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鹹同光四朝奏議選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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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很,法人仇之,移之于宣光不受,許以廣安福甯府世襲太守亦不受,矢志之堅,越人憤之,重以越帥黃佐炎惜費忮功,節節索制,就中又有媒糱之者,其區區延頸内向之意,無由自達于聖主,居常怏怏,雖有留防之唐景崧,善言慰解,然而較資地者傲睨自若。

    分畛域者,肥瘠無關,越弁參商,令先不肅,華兵龃龉,事更難言,所望諒山、粵防山西、滇防諸大帥,遙為聲應,密為調停,不惑于越帥先入之言。

    則猶中外之幸耳。

    否則踵陳湯之覆車,激而為先轸之免冑。

    永福一身不足惜,其關系邊務之安危,豈細故哉!臣愚以為黑旗軍需,已蒙内地協濟,自桑台失陷,蓄聚一空,為今之計,多助兵仍不如厚助饷,兵衆則諸多阻撓,有利即有害,饷足則聽自招募,能守即能攻,輕重較然巳。

    伏祈敕唐炯、徐延旭等,開曉黃佐炎以戢疑忌之私,激勸劉永福以伸忠義之氣,嚴檄華越各軍之援劉團者,惟敵是求,惟命是聽。

    其有與黑旗兵私忿交讧者,及早撤回,若臨陣退縮,惶亂軍心,即許劉永福以軍法從事。

    蓋專責黑旗以力衛北圻,有數便焉。

    跳蕩佽飛,人地相習,一也。

    發縱指示,号令自由,二也。

    中國與法,容有修好之時,劉永福與法,斷無降心之日,既荷朝廷重寄,其銳氣不惟百倍于法兵,且将百倍于華兵,三也。

    自來鹵莽之将,不可獨任,劉永福沈鸷善謀,苟諸軍協心,必不至以輕敵偾事,四也。

    上年冬月,黃桂蘭師老失利,徐鸷旭亦病未能軍,粵防新挫之餘,計必相時後動,而劉永福義無坐視,自當奮翼黾池,五也。

    比來疆臣鎮将,或遠駐越境,或列守海壖,雷動雲屯,陸詟水栗,雖漢之四将軍,聯船會讨,唐之九節度,分道出師,何以及此,且聞河内有内應獻城之說。

    安江、河僊二省,有起意驅虜之謀,尤宜谕令水陸各營,馳檄南定、河内、東京、西貢等處,示以天兵即至,先聲以奪之,多方以誤之,即用彼索賠兵費之計,還以責償,而視彼恫喝我國之言,倍為名正;彼兵少于我,愈增而愈雜;饷巨于我,愈括而愈罄;一聞警報,衆必驚惶。

    但使法廷之備分,則越人之氣壯,滇粵之勢固,即南北洋各海口繕守之力益舒,而北圻寇兵,知中國大舉,必惴惴于腹背受敵。

    劉永福以虎踞之師,臨烏合之衆,蔑不濟矣。

    方今寇伺北甯,衆議必謂厚集援師,徐圖進取,其任非劉永福所能勝,中朝豈曰乏才。

    何至倚若輩為長城寄!而臣謂宜重任者,非左劉團而右華軍也。

    就地用人,主優于客,既資先導,宜一事權,語雲謀定後任。

    又雲師克在和,各自為謀則不定,各自成師則不和,不定不和,則雖猛将如雲,雄兵如雨,不如謀專而斷、師簡而精之為得也。

    臣伏願皇太後、皇上俯念越南保障,終以劉永福為首功,可否量予獎拔,壯其聲威,速其報效,出自逾格天恩。

    俟北圻,次第肅清,或應用水師之處,非其專長,再歸諸大帥部勒,未為晚耳。

    臣為主客情異,責任須專起見,迫切之慮,是否有當,伏祈聖鑒。

     敬陳戰守機宜疏(光緒十年)吳大澄 督辦甯古塔等處事宜通政使司通政使臣吳大澄跪奏,為滇、桂邊防緊要,敬陳戰守機宜,拟請敕調臣軍前往廣西籌辦後路,會同進剿,以資得力而助軍威,恭折仰祈聖鑒事。

     竊聞古之用兵,守法而不泥于法,事當求實用而已。

    明将戚繼光言備邊要務,有士卒不練之失六,雖練無益之弊四,論今日之營制軍械,日新月異,與古不同,與二十年前剿辦發撚各匪之時又不相同,而同歸于求實用則一也。

    自火器之用繁,而弓矢失其利,刀矛失其長,火器之至精者,以快為貴,以及遠為貴,以不虛發為貴。

    或謂泰西各國之利器,未必可恃,當别求制勝之法,以攻彼之所短。

    此自欺之說,其失也不明,或又謂泰西各國之利器,萬不可及,更無制勝之法,以敵彼之所長;此自餒之說,其失也在不學。

    中國購置外洋後膛槍炮,惟直隸督臣李鴻章所部淮軍得風氣之先,曆年購儲精利之器,最為充裕。

    臣則仿而行之,撙節饷需,陸續籌購後膛槍炮,督率弁兵,認真操演,逐事逐物,考究詳明,漸有門徑,恍然知器械不備,不可以言戰,有精利之軍火,而用之不精,亦不可以戰也。

    越南自失山西,滇桂官兵,已與法人開仗,正當力圖戰守機宜,以振國威而維藩服。

    據廣西提督黃桂蘭軍營探報,所遇法兵進攻山西之時,帶炮二百尊,槍子炮彈共有數百車,每車六箱,輪船所載軍火尚不在内。

    其籌備軍械充足有餘,已可概見。

    見在廣西官軍駐守北甯,能否堅持不退,尚未可知。

    若到規複山西,進攻河内,一無挾持之具,何所恃以資戰守。

    此臣所以鰓鰓過慮,不能不統籌全局,為我皇太後、皇上陳之。

    夫廣西雲南之兵,非不勇戰也,非不知訓練也。

    戚繼光所謂雖練無益之弊,約有數端。

    中原宿将,狃于刀矛制敵之成見,辄謂槍火炮火不能敵我沖突,茫然不知火器之利鈍,其弊一。

    同一開花炮彈,有前膛後膛之别,同一後門快槍,有上等下等之分,徒務虛名,不求實際,得其中下之品,仍不能命中緻遠,其弊二。

    邊省饷绌,不能多購利器,如得後門槍一千杆,分撥十數營,兵多器少,仍難得力,其弊三。

    後門快槍精練之技,目力能及一裡,練之不精,雖近不準,臨陣倉皇,徒糜子藥,即有利器,與無利器同,其弊四。

    後膛鋼炮,有開花彈,有鋼鐵炸彈,用藥多寡不同,起碼高下不同,考究不精,時有出入,其弊五。

    天津機器局自制火藥,已不如洋藥之精,廣西雲南未聞有仿照洋藥制造之法,購炮而不購藥,或以土藥代之,藥力不足,則子路不壹,其弊六。

    購槍必多帶子,購炮必多帶彈,子既備臨敵之用,又須備操演之需,子彈不充,購運不及,費用稍多,後難為繼,其弊七。

    有此七弊,則火器之利,不能得其實用,雖頗牧之将無所用其謀,贲育之勇無所施其力,偶獲勝仗,不足為憑,小挫敵鋒,不足為喜。

    此非疆臣之不知兵,亦非将士之不用命。

    風氣未開,則見聞不廣,既乏精心考校之學,亦無專司教習之人,因陋就簡,職是之故。

    以臣之愚見,臨渴而掘井,猶愈于不掘者之終不得泉也。

    病亟而蓄艾,猶勝于不蓄者之終不得藥也。

    臣于後膛槍炮練習一二年,近于淮軍将領講求三四月,零星機括,必親自研求,施放準頭,必細加試驗。

    就中國統兵大員而論,熟知外洋軍火之得失,唯湖南提督周盛傳與臣意見相同,選将練兵,簡器教操,亦大略相等。

    周盛傳所統盛軍,為李鴻章部下最為得力之師,畿疆門戶,賴以拱衛。

    其勢不能調赴廣西。

    臣所統率吉林防軍三千餘人,及添募之一千三百餘人,大半淮軍淮勇,本系奉命來津聽候征調之軍,跋涉勞苦,皆分所應為。

    惟願朝廷俯念廣西邊防緊要,責成微臣統兵前往廣西,籌辦後路軍火轉運事宜,與廣西撫臣徐延旭并力而圖,除臣所帶哈乞開斯後門步槍二千五百杆,呍■〈口比〉得立滅得後門馬槍五百杆,克鹿蔔後膛陸路輕炮十六尊,克鹿蔔後膛過山炮八尊,金陵機器局所制兩磅後膛鋼炮十二尊,尚須另籌巨款,添購後膛鋼炮一百餘尊,後門快槍一萬餘杆,分發廣西前敵各軍。

    由臣會同徐延旭督率諸将,盡心操演,三五月以後,必有成效可觀,約計各項軍火籌備轉運齊備,至速亦須八九月。

    訓練詳明,布置周密,俾前敵各軍有恃而無恐,庶我軍用炮用槍,事事足與法人相抵,乃可力圖進取。

    本年六七月以前,但能固守北甯,無意外之虞。

    至秋末冬初瘴氣收斂之日,方可會各軍分頭兜剿,為規複山西、進攻河内之計。

    此兵家謀定後戰之法。

    臣所謂臨渴而掘井,病亟而蓄艾,不掘則不能救渴,不蓄則終無由療病也。

    議者謂北洋海防,為京師屏蔽,不宜稍涉疏懈。

    法人狡焉思逞,聲東擊西,亦意中之事。

    大沽北塘,兵力尚嫌單薄,東路灤州、樂亭各處,尚屬空虛。

    臣于上年十二月查閱海口,拟俟春融移師駐紮灤樂一帶,分段防守,曾經奏明在案。

    第思法人既得山西,必以全力圍攻北甯。

    該處水陸要隘,均須添派駐守,如果北甯厚集兵力,相持不下,臣料法兵自顧不遑,安有餘力分擾他處。

    惟恐空言恫喝,在所不免。

    南北洋及閩、浙海防,本當竭力籌備,未可稍松。

    至臣軍調赴廣西以後,京東沿海各防,應派何軍填紮之處,拟請敕下李鴻章妥籌調度,嚴密防維。

    淮軍尚多得力之将領,似尚不緻為難。

    臣為廣西邊防緊要,統籌全局,力求實用,以效愚忠,謹繕折由驿馳奏,是否有當,伏乞聖鑒。

     密陳防守興化拔赴前敵疏(光緒十年)岑毓英 太子少保雲貴總督臣岑毓英跪奏,為密陳官軍防守興化情形暨微臣拔赴前敵日期,恭折仰祈聖鑒事。

     竊臣于光緒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曾将遵旨密籌防禦各情,恭折具奏在案。

    嗣于二十五六等日,疊據記名總兵丁槐禀稱,十八日帶同各營員,往興化東南面沿江一帶,踏勘地勢,修築營壘。

    據探報法人駛輪船數艘,來至屯鶴關灣泊。

    該總兵即帶隊往沱江口查探敵情,到彼時已戌初,于江邊遙見對岸火光燭天,人聲鼎沸,遣人前往窺探,據土人聲稱,法人因冬晴水淺,輪船難于上駛,由沿江各村聚集小船竹筏數百隻,欲由沱江過渡,來攻興化等語。

    該總兵即星夜回營,豫備迎敵,并挑派隊伍,于江邊埋伏以待。

    十九日又據探報法人繞由眉支關下面過渡,焚燒村寨。

    該處系南将劉永福部下黃守忠駐防,當即知會劉永福,派隊往援,賊已退去。

    二十日又有法人教匪約數千人,複由沱江口駕小船竹筏過渡,直犯興化,經丁槐督饬各營埋伏槍炮各隊,乘其半渡擊之,斃匪頗多,我軍亦陣亡一名,帶傷二名,匪等見江邊有備,不能搶渡,退回對岸。

    于二十一二三等日分踞富有村、無賴社等處,搬運大炮,仍欲過江攻撲,已傳知各營嚴加防備。

    此上年十二月十八日至二十三日防守興化之實在情形也。

    臣查法人用兵,以輪船大炮為其長技,今彼輪船既難上駛,複狡焉思逞,正好誘其深入,痛加懲創。

    臣所調總兵馬柱、雷應山,副将王用梅、李朝有、王茂林,參将賽春、馬維骐,遊擊段發科、桂尚華,都司牟見璋等各營,均已次第來到;保勝軍火軍裝,亦經解到。

    因船太少,隻能陸續進發。

    臣定于正月初八日,約同主事唐景崧,自保勝開拔,馳往興化附近地方,擇要駐紮,督同各營将領暨南将劉永福等,相機防剿,并疏通由興化,往宣光、太原、北甯之路,聯絡粵軍,共圖補救。

    惟越南北圻各省,十數年來遭土匪吳阿終、黃崇因、李揚才、陸之平等疊次蹂躏,村舍邱墟,荊棘滿道,軍士裹糧而行,披荊斬棘,跋涉不易。

    臣前派記名提督吳永安分帶六營,由開化出白馬關往守宣化。

    據該提督禀報,巳于上年十二月十七日自開化啟行,而由開化府城至宣光,尚有陸路一千三百十餘裡,約在本月初間,方能到防。

    臣所部雖共計萬人,分為兩路,每路不過數千人,而以當方張之寇,必須聯為一氣,奇正相生,庶免單弱。

    臣已饬該提督俟到防後,即挑帶三營,由間道拔來興化會合,以厚兵力。

    至保勝、蒙自一帶,為官軍後路,所有廷寄夾闆、奏折夾闆及各處公文,均由此路台站遞送,又省中解來糧饷軍裝,亦由此路轉運,在在均關緊要。

    臣見檄饬辦理營務道員湯聘珍留駐保勝,幫辦營務道員陳席珍留駐蒙自,責成分認籌辦以昭慎重,合并陳明。

    所有官軍防守興化情形,暨微臣拔赴前敵日期,謹恭折由驿馳陳,伏乞聖鑒。

     籌劃防務疏(光緒十年)崔國因 詹事府右春坊右中允臣崔國因跪奏,為安危呼吸,籌劃須詳,恭折仰祈聖鑒事。

     竊以中法因越南之事,至于龃龉,法國包藏禍心,不特有意侵吞越南,亦必尋仇中國以逞其欲,無以備之,則割地償費,必有無厭之求。

    臣靜驗當時,綜稽前事,而知向日之所以失算者,其弊有三。

    今日之所當亟籌者,其要有三。

    請一一陳之,恭候采擇。

    自道光二十年以來,洋人窺伺内地,淺試深嘗,我之所以屢次失算者,其弊在粉飾,在恇怯,在無備。

    何謂粉飾?道光二十年夷人擾天津,自津回至山東,山東撫臣托渾布奏,夷船過山東内洋,接見時甚為恭順,聲稱伊等志在乞恩。

    二十一年夷船犯粵,楊芳與粵撫奏各國貿易之夷人,實未随同滋事,既而許以六百萬款,夷人始退出四方炮台,而将軍乃以痛剿大挫其鋒,義律窮蹙乞撫入奏。

    夷船犯廈門,飽掠而去,督臣顔伯焘以收複奏聞。

    繼而又擾浙省,破甯波,破鎮海,擄掠而去,奕經奏大兵進攻甯波,逆夷畏逼竄退,遂乘機暗襲鎮海,極意鋪張。

    夫夷人之猖獗如彼,而當事之奏報如此。

    事前而玩愒,事至必緻倉皇,皆粉飾之言誤之也。

    何謂恇怯?道光二十一年,伊裡布奉朝命剿賊,乃與夷目義律分庭抗禮,遣家人赴海上犒師,琦善至粵,先存一不敢戰之心,夷船攻靖遠炮台,提鎮請援,琦善恐壤和議,不敢發兵,至提臣亡而炮盡與敵,遂至割香港之地以言和。

    二十二年,楊芳到粵,亦議羁縻,夷人淫掠,緻幹衆怒,粵民圍之,義律幾不能免,當事恐敗和議,亟為排解。

    犯浙之役,提督餘步雲請遣人赴夷船暫示羁縻,将軍奕經赴浙援剿,乃托言兵力太單,遣人招勇,留蘇三月,未向浙東。

    迨夷人攻大寶山,奕經巳先時率護軍逃走,參贊文蔚移營退守,前軍無繼皆陷,文蔚遂奔曹江,夷船犯蘇寶山,督臣牛鑒見之失措,以藤牌八百自護,并棄冠履雜軍校中而逃。

    東西炮台遂陷。

    台灣之戰,将士俘獲夷人,當事不準正法,欲以市德于夷。

    至鹹豐十年,泰西各國内侵,大學士瑞麟帶京兵一萬,勝保、綿勳又共帶八旗禁兵萬人,赴通州防剿;夷入通州,諸軍皆潰。

    嗣攻海澱,禁兵不戰而潰。

    此将士恇怯之情形也。

    何謂無備?道光二十年,夷人偵浙之舟山無備,遂入舟山,琦善在粵,以撫議已定,請撤沿海防衛,官艘舵工水勇散遣殆盡,夷人見虎門空虛。

    遣人挑戰,遂奪虎門、大角等處炮台。

    二十一年,又犯廈門,廈門水師以粵已議撫,散遣水勇,當洋船連樯而進,将士皆遊湧而逃,繼又犯浙,浙省亦以撫議已成,裁撤官兵,緻臨時失措。

    二十二年,又犯圌山,紳士請于兩岸設防,常鎮道周顼曰,铤而走險,彼必不來,夷船遂抵鎮江。

    至江甯,時壽春鎮兵巳到,将弁請戰,督臣牛鑒曰:虎須未可捋也!請閉城登陴,則曰是令寇疑我;鐘山遂為所據。

    是年安徽撫臣程楙采聞警,鑄鐵鎖橫東西二梁,報銷銀十萬兩,議撫之後,棄置江幹,遂為廢鐵。

    鹹豐七年,英、法、俄、美犯粵,以緻書督臣葉名琛,語多狂悖。

    葉名琛置之不答,亦不為備,至于被擄。

    九年又至天津,雖有截港鐵鍊,港口鐵槍,防守無人,盡為所毀,遂陷炮台。

    當夷船來時,皆當炮口,而炮不能中的,雖有若無。

    十年夷船過大沽之沙洪,膠淺不能動,而莫敢乘間,塞港有船,無人管理,遂令長驅直入。

    此皆無備之情形也。

    夫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

    兵法善攻其瑕,則堅者亦瑕。

    善持則瑕者亦堅,知其瑕而先事圖之,即轉危為安之道也。

    然則今日所當亟籌者可得而言矣。

    一則京師根本之地,宜選将、選兵也。

    查鹹豐十年,泰西各國内侵,其衆不過萬人,且多潮人烏合之衆,京兵數十萬,并無一矢加遺,後穆騰阿帶禁兵往剿枭匪,屢遭敗衄,然則京兵之無用,不待言矣。

    昔胡林翼論用兵,言城市之人,不如鄉鎮,鄉鎮之人,不如山野,謂油滑者難于駕馭,樸實者可共死生也。

    今以根本重地,而托諸必不可用之兵,不待智者而知其失策矣。

    應請饬知兵之督撫,擇從前久曆行陣之将,練兵萬人,實之京師,以固根本之地,方為萬全;否則臨時必緻張皇失措,勢可危矣。

    一則畿輔平原之地,宜扼要掘濠也。

    客兵之來,利于速戰。

    若使所向無前,不特銳氣莫當,亦恐設防不及。

    查泰西各國鏖戰,近日每尚開溝。

    蓋以火槍之勢,所向莫當,開花炮彈炸裂,則四面皆傷斃。

    惟開溝而人伏溝中,則我之槍可以及彼,彼之槍不能及我。

    開花炮彈落于溝上,則不傷一人,即炸于溝中,亦易趨避。

    縱避不及,隻傷左右二人而已。

    且彼炮車之笨重,辎重之随行,遇有溝濠,則不能繼。

    彼行走多滞,則偵者易于設防。

    彼搬運多勞,則勇者易于擊惰。

    拟請于自津至京必由之路,饬該地方官谕集民夫,當沖要之道,每隔二三十裡,遞掘深溝,藉資防剿。

    或謂濠可以掘,亦可以填。

    不知掘者人多,而填者人少。

    難易迥殊。

    掘于先時,而填于臨時,勞逸亦異。

    或又謂填濠而過,則有濠如無濠。

    不知填濠而過,前複有濠。

    彼且行且填,則行甚苦而遲,戰必不力。

    我軍伏濠中以遮其前,既可以逸待勞,而于彼已過之濠,我複掘之,又伏濠中以斷其後,可以銳擊歸。

    彼軍入我腹地者,四面皆阱,既有進退維谷之形,而後之援者,亦有不能接續之勢。

    匹馬隻輪,必無返矣。

    或又謂掘濠之舉。

    似涉張皇。

    不知謀不可以不豫,機不可以不密。

    如海口無事,則靜鎮以從容。

    如兵鋒既交,則成算須迅速。

    在當事審其緩急而行之耳。

    或又謂禦賊者勢當禦于門外,宜拒之于海口,不必防之于近畿。

    不知藩籬之防。

    固宜嚴密,腹心之地,尤懼空虛。

    英人以島為國,水師雄視歐洲,而倫敦都城練兵尚數十萬,焉敢以海口有防,而近畿遂可無備哉。

    一則鄉鎮要之區,宜合衆團練也。

    查軍興以來,直省均行團練,其得力者惟安徽之金波圩,浙江之包村,湖南、廣東之紳士,均着戰功,其它則未聞焉。

    蓋實用之與虛文有别也。

    其平時無訓練,其統率無将材,其臨陣無紀律,雖名團練,而實不能一戰也。

    然湘、淮各軍,其始所招之勇,即鄉鎮之民,及其成軍,則屹然可恃者,由其訓練有方,統率有将,紀律嚴明也。

    直隸、宣化、大名等處,本有練軍,已曆年所,誠饬該鎮移此軍于扼要之區,再集民間新練,以舊練之軍訓練而統率之,必緩急可恃也。

    且團練之益,尚有勝于兵,村野之民,能耐勞苦;一也。

    人自為戰,不需籌饷;二也。

    保衛鄉裡,奸宄不生;三也。

    如教之有方,行之得力,則畿輔内隐隐有數十萬雄師,亦保固根本之一道也。

    至于各口海防,該督撫經營累年,自必确有把握。

    惟聞閩省軍容非壯,器械未精,炮台之位置不盡沖要,當此時事孔亟,豈容稍有疏虞。

    且該省船局,曆年建置,費用甚巨,尤宜加意保護,應請饬該省督撫悉心措置,庶乎有恃無恐。

    臣一得之見,願獻刍荛,非敢越分忘言,鰓鰓過計也。

    伏見數十年中外交涉,有難彌之釁隙,有無厭之誅求。

    其咎總因失算于先,以緻棘手于後。

    日本以蕞爾小國,觊觎台灣,當事者憚于用兵,輕言緻犒,旋師未幾,又滅琉球,謀之不臧,無怪法國之蔑視矣。

    臣所以追維往事,不勝憤惋之填胸也。

    且法國之在歐洲,其勢亦不振矣。

    一挫于俄,再挫于英,繼滅于德,近又頓兵于馬達加斯加之小國而不能取。

    越南蕞爾一隅,與之相持,且一年餘,其間殺傷相當,法之兵力非強也,但恐我為積威所劫。

    兵未交而先懾,戰方劇而言和,則為江河日下之勢矣。

    當乾隆年間,美國本為英屬,以征稅無度而自立,英以全力征之,美國首領華盛頓力與抗拒,轉戰頻年,英人師老饷竭,美國遂為自主之邦。

    迄今将屆百年,其國民安物阜,無敢與尋仇者。

    蓋不憚其勞而後能逸,不安于弱而後能強也。

    泰西之輕視中邦,至今日而已極。

    今既處不得不戰之勢,不出于戰,斷斷不能挽回。

    但須有先事之謀,有堅忍之力,事未至而不可弛,事既至而不必驚,勝負兵家之常,不以小勝而驕,亦不以小挫而餒。

    和字誓不複言,兵費誓不肯償,彼越國鄙遠者,萬萬不能持久,師老變生,我得以乘其敝,而向之仇敵,皆起而與之為難,此必然之勢也。

    書曰:若藥不瞑眩,厥疾不瘳。

    戰勝而後我乃可以為所欲為,向之失便宜者,即乘勢而更張之。

    亦無往不複之理也。

    安危之機,實決于此,伏願監于前之覆轍而慎重籌之。

    臣為保固根本重地起見,是否有當,不勝激切待命之至,伏乞聖鑒。

     會議和局敬陳管見疏(光緒十年)李端棻、治麟、潘衍桐 署國子監祭酒臣李端棻、國子監司業臣治麟、國子監司業臣潘衍桐跪奏,為遵旨會議,敬陳管見,恭折仰祈聖鑒事。

     竊維法人兇焰方張,戰固可危,而和亦難恃。

    據李鴻章奏稱德璀琳禀陳福祿諾居中講解等因。

    在李鴻章之心,特恐失此事機,後将無及,豈知求和愈急,成局愈難。

    朝廷延訪臣工,慮及流弊,誠達觀利變之說也。

    顧臣愚以為弊有在日後者,有在目前者,轉圜太易,則彼愈輕我,而得步進步,要挾益多。

    況各國觊觎,已非一日。

    倘因法人得志,群起而效之,數年而後,若高麗、台灣、伊犁、庫倫等處,均非我有矣。

    此日後之弊也。

    德璀琳不過外國一細民,為中國司理稅務,其言何足深信。

    福祿諾雖屬彼國總兵,究非奉其君命而來,安知彼非因人疲饷乏之後,忽見我罷樞臣、誅懦将,不知我意所存。

    因陰遣此二人以嘗試我耶!我若堕其術中,遽與預定和款,則我先自喪其威,而彼猶未餍其欲,于是遣使要盟,更端以進,無厭之求,何以應之。

    此目前之弊也。

    越人反顔事仇,誠不足惜,所可惜者國體耳。

    為今之計,亟宜開誠布公,明白宣示,謂彼自與越構難,我自防守邊界,與彼未嘗失和。

    但必令彼國特派使臣,專辦此事。

    然後與之定議,庶不至目前則滋其反複,日後則恣其誅求。

    曾紀澤乃中朝簡任大員,今以德璀琳一言而撤矣。

    我國使臣,彼能脅之使去,彼國使臣,我獨不能緻之使來乎?又蒙明谕垂詢邊圉應如何扼守,饷糈應如何籌辦,法人應如何辯難折服。

    夫固守邊圉,疆吏責也。

    豫籌饷糈,計臣事也。

    法人之狡黠,又非可以口舌争也。

    我果能于滇、粵兩軍,遞籌接應,前有勁旅,後有援兵,嚴陣以扼其沖,靜鎮以觀其變,則我之士氣稍壯,而彼之兵力漸疲,一俟法使遄來,徐與商議,此則終無以易臣衍桐前奏能戰而後能和之說也。

    李鴻章綜理邊務,十有餘年,切切焉以大局之決裂為憂,而又鰓鰓焉以衆口之指摘為懼。

    竊謂此次和議,果如原折所雲不損國體,不贻後患,既能力求實踐,亦複何恤人言。

    伏乞特旨責成該督臣洞察敵情,力持鎮定,勿為虛聲所震,勿為甘言所欺,以保國威,以全令譽,皆在今日。

    臣等忝與廷議,固不敢作難行之論,亦不敢為附和之談,謹披瀝上陳,伏冀聖鑒。

     慎持和議并籌戰守疏(光緒十年)張人駿 掌廣西道監察禦史臣張人駿跪奏,為議和當持國體,請敕戰守兼籌,以免贻誤,恭折仰祈聖鑒事。

     竊本月初八日遵旨會議,伏讀明谕,以法人願保和局,許其講解,期于不損國體,不贻後患。

    臣維法人逼處越南,水陸均與我接,後患蓋不待言。

    然患既在後,則所以防患者,猶屬善後之事,而今日所當争者,尤以國體為先。

    我保屬邦,而議及兵費,則失體;我固藩服,而讓出邊界,則失體。

    李鴻章謂不損國體,約略其詞,似無實在把握,而以前事證之,與寶海議,則該大臣雲法不肯遵約,與德理固議,則該大臣雲不能遽就範圍。

    彼時勝負未分,法且狡谲如此。

    況在今日敗挫之後哉?竊恐李鴻章雖有不損國體之心,而斷無不損國體之事也。

    即使法人悔禍求成,出于真意,當此戰勝攻取之時,其望必奢,其謀叵測,勢必多所要挾。

    我若冀其速和,必至遷就,幸而得當,恐亦不過存越南封貢之虛名,割越南荒瘠之邊地;即謂存我體統矣,況揆之事勢,且恐未必然耶?該大臣謂滇省通商,于國于民,決無大損,可于各海口通商驗之;而不知海口通商,國計民生,受其剝削者多矣。

    滇粵畫界分守,當能永久相安,可于中俄接壤驗之;而不知中俄接壤,部落邊境,被其蠶食者多矣。

    方今越境日蹙,而我之提封無恙也。

    邊軍雖敗,而我之宿将猶衆也。

    誠以講解為緩兵之計,而特诏沿海疆臣,實力選将練兵,講求戰守方略,一面由李鴻章迎機利導,并示以兵費斷不能償,劉永福斷不能去。

    分界不得盡失越險,通商不得闌入滇中。

    法能如約,則姑予轉圜,不能如約,則仍予堅拒,庶在我有可戰可守之備,不緻狃于言和,轉為法人所绐。

    法人素詐,動以甘言濟其詭術,甚或中國所謂大損國體之事,而彼且以為有益于中國,有利于中國,于國體絲毫無損,诐辭謬論,易受其欺。

    故臣于不損國體一語,不能不辨之于早,以免後悔難追,并請敕下李鴻章,令将如何維持國體之處,胪款上陳,仰候宸斷,庶幾措置合宜,彼知斂戢,自不至過肆要求,即和亦較為得體耳。

    臣固非必欲一戰以騁憤兵也,愚昧之見,是否有當,伏乞聖鑒。

     請早決進剿之計疏(光緒十年)黃自元 四品銜河南道監察禦史臣黃自元跪奏,為滇、粵邊防吃重,請早決進剿之計,明正緻讨之名,妥籌布置,以一心志,而固邊圉,仰祈聖鑒事。

     臣聞舉棋不定,不勝其偶;又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自古迄今,未有依違兩可,徘徊觀望,而可僥幸以底于成者。

    況兵兇戰危,欲與陰賊險很之法人為難乎?臣竊謂我之于法,今日實無可止之勢,而有可乘之機,初不必過懷疑慮之見,敢為我皇太後、皇上陳之。

    當法越交兵之始,劉永福屢挫法夷,朝廷不欲與法失和,故但撥兵饋饷,暗助劉軍,成則我收鹬蚌相持之利,敗則我無背盟棄好之名。

    所以為息事安人計者,意固善矣。

    但此助劉之計,法人豈不知之,乃絕不出一言,以相诮讓者,彼蓋欲并力越南。

    俟攘有全土,乃與我尋釁耳。

    此其陰賊險很之謀,非果形同聾聩也。

    前與法約,謂北甯乃我兵駐守,若進攻北甯,必緻開仗。

    今則仗已開矣,北甯陷矣!兩國之失和,不可複諱,言戰固動糜帑金,言和亦勒償兵費,而且彼焰方張,未必與吾修好,我感未震,亦難遽與求成。

    況法人狡詐,一面議和,懈我軍心,一面進兵,蹈我瑕隙,狼貪豕突,何可不虞。

    夫越南與法定約十有餘年,約定而仍複構兵,則和局之不足憑,已可概見。

    倘此次苟相隐忍,将貪得無厭,益啟觊觎,且使各國紛紛效尤,安所底止,是創法人即以威各國,保越境即以固中邦,全局攸關,初非黩武。

    臣所謂無可止之勢者此也。

    自庚申之變,似英法諸國,萬不可與争鋒,乃劉永福地祇彈丸,衆纔一旅,猶再三克捷,殲厥渠魁。

    倘得厚集兵力,安和不恢複越南。

    是用兵無論中西,祇當較量勇怯。

    況法人勢雖強盛,國實空虛,其集費征兵,有加無已者。

    不過塞井夷竈之計,背城借一之謀,外強中幹,焉能持久。

    迨至師勞力竭,勢将不戢自焚。

    臣所謂有可乘之機者此也。

    南北兩洋海口,固覺防不勝防,然皆各國通商口岸,牽掣必多,且越南未定,遽行分兵,則彼軍志既紛,即兵力亦虞單薄,狡若法人,安肯出此。

    故其闌入粵境,尚屬意中。

    若思東寇廣閩,必在越南松勁以後。

    我滇粵之師,如鋒銳莫當,彼将顧越南不暇,遑恤其它。

    至沿海各口,但須将領得人,認真訓練,不必急于增兵,中彼多方誤我之計。

    臣所謂不必過懷疑慮者此也。

    夫既無可止之勢,有可乘之機,而又無庸過慮于其際,則進剿之計可決矣。

    發撚等逆,兇焰滔天,然我兵且敗且戰,且戰且勝,而卒就蕩平者,以内地之寇,勢不兩立,有戰法,無和法耳。

    若西洋則人人意中皆有和之一法。

    故今日苟且議戰,明日又隐忍議和,廿年來籌辦海防,鐵甲洋槍,徒供粉飾,犁靬善眩,忘是仇雠,敵固貪惏,而軍無鬥志。

    昔踵旋戰旋和之誤,今成不和不戰之兵,欲抵禦而我為敵乘,欲調停而敵不我許,遊移兩可,進退失據,兵家大忌,莫此為尤。

    果能上下一心,誓師痛剿,雖勝弗喜,雖敗弗摧,譬之剿辦發撚,有戰無和,志定而山嶽不搖,氣固而風霆不變。

    法人雖悍,定可纓縻。

    臣故謂進剿之計,不可不決也。

    計決則名不可不正,朝廷冀法人悔禍,故前此無聲罪緻讨之師,雖擅退如唐炯,亦獲包荒,得力劉永福,僅許赀助,究之刑賞過輕,則德威不立;德威不立,則懲勸無由;禦小敵不可,況強敵乎?今則釁隙已開,似應大張撻伐,再與各國照會,明正法人侵越權力之罪。

    并布告天下,使人懷同仇敵忾之心,劉永福、黃守忠等,宜宣布朝廷德意,招為統将,俾效前驅。

    渠等亡命邊儌,又值越南上下,均有貳心,譬如飛鳥投林,無枝栖托,一旦得歸天朝、膺懋賞,必能感激自效,一意圖功。

    吏部主事唐景崧,激勵劉軍,俾知大義。

    又不避艱險,竭力維持,似宜破格擢任,使監劉軍;一以示劉永福歸命之有由,一以輔劉永福智慮所不及。

    若徐延旭庸懦無能,特見朝廷寬大,不罪唐炯,竟敢任情懈弛,緻挫士氣,應請嚴加懲處,以儆效尤。

    唐炯亦當追論失機之咎,量予重懲。

    黃桂蘭、趙沃棄城潰走,傷亡無數,亟宜按軍法從事,以昭炯戒而振軍威。

    如此則人人思奮,轉戰無前,即越南亦将昵而就我,而法不足畏矣。

    臣故謂緻讨之名,不可不正也。

    計決名正,而妥籌布置之法,莫要于得人。

    岑毓英雖習知兵事,聞自辦馬加利一案後亦複稍存遷就,應請诰誡及之,庶終始一心,别無瞻顧。

    滇粵情形,雖同吃重而雲南地較險遠,廣則逼近寇氛,又當入關孔道,且餫饷接濟興化,皆取道鎮南關。

    若諒山一帶不守,則餫饷梗塞,興化危矣。

    應請旨令岑毓英移駐鎮南關前,以資控制而重饷糈。

    唐炯輕率任性,若令獨任滇防,必緻逡巡贻誤。

    是滇撫亟須易置,不獨粵撫宜議更張。

    臣嘗論國家用人,當以公正忠純為上,而廉明肫笃者,亦尚能殚竭血誠。

    若貌似有才,心實巧滑,如今世所謂人才者,往往無事則熟慣營私,有事則多方卸過,轉相汲引,勢必至無一實心任事之人,贻害何可勝道。

    至見在實任提鎮,沾染官場及綠營積習,亦複巧滑者多,居高阃而擁厚赀,豈肯更出死力。

    惟于副參遊以下,身經百戰之員,擇其樸誠勇敢者,使為将領營官,必能奮志功名,不惜頂踵。

    如在事出力,胥得賢員,則饷糈不至虛糜,軍火皆歸實濟,而行軍之道,可期動合機宜。

    我惟矢志不移,彼将廢然思返,俟其輸服,乃與莅盟,數十年洋務轉機,在此一舉,願勿以饷绌之言自阻,勿為器窳之說所搖。

    惟獨斷于宸衷,使操縱之在我,将見海邦詟服。

    我國家亦長享承平之福矣。

    臣愚昧之見,是否有當,伏乞聖鑒。

     派營進紮前敵要隘疏(光緒十年)彭玉麟 欽差辦理廣東防務太子少保、兵部尚書臣彭玉麟跪奏,為派營進紮虎門外沙角、大角東西兩要隘,以固前敵門戶,恭折仰祈聖鑒事。

     竊臣到防後,會籌布置情形,業經奏報口口口見委總兵婁雲慶添募五營,加緊訓練。

    拟紮虎門前敵,以厚兵力而扼要沖各在案。

    其時但就見有之兵力炮位,先行布置,故止議專守虎門。

    昨慶字五營,業巳成軍。

    臣督同婁雲慶等,疊勘營地,勘得虎門以外十餘裡,東有沙角,西有大角,兩山對峙,寶虎門外之第一要隘。

    沙角、大角,兩嘴拱扼,舊有炮台,急須修複。

    此處嚴防,則虎門可守。

    虎門守則粵省可以無虞。

    與其以重兵守後路,似不若進紮前路要隘。

    正所以兼守虎門也。

    上年冬臣到防布置時,該沙角、大角二處,有台無炮,見今所購之炮,巳從外洋運到省城,可以分給十餘尊,安上此二處炮台。

    臣軍仰荷鴻慈,敕部指撥的饷,可收飽騰之效。

    見巳派令婁雲慶五營,進紮沙角,抽調上年冬添紮烏村。

    提督王永章所部振字一營,及總兵劉樹元之親軍一營,又水師提臣方耀所部,亦撥出一營,計共三營,分紮大角,與方耀見守上下橫檔,及威遠炮台之軍,勢成掎角,互相援應。

    又商督臣張樹聲、撫臣倪文蔚,饬赤溪協副将吳迪文所辦漁團内,雇紅單船二十隻,配齊炮位,給以口糧薪水,即着吳迪文管帶,名為靖海水師營,給與關防,以資要束訓練而專責任。

    該營分泊沙角、大角,以便水陸相依,為保固省城門戶之計。

    其餘長洲、大黃■〈氵窖〉、沙路、魚株、烏村等隘,除奏明抽調道員王之春統帶四營,别防要郡外,餘均照前議辦理。

    所有派營進紮沙角、大角、虎門前敵要隘緣由,謹會同兩廣督臣張樹聲、廣東撫臣倪文蔚,恭折馳陳,伏乞聖鑒。

     邊事宜持定見任宿将疏(光緒十年)吳峋 四品銜江南道監察禦史臣吳峋跪奏,為邊事屢敗,宜持定見,并請簡任宿将,以求實效,仰祈聖鑒事。

     竊聞山西失陷以後,連失北甯、太原,法兵屢勝,我軍奪氣。

    然臣謂此國家艱危之會,乃将士磨砺之秋也。

    憶自鹹豐三年,粵逆倡亂,所至披靡,即曾國藩、胡林翼亦曾屢戰屢敗,仰蒙我文宗顯皇帝指授方略,激勵訓饬,卒使官軍聲威大震,芟滅兇頑。

    此往事之可鑒者也。

    夫兵法千古不易,以粵匪與法人較,法所長兵精饷足,船堅炮利,至短兵相接,殊無伎倆。

    且其治西貢,脧削無已,民不聊生。

    若論兇悍狡詐,铤而走險,粵匪亦過之。

    從前曾國藩諸人,深沈堅定,故卒掃鲸鲵。

    今法兵炮械雖利,若我軍鬥智用謀,未必不能制其死命。

    祇在朝廷堅持是見,任用得人,事固無疑,其用兵在避其所長,使其所短。

    劉永福尚獲大捷,何況大軍雲集也。

    今将才則莫如鮑超、劉銘傳為最。

    該二員骁勇立功,曾膺爵賞,特性情傲岸,或為人所短,軍營習氣,誠不免鹵莽太過,以臣計之,當霆軍得力之時,李鴻章尚充曾國藩軍營委員,銘營為淮軍勁旅,非潘鼎新等所可比。

    當其立功,則張樹聲尚以知州帶勇,今潘鼎新、張樹聲累任督撫,而鮑超、劉銘傳賦閑既久,此後帶勇之人,又無聲名卓著,出乎其右者,則鮑超、劉銘傳撫膺慨歎,亦人情也。

    臣所惜者,鮑超、劉銘傳不當以武職起家耳。

    設當初報捐佐貳,以功遞保,即今十餘年之前,早已榮膺疆寄。

    今或不免聽張樹聲、潘鼎新之進退,此少有志節者弗願。

    況其為雄偉奇特之士哉!臣惟軍營用人,祇期克敵,使貪使詐,着論兵書,招降納叛,尚能奏效。

    若鮑超、劉銘傳雖有可訾議,要為中國名将。

    倘蒙天恩,加以巡撫銜,使鮑超招集舊部,由川入滇;劉銘傳統見有淮軍,由輪船至廣東,陸行出關;所用軍火,霆營由南洋,銘營由北洋,分撥接濟。

    臣以為與其以累千百萬,償款于洋人,何如任用宿将之為愈。

    如蒙俞允,更懇溫旨拊循,俾知朝延起用之意,務責實效,既不為苛繩,亦不為曲宥,使且感且懼,自當激發天良,必有以仰酬高厚,亦有以自保勳名,則軍事有濟矣。

    愚昧之見,是否有當,伏乞聖鑒。

     懇催後軍及籌劃饷械疏(光緒十年)潘鼎新 頭品頂戴、署理廣西巡撫臣潘鼎新跪奏,為途次接據諒山軍報,并懇敕催後軍繼進,及籌劃饷械各情形,恭折密陳,仰祈聖鑒事。

     竊臣于三月十三日自長沙省城起程,二十日抵衡州,下月初間,可抵桂林,計至龍州關外,當在四月下旬。

    茲于衡州途次,接據諒山防營前福建藩司王德榜禀稱,自二月十五日夜北甯失守,該司于二十二日到鎮南關,嚴防潰勇入内滋擾,次日單騎馳往諒山,禀明徐延旭,察看地勢,布置四營駐紮處所,周曆諒山附近二三十裡内外之地。

    該省西北靠小河,東南靠大山,即通朝陽山、半隴山。

    若往長慶、北甯,兩山系必由之路。

    城之西北,過小河,即是驅驢墟。

    倘法人占踞東南小嶺俯擊,城中竟無立足之地。

    若以一股渡河擾劫驅驢,則城中糧援俱絕。

    守諒山必須守要隘,該司即派提督張春發,率正前營分紮朝陽山、半隴山。

    山之左右,安設地雷,派提督何秀清之正左營,副将吳春魁之正右營,吳鎮楚之正後營,分紮驅驢後山,以通糧道。

    諒山原有粵勇五營,亦派兩營出紮城之東南山嶺,以三營守城。

    此地非産糧之區,向來靠北甯接濟。

    今北甯失守,諒山糧源已絕,龍州太平,亦山多田少,向來亦仰食南甯,我軍将來進兵,必由内地南甯一帶采糧運往,所慮者粵西五十餘營,自北甯敗後;有婦女者,四處逃散,全不歸伍;無婦女者,隻歸得十餘營;黃桂蘭退守長慶,因該處無糧可辦,兵勇四出,掠取民食。

    趙沃一軍,不知敗往何處。

    劉永福聞其來援北甯,見粵西各軍,不戰自退,亦收回興化。

    此次法人進攻北甯,不過遙遙相擊,并未偪攻城池。

    該軍兵勇,有室家者居半,吸食洋煙者居半,聞警先攜婦女逃走,緻使軍械饷銀,概以資敵。

    頃接探報,太原又于二十一日失守等情。

    據此臣查王德榜久曆戎行,忠勇練達,所報軍事,自是實情。

    粵西大枝防軍,專恃黃、趙兩将,今既潰散至此,是粵軍僅存駐守諒山之五營、王德榜之八營,其餘均不可恃。

    兵力愈單,邊氛益熾。

    外有強敵,内有潰兵。

    安攘交謀,誠為萬分棘手。

    臣心急如焚,不能奮飛,見仍先攜随帶湖南撫标之小隊五百六十人,星速赴關。

    此後續調永州蘇元春二千四百餘人。

    臣過衡州時,該營将備,猶有以地方防務為念者。

    其實臣署湘撫八閱月,從未聞一土匪滋事。

    臣已面饬蘇元春克期拔隊前往,當不緻稽延贻誤。

    至提督楊玉科、方友升等新募各營,成軍到防,亦恐在四五月之後。

    況所調湘勇三千餘人,以後月饷,能否仍由湘省撥解,所募新軍四千人,粵饷能否勻分接濟,皆非臣所能豫定。

    惟李鴻章籌撥軍械,聞已解赴梧州,聽臣到西時提取應用,但求饷械不至缺乏。

    目前幸無戰事,俟新軍畢集,布置粗定,一切戰守事宜,或可稍有把握,合無仰懇天恩敕下湖廣督臣、湖南撫臣,就近嚴催蘇元春、楊玉科、方友升分别先後,迅速馳赴廣西,以備調遣而資捍禦。

    值此時事多艱,外侮疊至,凡在臣子,無不敵忾同仇,腹地則籌饷籌兵,邊臣則議守議戰,同心合作,内外一心,庶可纾此巨患。

    臣前蒙聖訓,敕于抵防所後,與岑毓英和衷商搉;臣惟張樹聲與臣接交最久,岑毓英相契亦深,誼屬寅僚,而情同手足,矧邊疆有事,同在行間,尤當針芥相投,患難與共,斷不敢稍存意見,緻負平生。

    所有諒山軍情及催調後軍,并籌劃饷械各緣由,理合密陳,伏乞聖鑒。

     邊事方殷宜籌良策疏(光緒十年)洪良品 兵科給事中臣洪良品跪奏,為邊事方殷,宜籌良策,敬摅管見,恭折仰祈聖鑒事。

     臣竊聞古來禦邊之道,無事則宜防,有事則宜戰。

    法人自奪踞越南以來,日肆鸱張,勢将偪我疆界,和局已壞,而邊警日聞,所以淩夷至此者,知所以防,而不知所以戰,有事而視為無事故也。

    夫法人越數萬裡而滅我屬國,狡焉思啟,此其意豈僅在越南哉!在彼本無中止之勢,在我宜有慮遠之圖。

    臣請就目前要務,擇其最急者,敬為皇太後、皇上籌之。

     一、用兵宜以全力專注一路也。

    法人越國鄙遠,前為劉義所敗,力幾不支,乃複添募兵船,僥幸一戰,複慮中國之救,聲言欲犯廣東,侵轶瓊州、台灣等處,聲東擊西,意在分我兵力,使多方顧慮。

    彼乃得萃力越南,以至有北甯之失。

    夫備多則勢分,兵分則力弱,緩急虛實,貴有權衡。

    今除天津為京畿門戶,宜宿重兵外,其餘各海口岸,應令督撫提鎮各自設防,所有精兵良将,正宜歸并一處,命一威望知兵重臣,如左宗棠、彭玉麟者,歸其節制,統往越南,以收泰山壓卵之效。

    即彼犯我沿海諸郡,我以得勝之師,随機策應,勢亦無難。

    如此而先發制人,不至為人所制矣。

     一、大事宜虛衷以集衆議也。

    夫國家行政,固歸君相主持,而成敗所關,亦宜博采旁谘,以期允協。

    近年夷務方興,往往海外周知,而近侍諸臣,轉若諱莫如深,而惟恐有洩露者。

    夫機事尚密,局外者不可使知,至股肱耳目之臣,均有獻替之責,何難盈廷萃議,使之各摅己見,以備折衷。

    昔大舜之聖,其智在好問察言;諸葛之賢,其功在集思廣益,由斯道也。

     一、用人宜器使以收邊材也。

    夫兩軍相敵,得人者強,自來禍亂所生,人材即由此出。

    是故粵有發匪,而湘士以興,豫有撚匪,而淮軍以起。

    今海疆有事,其沿邊材勇非常之士,伏處者當不乏人,請令統兵大臣,留心延攬,或仿古人翹材館故事,募有能洞悉敵情、制禦火器、精通兵法者,羅而緻之幕下,俟着有成效,始加保薦。

    至官軍所到,有能團練一軍,與相掎角,克奏膚功者,亦予破格擢用。

    然知人不易,要非器識闳遠,體用兼備之大臣,亦不足以語此。

    此又在朝廷委任之得人也。

     一、籌饷宜變通以裕财用也。

    用兵之道,軍饷為先。

    饷所從出有三,曰錢糧,曰厘金,曰關稅。

    其濟三者之窮,曰捐輸。

    我朝于錢糧,則不加賦;于厘金,則近多裁并;于捐輸,則新議停止;皆屬善政,未可更張。

    所未經整頓,而可資挹注者,唯關稅耳。

    關稅有赢無绌,中外共知,乃紛紛以征不足額為辭,藉端如出一口,雖以浙海、江漢為華洋最旺之關,猶可以不敷結報者,其它可知也。

    然管關之員,無不坐擁厚赀,充盈私橐,即以粵海一關言之,劉坤一署監督百餘日,已可捐銀十五萬兩,使充其數而涓滴歸公,軍饷何患不足,乃諸臣屢以為言,朝廷但令其和盤托出,彼亦徒應以空文。

    臣以為關稅之歸監督者,令督撫遞署,實核其入款之多寡,以定章程,關稅之歸巡道者,宜派大臣清查,嚴稽其報數之盈虛,以懲侵蝕。

    考雍正、乾隆兩朝,武功不廢而庫帑仍充。

    蓋由利歸于國而無一切中飽之故。

    不此之務,而徒張皇補苴,欲國之富強,不可得也。

     凡此數端,皆今日籌邊之要,臣學術庸淺,不足仰贊高深,誠見邊圉有傳烽之警,黼座廑宵旰之憂,爰是俯竭愚慮,冀裨萬一,統俟采擇施行。

     覆陳密抒愚悃疏(光緒十年)李鴻章 前大學士、署直隸總督兼署北洋通商大臣、一等伯臣李鴻章跪奏,為遵旨覆陳密抒愚悃,恭折仰祈聖鑒事。

     竊臣承準軍機大臣密寄,三月二十五日奉上谕,中國自與法國通商以來,講信修睦,曆有年所,惟期永固邦交,嗣法國與越南構兵,當以越南為我朝藩服,不得不為保護。

    且越境土匪滋擾,尤恐竄入中國邊疆,是以派兵駐紮北圻地方,以資防堵,仍一面照會法國使臣,以免彼此猜疑,乃越南昧于趨向,首鼠兩端,緻使該國教民,抗我顔行。

    此皆越南君臣,不識事機所緻。

    朝廷與法國,并不願傷睦誼也。

    本日據總理各國事務衙門接到李鴻章電報,興化已被法人據守,粵稅司德璀琳密稱若早講解,可請本國止兵等語。

    自系為保全和局起見。

    着李鴻章通般籌劃,酌定辦理之法,即行具奏。

    李鴻章籌辦交涉事件,責任綦重,疊經被人參奏,畏葸因循,不能振作。

    朝廷格外優容,未加譴責。

    兩年來法越構釁,任事諸臣,一再延誤,挽救已遲。

    若李鴻章再如前在上海之遷延觀望,坐失事機,自問當得何罪。

    此次務當竭誠籌辦,總期中法邦交,從此益固,法越之事,由此而定,既不别贻後患,仍不稍失國體,是為至要。

    如辦理不善,不特該大臣罪無可寬,即前此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王大臣,亦不能當此重咎也。

    等因。

    欽此。

    仰見聖慮精詳,洞燭時勢,訓勉周至,曲示矜全,曷勝惶悚。

    竊惟中外大局,關系綦重。

    若不綜其始終本末,則事理不能顯著,而籌劃恐有難周。

    臣敢披瀝肝膽,謹為聖主密陳之。

    蓋法人之經營越南,實在二十年前,始取西貢六省,為其屬地,繼複攻奪河内、海防等處,旋踞旋退,偪脅越南與立條約,認為法國保護。

    斯時中國尚有内寇,未暇诘問,法人以中國向不務遠略,誤謂鐵案已定,遂謀漸占越南矣。

    光緒六七年間,法人籌兵籌饷,端倪大露,中國始悉其隐謀,議者遂佥陳保護越南,經營北圻之策,所以維體統而綏邊圉,其為謀固忠也。

    無如法人蓄銳積慮,已非一日,竟成騎虎之勢,攻城奪地,不留餘步,中國争之以口舌而不應,争之以函牍而不應,不得巳而派兵分駐越境,其事雖自朝廷主之,臣之愚見,亦謂借防邊為名,隐掣法軍之勢,不難乘機講解,使彼此可以收場。

    八年十月,适法國前使寶海過津,有分界保護之議,臣知相持既久,必緻決裂,因與酌訂辦法三條,以期漸有結束,乃外而疆臣,内而言路,皆不以臣言為然,均謂越地必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