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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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民尚義者,共費千金,為三拱。

    兵憲揚君儀、州守葉君尚文、縣令楊君易,督課奏功,三稔而圯焉。

    辛醜,邑諸生範時會衆請諸兵憲李君鳳翔曰:「橋之圯,洪水之沖也,基之弗良也。

    」乃複舉合邑尚義者出衆金,藉餘石,徙半裡而橋焉。

    邑令周君讷殚心,無何,告病而去越。

    今癸卯春,桂林劉君缙以别駕左遷,來令茲邑。

    履任之始,乃心民瘼,百廢具興。

    爰理學校,遂修橋梁。

    州守範君沂行邑是圖,捐俸以助。

    乃共謀諸鄉進士範君永宇、永宮、教谕鄧君洋、訓導蔣君松、潘君弼,以及士庶人,詢謀佥同。

    疊石為不,其為數四,長若乾,後平而前殺,以殺水勢。

    不高出於岸若乾尺,不之兩旁以巨石●之,架木為梁,覆瓦為屋,凡費若乾金。

    民●●心,莫不子來。

    用不給,則皆劉君任之也。

    州同陳君大紀、州判王君魯伯,同寅贊襄,而冉典史表亦與厥謀。

    董其工者,千戶李尚文、緻仕巡檢範湖蕭、袁汝才、監生朱世安、生員陳志淳也。

    是役也,适兵憲金君璨以豸史來鎮茲邦,先聲動民,踴躍趨事,故不數月而告成。

    於是病者如起,涉者如砥,跨之如長虹之伏波,使車之東西南北過者通於行,耕者通於疇,牧者通於野,樵采者通於山,人情通於上下,名其橋曰大通。

    乃相與言曰:「是役也,惟成惟圯,惟圯惟成。

    厥工惟艱,不可不紀,以告邦人於永也。

    」遂以介币,不遠三千裡,請記甘泉子於羅浮之墟。

    甘泉子歎曰:善哉!劉子之為政也,予於留都之江浦試之矣。

    」夫政因於心者也,予於是知王政之易易也。

    何者?政因於心。

    王政也,故易行也。

    昔鄭子産以其乘輿濟人於溱洧,孟子譏之曰:「惠而不知為政。

    」歲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輿梁成,民未病涉也。

    此王政也。

    今一橋之倡,庶人之心,即教谕鄧、蔣、潘君之心;鄧、蔣、潘君之心,即方伯進士諸範之心;諸範之心,即州守範君之心;州守範君之心,即州同陳君、州判王君之心;陳君王君之心,即兵憲金君之心;兵憲金君之心,即邑令劉君之心。

    故其成也翕焉。

    予故曰:「王政之易易也。

    」誠使推此心而往,行之於工虞教養焉,行之於禮樂刑政之務焉,人心悅而政成矣。

    行之於一邑,諸邑慕之;風之於一州一府,諸州府慕之;風之於一省,諸省慕之;而王道備矣。

    是為王政者師也,其功顧不大與!用記於石,永以為訓。

    癸卯九月 沙灣王氏祠堂記 青蘿子王子問其祖祠之記於甘泉子曰:「逵也聞之,禮有始分、始遷之祖,有功德之祖,皆不祧。

    吾三世祖嫡某而上,既為大宗矣;三世祖支某而下為别子,是為始分、為小宗、為宋府判,由黃旗角遷番禺之沙灣,是為始遷。

    夫二始者,皆為始祖也。

    四世祖某,登鹹淳二年進士,為陽江簿兼尉事。

    宋亂,保障一鄉,鄉之人德焉,是為功德之祖。

    故祠之設,兼祀之,不祧也。

    惟先生記之,以光斯祠,以顯吾世也。

    」甘泉子曰:「人大祠乎?祠大人乎?青蘿子嘗志於聖人之學,望夫子數仞之宮牆,得其門而入,将升其堂,入其室,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則子之宗廟大矣、美矣,而何假於人之言乎?」又問曰:「道大祠乎?祠大道乎?」曰:「道則大矣,有何言哉?且其為祠也,凡為棟宇者幾何間矣?」曰:「其為寝者三,為正堂者三,曰『遺安之堂』,為拜亭者間亦三矣,曰『釋思之亭』,三聯率若一矣。

    前為三門。

    又前為牌坊者一。

    祠之翼室,左為神廚,右為燕賓之所。

    門之左為家塾,合族之子姓學焉。

    」甘泉子曰:「嘻!不出一祠之内,而道存焉。

    夫三聯率若一,一以象大極也;三以象三光也;三三而九,通天地人,合三才而九之,以應九疇之數[也];兼兩翼而門,凡十有二,以應十二月之數也。

    是故不出一祠,而天地人之道備矣,祠孰大焉!子姓家塾之學,學乎此足矣,而祠足以垂百世無疆之休,可大可久之業矣。

    」青蘿子曰:「逵切有志焉。

    自今其以我文孫聞命矣。

    」曰:「祠之為材也有異乎?請聞材美,何材美矣?予雖訪王子於青蘿之峒,而未登祠之堂,觀祠之勝。

    柱何柱矣?」曰:「鐵力。

    」「梁何梁矣?」曰:「鐵力。

    」「棟何棟矣?」曰:「鐵力。

    」「榱桷何榱桷?」曰:「鐵力。

    」「窗棂矣?」曰:「鐵力。

    」甘泉子曰:「美哉材乎!夫鐵力者,鐵力也,天下之良材也。

    雖然,水也聞之,固有天下之材之美五,而丹楹刻桷,山節藻梲不與焉。

    子聞之乎?一曰道,二曰孝,三曰敬,四曰恪,五曰睦。

    此五者,天之經、地之義、人之美材者也。

    是故君子營其祖祠,必以道為柱,以孝為梁,以敬為棟,以恪為榱桷,以睦為窗棂。

    是之謂天下之美材,而丹楹刻桷、山節藻梲不與焉!夫然,則祖考享之,子孫保之,斯祠為不朽矣。

    是故君子緻乎道而祖考若蹈焉!緻乎孝而祖考若歡焉!緻乎敬而祖考若存焉!緻乎恪而祖考若著焉!緻乎睦而祖考若和焉!故五材之為祠,極天下之美之良也。

    青蘿子優為之矣。

    」青蘿子曰:「斯祠也,輪焉!奂焉!美矣!良矣!請先生書諸石以為訓,示子孫共保此祠,俾勿壞。

    」癸卯十一月 遷修邵陽縣儒學記甲辰五月 邵陽師儒鄒君文元、李君一夔、餘君寶,暨諸生王生朝扆等十有六人,寓書於甘泉子曰:「邵陽,寶慶附邑也,邵州舊址也。

    惟我陶南子、陳子某,以高才雅操,初攝郡符,薙妖變,撫瘡痍,活兆衆。

    武備既定,文事乃修,遍視邑庠,歎其卑隘傾圯,非廣大高明之居,莫稱教基。

    亟白於巡撫陸公、守巡胡公、楊公,捐财鸠工,●一新之。

    後者前之,高者平之,卑者墊之,虛者實之。

    [於]是先聖有廟,後祀有庑,敬一有亭,明倫有堂,文[星]有台,尊經有樓,二坊有翼,景濂有号,師儒有廨,生徒有舍,倉庫廚湢有所易,百年之材以可久之材,而報神教人,無所不備矣。

    惟泉翁先生嘗師天下,而此士密迩慕先生之教久矣。

    必得先生教言,則可以光此教基。

    」甘泉子曰:「予何言哉?盍反本而求之!反本[而]求之,有餘教矣。

    」「何居?」曰:「試問陳君之所以汲汲於[修]舉,而撫巡[諸君]之所以翕然而許可之,三師與諸生之所以同詞而樂道之者,何心哉?豈皆有所為而為之者哉?無所為而為者,天理也。

    此一出於人心天理[之同]然者耳!反求是心,察識是理而擴充之,則為師[者之]所以教,為弟子者之所以學,有餘裕矣。

    予何言哉!」或曰:「子之言天理也,不亦深哉!盍姑淺之使易行也?」甘泉子曰:「理無淺深,心有本體。

    是故東海苟有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西海苟有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南海北海苟有人焉,同此心,同此理也。

    」或曰:「陸子言聖,而子言人焉,何居?」曰:「聖人亦人也,而夫人非聖也。

    語聖則或有異,語人則無不同也。

    」或曰:「雖然,幸子略言之,淺之無深也。

    」甘泉子曰:「人皆堯舜也,途之人皆禹也,天理之在人心不可泯滅也,久矣。

    盍觀諸途之人市之人乎?貿易之微,必曰:『此有天理矣,此無天理矣。

    』子謂何深乎?夫天理者,天之理也。

    天則神,神則化,化則不測。

    子謂何淺乎?堯、舜、禹之中,湯、文、武之極,其理一也。

    舍天理,吾無言矣。

    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

    姑記於石,庶可以為訓。

    」 遊南嶽記 嘉靖甲辰八月,甘泉子治西樵之雲谷,與宜興黃仲通雲淡、順德周自正榮朱,決策南嶽,不告家人。

    遂於初玖日登舟,曆飛來,覽靈泉,過南華,登韶石。

    及樂昌,駱君舉堯知禮部報罷,始歸二日,請從吾與三子者。

    度郴嶺,曆衡陽。

    甘泉子謂三子曰:「若知遊乎?吾語子遊。

    聞之師石翁曰:『心有所往,情随景遷,俗樂也。

    』以言乎心之不可逐物也。

    予繼之指曰:千峰踏遍還知我,[以言]乎以我觀山也。

    能知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