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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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ellip體&mdash&mdash罰!稍有差錯&mdash&mdash就樹&mdash&mdash條&mdash&mdash伺&mdash&mdash候!&hellip&hellip&rdquo 我由于受不了這種态度,整晚都幾乎像患病似的。

    不過,我在監獄裡的見聞更加劇了我的感受;但關于我入獄的經過,我在前面已經說過了。

     我剛才提到,管理人員對我們沒有也不敢有任何一點姑息,在勞動中絲毫也不比其他囚犯輕松。

    然而有人曾作過這樣的嘗試:我和鮑-斯基有整整三個月曾作為文書被派到工程處去上班。

    但這件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覺,而主導者就是工程處的管理人員。

    就是說,其他所有那些或許會知道的人,卻都假裝不知道。

    這件事還是發生在格-科夫擔任工程隊隊長的時候。

    格-科夫中校仿佛從天而降,在我們這裡并沒有幹多久,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不超過半年,甚至半年還不到,&mdash&mdash他就到俄羅斯去了,給所有的囚犯都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

    囚犯們對他不隻是愛,而是把他奉若神明,要是在這種地方能這樣來形容的話。

    他是怎樣做到了這一點的呢,我不知道,但他是從一開始就博得了他們的好感。

    &ldquo父親,是父親啊!勝似父親!&rdquo在他管理工程部門的時候,囚犯們時常這樣說。

    他好像是一個好酒貪杯的酒徒。

    個子不高,目光強悍而自信。

    他對囚犯卻和藹可親,幾乎可說是溫情脈脈,真的,他簡直像父親一樣愛護他們。

    為什麼他會那樣愛護囚犯呢&mdash&mdash我無從說起,不過他不會見到一個囚犯而不對他說句親切而愉快的話語,不和他逗樂、開玩笑,而且主要的是&mdash&mdash這時他一點長官的架子也沒有,甚至沒有那種居高臨下或純粹官僚習氣的親切。

    這是自己的夥伴,真正的自己人。

    不過,盡管他具有這種本能的民主作風,囚犯們在他面前卻一次也不曾有過任何失禮或親昵的表現。

    恰恰相反。

    當一名囚犯遇見這位長官的時候,便滿臉笑容,摘下帽子,而這時已含笑看到對方向他走了過來。

    他一開口說話,&mdash&mdash便深得人心。

    真有這樣的一些大衆化的人物呢。

    他看上去英姿勃勃,步态穩健而威武。

    &ldquo一頭雄鷹!&rdquo囚犯們往往這樣說他。

    當然,要改善他們的處境,他是無能為力的;他隻管工程建築,這種勞動在所有其他長官當權的情況下,還是要按照向來的既定法規進行。

    除非他偶爾碰到一批犯人在勞動,看到工作已經完成,便不再留他們幹完剩餘的時間,而在擊鼓收工之前就讓他們下班。

    但令人欣慰的是他對囚犯的信任,不吹毛求疵、亂發脾氣,全然沒有某些帶侮辱性的管理方式。

    如果他遺失一千盧布,我想,我們中的頭号小偷要是找到了這些錢,就會拿去還給他。

    是的,我相信一定會這樣。

    當囚犯們得知,他們的雄鷹長官與我們痛恨的少校發生了非常激烈的争吵,他們是多麼關切啊。

    這次争吵就發生在他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月份。

    我們的少校曾是他的同僚。

    兩位久别重逢的戰友就要在一起開懷暢飲了。

    可是他們卻突然鬧翻了。

    他們大吵了一場,格-科夫從此成了他的死敵。

    甚至聽說,他們在這種情況下還打了一架,對我們的少校而言,這是可能的,因為他時常打架。

    囚犯們聽說後,簡直是心花怒放。

    &ldquo八隻眼哪裡是他的對手!他是一頭雄鷹,而我們的那個&hellip&hellip&rdquo這裡通常會加上一個不便見諸文字的字眼。

    我們非常感興趣的是,他們究竟是誰把誰揍了一頓。

    要是關于他們打架的傳聞不實(這也是可能的),看來我們的這些囚犯會很懊惱。

    &ldquo不,想必是我們的長官占了上風,&rdquo他們說,&ldquo他身材矮小,可是很剽悍啊,想必是那個家夥被打得鑽到床底下去了。

    &rdquo可是格-科夫不久就離開了我們,囚犯們又垂頭喪氣了。

    誠然,我們工程隊的長官都是好人:我在那裡的時候就有三四個被撤換了;&ldquo可是再也等不到他那樣的人了,&rdquo囚犯們說,&ldquo一頭雄鷹啊,是我們的雄鷹和保護人。

    &rdquo就是這個格-科夫是很愛護我們這些貴族的,在後期他有時吩咐我和鮑-斯基到辦公室去上班。

    他走後這件事有了更正規的安排。

    工程師中有些人(尤其是其中的一位)很同情我們。

    我們上班時抄寫文件,甚至我們的字也寫得越來越好了。

    突然卻下達了高層的緊急命令,要我們立即回到原先的勞動中去:有人已經去告密了!不過這樣也好:我們兩個人都對辦公室感到很厭倦了。

    此後大約有兩年之久,我和鮑-斯基幾乎形影不離地去上工,幹同樣的活,最常去的地方是車間。

    我們聊天;談希望,談見解。

    他是一個非常好的人;可是他的見解有時是很古怪、很奇特的。

    往往有一種很聰明的人,有時卻會形成一些完全悖謬的觀念。

    但這些觀念是飽經憂患而獲得的,是付出那麼沉重的代價而得來的,要擺脫它們未免太痛苦了,幾乎是不可能的。

    鮑-斯基每次受到反駁都很痛苦,并以挖苦的話作為對我的回答。

    不過,他也許在很多問題上都比我更正确吧,我不知道。

    不過我們終于分手了,這使我感到很痛心:我們有過多少患難與共的經曆啊。

     然而米-茨基随着歲月的流逝變得越來越憂郁而沉悶了。

    苦悶折磨着他。

    從前,在我入獄初期,他更愛交際,他的心情畢竟更經常、更多地有所流露。

    我入獄時,已是他服苦役的第三個年頭了。

    起初他對那兩年世界上所發生的很多事情都很感興趣,他因為坐牢而對世事一無所知;他問了我很多問題,聽着、激動着。

    可是随着歲月的流逝,不知怎麼他的關切開始集中于自己的内心世界。

    炭火蒙上了一層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