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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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曹氏之居溪上也流水終日鳴階除聞若金石交作而清奏鈞韶也高陵大埠煙雲晻霭在囪戶外其朝夕之變不同也即物家之變而寫之於琴吾知其符連成子之教矣籲是道也又豈纨袴小兒笄珥婦女以吟猱攫醳習於工師之樂學以為樂者哉子它日拿舟過溪上聽太古之音以見聖人於穆然颀然之間尚當為汝賦其樂雲 桂隐記 至正九年春予赴璜溪呂氏塾之賓塾與其仲氏德昭甫隣德昭甫辟室居之西偏植桂數十本顔之曰桂隐嘗觞予桂隐所因求記餘謂山林之士托草木之芳以隐者多矣或以菊或以蒲或以瓜或以松或以竹以梅以橘以李以槐者不一足也而以桂記隐者鮮聞德昭甫其亦有慕於劉安氏之小山者乎安輕國位與山澤之儒遊八公之徒為賦小山之詞其招隐有曰山氣巃嵸石嵯峨溪谷嶄嵓水增波猿狖羣嘯虎豹嘷攀援桂樹聊淹留知桂之所記在岩谷鬥僻之地足以為君子隐所也今德昭甫之居無石之嵯谷之岩猿狖羣居而虎豹曹也桂之列在庭其途人所見且引好事人抵其所得為小山之詞之隐乎德昭曰吾取桂以德不取桂以地故曰桂因地生不因地桂且桂月窟之産也兎公蟾母之所托以為隐者固非人間世之所得有間有在人間世者不幸為墨卿詞客資之為決科取祿計遂名為科籍豈桂本志哉歌隐于小山者必于桂是言蓋知桂者無如小山矣桂不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不以無信而改德易行也吾有志於桂如是何暇計隐之山不山也哉抑又聞小山之詞招隐耳非有隐也德昭甫尊德樂義雖老而好學不倦吾見中朝之士方有續騷歌而招德昭者德昭其得終隐於桂乎是年九月十日記 水南軒記 家華亭長泖之陽其裡曰胥浦世以孝友之行修于家而以義方教子弟者曰陸宗敬氏即其居之偏而顔之水南者則其彥功燕處之所也陸氏自吳婁侯遜開迹華亭大司馬抗有平國功二子曰機曰雲又以文章着名於世且姓其小字於山川故子孫氏至今千有餘年猶魁然以人門為淞聞族士衡之詩曰髣髴谷水陽谷水即長泖也蓋其生之所樂去之異鄉而不忘歸志不遂卒有感於華亭之清嘯也嘻谷水不遷亭鶴自語裡人至今思而悲之今彥功有先之序在谷陽而名其軒曰水南上有垂白之親下有舞褓之童又有賢師良黨之際樂其樂而不知世有崇高權貴炎冷榮悴之一去一來者倚於高山流水之外同志相過索其人於水之南相與論道名理為事此豈纨袴少年之情哉可以稱二陸之鄉之賢俊氏賢彥功賞随其師黃公子谒餘璜溪其識其人高朗有雅量吾已喜其為陸氏佳子弟矧又成之以賢師友之學抑餘宗敬有才而不得?於高年其報在子孫彥功當有以顯其先矣嘻綿華事之世澤補遐祖之初志其又不在彥功乎彥功以餘言勉之而已 耕閑堂記 予嘗評閑矣有仕而閑有耕而閑有遊於仕農之外而閑遊於仕農之外者其閑不容於先王之世吾置而勿論也若既仕而丐閑者事若優而情或有未知則閑亦謾爾惟耕有餘力而後閑迹若苦而情優非世俗之間有所矯激而後得者比已雲間倪仲玉氏不仕而歸農名其所居堂為耕閑農之暇雞肥豕蕃家所釀谷作春輔會不閲月而熟仲玉作輔會必與親戚故舊相共之迨極夫琴歌咲詠之樂而後止胸中廓然無一物之留戶内外熙熙然無一世故之撓非吾所謂迹若苦而情至優非世俗之間有所矯激而後得者耶仲玉且自記曰吾祖從禦史大夫其亦農耳其勞至帶經而鋤計其閑不如吾之耕餘及其耕而仕也間益不得假吾之閑不廢於耕而經亦不廢於吾子孫吾非太平之幸民先德之慶裔欤餘客呂氏塾而仲玉之堂為餘塾南隣且嘗與觞豆堂上遂以記請甫田之詩曰琴瑟擊鼓以禦田祖以谷我士女餘亦将休矣買田三泖上與子孫為耕耦暇則與子孫拊格相擊土鼓以祀先啬之祖而且有以式谷吾之士女也豈非甫田詩人之樂哉爾祖得失吾又何議仲玉喜而起自歌曰仕而閑其志煩其情艱其情而閑其志安其體胖乎籲嗟閑先于吾豈以耕之寛易仕之悭乎 舊時月色軒記 松陵陸子敬氏吳大族也宋景鹹間子敬之先嘗築侯老堂於分湖之北壘石為山樹梅成林日與魁人碩彥觞詠為樂沒百餘年而子敬克守其業又葺所居之軒名之曰舊時月色取姜白石詞語也書來以此記請予惟古今人幾生幾滅古今月幾圓幾缺人有古今之殊而月未始有古今也月與天地一無窮之運亘古猶一日也人不與月存則謂人舊而月新月不與人生則又謂月舊而人新也白石為範石湖氏出仕于朝歸老于家也時異事改求昔日之所見者唯月在梅耳待酒相對悅如遇故人於數十年後豈不有舊月之感哉子敬是之不忘其先見月於梅如見其先宜其同一感也然草木以時計閲歲而一新舊也堂池以歲計閲世而一新舊也月一古今而無敝故體有盈虛而卒莫之消長時有升降而卒莫之始終也豈一草一木一池台之新舊而得為月之新舊乎雖然天地一物也月一天地一物也其生無死蓋亦有數焉朔而載明于西晦而終魄于東此月之生死候一旦暮耳先天而生明之根後天而及魄之極此月之一大生死亦一旦暮而善觀月之生死可以知屈伸之義矣籲是豈石湖氏觚墨之客所能言哉異時予将泝三江過垂虹訪子敬之所居呼酒酌東軒上歌長庚之詩以問月自玄黃判而月生者今幾年以今人而能存古月者複幾何人君當酌月而壽我我固中舊客也 東阿所記 按隴西志東阿谷在醉仙山隐者所栖也氣清境勝草木繁蕪此少陵杜氏屢見于歌詠而不厭也其詩有曰船人近相報但恐失桃花陵蓋以其景比之桃源矣松之南裡曰璜溪溪之上馮生濬世家焉生於廬之東又治讀書室顔之曰東阿夫東阿去秦地數百裡而生以之名者取景同不取地同也地有水竹之美在璜之東隩軒又東向謂之東阿固宜當夫朝陽方升萬景焜燿鳴雞在樹喔喔然白鵝蒼鹭與文鳥在水者泛泛然陽陂打蔬者數十品瘦地少粟者五種熟高人逸士時過其所诟租更叫嚣東西村如隔島外也未知居東阿數十家者比生何若哉昔少陵氏之詠東阿非實居也使少陵實從東阿遭世擾攘妻子流離拯死之不贍雖有東阿能一日居乎今生生於全盛之時又無仕宦東西之榮優遊焉誦詩讀書於阿之所暇則杖策溪上觀片雲雙鳥其悠然自得蓋與東阿之詩人同一遠意而非衆人之所能測識矣夫彈絲有得不必琴台流觞有水不必蘭亭東阿有隐者之東又何必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