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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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任何想法,”她說,“我一直愛你,要是愛一個人,那就愛他那保持本色的整個人,而不是愛希望他成為的那種人。

    ” “我是這樣允諾的,孩子們也……”多莉說,感到很窘,因為她必須到馬車上拿手提袋,而且她知道自己的臉上必然沾滿灰塵。

     “我多麼高興啊!”多莉微笑着說,口氣卻不由自主地比她想要用的冷淡一些。

    “我為你感到非常高興。

    你為什麼不給我寫信?” “您把公爵夫人安頓在哪裡?”弗龍斯基用法語問安娜,不等她回答,他再次同達裡娅·亞曆山德羅夫娜打招呼,這一次還吻了吻她的手。

    “我想是安頓在通陽台的大房間裡吧?” “對,很大了,”達裡娅·亞曆山德羅夫娜簡短地回答,并為自己竟然這樣冷淡地回答有關自己孩子情況的問題而感到驚奇。

    “我們在萊溫家裡生活得很好,”她補充說。

     “它很漂亮,對不對?從房子裡往外看,從上面往下看,景色也很優美。

    ” “多麼漂亮啊!”多莉說,情不自禁地流露出驚奇的神色,望着那幢從花園裡間有雜色的古樹綠蔭中顯露出來的很漂亮的帶圓柱房子。

     “喂,親愛的,我多麼幸福啊!”安娜仍穿着她那件長騎服,在多莉身邊坐了一會兒,然後說道。

    “給我講講你家裡人的情況吧。

    我匆匆見過斯季瓦一面。

    他不可能講孩子們的情況。

    我最喜愛的塔尼娅怎麼樣?我想,變成大姑娘了吧?” “啊,他們已經先到了!”安娜望着那些剛剛被牽離台階的馬說。

    “這匹馬很漂亮,不是嗎?這是一匹矮腳馬。

    它是我的寵物。

    牽到這兒來吧,給我一點糖。

    伯爵在哪裡?”她問兩個從正門出來的應接仆人。

    “啊,他來了!”看到從屋裡出來迎接她的弗龍斯基和維斯洛夫斯基,她說。

     “即使你有罪孽,”她說,“那麼也會因為你的來訪和這些話而得到寬恕。

    ” “寫給我呢?不敢寫嗎?要是你知道我多麼……我認為……” “為什麼?……因為我不敢寫……你忘了我的處境……” “不,不!你認為我的處境怎麼樣,你有什麼看法,什麼看法?”她問。

     “不過,這事以後再談吧。

    這些建築物到底是派什麼用呢?”她希望改變話題,所以指着從那些由槐樹和丁香樹叢組成的天然籬笆後面顯現出來的紅紅綠綠的屋頂問道。

    “好像是一座小城市。

    ” “不行,這太遠!最好安頓在拐角房間裡,我們能多見見面。

    嗨,我們走吧,”安娜說着把仆人拿來的糖喂給馬吃。

     “不行,多莉,親愛的……好吧,我們回頭再說。

    走吧,走吧!”安娜把多莉領到她的房間。

     “Pardon,j'enaitoutpleinlespoches,”他把手指插入西裝背心的口袋,微笑着回答。

     “Maisvousveneztroptard,”她說,用手帕擦幹喂馬吃糖時弄濕的手。

    接着,安娜轉身對多莉說:“你待得長嗎?隻待一天?這可不行!” “Etvousoubliezvotredevoir,”她對走到台階上來的維斯洛夫斯基說。

     “其實,我這是高興得說蠢話。

    一句話,親愛的,我見到你有多麼高興!”安娜說着又吻吻她。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對我有些什麼看法,我什麼都想知道。

    我太高興了,你會看到我現在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最不希望人家以為我想要證明什麼。

    我什麼也不想證明,我隻想生活;不想傷害任何人,除了我自己。

    我有這個權利,不是嗎?不過,說來話長,我們回頭再好好聊聊。

    現在我要去更衣了,再給你派一個女仆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