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齋遺書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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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曰政寛則民慢慢則紏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斯不易之常道也 革人之非不可革其事要常先革其心其心既革其事有不言而自革者也 凡天倫如父子兄弟夫婦長幼禮應如法不可妄意増損簡易者略之細密者過之皆非也禮者人事之儀則天理之節文聖人之于儀則節文乃所以當然者不可易也 禮隻是個敬之節文不可令人後來有悔心亦不可使巳有悔心故曰巳辭者猶可受巳與者不可奪饋獻亦然 聖人感人心天下和平聖人和順積于中發之為禮樂禮樂之本在是古人所以作樂寓情性風化于其中非為鐘鼓之铿鍧也小雅盡廢四夷交侵禮壞樂崩不能固結人心人心無所系屬元氣虛損邪氣乘之以入三百篇古樂章也與後世樂章大異尤足見古人敦本業厚人倫念念在是未嘗流于邪僻也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禮樂廢故也 先王設學校飬育人材以濟天下之用及其弊也科目之法愈嚴密而士之進于此者愈巧以至編摩字様期于必中上之人不以人材待天下之士下之人應此者亦豈仁人君子之用心也哉雖得之何益于用上下相待其弊如此欲使生靈蒙福其可得乎先王設學校後世亦設學校但不知先王何為而設也上所以教人人所以為學皆本于天理民彛無他教也無異學也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司徒之職教以人倫而已凡不本于人倫皆非所以為教樹之君以立政謹此教也作之師以立教教以此也先王皆本于人心之所固有不強以其所無有故人易從而風俗美非後世所謂學所謂教也文公小學四書次第本末甚備有王者起必須取法 任用人材興作事功自巳巳有一定之見然不可獨用巳意則排沮者必多吾事敗矣稽于衆取諸人以為善然後可堯之禅舜也以聖人見聖人不待三載之久而後知也當一見便知之然而不敢以巳之見便以天位付之必也賓于四門納于大麓厯試諸艱使天下之人共知之四嶽十二牧共推之若不出于堯之意也然後居天位理天職人無間言後世稱聖後之任用人材立事功者皆獨出巳意憲宗淮蔡功成而裴中立不得安于朝矣況大于此者乎 天下之務固不勝其繁也然其大要在用人立法而已古人謂得士者昌自用則小意正如此夫賢者識治之體知事之要與庸人相懸隔葢十百而千萬也布之周行百職具舉然人之賢否未能灼知其詳固不敢用或已知其孰為君子孰為小人複畏首畏尾患得患失坐視其弊而不能進退之徒曰知人而已 生民休戚系于用人之當否用得其人則民賴其利用失其人則民被其害自古論治道者必以用人為先務用既得人則其所謂善政者始可得而行之以善人行善政其于為治也何有 大聖大賢本末具舉極其規模之大盡其節目之詳克勤小物而後盡于大事降此一等亦豪傑之士然舉其大則遺其細盡其小則昏于大材具稍大便不謹細行所以有材大便踈之語謹于細小者多不識大體不能謀大事用人者宜知之後世功名之士到禮樂制度便進不去葢到此稍細密亦精力有所不及故須别用一般人物 傳記中人材傑然可觀以道理觀之隻是偏才聖人則圓融渾全百理皆具古今人材多是血氣用事故多偏聖人純是德性用事隻明明德便自能渾成不偏恐害己者必思所以害人也豈知利人則未有不利于己者也至于推勘公事巳得大情适當其法不旁求深入是亦利人之一端也彼俗吏不達此理專以出罪為心謂之陰德予曰不然履正奉公嫉惡舉善人臣之道也有違于此則惡者當害之而反利之善者當利之而反害之顯不能逃于刑賞幽不能欺于神明顧陰德何有焉 每臨事且勿令人見喜既令人見喜必是偏于一處随後便有弊葢喜悅非久長之理既不令人喜亦不令人怒便是得中 地力之生物有大數人力之成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節則常足取之無度用之無節則常不足生物之豐歉由天用物之多少由人 天地間為人為物皆有分限分限之外不可過求亦不得過用暴殄天物得罪于天 或問天變曰胡氏一説好如父母嗔怒或是子婦有所觸渎而怒亦有父母别生憂惱時為子者皆當恐懼脩省此言殊有理天變常有無應時此何理也 天下事常是兩件相勝負從古至今如此大抵隻是陰陽剛柔相勝前人謂如兩人角力相抵彼勝則此負此勝則彼負但勝者不能止于其分必過其分然後止負者必極甚然後複各不得其分所以相報複到今不已若三代盛時分别君子小人各安其分所以大治後世不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