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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沃夫是基季的姐夫,他與娜塔莉結婚後絕大部分時間待在國外,幾乎一生都是在各國首都度過的,他在那裡受的教育,又在那裡任外交官。

     去年他辭去外交官職務,到莫斯科禦前侍從廳任職,并不是由于什麼不愉快的事(他從不跟人家鬧糾紛),而是為了讓兩個男孩能得到最好的教育。

     這場萊溫始終很感興趣的談話,蓦地被穿戴完畢就要出門的美人兒娜塔莉娅·亞曆山德羅夫娜走進來所打斷。

     雖然他們的習慣截然不同,觀點尖銳對立,而且利沃夫年齡要比萊溫大幾歲,但這個冬天他們交上了朋友,彼此很友好。

     萊溫忘了自己接受的一項使命。

    及至走過前廳,他才想起來。

     萊溫當時很想跟他們聊聊,聽聽他們對父親說些什麼,可是娜塔莉娅插進來同他們說起話來,這當口利沃夫的同事、身着禦前侍從制服的馬霍京走進房間來,要接利沃夫一起去會見什麼人。

    他們一見面,又滔滔不絕地談起赫爾采戈溫、科爾津斯卡娅公爵小姐,談起杜馬,以及阿普拉克辛娜的猝死。

     萊溫對他說,這種語法現象是搞不明白的,隻能靠死記硬背。

    可是利沃夫不同意他的說法。

     萊溫向他講述了從卡塔瓦索夫口中聽來的彼得堡社會言論,談了一會兒時事政治,還述說了與梅特羅夫的相識,以及去參加紀念會的種種情況。

    利沃夫對這些都很感興趣。

     接着,夫妻倆商量起如何安排一天的事情:丈夫因公務要去會見一個人;妻子要去聽音樂會,還要去參加東南委員會的大會,因此有許多事情得作出決定和安排。

    萊溫作為自家人,應當參與這種商量。

    最後作出決定:萊溫和娜塔莉娅坐車去聽音樂會,然後去參加大會,他們從那裡打發馬車去辦公室接阿爾謝尼,随後由他去接妻子,把她送到基季家;或許那時阿爾謝尼公務還沒處理完,那就讓馬車再回來,由萊溫送她去。

     利沃夫身穿束腰帶的家常便服,腳登半靿麂皮靴,戴着一副青藍色鏡片的夾鼻眼鏡坐在扶手椅裡,在讀一本放在跟前斜面讀書桌上的書。

    他一隻纖巧的手夾着一支已燃了一半的雪茄,小心地伸得離身子遠遠的。

     利沃夫顯然克制着自己的興奮心情,但臉上還是綻開了笑容。

     利沃夫在家裡,萊溫不經通報走進屋去。

     一看見萊溫,他那張清秀、還年輕的臉——一頭閃着銀光的鬈發使這張臉顯得越發儀容高貴——頓時笑逐顔開。

     “阿爾謝尼總喜歡走極端,我一直這麼說他,”妻子說。

    “要是事事都尋求十全十美,那永遠不會滿意。

    爸爸說得對,他們教養我們的時候,走了極端,讓我們擠在閣樓裡,而他們自己在二樓大房間。

    現在恰恰相反,做父母的睡貯藏室,而孩子倒住二樓正房。

    如今做父母的簡直可以不用活了,一切都為了孩子。

    ” “這一切都可以彌補。

    他們是很有天賦的孩子。

    重要的是抓緊品德教育。

    看到您的孩子,我就會想到這個問題。

    ” “要是心甘情願,那有什麼呢?”利沃夫笑容可掬地說,同時邊觸摸她的手。

    “你這麼說,不認識你的人還以為,你不是孩子們的親媽,是後媽呢。

    ” “瞧,他簡直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