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在烏普薩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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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知識統統都學到手。

    難道你就沒有這樣的興趣嗎?” “沒有,我相信我甯可跟着大雁到處遊蕩。

    ” “難道你不願意成為一個能夠給别人治愈疾病的人嗎?”渡鴉問道。

     “唔,我願意的。

    ” “難道你不想變成一個能夠知道天下發生的大小事情,能夠講好幾種外國的語言,能夠講得出太陽、月亮、星星在什麼軌道上運行的人?” “唔,那倒真有意思。

    ” “難道你不願意學會分清善惡、明辨是非嗎?” “那倒是千萬不可缺少的,”男孩子回答說,“我這一路上已經有許多次親身體會啦。

    ” “難道你不想學業出色,當上個牧師,在你家附近的教堂裡給鄉親們傳播福音?” “喔唷,要是我那麼有出息的話,我爸爸媽媽準要笑得嘴巴都合不攏,”男孩子答道。

     渡鴉就這樣啟發男孩子懂得了,在烏普薩拉大學讀書做學問的人是何等的幸福,不過大拇指兒那時候還沒有想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個的熱切願望。

     說也湊巧,烏普薩拉大學城每一年迎接春天來到的盛大集會正好在那天傍晚舉行。

     大學生們絡繹不絕地到植物園來參加集會,尼爾斯·豪格爾森有機會就近看到了他們。

    他們頭上戴着白色的大學生帽,排成很寬很長的隊列在街上行走,這就像整個街道變成了一條黑色的湍流,一朵朵白色的睡蓮在搖曳晃動。

    隊伍最前面是一面白色繡金邊的錦旗開路,大學生們唱着贊美春天的歌曲在行進。

    可是尼爾斯·豪格爾森仿佛覺得這不是大學生們自己在歌唱,而是歌聲萦繞在他們的頭頂上。

    他想道,那不是大學生們在歌唱春天,而是那深藏不露的春天正在為大學生們歌唱。

    他無法相信,人的歌聲竟會那麼嘹亮,就像松柏樹林裡刮過的松濤聲,就像鋼鐵錘擊那樣的铿锵聲,也像野天鵝在海岸邊發出的鳴叫聲。

     植物園裡的大草坪嫩綠青翠,樹木的枝條都已經泛出了綠色,綻出了嫩芽骨朵。

    大學生們走進去了以後,集合在一個講台前,一個英俊灑脫的年輕人踏上講台,對他們講起話來。

     講台就設置在大溫室前面的台階上,渡鴉把男孩子放在溫室的棚頂上,他就安安詳詳地坐在那裡,聽着一個人接着一個人發表演講。

    最後一位上了年紀的長者走上講台。

    他說,人生之中最美好的歲月就是在烏普薩拉度過的青春韶光。

    他講到了甯靜優美的讀書生活和隻有在同學的交往之中才能享受得到的瑰麗多姿而又輕松活潑的青春歡樂。

    他一次又一次講到生活在無憂無愁、品格高尚的同學們中間乃是人生最大的樂趣和幸福。

    正是因為如此,艱辛的學習才變得如此令人快慰,使得悲哀如此容易被人忘記,使得希望憧憬着光明。

     男孩子坐在棚頂上朝下看着在講台周圍排成半圓形的大學生。

    他漸漸明白過來,能夠濟身到這個圈子裡是最最體面不過的事情,那是一種崇高的榮譽和幸福。

    每個站在這個圈子裡的人都顯得比他們單獨一人的時候要高大得多,因為他們都是共同于這一群體之中的。

     每一次演講完畢之後歌聲立即響徹雲霄。

    每當歌聲一落就又開始演講。

    男孩子從來沒有想到過,也不曾領略過,把那些言語詞句串連到一起竟會産生那麼大的力量,可以使人深深感動,也可以使人大為鼓舞,還可以使人歡欣雀躍。

     尼爾斯·豪格爾森的目光多半是朝着那些大學生的,不過他也注意到植物園裡并不是光隻有大學生。

    那裡還有不少穿着豔麗。

    頭戴漂亮春帽的年輕姑娘,以及許多别的人。

    不過他們好像也同他一樣,到那裡是為了看看大學生的。

     有時候演講和歌唱之間出現了間歇,那時大學生的行列就會解散開來,人們三五成群地分布在整個花園裡。

    待到新的演講者一登上講台,聽衆們又圍聚到他的周圍。

    那樣一直持續到天色昏暗下來。

     迎春集會結束了,男孩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揉了揉眼睛,仿佛剛剛從夢中驚醒過來。

    他已經到過了一個他從來沒有踏進去過的陌生國度。

    從那些青春年少、及時行樂而又對未來信心十足的大學生們身上散發出來一股歡樂和幸福感,這股感情也傳染給了男孩子,他也像大學生們那樣沉浸在歡悅之中。

    可是在最後的歌聲完全消失之後,男孩子卻有了一種茫然若失的惆怅,他哀怨自己的生活是那麼一團糟,越想心裡越懊惱,甚至都不願意回到自己的旅伴身邊去了。

     一直站在他身邊的渡鴉這時候開始在他耳朵邊聒噪起來。

    “大拇指兒,現在可以告訴你,你怎樣才能重新變成人了。

    你要一直等到碰到一個人,他對你說他願意穿上你的衣服,跟随大雁們去遊蕩。

    你就抓緊機會對他說……”巴塔基這時傳授給男孩子一句咒語,那咒語非常厲害和可怕,非到萬不得以不能高聲講出來,所以他隻好對男孩子咬耳朵。

    “行啦,你要重新變成人,就憑這句咒語就足夠了,”巴塔基最後說道。

     “行呀,就算是足夠了,”男孩子怏怏不樂地說道,“可是看樣子我永遠也不會碰到那個願意穿上我的衣服的人。

    ” “也不是說絕對碰不上,”渡鴉說道。

    渡鴉随後把男孩子帶到城裡,放在一個閣樓外面的屋頂上。

    房間裡亮着燈,窗戶半開半掩,男孩在那裡站了很久,心想那個躺在屋裡睡覺的大學生是多麼幸福。

     考驗 大學生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過來,看見床頭櫃上的燈還亮着。

    “喔唷,我怎麼連燈都忘記關了。

    ”他想道,便用胳膊支起身子來把燈關掉。

    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把燈關掉,就看到書桌上有個什麼東西在爬動。

     那間房間很小,桌子離開床不遠,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書桌上雜亂無章地堆放着的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