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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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論卻草率過了而集義諸家之偏旁閑慢者卻苦思研究不休實枉工夫為可惜何為不自省覺反以切磋之言為訝之有真學問須有真切磋有真切磋然後真理義出焉真德業成焉若與點一段議論又難與初學者道且點意見極高明而實不外乎日用人事之近非洞見道體不至此而其所以然者惟程夫子識得破而文公發得出甚醒學者眼且廖丈說涵養後事而謂涵養之理在裡許不可分前後作兩截不是徒含糊作此大言以包之而實於曾點程朱旨趣根原未能灑落融徹學者若未曉此則姑涵泳以俟他日何可強鑽之不得反過以為疑乎所謂别尋一個光輝底物為收藏之說此正文公摘出異端心腹隐疾以警學者而世儒多不免此凡其窮高極遠求玄語妙者皆是坐此病吾儒所謂高遠實不外乎人事卑近非窮諸天地萬物之表所謂玄妙實不離乎日用常行非求諸空無不可涯之中故精義妙道須從千條萬緒中串過來方為精妙之實盛德至善須從百窮九死中磨出來方為盛至之實觀六經語孟所載何嘗有一懸虛之說考孔顔曾孟相傳何嘗有一過分之事語其所以為教則循循有序下學上達然亦非謂專務下學便自能上達亦非謂隻務下學而上達便在裡許蓋其始須從下學工夫至到然後可以上達於是而着上達工夫則氷融凍釋自不勞餘力至是方真知上達隻在下學中而下學真所以為上達之地徹上下本末真為一貫者是則下學之功不可緩而上達之志不必急下學之事未易緻而上達之境不難造但學者自信不過不肯安心循序用功耳如吾友此全書之旨首以廖說卑近為厭既又以專就人事理會為隘以道體淵微為念以天命於穆為歎以理義愈窮愈深安有盡期為患以原頭未瑩為恐所謂須窮究其根原之大端又恐不能即得其根原之大端所謂要向上深去理會所謂上達工夫急切不能放下所謂此心大有遲疑而不知所據凡此等雲雲卻是求高遠玄妙之意多而平實用功之意少馳心上達之意急而循序下學之意緩愚不知其果為何也今請平心放下審思平日講貫意旨之正脈為何如而就實用功以副之勿支勿離則尚庶幾其複之不遠而不堕於迷複兇矣凡言語須活看自古聖賢有就一節說話方發端而未竟者遽從而偏執之則必至於差伊川初謂心指已發而言及與叔反覆問難有此固未當之說而兼明體用之全至此巳說得圓而盡矣後來五峰不知何為又反錯認心指巳發一句乃專以性動為心門徒複從而實之不肯改其失旨之害可勝歎哉至若公晦所答似矣然不審人發言本指而遽立說以取勝豈平心當理之論乎如謂廖文之說重於行而輕於知則是厭卑近而骛高遠以沮學者之就實謂愚之說重於知而輕於行則是惡真切而事鹘突以沮學者之進步皆是未曾切已真着緻知力行功夫隻見知行為兩事而不見其相關系之密處謂聖賢之言不必着意扶撐着意於左則偏於右着意於右則偏於左然此說流弊必至使學者於所當為之事不敢深着十分功夫隻於中騎牆即這邊五分又那邊着五分都要平勻無偏然後為得也緣渠質軟弱以騎牆為便在泉幕正遇真侯樂善而好受盡言乃反講學務騎牆而不必是非之太白論事務騎牆而不必義利之太分行政務騎牆而不必誅賞之太明與人交務騎牆而不必善惡之太察熟此一線路而不自知其為病痛之不小也其讀書謂廖丈先集義而後集注為得先師之遺訓且如先於一說随其意之所在以驗其通塞複於衆說求其理之所安以攻其是非此乃先師教人於文義有疑而衆說紛錯者其法當如此讀何嘗指說須先讀集義而後讀集注也果如其說則於集義将以何為凖若何而可以判通塞決是非乎請愚專看集注為凖的之說乃為精力記識之弗強與夫奪於事而鮮餘力者言之然則精力記識有餘而又有暇日者隻得迂從諸家之泛覽而不必太快於正逵直道之适乎謂先考諸家而折衷於集注猶手挈天下之物而取正於規矩凖繩然未識規矩準繩為何物乃欲挈天下之物而取正之吾恐必錯認方者為規圓者為矩平者為繩直者為凖矣若何而可得其正所謂規矩凖繩與所取正之物豈不作一場沒理會乎蓋先讀集注而後考集義為先約而後博然博學詳說将以反說約也之兩言又豈非先於約中巳有定凖故可博學詳說不為之流因得以觀其會而複反來歸之約乎末說世儒竊禅師之緒餘以為别有一物光明迥超物表者固當麾之門牆之外凡吾徒之略於事而亟於聞性天道者亦不可不戒然渠門下樂與缁黃來往而又好觀楞嚴經解則恐其看他必不破必亦未能脫此圈檻也有如論明明德至莫非天命流行一節及末梢論見虛見實二條則卻平正無病有補於學者亦不可以不知也
北溪大全集卷二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