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洲老檔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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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如安邦站、山陰、安南、貴州、四川、廣西、雲南、曹縣、唐縣等處,所殺者豈少乎!正滅亡之時也。

    天滅之,爾豈能救之乎?昔周國運終,末世喪亂,聖如孔、孟,欲救之而猶不能,遂即于滅亡。

    爾豈不知良禽擇木而栖、賢臣擇主而事?韓信棄霸王而歸漢高祖、劉正棄宋而歸蒙古忽必烈,是皆上觀天時,擇主而事,留芳名于後世者也。

    朕受天命而生,凡朕與諸貝勒不念仇敵,視其功勳而養育之。

    昔桓公養射己之管仲,朝政大治;唐太宗養寇仇之胡景德,終有裨益。

    爾毛将軍,不拘如何效力于爾君,爾國将亡,君臣昏聩,反遺爾于禍,有何益哉!明國近歲,各處刀兵紛起。

    丙辰年,都城内各殿之樹被大風連根摧折,牌樓之石柱已折;戊午、己未二年,都城内河中流血。

    是非天示滅亡之兆,使之知儆乎?天時古例,将軍何以不知?望将軍深慮焉!時會盡失,悔何及乎!佟驸馬、劉副将,皆隻身逃來;李驸馬及遼東、廣甯之各官員等,收于陣前:豈不知彼等皆被舉而用之乎?爾果向我,則彼等何與焉! ●毛文龍遣使求和 天命十一年閏六月,毛文龍遣二人前來講和。

    遂複書谕之曰:此師非朕興之,實爾明萬曆帝啟之也。

    今明帝悔興師之非而欲修好,遣派大員、禦用書牒至山海關,為何言于留守逃入之人而不使會朕之面也。

    不許其和。

     ●太宗與袁崇煥書 天聰元年正月,命方吉納溫塔石傳書于明之甯遠巡撫袁崇煥曰:滿洲國皇帝緻書于袁巡撫:吾兩國所以構兵者,因昔日爾遼東、廣甯守臣尊視爾皇帝如在天上,自視其身如升霄漢,俾天生諸國之君莫能自主,欺藐陵轹,難以容忍。

    用是昭告于天,興師緻讨。

    惟天公正,不論國之大小,僅論事之是非,以我之是而是之、以爾之非而非之。

    如癸未年,爾國無故興兵,害我二祖:一也。

    癸巳年,葉赫、哈達、烏拉輝發與蒙古會兵侵我,天以我為是、以彼為非,彼時爾明并未援我;後哈達複來侵我,爾明又未曾助我。

    己亥年,我兵伐哈達,天以哈達畀我,爾明乃庇護哈達,偪我複還其人民。

    我既釋還哈達之人民,複為葉赫掠去,爾國則置若罔聞。

    爾既稱為中國,宜秉公持平,乃于我國則不救援,于哈達則援之、于葉赫則聽之。

    偏私至此:二也。

    爾明雖屢啟釁,即至害我二祖,我猶欲修好。

    故于戊申年,勒碑界邊,刑白馬、烏牛,誓告天地雲:兩國之人,毋越疆圉,違者殛之。

    乃癸醜年,爾國以衛助葉赫,發兵出邊:三也。

    又曾誓雲:凡有越邊境者,見而不殺,殃必及之。

    後爾國之人潛出邊境、擾我疆域,我遵前誓殺之;爾乃謂我擅殺,缧系我使臣綱古裡方吉納,又索我十人殺之邊境,以逞報複:四也。

    爾以兵衛助葉赫,使我國巳聘葉赫之女,改适蒙古:五也。

    爾又發兵焚我累世守邊之廬舍,擾我人民之耕耨,不令收獲;且移置界碑于治邊三十裡外,奪我疆土,其間人參、貂皮、五谷、财用皆産焉。

    我人賴此以為生活者,攘而有之;六也。

    甲寅年,爾國聽信葉赫之讒言,遣使以書來,種種惡言,肆行侮慢:七也。

    我之大恨,有此七端;至于小忿,何可勝數!陵偪已甚,用是興師。

    今爾若以我為是,欲修兩國之好,當以金十萬兩、銀百萬兩、緞百萬疋、布千萬疋為和好之禮。

    既和之後,兩國言歸于好,往來通使;每歲我國以東珠十粒、貂皮千張、人參千斤饋送于爾,爾國以金一萬兩、銀十萬兩、緞十萬疋、布三十萬疋報我;兩國仍如約修好,則當誓諸天地,永矢勿渝。

    爾即以此言轉奏爾皇之前;不然,是爾仍願構兵、不息幹戈之争也。

     ●袁崇煥複書 天聰元年三月,方吉納溫塔石偕明甯遠使臣齎袁崇煥、李喇嘛書各一函。

    袁崇煥書雲:遠東提督部院袁崇煥,緻書于大王帳下:再辱教書,知大王之漸息幹戈以休養部落。

    即此一念好生,天自鑒之;将來所以佑大王而昌大之者,尚無量也。

    往事七宗,大王所抱為長恨者,不佞甯忍聽之漠漠!但追思往事,窮究根因,我之邊境細人與大王之不良部落,口舌争競,緻起禍端;作孽之人,即逭人刑,難逃天怒。

    不佞不必枚舉,而大王亦所必知者也。

    今欲一一辨晰,恐難問之九京。

    不佞非但欲我皇上忘之,且欲大王并忘之也。

    然大王十年苦戰,皆為此七宗;不佞可無一言乎!今哈達、葉赫安在?遼河東西死者甯止十人,仳離者甯止一老女;遼沈界内之人民已不能保,甯問田禾!是大王之怨已雪,而意得志滿之日也,惟我朝難消受耳。

    今若修好,城池地方作何退出?官生男婦作何送還?是在大王之仁明、慈惠、敬天、愛人耳。

    天道無私,人情忌滿。

    是非曲直,原自昭然。

    各有良心,偏私不得:不佞又願大王再思之也。

    一念殺機,啟世上無窮劫運;一念生機,保身後多少吉祥:不佞又願大王思之也。

    若書中所開諸物,以中國财用廣大,亦甯靳此。

    然往牒不載,多取違天,亦大王所當酌裁也。

    方以一介往來,何又稱兵于朝鮮!我文武官屬,遂疑大王言不由衷也。

    兵未回即撤回、已回勿再往,以明大王之盛德。

    息止刀兵,将前後事情講析明白。

    往來書劄無取動氣之言,恐不便奏聞。

    若信使往來,我皇帝固已知之矣;皇帝明見萬裡、仁育八荒。

    惟大王堅意修好,再通信使,則檩簡書以料理邊情,有邊疆之臣在;大王勿憂美不上聞也。

    大王其更有以教我乎? ●李喇嘛書 李喇嘛書雲:我自幼演習秘密,朝禮名山,上報四恩;風調雨順,天下太平,乃我僧家之本願也。

    上年袁巡撫念先王盛德,遣我緻書甯遠,承上及各王子供養美馔,又遣官遠送,銘刻五内。

    又遣方吉納溫塔石來報,至甯遠,備述上及各王子之美意告于官員軍民人等,袁巡撫甚喜。

    因書函外面字樣不合,未經開看。

    至第三次換來,袁巡撫開書觀之,見内有七恨及索金銀、蟒緞、布疋等物,猶可言也。

    但末有仍願兵戈一語,礙難轉奏;恐朝廷不喜,則辜負上之一片好心,諒上并各王子俱有福智,心地明白,我佛教慈悲為體、方便為用,須要救濟衆生,消除瞋恨,以成正果。

    我佛家弟子,以戒、定、悟三事,念佛成善,聖人立四象以斷百非,故王子及大臣等皆身得之,衆皆有益,養生歸正。

    我佛弟子,身雖貧而道不窮,難行處能行、難忍處能忍,解度為體,勸化為用。

    我佛祖留下法門,有歡喜,無煩惱;止有慈悲活人,更無瞋恨損物。

    若上說七宗惱恨,固是往因;然而天道不爽,再一說明,便可放下。

    袁巡撫是活佛出世,有理沒理,他心下自分明。

    所說河東地方人民諸事,上當斟酌。

    良時易遇,善人難遇,有我與王喇嘛在此,随緣解說,事到不差。

    煩上及各王子遠存好心,放得下,放下了;難舍者,舍将來。

    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幹戈早息,即是極樂。

    種種譬喻,無非解化修善,同歸極樂,衍我如來大乘慈悲至教。

    敬修寸楮,用特奏聞。

     ●太宗答袁崇煥書 天聰元年四月,遣明使杜明忠還答袁崇煥書曰:緻書袁巡撫:觀爾來書,欲我忘七恨。

    爾先世諸君臣欺淩我國,遂成七恨,緻起幹戈。

    所以令爾聞知,使兩國是非曉然,以修和好,故遣官同李喇嘛前往議和。

    若我猶懷七恨,欲相攻伐,則遣官亦何為哉!乃雲今若修好,城池地方作何退出?官生男婦作何送還?在朕之仁明、慈惠、敬天、愛人;夫理直在我,蒙天垂佑,賜與城池官民,今日退還,是不願講和,有意激我之怒也。

    我國之敬天愛人,久為遠近所知。

    且爾國土地人民歸我之後,悉已奠定安集;若舉以還爾,是違天而棄人也。

    又雲方以一介往來,何又稱兵于朝鮮?遂疑朕之言不由衷。

    夫我豈無故而征朝鮮乎!庚子年,我兵東征,收我邊境屬國。

    師旋時,朝鮮以兵阻戰,我兵擊敗之,殲其将卒,然亦未嘗因此宿怨也。

    其後烏拉國貝勒布占泰伐取其城池,朝鮮以布占泰乃我國之婿,遣人來告,求為勸阻,我遂谕令罷兵。

    乃朝鮮于己未年,以兵來犯,旋即敗去。

    所俘将卒,我皆留養放還,冀仍修好;而朝鮮無一善相報,反自尊大,肆言輕我,納我逃亡,自始至終與我為難。

    我猶遲之數年,因終不修好,故即征讨。

    惟天意是我而非朝鮮,故所向克捷。

    今天誘其衷,已和好矣。

    自李喇嘛來,我何嘗有不争朝鮮之說,有何言不由衷而爾疑之!爾口言修好,仍發哨卒至我地,收納逃亡;偪處近地,修葺城堡:是爾之言不由衷也。

    我國将帥,實以此疑爾矣。

    又雲息止刀兵,将前後事情講析明白。

    此言是也。

    乃又雲:往來書劄,無取動氣之言,恐不便奏聞。

    夫是與非,必明為剖析,然後和好可固。

    若徒以無取動氣之語,匿其意而不言,則難于議和矣。

    如此欺慢之詞,與前遼東廣甯碌碌諸臣何異哉!又雲宣揚聖德,料理邊情,爾皇上之德。

    爾自宣揚,他國之人何從而知之!爾之邊情,爾自理之;我之邊情·我自理之:我奈何為爾料理也!不講兩國修好之言,而出此輕人之語,果何為耶!爾乃洞察前後明哲之人也,惟和平則于國有利,豈空言可以制勝乎?爾雖輕我,我豈因爾言而輕乎?輕之重之,存乎天意。

    因爾書之輕我,故以此報之也。

    為我兩國和好,爾雖存疑慮,我不存疑慮;若果和好,未有不誓諸天地者。

    人或可欺,天可欺乎?又雲先開諸物,所當酌裁。

    夫講信修睦,藉金帛等物以成禮耳,我豈貪多而利此哉?設爾國力有不支,則初和之禮,可滅其半。

    爾國送金五萬兩、銀五十萬兩、緞五十萬疋、梭布五百萬疋,我國亦以東珠十粒、黑狐皮二張、元狐皮十張、貂鼠皮二百張、人參一千斤相答。

    既和以後,兩國往來之禮,仍如前議,每年爾國送金一萬兩、銀十萬兩、緞十萬疋、梭布三十萬疋,我國以東珠十粒、人參一千斤、貂皮五百張相答。

    若如此定約修好,永息兵争,兩國之福也。

    至爾等于我,實漸加輕慢,來書尊爾皇帝如天;李喇嘛書中,以鄰國之君,列于爾國諸臣之下。

    尊卑倒置,皆爾等私心所緻,非義之當然也。

    夫人君者,代天理物,上天之子也;人臣者,生殺予奪,聽命于上者也。

    乃以小加大、賤妨貴,于分安乎?我今揆以義、酌以禮,書中将爾明皇帝,下天一字書;我,下爾明皇帝一字書;爾明諸臣,下我一字書。

    嗣後爾凡有書來,當照此式。

    若爾國諸臣與我并書,我必不受也。

     ●答李喇嘛書 又答李喇嘛書曰:觀來書,以佛門弟子為介紹之人,欲成兩國之好。

    喇嘛博通道理,明哲之人也。

    我兩國是非,訊問明白,曲在我則規我、曲在彼則規彼,宜無偏袒之心。

    故我以衷言相告:自古以來,或興或廢,何代無之,焉可枚舉!如大遼天祚,無故欲殺金太祖而兵起;大金章宗,無故欲殺元太祖而兵起。

    萬曆無故侵陵我國、偏護葉赫,而我兩國之兵起。

    我師既克廣甯,諸貝勒将帥遂欲進山海關;我父皇曰:昔遼、金、元不居其國而入處中國之地,易世之後,皆成漢俗。

    因欲聽漢人居山海關以西,我自居遼東地方,滿、漢各自為國,故未入關而返。

    意漢人或來議和,遲之四載。

    彼乃乘間修葺甯遠,不肯罷兵,因此兵攻甯遠。

    時适嚴寒,兵士勞苦,用即班師。

    及皇考升遐,喇嘛來吊,意謂此天欲我兩國和好時也;故具書講和,遣官偕往。

    又以書式不合;封還至再。

    今爾喇嘛又雲:有仍願兵戈一語,難以轉奏。

    夫我以衷言緻書、明朝皇帝亦以書報,彼此通達明晰,則和好可成。

    若順從彼意,不便直吐真情,欲議和好得乎?袁巡撫來書,欲将天賜我之城池、官兵退還。

    爾喇嘛亦輕聽其語,勸我舍而還之;又将袁巡撫書于上、鄰國之君書于下:是不欲成兩國之好也。

    袁巡撫之書,不啻尋我之隙;謂我所取之物,往牒不載,若多取之,則違天也。

    又雲良辰易遇,善人難逢。

    我因爾喇嘛以修好來,其意甚善,故我遣官相報。

    若不以爾為善人,何遣使往來不憚煩乎!又雲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此言是也。

    然向我言之,亦當向明朝皇帝言之。

    若肯回頭,共臻極樂,豈不甚善!爾喇嘛既深通佛教,明達道理,何獨向我喋喋耶!從前遼東廣甯諸臣妄肄欺淩,啟釁召兵,自贻伊戚。

    今猶未監前車,而不自醒悟耶!又倡大言,使我兩國不合,仍起幹戈;國人憂愁;徒費爾喇嘛欲和好之善心耳。

    語雲:人相敬,則争心息。

    若徒事欺淩。

    不惟新好難成,即舊好亦敗;爾喇嘛豈不知之?爾設再有教言,當敬聽之。

     ●太宗又緻袁崇煥書 天聰元年四月,又緻書袁巡撫雲:報爾之書,已經繕畢;方欲遣使,會爾國兩次有人逃來,言爾修築塔山、大淩、錦州等城。

    又察哈爾使臣至,所雲亦然。

    因是停止遣使,即将報書付爾使者齎回。

    茲因築城,故再為爾言之。

    若果兩國講和,須先分定疆城,以何地為爾國界、以何地為我國界,各自料理。

    今爾遣使講和,又修葺城垣,潛圖侵逼;得毋因前甯遠城凍,攻之未堕,自以為得志,詐稱和好,乘間築城為戰守計乎!不願太平而願戰争,恐非善事。

    爾縱能保守一二城,他處之城及田禾能盡保耶?倘戰争不息,我師長驅而入,蒙天眷佑,以北京予我,爾主南奔,身敗名裂,又何如耶?自古以來,爾輩文臣,往往如婦女之在閨中,徒好大言,以緻喪師殃民,社稷傾覆。

    從前爾國任用非人,故河東、河西之地盡失,兵将俱亡。

    今尚以為未足,而欲動兵戈耶? ●太宗與祖大壽書 天聰二年正月,先是,明甯遠總兵祖大壽部下人銀住為我軍擒獲;至是,釋之歸。

    與祖大壽書曰:彼此互相大言,徒滋支蔓,何所底止!夫構兵則均受戰征之禍,息兵則均享太平之福;此理之易曉者也。

    我欲通兩國之好、共圖太平,拟遣官緻祭爾先帝,并賀新君即位。

    及閱爾來書,有「吊喪者為誰,講和者為誰」之語,是以停止遣使,但令銀住同來使緻詞;如謂以禮往來為善,則我即遣使往矣。

     ●毛文龍來書 衛甯營之界,逾二月無來信,系貴國守邊之人掠其财帛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