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帝第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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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開平亦設官局,并著成效,而未見大利者,由礦學之未講,采辦之非人也。

    礦學以比國為最,自山色、石紋、草木、苗脈、子色,皆有專書。

    宜開礦學,專延比人教之,且為踏勘。

    購機器以省人工,築鐵路以省轉運,二十取一而無定額稅,選才督辦而無濫私人,則吾金、銀、煤、鐵之富,可甲地球。

    此礦務宜開四。

     錢币三品以通有無,其制最古。

    自濠鏡通商,洋銀流人中國,漸遍内地,及于京師。

    觀其正朔,則耶稣之年号,而非吾之紀元也,是謂無正朔。

    考其漏巵,則每歲運入約數百萬,進口無稅,八成夾鉛,而換我足銀,市價漲落一七錢二分之重,或有漲至八錢者,多方耗折,是謂大漏巵。

    名實俱非,吾政之失,孰大于是而吾元寶及錠,形體既難握攜,分兩義無一定,有加耗、減水、折色、貼費之殊,有庫平、規平、湘平、漕平之别異,輕重難定,虧耗滋多。

    而彼重率有定,體圓易握,人情所便,其易流通固也。

    查泰西皆用本國之銀,如俄用盧布,法用馬克,德奧用福祿林,英用喜林,外國銀錢不許通用。

    我宜自鑄銀錢,以收利權。

    今廣東已開局鑄銀,但患經費不敷,未能擴充,以鑄大圓耳。

    夫金銀質軟,止用九成。

    查美國鑄銀,每刻可成大圓一千二百,而每圓之利,三分移作制造之費,猶有餘饒,利亦厚矣。

    請饬下戶部,預籌巨款,并令各行省皆開鑄銀局,其花紋年号,式樣成色,皆照廣東鑄造,增置大圓。

    由督撫選精明廉吏專司此事,厚其薪水,嚴其刑罰,督撫以時月抽提,戶部以化學核驗。

    他日礦務既盛,增鑄金錢,抵禁洋圓,改鑄錢兩,令嚴而民信,可以反漏巵,而存正朔矣。

    此鑄銀宜行者五。

     我朝公牍文移,谕旨奏折,皆由塘驿汛鋪傳遞,而軍務加緊,又有驿馬遍布天下。

    設官數百,養夫數萬,歲費帑三百萬兩,而民間書劄不得過問。

    赀費重厚,猶複遠寄艱難,消息沉浮,不便甚矣!查英國有郵政局寄帶公私文書,境内之信費錢二十,馬車急遞,應時無失,民鹹便之,而歲入一千六百餘萬。

    我中國人四萬萬,書信更多,若設郵政局以官領之,遞及私書,給以憑樣,與鐵路相輔而行,消息易通,聞見易廣,而進坐收千餘萬之款,退可省三百萬之驿,上之利國,下之便民。

    此郵政宜行六。

     行此六者,國不患貧矣。

    然百姓匮乏,國無以為富也。

    中國生齒,自道光時已四萬萬,今經數十年休養生息,不止此數。

    而工商不興,生計困蹙,或散之他國為人奴隸,或嘯聚草澤,蠹害鄉邑,雖無外患,内憂已亟。

    夫國以民為本,不思養之,是自拔其本也。

     養民之法:一曰務農,二曰勸工,三曰惠商,四日恤窮。

     天下百物皆出于農,我皇上躬耕,皇後親蠶,董勸至矣。

    而田峻之官未立,土化之學不進。

    北方則苦水利不辟,物産無多南方則患生齒日繁,地勢有限。

    遇水旱不時,流離溝壑,尤可哀痛,亟宜思良法以救之。

    外國講求樹畜,城邑聚落,皆有農學會,察土質,辨物宜。

    人會則自百谷、花木、果蔬、牛羊牧畜,皆比其優劣,而旌其異等,田樣各等,機車各式,農夫人人可以講求。

    鳥糞可以肥培壅,電車可以速長成,沸湯可以暖地脈,玻罩可以禦寒氣,刈禾則一人可兼數百工,播種則一日可以三百畝。

    擇種則一粒,可收一萬八百粒,千粒可食人一歲,二畝可養人一家。

    瘠壤變為腴壤,小種變為大種,一熟可為數熟。

    吾地大物博,但講之未至,宜命使者譯其農書,遍于城鎮設為農會,督以農官。

    農人力薄,國家助之。

    比較則棄楛而從良,鼓舞則用新而去舊,農業自盛。

    若絲、茶為我獨擅恃為大利,而近年意大利、法蘭西、日本皆講蠶桑,印度、錫蘭茶葉與吾敵,奪我之利,至昔衰減至千餘萬。

    而吾養蠶未善,種茶未廣,再不講求,中國之利源塞矣。

    宜設絲茶局,開絲茶學會,力求振興,推行各省。

    其餘東南種蔗、棉,西北講牧畜。

    棉以紡織,蔗以為糖,牛毛(羊)之毳,可以織呢絨氈毯,以及沙漠可以開河種樹,海濱可以漁網取魚。

    種樹之利,俄在西伯利部歲入數百萬,漁人之計,美之沿海可得千餘萬。

    今材木之運,罐頭之魚,中國銷流甚盛,宜有以抵拒之。

    又美國養蜂,西人以為能盡其利,所入等于舊金山之金礦,宜有以鼓勸之。

    此務農宜行一也。

     《周官》“考工”,《中庸》“勸工”。

    (諸)葛亮治蜀,工械技巧,物究其極管仲治齊,三服女工,衣被天下。

    木牛之制,指南之車,富強之效也。

    嘗考歐洲所以驟強之由,自嘉慶十二年英人始制輪船,而道光十二年即犯我廣州,遂辟諸洲屬地四萬裡。

    自道光二十五年後鐵路創成,俄人以光緒二年築鐵路于黑海、裡 海,開辟基窪、阿爾霸等國六千裡,自餘電線、顯微鏡、德律風、傳聲筒、留聲筒、輕氣球、電氣燈、農務機器,雖小技奇器,而皆與民生國計相關。

    若鐵艦、炮械之精,更有國者所不能乏。

    前大學士曾國藩手定大難,考知西人自強之由,創議開機器之局。

    近者各直省漸為增設,而隻守舊式,絕無精思,創為新制,蓋國家未嘗教之也。

    宜令各州縣鹹設考工院,譯外國制造之書,選通測算學童,分門肄習,入制造廠閱曆數年。

    工院既多,圖器漸廣,見聞日辟,制造日精。

    凡有新制繪圖貼說,呈之有司,驗其有用,給以執照,旌以功牌,許其專利。

    工人自為身名,必殚精竭慮,以求新制。

    槍炮之利,器用之精,必有以應國家之用者。

    彼克虜伯炮、毛瑟槍,為萬國所需,皆民造也。

    查美國歲給新器功牌一萬三千餘,英國三千餘,法國千餘,德國八百,奧國六百,意國四百,比利時、嗹國、瑞士皆二百餘,俄國僅百餘,故美之富冠絕五洲。

    勸工之法,莫善寸此。

    此勸工宜行二也。

     凡一統之世,必以農立國,可靖民心并争之世,必以商立國,可侔敵利,易之則困敝矣。

    故管仲以輕重強齊國,馬希範以工商立湖南。

    且夫古之滅國以兵,人皆知之今之滅國以商,人皆忽之。

    以兵滅人,國亡而民猶存以商滅人,民亡而國随之。

    中國之受斃,蓋在此也。

    今外國鴉片之耗我,歲凡三千三百萬,此則人盡痛恨之,豈知洋紗、洋布歲耗凡五千三百萬,洋布之外,用物如洋綢、洋緞、洋呢、漳絨、羽紗、氈毯、手巾、花邊、鈕扣、針、線、傘、燈、顔料、箱箧、磁器、牙刷、牙粉、胰皂、火油,食物若咖啡、呂宋煙、夏灣拿煙、紙卷煙、鼻煙、洋灑、火腿、洋肉脯、洋餅、洋鹽、洋糖、藥水、丸粉、洋幹果、洋水果,及煤、鐵、鉛、銅、馬口鐵、材料、木器、鐘表、日規、寒暑針、風雨針、電氣燈、自來水、玻璃鏡、照相片、玩好淫巧之具,家置戶有,人多好之,乃至新疆、西藏亦皆銷流,耗我以萬萬計。

    而我自絲、茶減色,不敵鴉片,其餘自草帽辮、駝毛、羊皮、大黃、麝香、藥料、綢緞、磁器、雜貨不值三千萬,僅得其洋布之半數。

    而吾民内地則有厘捐,出口則有重稅,彼皆無之。

    吾物産雖盛,而歲出萬萬,合五十年計之,已耗萬兆,吾商安得不窮今日本且欲通及蘇、杭,又加二萬萬之債款。

    吾民精華已竭,膏血俱盡,坐而垂斃,弱者轉于溝壑,強者流為盜賊,即無外患,必有不可言者。

    似宜特設通商院,派廉潔大臣長于理财者,經營其事。

    令各直省設立商會、商學、比較廠,而以商務大臣統之,上下通氣,通同商辦,庶幾振興。

    商學者何地球各國貿易條理繁多,商人愚陋,不能周識,宜譯外國商學之書,選人學習,遍教直省,知識乃開,然後可收外國之利。

    商會者何一人之識未周,不若合衆議一人之力有限,不若合公股故有大會、大公司,國家助之,力量易厚,商務乃可遠及四洲。

    明時葡萄牙之通澳門,荷蘭之收南洋,英人乾隆時之取印度,道光時之犯廣州,非其政府之力,乃其公司之權。

    蓋民力既合,有國助之,不獨可以富國,且可以辟地,商會所關,亦不小矣。

    比較廠者何泰西賽會,非騁遊樂,所以廣見聞,發心思,辨良楛。

    凡物有比較,優劣易見,則劣者滞銷,而優者必行。

    彼之貨物流行中土,良由此法。

    今我并宜設立此廠,于是廣紡織以敵洋布,造用物以敵洋貨。

    上海造紙,關東卷煙,景德制窯,蘇、杭織造,北地開葡萄園以釀酒,山東制野蠶繭以成絲,江北改土棉而紡紗,南方廣蔗園而制糖,皆與洋貨比較,精妙華彩,務溢其上。

    又令吾領事探其所好,投其所欲,更出新制,且以奪其利,非止敵其貨而已。

    然後蠲厘金之害,以慰民心,減出口之稅,以擴商務,此外發金、銀、煤、鐵之利,足以冠五洲,制台艦槍炮之精,足以橫四海。

    故惠商宜行三也。

     我生齒既繁,鐵路未開,運貨為難。

    即以北口之皮,京師之煤,天津之貨,作貨者人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