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五 簡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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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 簡洪覺山 高郵邂逅,殊未盡承新得。

    入京以多務驅馳,非病體所耐,因缺于奉候。

    龍溪寄所往複簡,乃知高明于良知有先天後天之疑。

    此于意見将無有所倚否?微有所倚,便非肫肫皓皓之本體,故有許多枝節出來。

    此未可以為語病而忽之也。

    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

    大公者,良知之體;順應者,良知之用。

    原無許多包藏粘帶、窒塞偏枯不停當處。

    譬諸水之過額在山,而認以為水之咎,水其受之乎? 長安之别十有六年,事體禮數日與昔異。

    所賴同志四集,時相儆惕,磨偏去蔽,勃勃向切實平易處,庶不負師訓友箴耳。

     簡唐荊川 戒懼中和,中和位育,此是聖門相傳彀率,若律呂曆數,所謂有司存者。

    曾氏既得其宗,豈以道器為二觀?依仁遊藝,綏急自别。

    何如何如? 近會舜渠司成,互言所病。

    仆謂初入朝市,恒懼紛華撓素志。

    而渠謂久住山林,無良友生意不免蕭索。

    因相顧以歎,古今兩項症候,耽閣了多少豪俊!安得出門如賓,使民如祭,繁劇而常定,岑寂而常充乎! 複林子仁 良晤未遂,怅然興思。

    教剳之贻,示以新功,雖未傾倒,差慰離索矣。

    良知本體,天運川流,無晝無夜,無古無今。

    謂之有所見,則不睹不聞;謂之無所見,則莫見莫顯。

    故《中庸》一書,三言微顯,正欲學者真見真得,不離順臾。

    今曰“日來工夫深愧未能平等,不免時亦有見”,則似專以有見為病。

    果若而言,則參前倚衡又須下轉語矣。

    程子之言曰“必有事焉,卻是行其所無事”,誠然誠然。

    以為點化學者有事之偏則可,若孟氏宗旨,原不用添注腳也。

    高明之言,得無點化有見之偏乎?便中更詳示之。

     簡霍渭厓宗伯 向所示任肩宇宙,立世極矩,非公之力量氣魄其誰當之?所望日懋,戒懼以緻中和。

    古之人亦臨亦保,亦式亦入,故不大聲色而萬邦作孚,真與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同神而并化。

    以公之好古而笃學,其亦有異聞乎? 簡傅仲言 拟峴之别,桃華又兩度矣。

    教言遠贻,悔悟懇恻具見新功。

    其曰“空談本體,未嘗實湊工夫”,此吾侪通病,然良劑不外是矣。

    拜賜拜賜!良知本體自舜與蹠、自回與賜、自孔與夷惠,一也。

    而一以為善,一以為利,則知之緻未緻耳;一以為屢空,一以為億中,則緻之至未至耳;一以為清,一以為和,一以為時中,則至之中未中耳。

    來劄謂“侭有地持循”,其咀嚼真味,而欲人人服食之乎?聖門自叙課程,隻在庸德庸言兢兢翼翼不敢放過,何嘗有玄妙捷徑?即此便是本體。

    何如何如?青田小陂流風未泯,淨掃層雲,杲日當空,後來者之責也。

    願言珍愛,以快遠望。

    時因便羽,無靳新得。

     簡上許松皐年伯 益廢處丘壑,自分栖遲。

    優恩下及,俾守吏事。

    方夙夜戰兢,無以報稱,而宮僚妙選,複溢列名流之末。

    此在明公整頓人才、幹旋化機。

    顧不肖非其類也,将何以仰酬國寵,而求無負衡鑒知人之明乎?病體不耐勞,未便于此詢諸耆舊。

    誼須北上,俟秋涼戒行,尚圖面請也。

    天下人才,在公掌握。

    潛移默化,惟視所以風之。

    故上好正直,則正直進矣;上好廉潔,則廉潔進矣;上好恬退,則恬退進矣。

    公世臣矣,體國承家,萬代瞻仰。

    所願永肩斯道,以滋天休。

     簡複胡雙洲 西園聚講,得奉切磋,甚服高志。

    以發舟有期,未克與諸友從容究之。

    次日渴拟話别,以竟所懷,竟成虛望,耿耿可念。

    戒懼中和,中和位育,此是聖門相傳正脈。

    吾輩隻是欠卻亦臨亦保工夫,故尚有系累,尚有斷續。

    不論忿懥好樂,終非天德;不論畏敬哀矜,終非王道。

    今隻相與勉于乾乾惕若,須臾勿離,則裁成輔相,便在目前。

    孔子所謂修己以安百姓,更無二途轍矣。

    若止以比較于同異,推測于文義,則去戒懼實學尚隔幾層。

    談食說飲,其有饑渴乎?諸同志皆勃然。

    汝臣及祁沾、祁庸鹹有向上志。

    吾兄以身倡之,毅然為吾道赤幟。

    千裡之至祝也。

     簡複馬問庵督學 黃樓之宴,得奉清教。

    以方畏暑,欲速發舟。

    不意舟夫稽緩,及遇盜警。

    甚悔嘉會之不洽也。

    屯命所遭,荊室遂至于大變,而病體亦幾危始安。

    坐是阙于候謝,重勞慰問,殊感雅誼! 所示複禮之訓,卷然誘之使言,謹述所習,以求商榷。

    常考聖門所說己字,未有以為私者。

    曰君子求諸己,曰古之學者為己,曰正己而不求于人,皆指此身而言。

    此章凡三言己字,而訓诂不同,似亦未安。

    故常謂克己複禮,即是修己以敬工夫。

    敬也者,此心之純乎天理而不雜以人欲也。

    雜之以欲,便為非禮。

    非禮勿視聽言動,便是修己以敬之目。

    除卻視聽言動,便無身矣。

    不雜于欲而視聽言動焉,則目善萬物之色,耳善萬物之聲,言滿天下無口過,行滿天下無怨惡,即是修己以安百姓。

    故曰天下歸仁,與笃恭而天下平無二途轍。

    高明以為何如?有所未安,無靳詳示。

     簡東塘司馬 宋之務邊,初無關隘。

    然而講水利,開地網,樹林木,猶能以限胡騎。

    今邊關如故,而歲縱驕虜大斬吾赤子,若探囊取物,厭足而自返。

    仁者所痛而義士所憤。

    天佑宗社,改弦而新之。

    所望大展素抱以主之,以對群望,以一洗死者之冤,而再振生者之氣。

    賄賂不通,則貪夫自革,請托不行,則谄夫自斂。

    貪者革則廉正奮矣;谄者斂則樸實生矣。

    于以變剝削為溫飽,變因循為振作,變奔潰為固禦,變死傷為凱旋,事半古人而功倍之矣。

     丁卯鹿鳴,豪傑森立。

    雖在草莽,未敢自棄。

    明公諸君子日承天休,以光于史冊,俾空疏有所藉手,幸熟大焉!長兒義得舉,幸托令孫世講之末。

    凡百幸垂教之。

     與讷庵董翁 華蓋出遊,過勞款愛。

    久稽馳謝,殊用懷跂。

    令子佳孫,日侍壽祺。

    天報謹厚,即此其驗。

    惟懋隆晚節,以光前休。

    師保魁元,其權在天。

    忠信孝弟,其權在我。

    行法俟命,聖門之律令也。

     與董生兆時六章 青原再會,渴望一來,以商新得,而竟以事奪,信嘉會之難也!手劄所示,具見真切作聖之志。

    然未知日用工夫果能到此地位否?良知之精明,人人具足。

    然而或精明,或障蔽,則存乎其人。

    學者果能戒慎恐懼,常精常明,而縱橫酬酢無一毫間斷,則即此是善,更何所遷?即此非惡,更何所去?一有自私用智之障得以間隔之,則須雷厲風飛,遷而改之如去目中之塵,而複其本體之明,頃刻不能以安,便是實緻良知手段。

    故嘗謂,乾乾不息于誠,所以緻良知也。

    懲忿窒欲,遷善改過,皆緻良知之條目也。

    不知兆時以為何如?有所未安,不惜詳示。

    《大學》古本或問奉覽。

     枉顧山房,甚見新功。

    以文字所累,尚未盡切磋之懷。

    安得龍溪諸君骈然萃止,以共了此事乎?别後欽之兄繼至,相處旬日,皆以懸料為障,以實際為功,甚幸吾道之不孤也!君家琳琅,觸目可愛。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使恂栗日密而威儀日著,則猗猗之盛,将不在淇澳而在流坑矣。

    勉之勉之。

     奉教劄,良快懸跂。

    憂患艱危,正動心忍性、增益不能境界。

    就此砥砺,方是對景實學,不是浮泛口說。

    近來同志覺得浮泛處多,故辯博雖精,而對景終不得力。

    須是掀翻窠臼,洗刷隐微,實尋肫肫皓皓面目,始有進步。

    若以有欲心體,承擔無欲學術,畢竟自誤誤人。

    何如何如?春分祠畢,即入青原。

    師泉兄已先往矣。

    得約明水兄及同志一臨,共究歸宿。

    至望至望! 令郎定甫至,得切磋一月,良快!渠甚穎爽,得專志不分,可期有成也。

    吾輩講學日多,而成德日寡。

    隻緣起腳一步志向不曾潔淨,猶有包謾。

    故種種世情,觸著便發。

    縱強加點檢,終是下岸補漏。

    近方猛自怨艾,從人倫庶物不敢放過,日漸有進步處。

    高明日施有政,諒自有精煉工課。

    風便更詳示之。

    文稿勉奉酬諸師諸友之望,能相與服行之,俾不為空言。

    至祝至祝! 客歲訪流坑,獲聞令政日宣,為上下所信,甚慶斯道之可行也。

    樂邑丈量,貧民更生之機。

    得文旌榮擢一歸以贊之,庶早濟乎?同志諸君聚青原,切實鞭辟,不落虛談興趣窠臼,将有得力處。

    未知文昌諸友亦肯時時下學,時時上達,時時不逾矩否?鄙言錄上求正。

    令郎定甫告歸,草草布啟。

    日慎一日,雖休勿休,古人工課,原無厭倦。

    願言珍愛,以滋天休。

     令弟兆明至,獲枝江手翰,具征不忘之念。

    士君子以身許國,競競然思盡其職,不可以崇卑繁簡乃貳爾心。

    古人無衆寡,無小大,無敢慢,正是馭朽隕淵一派脈絡。

    世之因循鹘突,至于秦越恝然,正坐忽于戒慎不離之學耳。

    鄙言一幅,奉座右切偲之助。

    《冬遊記》一本備清覽。

     與董生兆明 文山祠下,拟一商新得。

    而咫尺文江,竟以疾阻,令人殊耿耿!春和日鬯,百昌鹹遂。

    遠惟家庭師友,與時偕新。

    近小構書舍,與同志切磋其間,乃知吾侪不進,尚是牽引未斷。

    白沙先生詩曰“岩前老樹藤纏殺,路上橫技竹掃低”。

    浩然之氣,本自剛大。

    一為物撓,将潛奪而不自覺。

    不纏不掃,以超于萬物,非大丈夫其誰任之?洛村約以孟夏五月會于青原,已轉告山中雙江諸君赴之。

    得乘興約貴邑同志以溫舊學,亦大快也!《大學》古本或問,友人近刻之,附以鄙見,寄上求正。

     勉董明建兆明諸友丈量 荒年可闵,方修鄉約,以為彌盜救殍之策。

    同室一體,真有不容已者。

    若自處飽暖而不恤人之饑寒,自圖安逸(原作佚)而坐視人之颠危,此惟無恻隐之心者能之。

    故不仁則以鄰為壑,仁則以推溝為己任。

    樂安之焚溺極矣。

    極則變,變則通。

    其不能通者,隻是未能絕去不仁之念,而僥幸目前利耳。

    仁者樂天,知者畏天。

    不仁不知,以天道為茫昧,孰知上帝臨汝,神明洋洋在上在左右耶?二十後複古大會已畢,即聚青原。

    能偕永豐諸同志一切磋之尤望。

     答明建司元司憲兆明書 兆時自諸公處歸,相處旬日,覺得切實平正,甚為吾道幸。

    諸君來劄,亦皆懇切悔悟。

    甚矣,董氏之多才也!所雲“因莊敬持養之難,遂生厭心,聞本體流行,不用工夫之說,便自以為悟到”,所雲“隻從等待中虛擲歲月,隻管人面上粉飾,隻管從動後記過”,所雲“沾帶夾帶未得幹淨,以故沒起頭,沒下梢,無受用處”。

    諸君自知之明,真是分曉矣。

    先師遺訓,即病即藥,何待他求?曰“莊敬持養是本體流行”,則亦莊敬持養之而已矣;曰“此學少不老實下工,止将橫抹說過,亦與時文伎倆無異”,則亦老實下工而已矣;曰“作辍之病俱不能免,總緣志欠真切”,則亦真切之而已矣。

    果能求快其自知之明,而不忍于欺之,則時有離合,心無離合,終日如師保之臨。

    古之人不顯亦臨,無斁亦保,由此其純也。

    賓朋酬應繁冗,燈下布此奉答,不及專達統德炤。

     簡介溪相國 南壅馳候,以來吏不謹,為水所傷,坐增罪戾。

    明公正位台鼎,而益屏伏草莽,未敢通政府。

    茲長兒義得舉北上,誼當趨見長者,謹布賀以謝。

     聖眷方渥,任遇日隆。

    所望以開誠布公,集衆思,廣忠益,舉萬世長策以緻明主于三代者,天下來世舉集于公。

    公之訏谟遠猷,具籌之熟矣。

    聖門論休休大臣無他技能,在聯屬天下,以成一身,故以天下思慮為思慮,以天下聰明為聰明,以天下動作為動作。

    故宗社奠而生靈康。

    頃者聶子平陽之功,明公表薦之,豪傑欣然有展布四體之願,而當事者例谪之。

    聞者愕悚。

    引伸觸類,則相國所以旁求而翕受,宜不可後。

    嘗讀漢武之紀,好儒術則有伏董,好文詞則有枚馬,好武功則有衛霍,好刑名則有張趙,好農則有趙過,好樸直則有霍博陸。

    四海大矣,惟上所以風之耳。

     益弛擔以來,結行窩于石屋,以緝舊學。

    入春獲償衡嶽之遊,将以次曆名山,了夙緣,詠歌皇極,敢忘大造。

     簡熊北原元宰 金陵辱誨愛,别來三載,懷仰如一。

    朝夕登庸,自比晝錦榮歸,後時始聞未獲馳賀。

    政府書劄,本不敢通,恐涉幹進,以玷師友。

    而小兒得舉北上,誼當趨見長者。

    謹再拜布賀以謝。

     聖眷方渥,寵遇日隆。

    天下公評所以賴,來世史筆所責望,舉集于明公。

    明公展布素蘊,匡弼皇極,當犂然大慰天下來世之情矣。

    爾來受知魚水,驟登寅亮,往往不理于衆口。

    下之則招權總貨,市恩而報怨;次之則因循歲華,有将順而無匡救。

    所望以開誠布公,集衆思,廣忠益,慨然建萬世長策,以緻明主于三代,非大兄諸君子,其誰身任之? 丁卯鹿鳴,豪傑森立。

    惟懋承天意,以光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