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六 官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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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谏官不谏髙宗嘗謂五品以上曰頃在先帝左右見五品以上論事或使下面陳或退上封事終日不絶豈今日獨無事耶何公等皆不言也夫髙宗在位昏童固無足取而求谏之言如此豈非太宗導人使谏之風有以接于耳目使之視效而然哉憲宗之時久無閣中論事者故穆宗耳目所睹記不複知有納谏之事至于谏議大夫鄭覃崔郾之徒當羣臣入閣之際谏其宴樂畋遊之失乃甚訝之問宰相以為此輩何人雖曰穆宗之不明而贻謀之道無以使之視效者實亦憲宗之過也【少颍唐論】睿宗防直臣恐為奸邪所噬朝廷而不長直臣之氣則其擊抟奸邪鮮有不為所噬者觀睿宗之言曰鷹抟狡兎須急救之不爾反為所噬禦吏繩奸慝亦然茍非人主保衞則亦為奸慝所噬【同前】
顔真卿嘗為台官明皇不識其狀貌顔真卿嘗為監察禦史矣又嘗遷殿中侍禦史矣則是真卿固嘗在明皇左右也鲠直如真卿所言事如真卿且複為禦史在明皇之左右則真卿之于明皇非不親且近也而明皇至不識其狀貌臨事見節乃始驚歎則是明皇于平日任人之際葢亦混然而已不複一舉目而為省察也【陳伯厚唐史論斷】
肅宗時李勉劾管崇嗣憲宗時溫造劾李祐管崇嗣嘗背阙而坐笑語嘩縱為禦史李勉所劾矣今于阙下複先至而馳是管崇嗣乃武夫崛起無禮于朝廷者也而肅宗必欲優容之豈以崇嗣嘗有功于國而固為之地耶以管崇嗣之功而遂至于背阙笑語先至而馳則當時如李光弼郭子儀固當乗輿而登天子殿矣然是二人功愈髙而志愈謙勢愈隆而身愈屈使人人皆如李郭尚何以法官彈治為哉憲宗時夏州節度李祐拜大金吾違诏進馬禦史溫造正衙彈劾祐曰吾夜入蔡州擒吳元濟未嘗心動今日膽落于溫禦史嗚呼溫造真禦史也其亦憲宗之剛明果斷者乎知乎此則知肅宗之優容管崇嗣有以長功臣之驕有以屈禦史之體肅宗可謂一舉而兩失者也【陳伯厚唐史論斷】
韓昌黎論陽谏議不言政或問谏議大夫陽城于愈可以為有道之士乎學廣而聞多天子以為谏議大夫【雲雲】愈應之曰陽子在位不為不久聞天子之得失不為不熟矣天子待之不為不加矣而未嘗一言及于政視政之得失若越人視秦人之肥瘠忽然不加喜戚于其心問其官則曰谏議也問其祿則曰下大夫之秩也問其政則曰我不知也有道之士固如是哉【韓文】異時陽谏議論國大事不如昌黎所雲
唐世台谏多為人所擠陷為國果不可無人也國而無人則人主耳目閉塞而危亡至矣其始也大臣當國憚其不便于己而迫于公卿議之不可誣于是遷以美官而實奪之權若姚崇之遷李義是也其後也大臣固位恐其将發己私而公議有所不恤于是詭計而出之外州如張説之出崔沔是也而又有最巧者小人之欲排君子激之以其勢而使自相攻而小人初無與焉人主不知則适中其欲若李逢吉之欲去李紳乃除韓愈京兆尹特诏不台參以激之是也又其甚也若李林甫專進谄谀之徒以蠱惑人主之心興大獄傾防正人以塞人主之耳目公指立仗馬以諷近臣谏诤路絶而養成天寶之亂雖有貞觀之制如無是制也【呂士瞻官制要】
唐世禦史權重其後權輕故事禦史台不受訟有訴可聞者畧其姓名托以風聞其後宰相以禦史權重建議彈奏先白中丞大夫複通狀中書門下然後得奏自是禦史之任輕矣
唐世谏官事有阙失規正宋台谏事未當始論列唐室以前谏議大夫拾遺補阙皆中書門下省屬官日與中書令侍中侍于天子之側議論大政茍事有阙失皆得随時規正今國家凡有大政惟兩府大臣數人相與議論深嚴秘密外廷之臣無一人知者及诏勅已下然後台谏之官始得與知或事有未當須至論列又雲命令已下難以更改則是國家凡有失政皆不可複救【溫公文集】今之正言即唐之拾遺唐志雲左右拾遺掌供奉諷谏今之正言則拾遺也品秩雖卑責任甚重禮曰有犯無隠傳曰知無不言是以王者有過則犯顔而進谏大臣有罪則直指而不忌其或賞不以功罰不以罪诏令不便興作無時或除拜之間不以才進或公忠之士濫被中傷或流放之人天下未知其罪或進用之者天下未見其能凡闗損益合具奏陳誘之以厚利而不動臨之以白刃而不懼此谏臣之職也【劉随為右正言上仁宗】
宋朝最重言官宋自建隆以來未嘗罪一言者縱有薄責旋即超升許以風聞而無官長風采所系不問尊卑言及乗輿則天子改容事闗廊廟則宰相待罪故仁宗之世議者譏宰相但奉行台谏風防而已聖人深意流俗豈知葢擢用台谏固未必皆賢所言未必皆是然須養其鋭氣借之重權者豈徒然哉将以折奸臣之萌而救内重之弊也夫奸臣之始以台谏折之而有餘及其既成以幹戈取之而不足【東坡上神宗書】
同前祖宗慮下情之壅蔽則許以風聞言事慮職事之或惰則給禦寶歴以録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