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部 玉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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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又是誰? “小白,感覺上跟中土的漁民打魚,彼此間會有分别麼?”天啊,老不死身旁的人原來就是小白。

     小白輕輕道:“打魚的方法就是不一樣,但我想也是大同小異,隻是,今日的風浪卻看來實在太大了。

    ” 過分的疾風巨浪,每一下拍打在船身,海水都濺了上來,捕魚又哪會選擇如此的時候呢? 老不死冷冷道:“咱們‘江川藩國’的人,從來不懼風浪,跟大海搏鬥是世世代代都願意的。

    ” 江川不死臉上驟然變色,一對眼猶如火燃燒般銳利,顯出這藩國的上下官員百姓都堅毅能吃苦。

     這方面小白也不得不承認,他助朱不三救回桃子後,便應老不死之邀,來到“江川藩國”。

     無可否認,相比“神山藩國”,這裡實在貧苦得多。

    每個村落都是破破爛爛,就算要找一、兩間像樣的屋子也很難,而每個貧苦的老百姓,臉上都是一樣的堅毅。

     彷佛世世代代早已過慣艱難日子,再苦再難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能熬過去! 老不死斷然道:“整個‘天皇帝國’,就隻有咱們‘江川藩國’的子民鬥志最強,在整片大地之上,這就是本藩國曆年久衰、勢力不斷增強的原因。

    勇于挑戰,不懼任何艱困,殺!” 在小白眼中,老不死絕非一般的奸邪之輩,他有遠大的理想,也有極遠大的目标。

     活了二百年,江川不死的願望當然是統一中土及四周諸族、各國,他有無比強大的信念,單是那份頑強鬥志,就極驚人。

     眼前的老不死,要自己來訪“江川藩國”,就是要小白更加徹底了解他的狂霸鴻圖大計。

     要達成理想,不可能是一人的事,“江川藩國”的百姓就是老不死所依靠,他要小白親身感受一下這群人的能耐。

     “隆”的一聲巨響,全船人霎時訝然失色,隻聽衆口一詞大叫道:“來了,‘怒吼’來了!” 甚麼是“怒吼”? 海要怒吼,就必卷起數十丈高龐然巨浪,這巨浪每隔三年才出現一回,聲如萬獸怒鳴吼叫,故名“怒吼”。

     如此的巨浪數百年來也不知摧毀了多少漁船,隻是前仆後繼的村民,依然不少。

     有啥好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怒吼”逐漸逼近而來,響聲教人心膽俱制,就算是小白見慣萬人殺戰,但也是首次看見如此宏偉壯觀場面。

     漁船可以抵受巨浪“怒吼”麼? 看來二十多個村民并不太理會,他們隻努力的在挪移那沉重得很的大鐵網。

     “快啊,出現了,鲸魚來了!”寺澤蟲看着那三、四十尺的大魚遊過,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簡直忘形。

     七手八腳把魚網撒下海去,展開捕鲸大行動。

     也許是因為遊來的鲸魚實在太多,鐵網甫撒下海,便好容易就網住其一,小白定睛一看,天啊,足有三十尺長。

     鲸魚當然極力掙紮,二十多個村民都好有經驗,分布不同位置,努力的扯住拉上船去。

     驚濤駭浪下,要拉鲸魚上船,實在難上加難,隻是以老六為首的村民,卻是死命不放,與鲸魚展開生死大戰。

     不斷的在鐵網掙紮,弄得所有人都筋疲力竭,喀喇一聲,成田大痛叫起來,他的左手五指,都被扯得折斷了骨頭。

     老大盛怒下,突地抽起五枝尖槍,飛射向網中鲸魚,再掙紮了一會兒,那鲸魚便不再動了。

     衆人合力把鲸魚拉上船去,立時響起一陣歡呼喝采聲。

     但大家都沒有停下來,又再撒下鐵網,繼續追捕鲸魚。

     小白看得内心佩服之至,不禁贊歎起來道:“好,好鬥志,有這樣的百姓确實難得。

    ” 老不死道:“每隔三年,村民都會聯群結隊來捕鲸魚,隻是實在太危險,故此就隻準其中一艘船到此挑戰‘怒吼’。

    ” 那如山一般高的巨浪,從遠而近,已逐漸逼近而來。

     水連天,巨浪把一切都遮蓋擋住,當真驚險非常,這艘漁船又怎可能抵擋得了? 小白不禁疑惑道:“怎麼……大家都對‘怒吼’毫無應變之法,這船一定會被擊沉啊!” 老不死淡淡笑道:“錯了,曾經有過三艘漁船在此碰上‘怒吼’,最後都能避過災難。

     隻要天神欣賞大家的鬥志,自然不會讓船隻被擊沉,同時也會為大家帶來福運。

    ” “那三回未被‘怒吼’擊沉,待漁船回到村莊,以後都有接連豐收,更重要的是人口平安,故此對村民來說,不懼‘怒吼’,勇于面對,捕捉鲸魚回村是極重要的事。

    ” 隻見衆漁民再努力去捕獵鲸魚,完全不理會隆隆巨響已湧壓過來,蔽天如山的巨浪,瞬息間便要來臨。

     老不死笑道:“來吧,村民們讓我倆一同乘船來作賓客,倒應該盡一點棉力吧!” 江川不死一擡頭,小白與他四目相接,心頭一震,老不死雙眉一晃,發了一招,似雷霆怒震。

     勁力刺入、戳入、割入、卷入滔滔巨浪中,驟然爆開缺口,讓漁船免被大浪吞半空中的老不死藉浪花提氣轉力,每發一招擋開巨浪,大喝一聲,天地都為之寂滅。

     小白也不袖手旁觀,抽出“赤龍”,金光直卷斬去“怒吼”,要巨浪偏移開去。

     二人在半空中抗拒天然殺浪,令劣勢倏然大變,掌風、劍光果然截阻了“怒吼”吞噬,令船上各人嘩然驚歎之馀,也更努力捕魚,不肯落後似的,互相輝映。

     沖天拔起的小白、老不死,如孤鹜飛回向落霞,揮動出前所未見的奇幻光采,亮烈青電、赭紅,五彩華光紛飛,令人目為之眩。

     小白的“赤龍”亦毫不示弱,漾起一種凄迷的金黃,像落花一般無依,要任何力量都得向他低首順從。

     “怒吼”被震開再震退,終于沖開偏離,漁船完好無缺,避過了“怒吼”。

     清脆悅耳的掌聲雷動,每個村民都能死裡逃生,避過“怒吼”,又捕來象徵幸運的鲸魚,衆人皆笑得合不攏嘴。

     落在船桅之上,小白、老不死都好滿足,這艘船終于能在大海中繼續航行。

     江川不死淡淡道:“這艘船就跟咱們‘天皇帝國’的大地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意料之外的大威脅來臨,每一個人都必須聯結力量,攜手拒抗,‘天皇帝國’才不會滅亡。

    ” 小白道:“好奇怪的心态。

    ” 老不死道:“這就是‘島民滅絕論’。

    ” 小白道:“住在一個大島上的人,因為資源所限,難以向外擴展,形成局限的性格,往往害怕一下子大沖擊來到,避無可避,便會被滅絕一切,内心因而形成疑惑不安的恐懼。

    ” 老不死道:“不愧學富五車,難怪那萬壽聖君認定了你為中土天人,果然不同凡響。

    ” 小白道:“哈……你每一次的贊歎,都充滿沉重的感慨,老不死啊,看來你對自己的傳人毫不滿意吧?” 老不死望着遙遠的落日,發出無奈歎息,欷歔不已道:“五十年前我跟萬壽聖君有過最燦爛一戰,大家都好清楚,要完成統一各國各族的鴻圖大願,這一輩子也未必可能。

    ” “咱們開天劈地,東征西讨,所得來的大片江山,一定要有更出色的人來繼承,小白,我這老不死已二百歲了,萬壽聖君更老,彼此所剩的時日已絕對不多,下一代才是最重要的關鍵。

    ” 小白道:“恕我愚鈍總是不大明白,為何‘天皇帝國’一定要侵略中土及其他民族、國家,彼此分别在自己的土地上耕耘、努力,各自發展不是更好,和睦共處不是更妙麼?” 老不死笑了笑道:“我這次邀請你來,就是要你深入了解‘江川藩國’,要你知道侵略者與被侵略兩方的分别,小白,不親身體會,你是決計難以明了的。

    ” 充滿智慧的眼眸,帶出了充實的理念,眼前老不死就似是一個開宗立派的大思想家,他的侵略理念,真的能令人折服? 漁船在陣陣晚歌聲中順利歸航,夕陽晚照,又是一個段落的完結—— 第九章春秋大夢篇 “江川藩國”位處偏北,一大片汪洋稱為“神海”。

     “神海”南端較淺,且多沙泥,近岸海水星黃色。

    北端地勢較深,海水亦較清,多曲折的岩質海岸,沿岸港灣島嶼衆多。

     娴靜時的“神海”,猶似一位美女,姿态閑逸賢淑。

    然而每當發怒時,酷似一名慓悍硬漢,兇巴巴的要到處掠奪生命。

    千百年的狂風雨災,為“神海”四周的村民,不知帶來過多少災難。

     “江川藩國”一大半的百姓,為了謀生,都必須在離海岸不遠處建村落聚居。

     世世代代的村民,都免不了被海浪沖擊生命之苦,人生無常,大家早已接受了命運安排。

     老人等一幹人浩浩蕩蕩的打魚回來,戰勝了惡浪的勝利者,并不急于回到村落去,而是直上“浪動墓園”。

     一株姿态奇特的雷劈古銀杏老樹虬枝,挺拔蒼勁,掩映着這凋零雜亂的墓園。

     園内全是村民的墓碑,都清一色的隻用一塊木頭刻上姓名,簡陋得可以,有的甚至已是黴爛不堪。

     大夥兒究竟趕來做甚麼? 遠處的一角,隻見一個肩闊膀圓的挑夫,汗流浃背背着一個年邁的老人家,看來定是從山腳之下一直步行上來。

     氣喘咻咻的大漢,把閉上雙目的老翁放下,此時烈日當空,一大群秃鷹不停的在頭頂盤旋轉動。

     大漢向老翁合什跪拜,哭了一陣,便轉身匆匆離去,不敢再回頭望,一直奔回山下去。

     小白正在猶豫之際,那群在半空盤旋的大秃鷹,竟然筆直撲下,直向那垂死的老翁啄去。

     小白驚駭之馀,立時搶步撲前去救,但卻給身旁的老不死一個箭步,擋在面就是這樣的滞阻,老翁已被最先撲下的秃鷹啄去一目,鮮血自眼眶飛濺迸射,噴得一身都是。

     繼而其他的一大群兇猛秃鷹,也争先恐後地飛撲啄食,老翁臉上、四肢、身上,立即爆出一個又一個血洞,凄厲可怖之極,任誰也看得惡心,令小白震怒不已。

     但奇怪的卻是所有村民都異常鎮定,更口中念念有詞,似是為死去的老翁在祈禱。

     小白訝然道:“是‘天葬’!” 老不死冷冷的在點頭,小白果然對天下事都清楚了解,隻思索了一會兒,便掌握了其中意思。

     “天葬”是“江川藩國”最流行的葬法,把垂死的人,由孩子或孫兒背着,從山腳帶到山上去。

     那垂死者要蜷曲起來,形成坐式,并把頭顱彎于其膝蓋處,任由秃鷹啄食。

     皮肉、骨頭、内髒,最好都能吃得一點不剩,意思是軀殼都失去了,靈魂便會出來。

     小白道:“看來‘江川藩國’的‘天葬’,跟咱們中土的偏西族民的‘天葬’,有一點分别。

    咱們的‘天葬’,秃鷹吃的是已死人屍,還要先剖開胸膛,讓秃鷹由内而外啄食。

    ” 老不死道:“郡是受佛教釋迦牟尼傳記中,所宣揚的‘舍身喂虎’精神所影響,與咱們的‘天葬’意思截然不同。

    ” “江川藩國”的百姓實在太窮,每一個死去的人,都好想村中的族人下一代能生活得更好。

    因此便進行‘天葬’。

    意思是那些秃鷹會啄走他們貧賤的靈魂,讓投胎再來的下一代,不會有窮苦生命的延續。

    新生命,新開始,新的希望來臨。

    ” 從出海捕魚到“天葬”,小白所見的都是在苦困迸緣掙紮的貧困大衆,每個人都好勇于面對艱困。

     上天安排了最多災多難的大片土地給“江川藩國”百姓,他們彷佛就是被詛咒的無辜族群。

     惟是這樣的環境卻偏偏養成了不屈不撓的性子,而且豁達、團結,在經過多年苦鬥後,勢力竟比天皇及位置優越得多的“神山藩國”更強大,由此可見,艱苦、災禍反磨練出堅毅意志來。

     老翁的屍首,不一會兒便被啄食清光,隻剩下一些小秃鷹繼續啄食地上剩下的渣滓。

     為首的老人振臂呼叫道:“好了,又一個貧困的靈魂離去,咱們‘江川藩國’下一代定然會更富裕、更昌盛!” 每一個村民都異口同聲歡呼和應,叫聲震天,就像向遠去的老翁靈魂緻謝他勇于以最後的苦痛,來換取下一代的幸福,如此偉大的奉獻教人感動。

     老不死又引領小白下山,繼續觀察窮得可憐、比“天法國”更慘上十倍的“江川藩國”。

     所經過的村莊,甚麼牲口也不見一頭,田裡的泥土又長不出甚麼好莊稼來,每年雨季一到,甚麼樣的莊稼都必然浸死。

     不是烈日當空,就是暴風雨來臨,加上冬季特長,深寒下寸草難生,每家每戶終年都被逼過着苦日子。

     從大海僥幸網來的魚獲,好的都必須運到其他地方,以換取糧食、藥品。

    村民們餬口的總是又腥又臭的死魚爛蟹,一直難以得到甘味大魚大肉,這就是“江川藩國”的現實生活。

     小白也算是捱得了苦的,隻是,當吃下一家村民特意奉客的一碗豆湯,又苦又澀,更有一陣濃烈腥臭味,真的好想嘔吐出來。

     隻是那捧湯出來的女主人笑嘻嘻望着小白,迫于無奈,隻好一小口一小口的吞下肚去,努力抵住腥臭。

     老不死将湯一口倒入肚裡,笑道:“如何啊,這是‘江川藩國’着名的‘味豆湯’,還可以吧?” 小白輕輕道:“要是可以嘔吐出來,一定更好!” 老不死狂情哈哈大笑道:“小白,你知道麼?剛喝下的那一碗‘味豆湯’,是他們一家一個月最好的食物了,若非有貴客來訪,這‘味豆湯’要留待每一個月的第一日才煮來吃,以示新一個月的日子有好開始,絕不是随便可以吃到‘味豆湯’啊!” 别了村婦一家,走在大道上,小白見到四處都是肮髒又臭的村童,到處亂走,就算是周圍景緻多美,也不能教人向往啊! 小白道:“總算見識到‘江川藩國’的貧困、堅毅,這就是前輩要我明白的事麼?” 老不死道:“如此貧瘠的地方,你認為可能會有幸福的明天麼?” 小白道:“看來相信‘天葬’的村民,一定相信在不久将來,這片大地會有美好的劇變。

    ” 老不死道:“那隻是一廂情願的自欺欺人,貧困是因為所在的大地未能得天獨厚,世世代代也改變不了苦難。

    ” 小白沒有回話,因為老不死說得絕對合理,試問又有地震、怒潮、饑荒、雨災,又貧瘠的大地,連生命都毫無保障,又怎可能會有美好的未來,這隻是個癡人的夢。

     老不死道:“上天注定了咱們‘江川藩國’,是必須自強才能昂立于大地之上,咱們不去侵略、殺戮、争戰,永世也隻會是悲苦的一群低賤族群,生生世世受着貧困折磨。

    ” 小白道:“欠缺資源,唯一最好的方法就是掠奪!” 老不死道:“哈……當然了,是貧困磨練出‘江川藩國’的每一個人都必須充滿鬥志,每一個人都頑強極傲。

    環境主宰一切,大地孕育出咱們一群堅毅的戰士,為戰鬥而活,為侵略而生存。

    ” “侵略者與被侵略的,都是上天注定。

    咱們有最堅強鬥志的人,欲欠缺充足的物質。

    中土大地,資源豐富,不少卻被浮華、浪費的人胡亂棄用,未能善用上天恩賜。

    ” “當‘江川藩國’入侵占據了資源豐厚的中土,重新分配一切,哈……天神原來的奇妙安排就盡顯出來了,我們能達到豐衣足食,中土又能學習到堅強、努力,彼此一同邁向更美好的明天。

    ” “小白,你一定要明白,必須重新調配資源,天下才會各取所需,每個民族的缺點都會修補過來,真正的天下大同,讓彼此分享所擁有的優厚。

    甚麼饑荒、苦難,都不怕面對了!” 一雙充滿渴望、夢想的神目,在老不死身上所散發出的幻想光霞中透出智慧神情。

     眼前的江川不死,有着遠大的蓋世志向,對侵略别人、掠奪資源,有好清晰的理念,絕不含糊。

     江川不死,是為了達至天下大同的偉大弘願而活,彷佛上天要他降臨世上,就是要完成這不世大計。

     推動、建立“大東日帝國”,并合每一民族的優良特質,這就是江川不死終生的願望。

     要扭轉乾坤、要翻天覆地,相比小白的隻想登基為皇,目标确是更高更遠大。

     老不死道:“來吧,小白,我帶你去看看我孫兒十兵尉的‘神風不死兵’,定然令你大開眼界。

    ” 在老不死的引領下,二人越過一座山峰,隻見下面是個數百尺的斜坡山谷,擠滿了隻穿上一些簡陋皮草的十三、四歲戰兵。

     少年個個如狼似虎,英勇的眼神顯露出瘋狂殺志,在冷酷的臉上,似是半點怯懼也不存在。

     後生少年竟也涼薄如此,實在恐怖。

     一聲令下,數百個手持大刀的少年,全都沖上斜坡之上,人人争先恐後,前仆後繼,不敢怠慢。

     山上有戰兵不停推下大石,滾滾沖擊下來,少年戰兵卻毫不怯懼,一刀欲破石斬開,惟是大石沖力太巨,少年們被轟得一個又一個吐血倒下,但旋即卻又彈跳了起來,再向上沖殺。

     大石辚辚滾動而下,一刀斬擋不了,下一個接上又再斬,如何也不怕面對,不懼流血。

     隻瞧得人心驚膽顫,冷汗直冒。

     無懼沖力狂大的巨石,少年們就算是傷痕纍纍,也要往上沖去,拼死而戰,絕不畏怯。

     失去上天眷顧,來吧,我使用自己的力氣和手上的刀,去奪取應有的一切。

     “殺!殺!殺!阻我掠奪者,遇神殺神,見鬼殺鬼,我們來了,是奉天神之命,重新分配天下資源。

    ” 大石終究擋不住瘋狂少年戰兵的淩厲殺志,數百人有一半倒下,但沒有一個不能再爬起來。

    殺上去斜坡,昂然站立,振臂高呼,少年們桀骜不馴,誰也難攫其鋒。

     勝利絕對掌握在一衆勇敢豪邁的“江川藩國”少年殺兵手上,從前的苦貧日子,将會因為十兵尉稱皇而改變過來。

     先來統一“天皇帝國”,再攻克中土及西域諸國、暹海……讓偉大聖戰帶來天下大同的新世代。

     小白被激動的情緒牽引得也沖動起來,他可以想像得到,在數年後這群瘋狂的少年成長,為中土帶來殺禍,将是難以預算的殘暴可怖,血流成河已是絕對難免。

     老不死道:“老夫把統一‘天皇帝國’的重責交給我的孫兒十兵尉,要是連這片大地也不能手到拿來,要老夫出手相助,我倒不如一掌把這低能廢物除掉,總比留下來獻醜的好。

    ” 小白喃喃道:“這就是你不動手殺天皇的原因之一。

    ” 老不死道:“我答應了萬壽聖君那厮,五十年内不會再動手,要殺就隻殺他一個。

    ” 小白道:“殺了中土的第一人,老不死就有絕對信心,帶領‘天皇帝國’東來,滅絕三國四族,展開‘大東日帝國’的第一步。

    ” 老不死道:“哈……把天下資源重新分配,各取所需,要天下百姓都過着合适又滿足的生活,達緻天下大同,所有民族來個大整台,建立最輝煌的‘大東日帝國’。

    ” 說得铿铿堅定,老不死臉上青筋暴現。

    他的二百年心願,很快就要實現了。

     如此的侵略、殺人、吞并,難道真的迎合天理? 為了達到一統天下的弘願,為了以後世代後人有美好生活,流血都是有價值的麼? “大東日帝國”就是所有百姓的最終蓬萊? 所有民族,必須來個大統一、大團結,最終的強者隻有一人,不是萬壽聖君就是江川不死。

     大家的犧牲,确立了未來最強盛、最偉人,成就了最了不起的永享太平,從此再沒有争戰。

     大屠殺之後就是萬世安樂,“大東日帝國”是最值得炫耀的不世英雄創見。

     了不起的未來! 了不起的江川不死! 了不起的“大東日帝國”! 了不起的侵略! “做你春秋大夢的了不起!”小白突然痛罵,把原來沉醉在夢幻、狂傲中的江川不死吓呆了。

     小白,你搞甚麼鬼? 小白厲目怒瞪道:“甚麼大統一、大團結,我說是大放屁、大騙局,老不死,你要騙别人,又騙自己,但要連我小白也騙倒,你别做白日夢了,早點清醒過來吧!” “你睜大眼看個清楚吧,那些隻為殺戮而殺戮的戰兵,隻為私利、私欲而戰,哪會有甚麼大統一的偉大思想?” “再說,你的甚麼‘大東日帝國’更加是做他媽的春秋大夢空中樓閣。

    看清楚你們的‘天皇帝國’吧,百姓都被規限分四級,一層壓着一層,永遠的無法擺脫厄運、天命。

    ” “你們要去侵略别人,到了成功之時,隻會把所有的戰敗者打成最低賤的奴隸,終生服侍主人,為你們這些當貴族的世世代代無盡付出,任由奴役,慘受折磨,為的都隻是‘私利’!” “說得好偉大啊,但江川不死,你真的能做到麼?好,就算你很堅持,能做到公平、公正,把天下資源合理分配,但你的下一代又如何?他們都有你一樣的大能、氣量麼?” “說到底,你的‘大東日帝國’黃梁美夢,絕對隻是個虛幻騙局,相信的人,根本就是白癡。

    ” “老不死,醒來吧!” 銳利、兇猛的目光,如一把絕世寶刀直破剖割開老不死的封閉心靈,小白不留馀地的痛斥,把老不死的一切論調、意念全然攻破,紛紛崩潰碎散,敗落淩亂。

     說罷,小白便轉身離去,不願再逗留在這片土地之上。

     “我會協助天草太子,先粉碎你孫兒十兵尉的殺力,再會在中土等‘江川藩國’來送死,我小白發誓,必然竭力轟破你的假面具,要來侵略我中土大地的敵人,都必然葬身異鄉?” 望着小白的背影,老不死笑了,他在笑,那萬壽聖君所挑選之天人,果然是自己最終的大敵。

     先前安排的一切,都被他看穿、打破了,哈……好啊,小白你好精明啊!—— 第十章半生熟假豹 小丙、小黑、皇玉郎、笑天算集結力量,令一方勢力驟然大增,反過來把“餘家”“海霸族”壓得透不過氣來。

     原來小白的七城中,餘家隻擁有“模糊城”及“太微城”,由于必須七城聯防,才能發揮當年公主制定之強大守城戰略,故此彼此都好想把敵對的一方合并。

     “餘家”明顯已不及小丙的一方強大,再加上曾經處心積慮侵占掠城,現下對敵者坐擁近一百萬雄師,怎不日夜提心吊膽。

     餘律令自誘殺小丙計劃失敗,再受到“元老堂”的嚴厲責備,部分權力已下放給餘家座下五院。

     餘律令的活動範圍被迫拘限于單一的“模糊城”内,固守這重要城池,便是他的重責。

     隻是自從皇玉郎加入小丙的集團以後,奇怪得很,笑天算不知葫蘆裡賣甚麼怪藥,竟一直按兵不動。

     直至五天前正式出兵,餘律令終于明白,原來時間對笑天算頗有利。

    因為“餘家”把權力分配給座下五院,每一院都希望立大功,取代餘律令成為王者。

     故此“治技院”尊者餘人生、“器動院”尊者餘一斤、“精要院”尊者餘不同、“妙貨院”尊者餘萬金,通通因為明争暗鬥而導緻防守之力不斷削弱,更增加了互相猜疑的鴻溝。

     笑天算看準了時間一久,五院的妒恨心便難以補救,沒有強大的領導者,分化後的“餘兵”,隻會更加不堪一擊。

     果然,在小丙、小黑、皇玉郎加上大将小李、小春、小醜的聯結同心,太微城已是岌岌可危。

     一王三将五城主,背後還加上動腦用計的兵法名家笑天算,“太微城”淪陷看來已是必然的事。

     風雨飄搖的“太微城”旁,是甚為和諧甯靜的“玄武城”,今日有貴客到訪,城主的孩子在房中恭迎。

     “嘻……好玩!” “有點趣緻,看來還未足歲,嗯,不一定好玩啊!” “不,好玩!” “應該是頭禽畜吧?未覺有啥看頭!” “猜中,好吃又好玩。

    ” “真的麼……?嗯,血海,這東西并非極品啊!” “快,快點起爐竈。

    ” 一個七歲大的孩童,帶着三歲上下的小血海,一同走入竈房去,七手八腳的點火燃起竈頭,火光熊熊,映照得原已詭異可怖的小個子三歲小血海更覺陰森。

     小血海把麻布袋交給對方,笑道:“臭臭,由你來煮,好吃又好玩,難得啊!” 小血海口中的臭臭,原來姓史,就是“玄武城”城主史認屁的孩子,今年剛好足七歲。

     算當年史認屁的獨子史臭臭在“死蔭幽谷”内,被小丙殘殺,轉眼已過了十多年,一切已是雨過天青,人面全非。

     史認屁抛開深仇枷鎖,拜了小丙為王,甘心當個獨霸一方的城主,與城民同甘共苦,幾年以來過得相當稱心如意。

     為了繼承香燈,史認屁也娶了另一妻子,并誕下孩兒。

    為了紀念已死的可愛孩子,便改了同一姓名的史臭臭,算是補償亡兒失去的愛,對兒子極為愛惜、嬌寵。

     臭臭漸漸長大,卻變成了不受衆人歡迎的煩人小孩,他處處表示不滿,愛鑽漏洞,找人家的弱點、劣處,再大加批評。

     偏偏卻又并非很出色的史臭臭,隻知認屎認屁,每每自命非凡,實則一無是處,像極了老父史認屁的性子。

     史臭臭不斷搞鬼,誰家的孩子都怕跟他一同玩樂,故此在五城之内,他就隻有一個朋友,也同樣沒有人願意或敢跟他往來的小太子血海,兩人竟然相當投契。

     “糟糕,唉,還以為是甚麼了不起的好東西,小血海太子,原來隻是來自西域的‘寵貓’,我早見過了,又肥又笨,反應甚為遲鈍,你用來虐待玩個半死,真笨,沒啥反應的,太懶了!” 血海拿來的原來是一頭重逾七、八斤的“寵貓”,一身雪白長毛,抱在手上,它還是懶洋洋的,無甚反應。

     史臭臭當下繼續他的偉論:“你不應該拿這些懶東西來,嗯,對了,要是有可能,重複上次的便是了,捉來一大批小白鼠,逐一扔在滾油鍋中炸得熟透,這樣好玩多呢!” 小血海并不理會意見多多的史臭臭,因為無論你安排甚麼,他一定都有自己認定是“更好”的高見。

     史臭臭,永遠的不會認錯、承認失敗,檢讨自己,他彷佛認定自己就是世上最英明者。

     “唉!那肥大的“寵貓’,斬成一塊塊、一件一件的放進鍋裡炸個松脆,味道都失去了,還說好吃,血海啊,你這一回失手了,好令我失望!”喋喋不休的史臭臭,還在不停煩着小血海。

     但小血海卻不置可否,不理他的煩語,隻要他代為用粗繩子把“寵貓”的四肢及身體都綁好,令它動彈不得便是。

     史臭臭不滿道:“算了,肉炸的太硬,你是否帶來夠特别的調味粉呢?也許會有點幫助吧!” 血悔依然不理會對方,隻小心在檢查綁起“寵貓”的粗繩子,清楚知悉不能掙脫後,才點頭表示滿意。

     把油倒入大鍋之内,過了好一會兒,熱透滾動的油在大鍋中翻騰,原來懶洋洋的“寵貓”也感覺有異,竟開始掙紮起來,但此時才想逃去,卻已是不可能了。

     小血海道:“好吃的叫做‘半生熟假豹子’,吃過以後,一定令你回味無窮。

    ” 史臭臭一臉不屑的道:“甚麼‘半生熟假豹子’,唉,一定難吃得很,别枉費心機了!” 小血海并不理會史臭臭,指示他拿來一根竹枝,串起了“寵貓”,遞向大鍋。

     史臭臭的手力較強,便由他拿着竹枝,依照血海的指示,緩緩地把吊着的“寵貓”放下熱透的滾油鍋去。

     猶未放下,“寵貓”已吓得呱呱大叫,驚啼哀恸,不停的掙紮、抖動,全身長毛也豎直了起來。

     血海笑道:“對了,慢慢來,輕一點更妙,先令‘寵貓’驚震亂動得更狂野,讓氣血走遍全身,滋味才更濃烈。

    ” 兩隻小眼睛猶如放光般精靈巧緻,盯着“寵貓”發出會心微笑,雀躍不已,對自己的傑作妙品“半生熟假豹子”真的好重視,令史臭臭也頓然收斂心神,小心翼翼的依血海吩咐烹制。

     終于,“寵貓”被放下大鍋去了,一聲割破寂空的凄厲哀鳴,彷佛是痛苦終極,震動心弦。

     小血海急道:“不,停了,停了,不要再放下去,停住一陣,對了,再等一會兒,好,快提上來!” 不知就裡的史臭臭,滿頭大汗,當提起了“寵貓”,不禁被眼前景況吓得一呆。

     先前因為太熱,隻側着頭不去看大鍋的情況,加上濃煙升起,睜目也難見甚麼。

     現在定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