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臘之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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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意思,還不如少為破點工夫,看其轉變之迹,意義更為明顯。

    希臘神話故事知道的人不少,一見也似平常,但是其形狀并非從頭就是如此,幾經轉變,由希臘天才加以陶融剪裁,乃始成就。

    希臘人以前的原住民沒有神話,據古史家說,他們祀神呼而告之,但他們不給神以稱号,亦無名字。

    羅馬人在未曾從希臘借用神話以前情形也是如此,他們有渺茫的非人格的鬼物似的東西,他們并不稱之曰諸神,隻稱之曰諸威力。

    威力是沒有人的特性的,他們沒有性别,至少其性别是無定的,這隻須參考古時的祈禱文便可明了,文中說禱告于精靈,無論是男是女。

    希臘民族乃是“造像者”,如哈理孫女士在《希臘神話論》引言中所說,他們與别的民族同樣的用了宗教的原料起手,對于不可見的力之恐怖,護符的崇拜,未滿足的欲望等,從那些渺茫粗糙的材料,他們卻造出他們的神人來。

    我們一面再看埃及印度,也曾造有他們的神人,可是這與希臘的又是多麼不同,埃及的鳥頭牛首,印度的三頭千手,在希臘都是極少見的。

    其實希臘何嘗沒有獸形化的神人,以及其他的奇怪事,隻是逐漸轉變了,不像别國的永遠不變,因為有祭司與聖經的制限。

    哈理孫女士說,希臘民族不是受祭司支配而是受詩人支配的,照詩人這字的原義,這确是所謂造作者,即藝術家的民族。

    他們不能容忍宗教中之恐怖與惡分子,把他漸益淨化,造成特殊的美的神話,這是他們民族的一種成就,也是給予後世的一個恩惠。

    《希臘神話論》第三章是論山母的,裡邊詳說戈耳共與藹利女斯的轉變,很是明白,也于我們最為有益。

    戈耳共本來是泰山石敢當似的一個鬼臉,是儀式上的一種面具,竭力做的醜惡,去恐吓人與妖魔的。

    既然有了頭,那麼一定有一個戈耳共在那裡,或者更好是三數,于是有了三姊妹的傳說,默杜薩即是最幼小的一個。

    戈耳共面普通都拖舌、瞪眼、露出潦牙,是恐怖之具體的形象。

    可是自從這成為默社薩的頭以後,希臘藝術家逐漸的把她變成了一個可憐的含愁的女人的面貌,雖然頭發還是些活蛇,看見她面貌的人也要被變作石頭。

    藹利女斯如字義所示,是憤怒者,即是怒鬼,要求報複之被殺害的鬼魂。

    她們形狀之可怕是可以想見的,大抵是戈耳共與哈耳普亞二者之合成,在報仇的悲劇中出現,是很慘怆的一種物事。

    在為報父仇而殺母的阿勒思特斯經雅典那女神拔除免罪,與藹利女斯和解之後,她們轉變為慈惠神女,或稱莊嚴神女,完全變換了性格。

    亞耳戈思地方左近有三方獻納的浮雕,刻出莊嚴神女的像,她們不再是那悲劇裡可厭惡可恐怖的怨鬼,乃是三個鎮靜的主母似的形象,左手執着花果,即繁殖的記号,右手執蛇,但現在已不是愁昔與報複之象征,乃隻是表示地下,食物與财富之源的地下而已。

    哈理孫女士結語中雲,在戈耳共與地母上,尤其是在藹利女斯上,我們看出淨化的進行,我們目睹希臘精神避開了恐怖與憤怒而轉向和平與友愛,希臘的禮拜者廢除了驅除的儀式而采取侍奉的自由。

    羅斯金又評論希臘人說,他們心裡沒有畏懼,隻是憂郁,驚愕,時有極深的哀愁與寂寞,但是決無恐怖。

    這樣看來,希臘人的愛美并不是簡單的事,這與驅除恐怖相連結,影響于後世者極巨,很值得我們的注意。

    這裡語焉不詳,深不自滿,隻是表示野人獻芹之意,芹隻一二根,又或苦口,更增惶恐矣。

     我曾經寫過一篇談希臘人的好學的文章,引用瑞德著《希臘晚世文學史》裡的話,講《幾何原本》作者歐幾裡特的事。

    原丈大意雲: 在《希臘的遺産》這冊論文集中,列文斯頓論希臘文學的特色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