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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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貝雅特麗奇:佛羅倫薩少女,是但丁在《神曲》中一個人物的創作原型。

     看上去,也許朱麗葉更漂亮,她身上煥發着健康和歡樂的神采;然而,比起姐姐的優雅深緻未,她的美就顯得外露,似乎誰都能一覽無遺。

    至于我表弟羅貝爾,還沒有什麼獨特的地方,無非是個我這年齡的普通男孩。

    我同朱麗葉和羅貝爾在一起玩耍,同阿莉莎在一起卻是交談。

    阿莉莎不怎麼參加我們的遊戲,不管我怎麼往前追溯,她在我的記憶中總是那麼嚴肅,一副微笑而若有所思的樣子。

    &mdash&mdash我們倆談什麼呢?兩個孩子在一起,又能談什麼呢?我很快就會向您說明;不過,我還是先講完我舅母的事兒,免得以後再提及她了。

     那是父親去世之後兩年,我和母親去勒阿弗爾過複活節,由于布科蘭家在城裡的住宅較小,我們沒有去住,而是住到母親的一位姐姐家。

    我姨媽家的房子寬敞,她名字叫普朗蒂埃,孀居多年,我難得見到她,也不怎麼認識她的子女:他們比我大得多,性情也差異很大。

    照勒阿弗爾的說法,&ldquo普朗蒂埃公館&rdquo并不在市内,而是坐落在俯臨全城的人稱&ldquo海濱&rdquo的半山腰上。

    布科蘭家臨近商業區。

    走一條陡峭的小路,能從一家很快到另一家,我每天上坡下坡要跑好幾趟。

     且說那一天,我是在舅父家吃的午飯。

    飯後不大工夫,他就要出門;我陪他一直走到他的辦公室,然後又上山去普朗蒂埃家找我母親。

    到了那兒我才聽說,母親和姨媽出去了,直到晚飯時才能返回。

    于是,我立即又下山,回到我很少有機會閑逛的市區,走到因海霧而顯得陰暗的港口,在碼頭上溜達一、兩個小時。

    我突然萌生一種欲望,要出其不意,再去瞧瞧剛分手的阿莉莎&hellip&hellip我跑步穿過市區,按響布科蘭家的門鈴,門一打開就往樓上沖,卻被女仆攔住了: &ldquo别上樓,傑羅姆先生!别k樓:太太正犯病呢。

    &rdquo 我卻不予理睬:&ldquo我又不是來看舅媽的&hellip&hellip&rdquo阿莉莎的房問在四樓。

    二樓是客廳和餐室,舅母的房間在三樓,裡面有說話聲。

    我必須從門口經過,而房門大敞着,從裡邊射出一道光線,将樓道隔成明暗兩部分。

    我怕被人瞧見,猶豫片刻,便閃身到暗處,一見房中的景象就驚呆了:窗簾全拉上了,兩個枝形大燭台的蠟燭的光亮增添一種喜幸;舅母躺在屋子中央的長椅上,腳下有羅貝爾和朱麗葉,身後站着一個身穿中尉軍服的陌生青年。

    今天看來,拉兩個孩子在場實在惡劣,但當時我太天真,還覺得盡可放心呢。

     他們笑着注視那陌生人,聽他以悠揚的聲調反複說: &ldquo布科蘭!布科蘭!&hellip&hellip我若是有一隻綿羊,就肯定叫它布科 我舅母格格大笑。

    我看見她遞給那青年一支香煙,那青年點着煙,她接過來吸了幾口,便扔到地上,那青年撲上去要拾起來,假裝絆到一條披巾上,一下子跪倒在我舅母面前&hellip&hellip這種做戲的場面很可笑,我趁機溜過去,沒有讓人瞧見。

     來到阿莉莎的房門口,我停了片刻,聽見樓下的說笑聲傳上來。

    我敲了敲門,聽聽沒有回應,大概是敲門聲讓樓下的說笑聲蓋住了。

    我便推了一下,房門無聲無息地開了。

    屋子已經很暗了,一時看不清阿莉莎在哪兒。

    原來她跪在床頭,背對着透進一縷落日餘晖的窗子。

    我走近時,她扭過頭來,但是沒有站起身,隻是咕哝一句:&ldquo噢!傑羅姆,你又回來幹什麼?&rdquo 我俯下身去吻她,隻見她淚流滿面&hellip&hellip 這一刹那便決定了我的一生,至今回想起來,心裡仍然惶惶。

    當時對于阿莉莎痛苦的緣由,我當然還不十分了解,但是已經強烈感到如此巨大的痛苦,這顆顫抖的幼小心靈,這個哭泣抽動的單弱身體,是根本承受不了的。

     我站在始終跪着的阿莉莎身旁,不知道該如何表述我心中剛剛萌發的激情,隻是把她的頭緊緊摟在我胸口,嘴唇貼在她的額頭上,以便傾注我的靈魂。

    我陶醉在愛情和憐憫之中,陶醉在激情。

    獻身和美德的混雜而模糊的萌動中,竭盡全力呼喚上帝,甘願放棄自己的任何生活目标,要用一生來保護這個女孩子免遭恐懼、邪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