲澤已然甜甜的笑起,将一錠四五兩重的銀锞子塞到了劉軍的袖子裡。

     他先還是一愣,老臉有些微紅,但轉瞬已神态恢複自然,恭身向我行禮:&ldquo多謝福晉!原先的湯藥請福晉繼續服用,切勿間斷,奴才改日再來複診!&rdquo 我微微颔首:&ldquo有勞了。

    薩爾瑪,送送劉大夫!&rdquo 薩爾瑪應了,領着劉軍出了門。

    我從床上下來,腳步有些虛浮的走到案桌前,拈起那張薄薄的藥方輕聲讀了起來:&ldquo川黃連七兩,蜈蚣一百二十條,全蠍三兩,冬蟲夏草一兩,阿膠二兩,鼈甲珠三兩,玄參二兩,何首烏一兩。

    先将阿膠、鼈甲珠以各藥共研成細粉末,待阿膠、鼈甲珠炖化,即将藥粉倒入其内,均勻拌和成泥,視其軟硬程度加入适量蜂蜜,揉搓成綠豆大小的丸子。

    每日分三次服用,每次十丸。

    &rdquo 字寫的倒還算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