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訣别 再見 洞房 滅幻 死生 真心 絕戀 隔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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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管一個三歲大奶娃娃叫叔叔!雖然這種情況在多子多孫的大家族裡極為普遍,但是&hellip&hellip我眼神怪怪的對着他倆瞄來瞄去,還是覺得這種輩分十分搞笑! 奶娃娃年紀雖小,可擺出的架子卻不點不比大人差,似模似樣的說道:&ldquo豪格!怎麼就你一個?那些奴才呢&hellip&hellip&rdquo 這一聲&ldquo豪格&rdquo喚得雖輕,卻仿如一道閃電在我眼前猛然劈過,我跄了跄步子,身子陡然失去了支撐力。

     &ldquo喂!喂&hellip&hellip&rdquo小十四大叫,&ldquo你别壓着我啊&mdash&mdash&rdquo 我收勢不住的倒下,無辜的他被我推倒在了髒兮兮的水坑裡。

     &ldquo你&hellip&hellip你這賤婢怎麼回事?!&rdquo豪格臉色大變,怒沖沖的上前,左手一把揪住我頭頂的發髻,強行擰過我的臉,右手同時揮起一道弧。

     &ldquo不可&hellip&hellip&rdquo小十四即刻出聲阻止。

     可是,豪格的手已然快速的擊了過來!我悲哀的緊閉上眼,忽然生出一種自暴自棄的想法,無心再作任何反抗掙紮。

     然而,巴掌最終并沒有如預期的那樣落在我的臉上,隻聽得耳邊小十四驚訝的&ldquo嗳&rdquo了聲,然後豪格像是殺豬般發出一聲慘厲的嚎叫。

    我倏地睜開眼睑,卻驚異的看見豪格小小的身子呈抛物線般往後飛了出去,蓬地摔在了雨地裡。

     我驚呆了,第一直覺就想沖過去看他有沒有摔傷,可是沒等我從地上爬起身,小十四的稚嫩童音已顫巍巍的在我耳邊喊了聲:&ldquo八哥&hellip&hellip&rdquo 嘩啦!雨點子忽然下大了,噼噼啪啪的砸在地上像是在炒黃豆,水花四濺,我感覺臉上刺辣辣的疼,勉強睜大眼睛,卻哆嗦着嘴唇無法說出話來。

     潑天雨幕中,一臉睿靜冷隽的皇太極站立在小十四身側,任是瞎子也能感應到他此刻正在往外迸發的沖天怒火。

    小十四像是吓壞了,也許自打他出生,還未曾見過這位素來冷靜的八哥也有這麼瘋狂的一面。

     我凄苦的笑了笑,感覺心裡的破洞被打開了,凜冽的冷風正夾着雨水呼呼的往裡呼呼倒灌。

     皇太極大步走了過來,默不作聲的瞅着我,烏黑的眼眸中閃動着難言的心痛,他彎腰将我抱起,我疲軟無力的縮入他懷裡。

     &ldquo八哥,她&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她是我的女人!&rdquo皇太極冷聲回答,語氣像是臘月裡凍結得冰。

     豪格這時候已狼狽的從泥濘的地上爬了起來,被雨水完全打濕的小臉上帶着屈辱的倔強,踉踉跄跄的靠近:&ldquo阿瑪!她&hellip&hellip&rdquo 皇太極面無表情,抱着我走過,完全無視豪格的存在。

     &ldquo阿瑪!&rdquo豪格不甘心的跑到他面前,攔住,&ldquo阿瑪為何要打兒子?為了這樣一個老東西&hellip&hellip&rdquo一句話未喊完,皇太極擡腳踹中他的胸口,将他踢飛兩米。

     &ldquo你身為長子,恃寵而驕,得寸進尺,卻不知你額娘當年也不過是替人端茶奉水的賤婢!少在她面前端你那可憐的大阿哥架子,你還不配,滾&mdash&mdash&rdquo一聲厲斥将豪格吓得臉色都白了,悻悻的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再不敢吱唔半聲。

     我倒抽一口冷氣,抓着他胸前衣襟的手緩緩收緊。

    皇太極怒叱豪格的氣勢,讓我又驚又怕,不由聯想起努爾哈赤對待褚英的薄情來&hellip&hellip&ldquo啊&rdquo地聲低呼,我身子陣陣發寒,這才發覺原來被雨水淋濕的身子已沒了半分暖意。

     皇太極低頭看了我一眼,忽然手臂加力,小心翼翼的将我抱着急趕。

    眼瞅拐過一個彎,一輛馬車停在路邊,披了蓑衣的車夫正欲跳下車來,皇太極卻已身手敏捷的抱住我,騰身踩着車轅蹿進車内。

     &ldquo去城外!&rdquo 馬車得得跑了起來,我窩在他懷裡不吭聲,頭枕着他的胸口,隔着單薄黏濕的衣料,能清晰的聽到他的心跳聲。

    頭頂有重力壓下,他把下颌支在我發頂,呼吸時快時慢。

     我忽然喉嚨發癢,連忙憋住氣壓抑着不讓咳出聲來,滿臉漲得通紅。

    過得許久,我才痛苦的緩過一口氣,啞聲開口打破沉悶:&ldquo送我去尼雅滿山崗吧,葉赫使者在那裡接我&hellip&hellip&rdquo 圈住我的臂膀猝然加重力道,勒得我骨骼吱吱咯咯,險些散架,頭頂的呼吸聲逐漸急促粗重起來,耳畔的心跳聲加劇,震得我耳膜刺痛。

     &ldquo皇太極&hellip&hellip&rdquo我仰起頭,伸出雙手顫巍巍的捧住他的臉,貪婪的想将他看個仔細,将這一瞬的記憶永遠刻入心底。

     再沒有機會了&hellip&hellip以後,時空交替,我再不會與他同處一個時代,我将做回我的步悠然,而他将會成為曆史裡的清太宗! 眼淚潸然落下,我咬住唇痛苦的抽顫。

     他眼神悒郁,薄薄的嘴唇緊抿,透着痛楚和憐惜。

    我嘴唇咬出血,輕輕環抱住他,下颌擱在他的肩頭,貪戀的呼吸着他身上獨有的淡淡薰香。

     他娶妻,他生子,他稱帝&hellip&hellip他日後的一切一切都将再與我無關,毫無糾葛!他有他的生活!他終有一天會徹底遺忘幼時對我的那份依戀之情&hellip&hellip &ldquo忘了我吧&hellip&hellip&rdquo我幽聲籲歎,眼淚滾滾落下。

     &ldquo你答應過要陪我一生一世&hellip&hellip&rdquo他咬牙,聲音裡逼出一絲嘶啞。

     &ldquo你也答應過我很多!&rdquo這句話才逸出唇瓣,就見他面上血色盡失,唇上微一哆嗦,我懊悔不已,明白這話太重太直,已然傷了他。

    眼前一陣眩暈,金星亂撞,我抓緊他的衣袖,忙閉了閉眼定神。

     &ldquo我原以為&hellip&hellip你該明白我&hellip&hellip&rdquo他痛苦的低語響徹在我耳邊,幽靜得好似從很遠的地方飄送過來。

     我淚流不止,睜開眼,眼前的那張面容有些模糊不清,我微微喘氣,難過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ldquo我原以為&hellip&hellip即便這世上所有人都誤會我,你總是最了解我的那一個!&rdquo他有些絕望,悲涼的歎息。

     我身子發顫,就快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起來,然而想到他的将來,我與他再無交集可待,不由得狠下心腸來,吸氣:&ldquo你把我想得太好了!其實,我不過是個普通女子,會妒會恨&hellip&hellip你其實也并非當真是愛我,不過就是念着從小在一塊的情分,如孩童依戀母親般&hellip&hellip&rdquo &ldquo你明知道不是!&rdquo他突然爆出一聲怒吼,眼神淩厲,寒芒畢露的瞪視我,&ldquo你到底想說什麼?你到赫圖阿拉來,為的又是什麼?&rdquo 我勉強扯出一絲笑來,輕聲說:&ldquo我要嫁人了!這次是真的&hellip&hellip不用再被當作一枚棋子送來送去,這一次&hellip&hellip我可以真真正正的成為新娘!&rdquo 他不說話,眼裡有怒、有恨、有驚、有顫&hellip&hellip那樣的眼神極端癫狂恐怖!我幾乎就要在這種眼光下的扼殺下窒息而亡! &ldquo要嫁人?&rdquo &ldquo是&hellip&hellip&rdquo無法呼吸,眩暈感越來越強烈。

     &ldquo你心甘情願?&rdquo &ldquo是。

    &rdquo &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他突然掐住我的脖子,然而手才觸及我的肌膚,那看似強硬霸道的力道卻轉瞬消失,化作溫柔的撫觸,&ldquo你就這麼絕情絕義的抛下了我!那我這麼些年,委曲求全做的這一切,又都為了什麼?被你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完全抹殺掉了麼?你怎麼可以&hellip&hellip如此狠心絕情?&rdquo他喃喃,語音顫慄,&ldquo這不是你!這不是那個我認識的你&hellip&hellip你在騙我!&rdquo 我猛然心懔,身子往後仰倒,從他懷裡掙脫開去:&ldquo皇太極!忘了我&hellip&hellip你會有更好的&hellip&hellip你、你&hellip&hellip&rdquo凝噎哽住,千言萬語湧上心頭,卻無法一一盡述,隻得顫抖着說,&ldquo你會得到你最想要的!&rdquo 他凄涼諷刺的望着我,冷笑:&ldquo我最想要的?我最想要的&hellip&hellip&rdquo 他的表情太過刺痛于我的心,我不忍再看,怕自己克制不住情緒,強撐的堅強會在下一秒鐘在他面前全盤崩潰,于是狠下心的将頭擰過,大聲叫道:&ldquo停車!&rdquo 馬車在颠簸中終于停下,我掀開竹簾,不敢回頭,生怕自己沖動反悔。

    牙關緊咬至發麻,我越過車夫,縱身跳下車架。

     雨下得極大,氣勢磅礴,雨點子砸在我臉上,疼得鑽心。

    我任由雨水沖刷盡我的淚痕,昂起胸背離馬車大步朝前走。

     約莫走了百餘步,忽聽遠遠的傳來&ldquo嗬!&rdquo地一聲,車辘隆隆之聲透過嘩嘩的雨聲沉悶的傳至耳邊。

    我心裡一涼,猛地轉身,隻見茫茫天地間,那輛灰色的馬車在雨裡漸行漸遠,最終化作了一個小點。

     我頹然跌倒,摔坐在了泥水裡,感覺一顆心被人用刀子活生生的剜去了,鮮血淋漓&hellip&hellip &ldquo咳!咳咳&hellip&hellip咳咳咳咳&hellip&hellip&rdquo一陣劇烈的悶咳,幾乎耗盡我所以殘存的氣力,我疲軟的趴在泥濘的地上,隻覺得天旋地轉,沙啞疼痛的嗓子裡突然有種腥甜的氣味直往上沖。

    我才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便聽自己&ldquo咳&mdash&mdash&rdquo地一聲,竟是噴出一口鮮紅的顔色。

     那抹觸目驚心的血色随即被雨水沖刷殆盡,隻在眨眼的瞬間。

    若非我此刻舌尖仍殘留那股腥澀,定會以為方才一幕不過是自己的幻覺罷了。

     心突突狂跳,我又驚又懼,撫着疼痛的胸口愣愣無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馬車隆隆之聲飛速傳來,視線朦胧間看見方才乘坐的那輛馬車竟又返轉,轉眼奔到我面前。

     車夫從架子上跳下,奔走間高聲問道:&ldquo姑娘!你沒事吧?&rdquo我驚疑不定,無法說清此刻的心情,懵懵懂懂的任由他攙我起身,&ldquo我家主子方才半道冒雨下了車&hellip&hellip吩咐我來,先送姑娘去尼雅滿山崗&hellip&hellip&rdquo 心&hellip&hellip痛如刀絞! 皇太極!皇太極&hellip&hellip我終于再難自制,趴在車架上放聲恸哭。

     六月,布揚古将我許婚于蒙古喀爾喀紮魯特部貝勒吉賽,明撫順遊擊李永芳以為不妥,認為既是努爾哈赤已聘之女,再許另嫁可能會再次引起與建州的沖突。

    然而布揚古為了拉攏吉賽,學建州那般實行滿蒙聯姻政策,故而任意為之。

     七月,在布爾杭古護送下,我換上一身簇新的大紅嫁衣,坐上了去往喀爾喀草原的送嫁車辇。

    然而車隊方行數裡,便受阻停歇半道,據前方探哨回報,竟是發現建州努爾哈赤率兵三千人,屯駐南關舊地,阻擋住了去路,蓄勢待發。

     布爾杭古惶然失色,帶着送親隊伍倉惶逃回葉赫西城。

    李永芳見形勢危急,為防止建州吞下葉赫,勢力坐大,便多方調兵,同時出面進行調解。

     七月中,努爾哈赤為形勢所迫,隻得暫時息兵,退回建州。

    送親隊伍最後在明軍的庇護下順利成行。

     在離紮魯特尚有半日的行程時,車隊停了下來,整裝休息。

    我揣測這多半是在等迎親隊伍,果不其然,沒過半個時辰,便聽馬蹄陣陣,吆喝歡呼聲響徹一片。

     我坐在車内捏緊了帕子,緊張得滿手冷汗,身子僵硬得無法動彈。

    過沒多久,便聽一個粗犷的嗓音高聲唱了起來: &ldquo黃金杯裡斟滿了清涼的奶酒,捧在潔白的哈達上敬獻給你。

    遵照兄輩商定的婚事,你把寵愛的妹子許給了我&mdash&mdash白銀碗裡盛滿了聖潔的奶酒,放在長壽哈達上敬獻給你。

    遵照先前預定的婚約,你把美麗的姑娘許給了我&mdash&mdash騎上雪白的駿馬并肩馳騁,親愛的姑娘喲請體察我内心的隐情,踐守前約咱倆同返故鄉吧,願我們同甘共苦永遠和睦&mdash&mdash騎上黃駱駝相依而行,親愛的姑娘喲請接受我熾烈的愛情,遵照前約咱倆回轉家鄉吧,願我們白頭到老永不分離&mdash&mdash&rdquo 歌聲嘹亮,我咬着唇忐忑難安,車簾子嗦嗦打起,陪嫁嬷嬷的聲音靠了過來:&ldquo格格!一會就到了,您可還有什麼要吩咐的?&rdquo 我黯然搖頭,紅色蓋頭随之輕擺。

    這是車外忽然馬蹄陣陣,像是有人騎馬在圍在車辇繞圈子,我下意識的絞緊了手帕。

     &ldquo格格莫擔心,隻是額附騎馬繞車兜了三圈!&rdquo陪嫁嬷嬷心細,一邊撫慰我,一邊輕笑,&ldquo這是蒙古人迎親的習俗&hellip&hellip格格要沒什麼吩咐,那奴才就先退下了!&rdquo 我點了下頭,簾子重新嘩啦響了下。

    沒過多久,車輪再次滾動起來,我郁悶難當的吐了口氣,伸展開已經發麻的四肢。

     就要到了!已經無法&hellip&hellip再回頭了! 車辇最終停下,車簾子完全掀起,我感覺有涼風呼呼的灌進車内,陪嫁嬷嬷在我耳邊小心叮囑:&ldquo格格,額驸家的四位福晉過來敬酒,您小心接着,别灑了&hellip&hellip&rdquo嘻笑聲中,我接過酒盅,卻不敢真喝,将酒水含在嘴裡,趁人不備,用寬袖掩着,盡數嘔在了帕子上。

     &ldquo格格!該下車了!奴才扶您&hellip&hellip&rdquo 我心裡一顫,身子緊繃着從車裡慢慢騰挪出來,腳下完全沒有着地的實在感,感覺像是踩在雲端裡,輕飄飄軟綿綿的。

     一會進了一團香氣撲鼻的地兒,臉上蓋頭突然毫沒預兆的被揭了去,我吃了一驚,隻見滿眼亮堂,刺得我眼眸一時難以視物。

     面前站了個年紀五六十歲的老嬷嬷,慈眉善目,穿了身鮮亮的蒙古長袍,正笑吟吟的望着我。

     我驚魂未定,那邊陪嫁嬷嬷已小聲的對我說:&ldquo格格!這位是您的分頭嬷嬷,以後您也該管她叫&lsquo額吉&rsquo&hellip&hellip&rdquo蒙古人管母親叫額吉,這我事前已聽說過,但卻不知這位分頭嬷嬷又是個什麼樣的身份。

     正遲疑間,分頭嬷嬷已然笑道:&ldquo新娘子!讓額吉給你绾頭!&rdquo說着将我的把子頭拆下,熟練的梳成蒙古婦人的發髻,然後在我臉上罩了成半透明的鮮紅頭紗。

    一會兒上來兩個嬷嬷,替我更衣,脫去我鮮紅的女真嫁衣,換上件桃紅色的桃紅色的蒙古袍,腰紮寬闊的綠綢帶,腳上的寸子繡鞋也除去,改蹬長統馬靴。

     我被動的任由她們擺弄妥當,末了分頭嬷嬷繞到我面前站定,打量了半天,滿意的笑了:&ldquo我的閨女當真美若天仙!可以了&mdash&mdash&rdquo 我正不明所以,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哄笑聲,吉賽那獨特的嗓音又開始在門口唱道:&ldquo成吉思汗傳下來的婚禮,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候,讓我們在遼闊的草原上,縱情歌唱,幸福萬年長&mdash&mdash&rdquo 此刻我最怕的就是見到他,一聽他的聲音下意識的便往後退,分頭嬷嬷笑嘻嘻的挽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拖到氈包門口。

    這時我才發現偌大的氈包内竟是擠了十七八個蒙古女子,正全部擁堵在門口笑得分外暢甜。

     門外的歌聲方歇,門内的姑娘們已然歡笑接口:&ldquo什麼象征着潔白無暇?什麼标志着幸福榮華?這樣的禮物是什麼?你可把它帶到姑娘的家?&rdquo 我心煩意亂,分頭嬷嬷的手勁卻是大的驚人,攥着我胳膊不放,笑說:&ldquo别害羞,我的閨女,聽聽新郎官怎麼應付!&rdquo &ldquo清晨是純潔白淨的鮮奶,正午釀得更加甘甜,晚上變成醇香的酥油,這珍貴的禮品全都帶來。

    &rdquo 姑娘們又是肆意的一陣大笑,接着唱:&ldquo千裡草原上遠近馳名,奔騰飛躍神速如鷹,為接娶美麗的姑娘,你們可曾帶它來臨?&rdquo &ldquo成吉思汗聖主的馬群裡,挑選的白玉色寶馬駒,馳騁藍天雲間的千裡馬,現已牽引到這裡來&mdash&mdash&rdquo 歌聲方畢,分頭嬷嬷已然笑出眼淚:&ldquo行了,姑娘們!讓新人進來罷!&rdquo于是嬌笑聲中,女子們散開,由兩名小丫頭将氈包的門簾高高撩起,一道紅色健碩的人影朗笑着跨門而入。

     我直覺便要低頭閃避,然而卻在吉賽興奮的笑聲中,被他圈住腰身舉了起來。

    我吓得險些失聲尖叫,他托着我的腰将我擎得老高,歡天喜地的大聲嚷嚷:&ldquo我的新娘子喲!我最美麗的新娘子&hellip&hellip哈哈&mdash&mdash&rdquo 他紅鍛結冠,身着長袍,腰紮金黃寬帶,垂挂一柄金色彎刀,腳登長靴,腰間松垮垮的系了一根白色的哈達。

     吉賽黑亮的面膛微微透出赤紅朱色,眼眸炯炯有神,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他這種□裸,充滿□的挑逗目光,我心寒得竟如同堕入了萬丈冰窟。

     氈包内的人自發的離開,刹那間走得一個不剩。

    吉賽并不放我下來,直接将我扛上肩頭,大笑着邁向氈包正中鋪着精美羊毛織毯的軟褥子。

     &ldquo放&hellip&hellip放我下來!&rdquo我驚惶失措的踢騰,他隻是大笑不理,陡然間天翻地覆般的眩暈,我被扔進了軟褥,遮面的紅紗一時悶住了我的口鼻,我憋着氣慌張的爬了兩步,忽然右腳踝上一緊,扭頭看去竟是被他抓了個正着。

     我又驚又怒,吉賽臉上的笑容此刻看起來更像是在獰笑,原先瞅得還算順眼的面目也變得猙獰恐怖起來。

    我失聲尖叫,蹬腿踹他。

     &ldquo布喜娅瑪拉!&rdquo他哈哈大笑,絲毫不以為意,&ldquo女真第一美人!哈哈,他們争來奪去那麼多年,到頭來誰也沒得到的美人,不是還得歸我所有麼?&rdquo他放開我的腳,随手解下身上的腰帶,脫去長袍,&ldquo雖然你老了點,不過&hellip&hellip沖着你往日的聲名以及這張還不算顯老的臉蛋,我也不介意且将就了&hellip&hellip來吧,我的美人。

    古人說春宵一刻值千金&hellip&hellip&rdquo他□着上身,張開雙臂合身撲了過來。

     我當即在褥子上翻了個身,閃過他的撲襲,瞥眼間瞧見身側一對大紅喜燭燃燒正旺。

    我将心一橫,随地打了個滾,靠了過去。

     隻聽&ldquo噌&rdquo地聲,遮面的紅紗一角帶到燭火,鼓起一團火焰。

    臉上灼熱的疼痛逼得我慘叫一聲,身子蜷縮起來。

     &ldquo布喜娅瑪拉!&rdquo吉賽沖了過來,抓起一旁散落的衣袍蒙上我的頭,壓熄了火苗。

    繞是他動作敏捷迅速,但經過如此一燒,我亦明白這張傾國傾城的臉孔怕是徹底毀了。

    忍着鑽心般的疼痛,我一邊假裝呻吟哭泣,一邊悄悄拿餘光打量吉賽的臉色。

     他表情有些抽搐,瞪着我的臉,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吓,過了許久,他才氣急敗壞的跳起大叫:&ldquo找大夫來!來人&mdash&mdash喚大夫來!&rdquo 好好的一場婚宴最終被我攪了,大夫很快被找了來,我的臉燙傷得十分厲害,左半邊面頰幾乎全被毀去了,聽着周圍的噓歎吸氣聲,我心裡反倒一片平靜。

     終于&hellip&hellip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這張伴随了我二十三年,也同樣糾纏了我二十三年,帶給我波折不斷的絕世容顔,終于&hellip&hellip不存在了! 我承認這是步爛棋,下下之策&mdash&mdash我原也是想着順從吉賽,安安穩穩的過完最後為時不多的日子,可是&hellip&hellip隻要一想到方才他那種獰笑□的笑容,我就萬分恐懼,内心深處倍覺侮辱。

     大夫替我細細的敷好了傷,又不厭其煩的關照了一些日常忌諱,我沉默點頭,忽覺嗓子發癢,便忍不住咳了兩聲,咳聲嘶啞,空空聲不斷。

    大夫本已緩緩恭身退出,忽聽這動靜,猛地扭過頭來,一個箭步沖到我面前,搶了我的手脈号住。

     我見他神情緊張也不覺得一愣。

    大夫眉頭緊皺,忽然松開手,快步奔到吉賽面前行禮,附于耳邊嘀咕了幾句。

     吉賽面色大變:&ldquo當真?&rdquo 大夫點點頭,吉賽快速的向我投來一瞥,我忽然發覺他看我的眼神起了變化,夾帶了些許的厭惡之色。

    吉賽在愣了一分鐘後,突然一揚頭,竟是轉身離開了氈包。

     一時奴婢下人紛紛退去,氈包内就剩下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