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九 書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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冗長;師裴,則蔑絕其所長,惟得其所短。

    謝故巧不可階,裴亦質不宜慕。

    故胸馳臆斷之侶,好名忘實之類,方分肉于仁獸,逞卻步于邯鄲,入鮑忘臭,效尤緻禍。

    決羽謝生,豈三千之可及;伏膺裴氏,懼兩唐之不傳。

    故玉徽金銑,反為拙目所嗤;巴人下裡,更合郢中之聽。

    陽春高而不和,妙聲絕而不尋。

    竟不精讨锱铢,核量文質,有異巧拙,終愧醜妍。

    是以握瑜懷玉之士,瞻鄭邦而知退;章甫翠履之人,望閩鄉而歎息。

    詩既若此,筆又如之。

    徒以煙墨不言,受其驅染,紙劄無情,任其搖襞。

    甚矣哉! 文之橫流,一至于此。

     至如近世謝胱、沈約之詩,任昉、陸倕之筆,斯實文章之冠冕,述作之楷模。

    張士簡之賦,周升逸之辯,亦成佳手,難可複遇。

    文章未墜,必有英絕,領袖之者,非弟而誰?每欲論之,無可與語,晤思子建,一共商榷。

    辯茲清濁,使如徑渭;論茲月旦,類彼汝南。

    朱白既定,雌黃有别。

    使夫懷鼠知慚,濫竿自恥。

    譬斯袁紹,畏見于将;同彼盜牛,遙羞王烈。

    相思不見,我勞如何。

     王僧孺與何炯書(亦是詞勝,然無不副意之詞。

    ) 近别之後,将隔暄寒,思子為勞,未能忘弭。

    昔李叟入秦,梁生适越,猶懷怅恨,且或吟謠; 況歧路之日,将離嚴網,辭無可憐,罪有不測。

    蓋畫地刻木,昔人所悲,叢棘既累,于何可聞。

    所以握手戀戀,離别珍重。

    弟愛同鄒季,淫淫承睫;吾猶複抗手分背,羞學婦人。

    素鐘肇節,金飙戒序,起居無恙,動靜履宜。

    子雲筆劄,元瑜書記,信用既然,可樂為甚。

    且使目明,能祛首疾,甚善甚善! 吾無昔人之才而有其病,癫眩屢動,消渴頻增,委化任期,故不複呼醫飲藥。

    但恨一旦離大辱,蹈明科,去皎皎而非自污,抱郁結而無誰告。

    丁年蓄積,與此銷亡,徒竊高價厚名,橫叨公器人爵。

    智能無所報,筋力未之酬。

    所以悲至撫膺,泣盡而繼之以血。

    顧惟不肖,文質無所底,蓋困于衣食,迫于饑寒,依隐易農,所志不過鐘庾,久為尺闆鬥食之吏,以從皂衣黑绶之役。

    非有奇才絕學,雄略高谟。

    吐一言,可以匡俗振民;動一議,可以固邦興國,全壁歸趙,飛矢救燕。

    偃息藩魏,甘卧安郢。

    腦日逐,髓月支。

    擁十萬而橫行,提五千而深入。

    将能執圭裂壤,功勒景鐘,錦繡為衣,朱丹被毂。

    斯大丈夫之志,非吾曹之所能及已。

     直以章句小才,蟲篆末藝。

    含吐缃缥之上,翩跹樽俎之側。

    委曲同之針縷,繁碎譬之米鹽。

    孰緻顯榮,何能至到?加性疏澀,拙于進取。

    未嘗去來許史,邀遊梁窦,俯首脅肩,先意承旨。

    是以三葉靡遘,不與運并,十年未徙,孰非能薄。

    及除舊布新,清晷方旦,抱樂銜圖,訟讴有主。

    而猶限一吏于岑石,隔千裡于泉亭。

    不得奉闆中涓,預衣裳之會;提戈後勁,廁龍豹之謀。

    及其投劾歸來,恩均舊隸,升文石,登玉陛,一見而降顔色,再睹而接話言。

    非藉左右之容,無勞群公之助; 又非同席共研之夙逢,笥餌卮酒之早識。

    一旦陪武帳,仰文陛,備聃佚之柱下,充嚴朱之席上,入班九棘,出專千裡,據操撮之雄官,參人倫之顯職。

    雖古之爵人不次,取士無名,未有蹑景追風,奔驟之若此者也。

     蓋基薄牆高,途遙力踬,傾蹷必然,颠匐可俟。

    竟以福過災生,人指鬼瞰,将均宥器,有驗傾卮。

    是以不能早從曲影,遂乃取疑邪徑,故司隸懔懔,思得應弦。

    譬縣廚之獸,如離繳之鳥,将充庖鼎以餌鷹鹯。

    雖事異鑽皮,文非刺骨,猶複因茲舌杪,成此筆端。

    上可以投畀北方,次可以論輸左校,變為丹赭,充彼舂薪。

    幸聖主留善貸之德,纡好生之施,解網祝禽,下車泣罪,愍茲恚诟,憐其觳觫,加肉朽胔,布葉枯株,辍薪止火,得不銷爛。

    所謂遠魂鬥極,追氣泰山,止複除名為民,幅巾家巷。

    此五十年之後,人君之賜焉。

    木石感陰陽,犬馬識厚薄,員首方足,孰不戴天?而竊自有悲者,蓋士無賢不肖,在朝見嫉;女無美惡,入宮見妒。

     家貧,無苞苴可以事朋類。

    惡其鄉原,恥彼戚施,何以從人?何以徇物?外無奔走之友,内乏強近之親,是以構市之徒,随相媒蘖。

    及一朝捐棄,以快怨者之心。

    籲!可悲矣。

    蓋先貴後賤,古富今貧,季倫所以發此哀音,雍門所以和其悲曲。

    又迫以嚴秋殺氣,具物多悲,長夜展轉,百憂俱至。

    況複霜銷草色,風搖樹影,寒蟲夕叫,合輕重而同悲;秋葉晚傷,雜黃紫而俱墜。

    蜘蛛絡幕,熠耀争飛,故無車轍馬聲,何聞鳴雞吠犬。

    俯眉事妻子,舉手謝賓遊。

    方與飛走為鄰,永用蓬蒿自沒。

    。

    忾其長息,忽不覺生之為重。

    素無一廛之田,而有數口之累,豈曰匏而不食。

    方當長為傅保,糊口寄身,溘死溝渠,以食蝼蟻。

    悲夫!豈複得與二三士友,抱接膝之歡,履足差肩,摛績縠之清文,談希微之道德。

    唯吳鴻之遇夏馥,範彧之值孔嵩,愍其留賃,憐此行乞耳。

    傥不以垢累,時存寸劄,則雖先犬馬,猶松喬焉。

    去矣何生,高樹芳烈。

    裁書代面,筆淚俱下。

     陸韓卿與沈約書(齊梁每有清辨之文,而多累于庸冗,錄此可識其凡。

    ) 範詹事自序:“性别宮商,識清濁,特能适輕重,濟艱難。

    古今文人,多不全了斯處,縱有會此者,不必從根本中來。

    ”沈尚書亦雲:“自靈均以來,此秘未睹。

    或闇與理合,匪由思至。

    張、蔡、曹、王,曾無先覺,潘、陸、顔、謝,去之彌遠。

    大旨鈞使宮羽相變,低昂舛節。

    若前有浮聲,則後須切響。

    一簡之内,音韻盡殊,兩句之中,輕重悉異。

    辭既美矣,理又善焉。

    ”但觀曆代衆賢,似不都闇此處。

    而雲此秘未睹,近于誣乎?案範雲“不從根本中來”,尚書雲“匪由思至”,斯可謂揣情謬于玄黃,擿句差其音律也。

    範又雲“時有會此者”,尚書雲“或闇與理合”,則美詠清讴,有辭章調韻者,雖有差謬,亦有會合。

    推此以往,可得而言。

     夫思有合離,前哲同所不免,文有開塞,即事不得無之。

    子建所以好人譏彈,士衡所以遺恨終篇。

    既曰遺恨,非盡美之作,理可诋诃。

    君子執其诋河,便謂合理為闇;豈如指其合理,而寄诋河為遺恨邪?自魏文屬論,深以清濁為言;劉桢奏書,大明體勢之緻。

    岨峿妥帖之談,操末續颠之說,興玄黃于律呂,比五色之相宣,苟此秘未睹,茲論為何所指邪?故愚謂前英已早識宮徵,但未屈曲指的,若今論所申。

     至于掩瑕藏疾,合少謬多,則臨淄所雲,人之著述,不能無病者也。

    非知之而不改,謂不改則不知,斯曹、陸又稱竭情多悔,不可力強者也。

    今許以有病有悔為言,則必自知無悔無病之地;引其不了不合為闇,何獨誣其一合一了之明乎?意者,亦質文時異,古今好殊。

    将急在情物,而緩于章句。

    情物文之所急,美惡猶且相半;章句意之所緩,故合少而謬多。

    義兼于斯,必非不知明矣。

     《長門》、《上林》,殆非一家之賦;《洛神》、《池雁》,便成二體之作。

    盂堅精正,《詠史》無虧于東主;平子恢富,《羽獵》不累于憑虛。

    王粲《初征》,他文未能稱是;楊修敏捷,暑賦彌日不獻。

    率意寡尤,則事促乎一日;翳翳愈伏,而理賒于《七步》。

    一人之思,遲速天懸;一家之文,工拙壤隔。

    何獨宮商律呂,必責其如一邪?論者乃可言未窮其緻,不得言曾無先覺也。

     徐孝穆與王僧辯書(孝穆文驚彩奇藻,搖筆波湧,生氣遠出,有不煩繩削而自合之意。

    書記是其所長,他未能稱也。

    ) 昔者雲師火帝,非無戰陣之風;堯誓湯征,鹹用幹戈之道。

    至于搖山蕩海,驅電乘雷,殲厥兇渠,無虧皇極。

    若夏鐘夷羿,周厄犬戎,漢委珠囊,秦亡寶鏡,然則皆聞之矣。

    未有膺龍圖以建國,禦鳳邸以承家,二後欽明,三靈交泰,而天崩地拆,妖寇橫行者也。

    自古銅頭鐵額,興暴皇年,梼機、窮奇,流災中國;王彌、石勒,吞噬關河。

    綠林、青犢之群,黑山、白馬之衆。

    校彼兵荒,無聞前史。

    八王故事,曾未混淆;九州春秋,非去禍亂。

     我皇受命中興,光宅天下。

    泰甯瑣瑣,安敢執鞭;建武栖栖,何其扶毂。

    抑又聞之:陶唐既作,天歸鳥喙之臣;豐畢将興,特挺鷹揚之佐。

    明公量苞金铉,神表玉璜,俪衮欽才,平階伫德。

     固以留連管、樂,惆怅風雲,濡足維時,投竿斯在。

    去歲兇徒不騁,言次巴丘,鼓聲聞一柱之台,烽火照三休之殿。

    公則懸麾羽扇,猶對投壺,戎羯鹹奔,鲸鲵俱剪。

    樓船萬軸,還系昆明,胡馬千群,皆輸長樂。

    于是乎夏首西浮,雲行電邁,彭波東彙,谷靜山空。

    扼鵲尾而據王畿,登牛頭而掃天阙。

    漸台僞帥,仍傳首于帝京;眉阝塢元兇,或刳腸于軍市。

    青羌赤狄,同畀豺狼,胡服夷言,鹹為京觀。

    公園陵盡拜,忠貫長沙;神主鹹安,勳通高密。

    重以秦宮既獲,魯殿猶存。

    辟綠草于應門,開青槐于武庫。

    長安五陵之族,鄠杜六遷之民。

    襁負而歸,都廛斯滿。

    鬻脂藏脯,遊騎擊鐘,故市新城,飛甍華屋。

    東莞舊宅,人識桑榆,南頓荒田,家分禾黍。

    豈止鄉名谷熟,邑号禾興而已哉。

     若夫卦起龍文,書因鳥迹,劬勞王室,大拯生民,自開辟以來,未之有也。

    雖十六才子,明允笃誠:八百諸侯.專心同德中宗佐命,俱畫丹青;光武功臣,皆懸星象。

    棧道木閣,田單之奉霸齊;绾玺将兵,周勃之扶強漢。

    壤蟲之比黃鹄,轍鲋之仰河宗,未足雲也。

    孤子階緣多幸,叨簉皇華,鄉國同危,公私焦迫。

    邳彤之切,長亂心胸;徐庶之祈,終無開允。

    既而屏居空館,多曆歲時,釁犯幽祗,躬當剿滅。

    何圖釁咎,災極蒼旻,号慕煩冤,肝腸屠殒。

    酷痛奈何!無狀奈何! 惟桑與梓,翻若天涯,杖柏栽松,悠然長絕。

    明明日月,号叫無聞,茫茫宇宙,容身何所?窮劇奈何?自忝膺嘉聘,仍屬亂離,上下年尊,偏嬰此酷。

    昔人迎門請盜,恒懷廢寝之憂;當挽輿親,猶有危途之懼。

    況乎逆寇崩騰,京師播越。

    興居動止,長隔山河;溫凊饘饣,誰經心眼。

    程糜不繼,原粟何資?瞻望風雲,朝夕嗚咽。

    固乃遊魂已謝,非複全生;餘息空留,非為全死。

    同冰魚之不絕,似蟄蟲之猶蘇,良可哀也!良可哀也! 自東都紹漢,南毫興殷,修好征兵,彌留星琯。

    韓宣、範武,方駕連镳;蘇秦、張儀,朱輪華毂。

    而孤子三危是擯,四罪同科,聽别馬而長号,仗歸旍而永恸。

    王稽反命,既無托乘之恩;椒舉相逢,誰為班荊之位?昔人違齊處魯,時降征求;亡晉奔秦,猶蒙招請。

    問管甯于遼左,追王朗于浙東,并物譽時賢,卿門公族,懸須應務,深挾情祈,斯豈庸賤之俦耶?非餘生之敢望也。

    但預在輶軒,誠為過誤,珪璋特達,通聘河陽,貂弭雍容,尋盟漳水。

    差有黃門啟封,非無青紙诏書。

    郡将州帥,郊迎負弩,鄉亭裡候,飾館陳兵。

    豈是複介而奔齊,甯當竊妻而逃晉。

    已焉哉!羌難得而言也。

     漢之谷吉,捐軀者幾人?楚之申胥,埋魂者何極?孤子何所歎焉!但頓伏苫廬,徒延光晷。

    夫以啁噍燕雀,踯蹋鳴号,含識懷情,未有其痛。

    且夫曾耕雨雪,猶尚悲歌,蘇使幽囚,無馳哽咽。

     公履忠弘孝,冠冕缙紳,化感煙雲,量标海嶽。

    行糜仲月,王政無塞;分谷高年,仁風斯遠。

    固以衣纓仰訓,黎庶投懷,今日憔惶,彌布洪澤。

    雖複孤骸不返,方為漠北之塵;營魄知歸,終結江南之草。

     徐孝穆在北齊與楊仆射書夫一言所感,凝晖照于魯陽;一志冥通,飛泉湧于疏勒。

    況複元首康哉,股肱良哉,鄰國相聞,風教相期者也。

    天道窮剝,鐘亂本朝,情計馳惶,公私哽懼。

    而骸骨之請,徒淹歲寒;颠沛之祈,空盈卷軸。

    是所不圖也,非所仰望也。

    執事不聞之乎:昔分鳌命鳸之世,觀河拜洛之年,則有日烏流災,風禽騁暴,天傾西北,地缺東南,盛旱坼川,長波含五嶽。

     我大梁應金圖而有亢,纂玉鏡而猶屯。

    何則?聖人不能為時,斯固窮通之恒理也。

    至如荊州刺史湘東王,機神之本,無寄名言,陶鑄之餘,猶為堯舜。

    雖複六代之舞,陳于總章;九州之歌,登于司樂,虞夔拊石,晉曠調鐘,未足頌此英聲,無以宣其盛德者也。

    若使郊禋楚翼,甯非祀夏之君;勘定艱難,便是匡周之霸。

    豈徒豳王徙雍,期月為都;姚帝遷河,周年成邑。

    方今越裳藐藐,馴雉北飛;肅昚茫茫,風牛南偃。

    吾君之子,含識知歸。

    而答旨雲:何所投身,斯其未喻一也。

     又晉熙等郡,皆入貴朝,去我浔陽,經塗何幾。

    至于铛铛曉漏,的的宵烽,隔淑浦而相聞,臨高台而可望。

    泉流寶碗,遙憶湓城;峰号香爐,依然廬嶽。

    日者,鄱陽嗣王治兵彙派,屯戍瀹波,朝夕箋書,春秋方物。

    吾無從以蹑屩,彼何路而齊镳?豈其然乎?斯不然矣。

    又近者,邵陵王通和此國,郢中上客,雲聚魏都;邺下名卿,風馳江浦。

    豈盧龍之徑,于彼新開;銅馬秉駞之街,于我長閉?何彼途甚易,非勞于五丁;我路為難,如登于九折?地不私載,何其爽欤?而答旨雲還路無從,斯所未喻二也。

     晉熙廬江、義陽、安陸,皆雲款附,非複危邦,計彼中途,便當靜晏。

    自斯以北,桴鼓不鳴; 自此以南,封疆未壹。

    如其境外,脫殒輕軀,幸非邊吏之羞,何在匹夫之命?又此賓遊,通無貨殖,忝非韓起聘鄭,私買玉環;吳劄過徐,躬要寶劍。

    由之宴錫,凡厥囊裝;行役淹留,皆已虛罄。

    散有限之微财,供無期之久客,斯可知矣。

    且據圖刎首,愚者不為;運斧全身,庸流所鑒。

    何則?生輕一發,自重千鈞,不以賈盜明矣。

    骨肉不任充鼎俎,皮毛不足入貨财。

    盜有道焉,吾無憂矣。

    又公家遣使,脫有資須,本朝非隆平之時,遊客豈皇華之勢?輕裝獨宿,非勞聚木橐之儀; 微騎間行,甯望輶軒之禮?歸人将從,私具驢騾,緣道亭郵,唯希蔬粟。

    若曰留之無煩于執事,遣之有費于官司,或以颠沛為言,或雲資裝可懼,固非通論,皆是外篇,斯所未喻三也。

     又若以吾徒應還侯景;侯景兇逆,殲我國家,天下含靈,人懷憤厲。

    既不獲投身社稷,衛難乘輿,四冢磔蚩尤,千刀剸王莽,安所謂俯首頓膝,歸奉寇雠,佩奉腰鞬,為其皂隸。

    日者通和,方敦曩睦,兇人徂詐,遂駭狼心。

    頗疑宋萬之誅,彌懼苟罃之請。

    所以奔蹄勁角,專恣憑陵,凡我行人,遍膺仇憾。

    政複菹筋醢骨,抽舌探肝,于彼兇情,猶當未雪。

    海内之所知也,君侯之所具焉。

     又聞本朝王公,都人士女,風行雨散,東播西流。

    京邑丘墟,葌蓬蕭瑟。

    偃師遠望,鹹為草萊,灞陵回首,俱沾霜露。

    此又君之所知也。

    彼以何義,争免寇雠?我以何親,争歸委質?昔钜平貴将,懸重于陸公;叔向名流,深知于鬷蔑,吾雖不敏,常幕前修。

    不圖明庶有懷,翻其以此量物。

    昔魏氏将亡,群兇挺争,諸賢戮力,想得其朋,為葛榮之黨邪?為邢杲之徒邪?如曰不然,斯所未喻四也。

     假使吾徒,還為兇黨,侯景生于趙代,家自幽恒,居則台司,行為連率。

    山川形勢,軍國彜章,不勞請著為籌,便當屈指能算。

    景以逋逃小醜,羊豕同群,身寓江臯,家留河朔,舂舂井井,如鬼如神。

    其不然乎?抑又君之所知也。

    且夫宮闱秘事,并若雲霄;英俊訏谟,甯非帷幄。

    或陽驚以定策,或焚藁而奏書。

    朝廷之士,猶難參預,羁旅之人,何階耳目?至于禮樂沿革,刑政寬猛,則讴歌已遠,萬舞成風,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安在搖其牙齒,為間諜者哉。

    若謂複命西朝,終奔東虜,雖齊、梁有隔,尉候奚殊?豈以河曲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