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個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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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英寸深.豬到處走動,嘴裡咕噜咕噜叫喚着.有時你會看見一頭泥糊糊的母豬帶着一群豬崽子無憂地沿街逛蕩,一歪身就當着街上躺了下來,害得人們必須繞過它走,它卻伸展着四肢,閉上眼睛,搖搖耳朵,喂着小豬崽子,那悠然的神态,仿佛它也是領薪水過活的.不用多久,你就會聽到一個遊手好閑之徒在叫:"哇.哇,過去,咬完它,小虎."老母豬便一邊發出可怕的尖叫聲,一邊逃走,因為它左右兩旁都有兩三隻狗咬着它的耳朵打秋千.這時還可見到那些懶漢一個個站起來,傻樂得哈哈大笑,一直看到不見獵的蹤影才算完事.那模樣仿佛在說,虧得有了這場熱鬧,然後他們又恢複了原狀,直到下一次又有狗打架的事,便再也沒有别的什麼事情,能象一場狗打架那樣能叫他們精神陡然刺激起來,叫他們全身歡快起來除非是在一條野狗身上澆些煤油,點上一把火,或是把一隻白鐵鍋拴在狗尾巴上,眼看着這條狗瘋狂地奔跑,到死為止. 在河邊,有些房屋往外伸到了河面上,歪歪斜斜的,快塌到河裡了.住人家的都已經搬了出來.沿河有些房子的角落,下邊的土已經塌了,房子還懸在那裡,住人家的卻沒有遷出,這是多麼危險.因為有時候會有一大段土,有一所房子那樣大,突然塌了下來.有時候,整個一片共有四分之三英裡那麼深,會一天天往下塌,到一個夏天,便整個兒塌到水裡去了.象這樣一個鎮子,因為大河在不停地啃掉它,得經常向後縮.縮.縮. 每天越是盡中午,街上大篷車啦,馬啦,就越擠,越是不斷地湧來.一家人常得從鄉下帶着午飯來,就在大篷車裡吃,威士忌也喝得不少.我見到過幾回打架的事.後來有人叫起來了: "老博格斯來啦是從鄉下來,照老規矩,每個月來小醉一次他來啦,夥計們." 那些二流子一個個興緻勃勃,我看他們習慣了拿博格斯開心.其中一個人說: "不知道這一回他要弄死誰,要是能把二十年來他說要收拾的人都收拾了,那他現今早就大大出名了." 另一個人說,"但願老博格斯也能來吓唬吓唬我,那我就會知道,我一千年也死不了." 博格斯騎着馬飛馳而來,一邊大喊大叫,仿佛印第安人的架勢,他吼道: "快閃開,快閃開,我是來打仗的,棺材的價錢要看漲啦." 他喝醉了,在馬鞍上搖搖蕩蕩的.已經五十開外的人了,一臉通紅.大家朝他吼叫,笑他,對他說些下流話,他也以同樣的話回敬人家.他還說,他要按計劃收拾他們,一個個要他們的命,隻是現在還沒有時間,因為他到鎮上來,是來殺死歇朋上校這個老家夥的,并且他的信條是:"先吃肉,吃完了再來幾勺果子湯." 他看到了我,他一邊騎着馬向前走,一邊說: "你從哪兒來的啊,孩子?你想找死麼?" 說着就騎着馬朝前去了.我吓得丢了魂似的.可有一個人說: "他是說得玩玩的,他喝醉了,便是這麼個胡鬧一番.他可是阿肯色州最和氣的老傻瓜了從未傷害過人,不論是喝醉的時候,還是清醒的時候." 博格斯騎着馬來到鎮上最大的一家鋪子的前面.他低垂下腦袋,好從篷布簾子底下往裡張望.他大叫: "歇朋,有種的站出來!站出來,會一會你騙過錢的人.我就是要找你這條惡狗算帳,老子要找的就是你,就是要你的命!" 接着,他又罵下去,凡是他想得起來的罵人字眼,他全用上了.這時滿街都是人,一邊聽,一邊調笑.他就這樣罵下去.過了一會兒,一個神氣高傲.五十五歲左右的男子他還是全鎮衣着最講究的人從鋪裡走了出來,大夥兒從兩旁頻頻後退,給他讓道.他神态鎮定自若,有闆有眼地說起話來他說: "這一套讓我煩死了,不過,我還能忍到下午一點鐘.好好注意啊,到一點鐘,決不延長.在這個時間以後,要是你再開口罵我,哪怕隻一回,不管你飛到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找你算賬的." 說過,他一轉身,就走了進去.圍觀的大夥兒仿佛都清醒了,沒有人動一動,笑聲也猛停了下來.博格斯騎着馬走了,沿了大街,一路之上,不斷高聲用各種髒話,噴在歇朋頭上.過不多久,他又轉了回來,在鋪子前面停下,還是不住地罵.有些人圍在他四周,企圖勸他就此收場,可他就是不聽,這些人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