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七絕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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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熟瓜落,生了一個資質絕佳,根骨靈奇的女兒,起名“琦兒”。

     要知栽花結果,插柳成蔭,乃人生一大樂事,兩人雖未能一舉得男,但總算有了愛的結晶,甚為歡悅,于是琦兒自小開始,兩人便各将一身武功,逐步傾囊相授,陳其天更為了彌補琦兒體質上的先天差異,不辭千辛萬苦,在蠻煙瘴雨的深山大洋中,弄來許多靈奇藥物,給她内服外用,固本培元……。

     琦兒先天的禀賦既佳,後天的培養又好,在冷桂華與陳其天悉心調教之下,武功進境自然迥異常人,琦兒剛滿十四歲,不但武功已得父母的全部真傳,真氣内力方面也有了意想不到的驚人成就;而且也出落得既有父親的機敏心計,又有母親的絢爛豔麗,英俊爽朗,花容月貌,簡直就是冷桂華與陳其天的化身。

     兩人見琦兒年僅十四,武功成就已在自己之上,心頭這份歡喜,自是無可言喻,按說有女如此,就該心滿意足,便是終老斯鄉,也應九泉含笑,心安瞑目;但一個人的欲望,總是沒有止境的,就在琦兒十四歲的這年,兩人忽動蠢念,覺着女兒如此年齡,如此武功,如此才華,加上自己兩人的武功才智,再網羅幾位志同道全的傑出人物,加以組織,合力創業江湖,定然可以一鳴驚人! 兩人此念一起,立即着手籌劃,但兩人心中明白,若以自己方面,明着大張旗鼓,進行此事,不但要引起當時武林各正大門派的注意,而且以自己兩人出身,一旦風聲走漏必遭緻許多的阻擾! 幾經商讨之下,遂決定以琦兒為表面上的主持人物,自己兩人則在幕後操縱策劃,暗中進行。

     不過兩人也有自知之明,覺着當時武林形勢,雖然門戶林立,派别紛呈,而人才武功,卻以“三山”“五嶽”為最,但這些武林正派,代代相傳,大都是有數百年的悠久曆史,若要從這些門派中羅緻武林傑出之士,決然無能辦去。

     那末舍此以外,便隻有退而求其次,在“三山”“五嶽”以外的高人中下手,可是,置身于這些門派以外的高人,大都看破了塵世,或已厭倦江湖的草莽奇士,要想争取過來,實較前者更為困難。

     再次即為武林傑出的黑道人物,但這些武功傑出的黑道人物,一個個俱都能雄主一方,桀傲難馴,不過這種人卻有一個好處,那便是除非争取不到,若一旦臣服于你,便會心無二志,生死不渝,陳其天有鑒及此,遂決定向這些黑道人物下手,進行籠絡、收服。

     但陳其天為了掩飾過去的身份,不得不易容改名,從這時起,他便由文靜儒雅半百之人,一變而成了童顔鶴發的老者;名字也由陳其天改為陳靈歸;至于那“妙手諸葛”的盛号,也随之湮沒不用了! 琦兒既年青美豔,武功造詣又高,再加上陳其天的心計謀略,運籌策劃,兩相配合之下,居然一帆風順,不到一年工夫,被他們或以武功威脅,或以名乎利誘,籠絡了一位隐居雁蕩山的風塵奇土,和六個黑道上的頂尖高手。

    這七人五男二婦,他們的名字是: “追魂秀士”齊南強、“奪命雙雄”秦一峰、“荊襄一劍”晏兆明、“獨霸州中”郭玄奇、“笑面閻羅”徐寒武、“辣手紅線”焦五娘、“玉蜂娘子”花迎春。

     這七人之中,可說是無一弱手,各人不但俱有一身出類拔萃的武功,而且有着與武功同等重要的領導才能,江湖閱曆;尤以“追魂秀士”齊南強,非唯武功冠冕同侪,文事才智也高絕群流,他隐迹雁蕩山中,文武并修,才通六藝,博曉今古,對星蔔易理,奇門循甲,以及五行生克,與機關消息之學,也均有不同凡響的造詣,算得是位不可多得的一代全才。

     陳其天将七人籠絡收服以後,在“追魂秀士”齊南強精心策劃,缜密設計之下,立即大興土木,廣事建築,費了大半年時間,建造了一座重重埋伏,步步危險,規模宏大的莊院,定名“七絕山莊”。

     陳其天本是極工心計之人,知道這班綠林豪客,俱都各懷雄心,各有抱負,要想把這般人運用的得心應手,單憑武功鎮懾絕難令他們心說誠服;若要他們俯首聽命,隻有讓他們各據一方,各展所長,自己在幕後分别曉以利害,加以鉗制,否則縱能駕馭一時,也難維持久遠。

     他心中有這種打算,略經一番思慮以後,遂在“七絕山莊”落成之日,大張筵席,等到酒過數巡,這班綠林豪客已有幾分酒意,興高采烈之際,陳其天便展開如簧之舌,很技巧的宣布了他的計劃,他說: “當今武林形勢,除了昆侖、武當、青城、峨嵋等派以外,還有氣勢鼎盛的‘三山’‘五嶽’,但這些門派中的主持人物與及門下弟子,莫不眼高于頂,目無餘子,獨斷專行,把持江湖,使我們這般草莽兄弟,到處碰壁,到處受制,雖然我們自信不比他們差到那裡,但他們卻自鳴清高,标榜俠義,把我們看成為江湖武林育小,乘機剪除,有許多為了伸張正義風塵俠士,更被他們目為眼中釘,喉頭骨,不除不快!因此,若不是出身他們門派中的人物,要想在江湖上混口飯吃,真是談何容易?處除情形,我們這般無門無派的人物,如不能攜手合力,設幫自救,久而久之,勢必被他們各個擊破,消滅殆盡!” 話到此處,緩緩掃掠了席上群豪一眼,隻見每人都露着一臉忿怒這色,他便親自執壺,為席間群豪酌了一杯酒,舉杯繼續說道: “莊主有鑒及此,邀請諸位來此建立‘七絕山莊’,同襄盛舉,其目的用意,旨在互相合作,共辟一條出路,免得被他們蠶食零剿,趨于滅亡;不過諸位均是雄主一方的英豪,若長此避處莊内,不但違背了建莊的原意,同時也埋沒了諸位的雄志才華,是以莊主有意自今而後,本莊隻是諸位的一個聯絡據點,各位不妨仍口原位,各展所圖,另辟天地,互通消息,彼此支援,這樣一來,如再有不開眼界的門派找到頭上,我們,進可以攻,退可以守,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他這番話說得極為機巧,光明堂皇,侃侃而談,隻聽得在坐群豪,聳然動容,群相應喏! 接着他便宣布了計劃,并分配了各人的區城職堂那是: “一元”院主齊南強,常理江浙下院。

     “兩儀”院主秦一峰,掌理嶺南下院。

     “三才”院主晏兆明,掌理荊襄下院。

     “四象”院主郭玄奇,掌理川中下院。

     “五行”院主徐寒武,掌理黔邊下院。

     “六合”院主焦五娘,掌理黃山下院。

     “七星”院主花迎春,掌理湘桂下院。

     分配安妥,諸般就緒以後,陳其天與冷桂華自然是躊躇滿志,得意非常;按說隻要從此好自為之,以七絕莊網羅的草莽人才兢兢規戒,力争上遊,未嘗不可在江湖上争得一席之地,與武林各大門派并駕齊驅。

     無如陳其天志不止此,野心太大,不旋踵便廣收莊衆,擴展勢力,在短短三年之中,實力已遍及大江南北,其份子之雜,人數之衆,使江湖沸騰,武林側目!大有駕淩各大門派,橫掃“三山”“五嶽”之勢。

     七絕莊雖已有如此強大的勢力,可是陳其天猶不滿足,他想莊下七位院主雖然各懷絕學,身為莊主的女兒也自武功絕高,但如一旦引起武林公憤,遭到各大門派聯手圍剿時,仍是難與為敵,尤其令他寐寝難忘的,便是小南海一段宿怨;“滄浪二友”身懷奇學,自己莊中無人能敵,萬一“東窗事發”,隻有束手待斃;為了達到他霸主武林的宏願,為了解除對“滄浪二友”的心裡威脅,他認為,除非自己有壓倒各大門派,超越“滄浪二友”的武功,否則絕難得逞,終歸失敗! 他本閱曆豐富,見聞廣博之人,心中此念一動,不由想起百年之前,武聖玄機子遺留在武林中一本武學奇書——“玄機遺譜”,于是他便以自己的雙重身份為掩飾(遇着各大門派中人,他便以妙手諸葛的本面目相見,遇上黑道中人物,又以七絕莊總護法身份相示),利用旁敲側擊的方法,尋幽探密,私查暗訪。

     終于有一天,在北嶽一處極為隐秘的地方,被他發現了可疑事迹,趕忙停身止步,凝神屏息,就見右面三丈之處,一塊藤蘿滿布的高大山石後,隐隐傳來一陣話聲,他内功精深,聽覺靈敏,傳來的話聲雖然有如蟻哼,但他仍自聽得清清楚楚,當時隻聽到一個低沉語音道:“廿年的心血總算沒白費,今天居然被我找到了!” 另一個蒼老的口音接道:“如今道消魔長,江湖上即将卷起的一場腥風血雨,由于此書出現,看來又不知有多少魔頭要應劫遭報……” 陳其天本就在千方百計的找尋“玄機遺譜”的下落,聞言略辨話意,暗暗想道:“他們所談的,莫非就是玄機遺譜不成?” 不覺心神一震,腳下不自禁微微顫動,帶起輕微的聲響。

     那兩個談話之人,似也是修為精純的高手,聞聲話頭忽斷,接着從山石後走出來兩位白發飄胸,一個相貌清奇,身着葛衣,另一個面如蒼月,身穿儒衫的老叟。

     陳其天交遊廣闊,一眼即認出了兩人是誰,當下抱拳笑道:“南宮兄廿年不見,蒲兄也少在江湖上走動,今天有幸在此與二位相遇,這倒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 原來那儒衫裝束的老者,正是廿年前,乾坤八式馳譽武林的“乾坤神劍”南宮彥;另一個則是恒山一派掌門,以劍術獨秀五嶽的北嶽逸叟蒲玄。

     兩人對陳其天忽然在此時此地出現,似是不覺意外,北嶽逸叟蒲玄身為地主,聞言朗朗一笑,道:“陳兄俠駕光臨,可是要準備燃爐煉丹,看上了兄弟這荒山之中,有什麼可供采集的藥草麼?” 陳其天以醫術丹道名世,經常采藥深山,他以為對方是采藥方來的,是以不覺意外。

     陳其天随話答話的說道:“蒲兄真個是明鏡高懸,一眼即看出了兄弟的來意。

    ” 忽的念頭一轉,忖道:“聽他們兩人适才談話的口氣,似是得到什麼前古遺著,不知究竟是不是‘玄機遺譜’,我何不拿話來探探?” 當下故意歉然一笑,繼續說道:“想不到兄弟冒昧登臨寶山,竟然打擾了兩位參研武學奧秘的清興,還望二兄不要見怪才好!” 兩人聞言臉色微變,當下互望了一眼,南宮彥發話說道:“彼此道上朋友,多年神交,陳兄這麼說來,那就見外了!” 話到此處,北嶽逸叟接口說道:“陳兄遠處神州,俠駕難得光臨荒山,兄弟想略盡地主之誼,不知陳兄肯賞光否?” 陳其天略一沉吟,笑道:“蒲兄不以冒昧見責,兄弟已深為感謝,若再要叨擾蒲兄,那就更要不敢當了!” 說着話頭一轉,單刀直入問道:“聽二兄适才所談,似已得到了前古武學奇著,不知是否即為傳聞中的‘玄機遺譜’,二兄可能為兄弟一道麼?” 南宮彥隻聽得心頭一震,暗道:“我們又沒說是‘玄機遺譜’,他僅憑兩句話就能推斷出來,此人心機之靈,真不愧‘諸葛’二字,現在既已被他道破,不承認反倒不好,所幸他也是俠義之士,絕不會有甚圖謀,要是今天被别的人聽到了,那可不知要引起什麼事端?” 口中卻笑道:“陳兄一言中的,兄弟甚是佩服,不過陳兄僅以片語之得,即能據而推斷,實令兄弟有些不解?” 陳其天見兩人果然得到是“玄機遺譜”,心頭大是激動,但表面上卻裝得若無其事一般,淡然一笑,道:“南宮兄文才武功,譽滿江湖,但二十年來了無聲息,若非參研武功奧秘,或是探尋像‘玄機遺譜’這等前古奇書,當今之世,什麼天才地寶,能令南宮死耗費廿年大好歲月,心甘情願地埋首深山,不理塵事,以此而論,我想南宮兄當不會疑兄弟是捕風捉影,胡亂猜測了吧!” 他這番話雖然說得有些牽強,但對方卻不由得不信,北嶽逸叟蒲玄,這時忽然似有所感地說道:“陳兄,你我同為武林正脈,不是外人,常言說得好,拾得之财,見者有份,假如陳兄有興,我們不妨同事參研,而且上面所載,全是甲骨文字,兄弟對陳兄文學修養,一向佩服,此事如得陳兄參加,事半功倍,當可預期,不知陳兄意下如何?” 言來誠誠懇懇,仁至義盡,無如現在的陳其天,已遠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廿年前的“妙手諸葛”,他現在握有七絕莊的強大實力,他存有橫掃武林的野心,他要解除“滄浪二友”對他心靈深處的威脅;全部的心願,都指望在“玄機遺譜”上,一旦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