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掌櫃
關燈
小
中
大
餘,金掌櫃的臉色連變,及至關山月把話說完,他刹時間恢複平靜,搖頭說道:“關爺,你弄錯了,老朽自退出南七省武林,來這兒改行經商以來,從沒有再跟江湖朋友來往過,可以說是完全跟江湖斷絕了關系,再說,如若老朽知道那飛賊是哪一路的英雄,怎會見趙九離去後,跑來警告關爺?”
關山月搖頭說道:“掌櫃的,恕我直言,那該是掌櫃的為掩飾自己的一套手法!”
金掌櫃的雙眉微揚,道:“老朽句句實言,關爺不信,老朽莫可奈何!”
關山月斂去笑容,道:“掌櫃的,關山月沒有惡意,我隻是……”
金掌櫃的淡淡說道:“老朽深信關爺沒有惡意,無如,老朽确實不知道!”
關山月眉鋒一皺,但旋即展眉笑道:“難怪掌櫃的不肯說,誰叫我未把真姓名示人,讓人摸不清我的底細?好吧,就算掌櫃的不知道吧……”頓了頓揚眉接道:“掌櫃的,藥買來了麼?”
金掌櫃的道:“老朽已命人去了,該快回來了!”
關山月點頭說道:“那全交給掌櫃的了,待會兒查長老醒來若是嚷餓,掌櫃的不妨熬點兒小米稀飯給他喝喝,但别太多!”
金掌櫃的欠身說道:“多謝關爺,老朽省得!”
關山月點了點頭,張口欲言,但忽又一歎說道:“掌櫃的,由一切看,至少你該相信我不是他們一路人……”
金掌櫃的道:“關爺,老朽深信不疑,無如老朽确實不知道!”
仍是那句話,關山月一搖頭,站了起來,道:“好吧,今後我絕口不談此事,掌櫃的,我要出去一趟……”
金掌櫃的跟着站了起來,道:“太晚了,關爺要到哪兒去?”
關山月道:“‘北京城’卧龍藏虎,尤其是天橋,我打算到那兒逛逛去!”
金掌櫃的道:“大冷天裡,雪積盈尺,恐怕遠不如往日熱鬧!”
“不要緊!”關山月搖頭說道:“一兩天就要走了,不知還有沒有空,去去總比沒去強,回去之後要說到了‘北京城’沒去過‘天橋’,豈不讓人笑話!”說着,他舉步行了出去!
金掌櫃的跟出了門,随手帶上了門,道:“老朽也該到櫃台去看看了!”
于是,兩個并肩行向前院!
經櫃台,關山月沒有再停留,背着手出門而去!
關山月剛走,金掌櫃的一個箭步到了門邊,由那棉布簾縫隙向外看,不錯,大街上關山月是向“天橋”方向走去!
他笑了,但旋即,他斂去笑容,略一沉吟,向着那瘦小店夥道:“照顧點兒,我出去一趟!”說完了話,未等那瘦小店夥答應,他便掀簾出了門!
踏着那一地積雪,頂着刀一般的寒風,在那萬家燈火裡,金掌櫃的低着頭,穿大街,走胡同,不到片刻,他拐進了一條頗為寬敞,偶爾馬車行經的一條胡同裡!
這是“北京城”醉人的一方,溫柔鄉,銷魂窟!
那聞名天下,與金陵“秦淮”,揚州“廿四橋”齊名的“八大胡同”!
不錯,你不見,那家家半開的朱門上,都挂着這個“院”,那個“樓”的招牌?還有那盈耳的嬉笑,陣陣的吆喝,悅耳的輕韻小調十足地秦樓楚館,風月場所!
踏着石級上的積雪,進出那門兒的,全是皮襖輕襲,來往車馬的也都是有錢的大老爺,貴介王孫!
這種人,飽暖思淫欲,吃飽了飯沒事兒幹,喜歡這聲色犬馬,攀花折柳的調調兒!
家花不及野花香,家裡的姨太太說肉不如這兒的姑娘白嫩,也沒有這兒的姑娘會灌迷湯,會施那勾魂兒的狐媚!
那大把大把的銀子,甚至于以鬥量,他要不往那窯姐兒,青樓妓女懷裡送,那不舒服,也燒得慌!
所以常引得那幹瞪眼沒樂子尋的窮光蛋,一半兒真話,一半兒也是嫉妒地“呸!”的一口唾沫,狠狠地罵上了:“奶奶的,花吧,玩兒吧,總有一天讓你傾家蕩産,脫光了褲子,伸腿兒瞪眼死在那窯姐兒肚子上……”
罵歸罵,人家沒聽見,所以,去的還是照去,樂的還是照樂,“八大胡同”的車馬就從沒斷過,那雪地上的蹄印車痕一個又一個,一條又是一條,滿了!
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人生幾何,及時行樂,等白了胡子老掉了牙,想樂還樂不成呢!
你罵你的,反正不關皮肉疼癢!
閑話歸閑話,金掌櫃的剛進這條胡同,迎面來了個縮着腦袋,袖着手,腰彎的像下了鍋的蝦米,頭戴着一頂破禮帽的中年漢子,那模樣兒一望就知是個吃惡心飯的下三爛!
果然不錯,他兩隻耗子眼一瞪金掌櫃的,一開嘴,好一口既黑又黃的大闆牙,嘿嘿笑道:“這位,金槍不倒,要麼?您要買上一包,準包您……”
金掌櫃的眉鋒一皺,半轉身避了開去!
豈料,那家夥一跨跟了上來,猥亵地邪笑說道:“這位,上了年紀的人,您可别硬充好漢……”
金掌櫃的火了,兩眼一瞪,那眼神比挂在各門口的兩盛燈籠還亮,吓得那家夥一哆嗦,連忙閉嘴!
望着金掌櫃那遠去的背影,他搖搖頭,喃喃說道:“乖乖,這老家夥準是‘白蓮教’,不然怎麼兩眼會冒火……”
金掌櫃的在一家沒挂燈籠的門前停了下來,四下裡望了一望,然後舉手拍了門!
好半天,才聽門裡響起了一陣輕碎步履聲,緊接着一個脆生生的話聲在門内問道:“誰呀?”
金掌櫃的應道:“丫頭,是我,快開關!”
隻聽門内“哦!”的一聲,那扇窄門呀然而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脂粉不施,明眸皓齒,俏生生的瓜子臉!彎彎的兩片眉,又黑又亮的兩隻大眼睛,鮮紅的櫻桃小嘴兒,小臉蛋兒凍得有點白!
那是個身穿翠綠襖褲,約摸十八九歲的姑娘!
一開門,她便瞪着那對大眼睛,訝然說道:“是老爺子,您有什麼事兒麼?”
金掌櫃一擺手,道:“待會兒再談,飛兒呢?”
那姑娘道:“在屋裡呢,正跟紅姑娘說話……”
金掌櫃的一點頭,邁步向裡走去!
那姑娘連忙拴上了門,扭着腰肢,碎步跟上去!
這是一個小小的四合院兒,站在院子裡看,東西兩邊屋裡卻熄了燈,獨有坐北朝南的堂屋,跟那堂屋東邊那間房裡,燈光透看紗窗,窗格上,還映着兩個人影兒!
金掌櫃的踏着滿院雪剛走進院子,隻聽一個銀钤嬌美話聲由燈光透紗窗那間屋裡傳出:“小翠,是誰呀?”
跟在金掌櫃的身後那姑娘揚聲應道:“姑娘,自己人,是老爺子來了!”
一聽這話,那紗窗上的人影站起了一對,随即從紗窗上消失。
而金掌櫃的在堂屋門前磚地上跺腳抹去雪泥的時候,堂屋裡迎出了兩個人,那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個身材颀長,身穿一件藍緞長袍,外罩團花黑馬褂,約摸廿來歲的英挺漢子! 女的,是個嬌軀婀娜,身穿一身黑緞襖褲,紮着小腰身,腳底穿着一雙黑底紅花繡花鞋的大姑娘!叫小翠的那位姑娘已經是夠美的,可是跟這位姑娘一比,那位即黯然失色,判若雲泥! 别的不說,單看姑娘那雙鳳目,深邃,清澈,黑的黑,白的白,像煞那雪地上掉落兩顆黑珠子!她那雙眼,像會說話,眸子一轉,準能使人的靈魂兒出竅,姑娘美是美,嬌是嬌,但是不媚不妖! 在這“八大胡同”來說,這是很難得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也許人家是良家婦女好姑娘,不比那賣笑賣身的煙花女子! 再看那小瑤鼻,點紅檀口小櫻唇,更迷人,她要一笑準會露出一口扁貝般玉齒,可惜她沒笑! 在金掌櫃的跺完腳,跺掉一腳雪泥擡起頭的當兒,那姑娘半矮嬌軀,微微地福了一福:“給二叔請安!” 那英挺漢子則叫了一聲:“爹!” 讀書論壇獨家首發潇湘子掃描風雲潛龍OCR金掌櫃的微微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進了堂屋! 那姑娘緊跟在身後,道:“二叔,外邊兒冷,您請屋裡坐!” 金掌櫃的一搖頭,道:“不了,就這兒坐吧,我說幾句話就走!” 那姑娘道:“二叔,您真是,您是長輩,幹什麼那麼多顧忌!” 那英挺漢子也道:“爹,屋裡坐吧,屋裡有火盆!” 金掌櫃的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好吧!”随即向壁上垂簾的那間廂房行去! 那位姑娘忙趕前一步掀起了垂簾,口中并道:“小翠,你歇着去吧!” 那穿翠綠襖褲,叫小翠的姑娘道:“不給老爺子沏茶麼?” 那姑娘微搖搖首,道:“不用了,屋裡有剛炖好的蓮子湯!” 小翠未再多說,轉身行向了西廂房! 東廂房裡,暖氣盎然,還帶着點醉人的幽香,那不用多看,隻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姑娘的卧房! 怪不得金掌櫃的不肯進來! 圍着火盆坐定,姑娘親手端了一碗蓮子湯,雙手遞向金掌櫃的,含着甜笑,輕輕說道:“二叔,剛炖的,還燙嘴,您趁熱喝了吧!” 那一雙手,欺雪賽霜,柔若無骨,像象牙,又像凝脂,隐隐還發出一種惑人的光采,那水蔥一般的十指,白皙,修長,根根如玉! 要是碰上個風流輕薄的,他絕不接那碗熱氣騰騰的蓮子湯,他會先去摸那雙手,一定會! 老掌櫃的一邊接過那蓮子湯,一邊說道:“紅姑,今兒沒去?” 那位叫紅姑的紅姑娘道:“天這麼冷,懶得出去……” 那英挺漢子截口笑道:“怎麼說我在這兒一連耽誤了你兩夜……”轉望餘掌櫃的,接道:“爹,您不知道,好幾個院子裡的都來叫過了,全讓紅妹托詞不舒服給回掉了,我要再待下去……” 紅姑娘含笑說道:“大哥這是什麼話,又不是外人,你也難得來一趟‘北京’,别說兩天,就是十天半月也應該的!” 英挺漢子笑了笑,沒再說話! 金掌櫃的喝了一口蓮子湯,适時說道:“飛兒,說真的,你也該走了!” 英挺漢子一怔,道:“怎麼,爹,為什麼?” 姑娘紅姑忙道:“二叔,你可别怕耽誤……” 金掌櫃的一搖頭,道:“不是這回事兒,我今兒個來,就
而金掌櫃的在堂屋門前磚地上跺腳抹去雪泥的時候,堂屋裡迎出了兩個人,那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個身材颀長,身穿一件藍緞長袍,外罩團花黑馬褂,約摸廿來歲的英挺漢子! 女的,是個嬌軀婀娜,身穿一身黑緞襖褲,紮着小腰身,腳底穿着一雙黑底紅花繡花鞋的大姑娘!叫小翠的那位姑娘已經是夠美的,可是跟這位姑娘一比,那位即黯然失色,判若雲泥! 别的不說,單看姑娘那雙鳳目,深邃,清澈,黑的黑,白的白,像煞那雪地上掉落兩顆黑珠子!她那雙眼,像會說話,眸子一轉,準能使人的靈魂兒出竅,姑娘美是美,嬌是嬌,但是不媚不妖! 在這“八大胡同”來說,這是很難得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也許人家是良家婦女好姑娘,不比那賣笑賣身的煙花女子! 再看那小瑤鼻,點紅檀口小櫻唇,更迷人,她要一笑準會露出一口扁貝般玉齒,可惜她沒笑! 在金掌櫃的跺完腳,跺掉一腳雪泥擡起頭的當兒,那姑娘半矮嬌軀,微微地福了一福:“給二叔請安!” 那英挺漢子則叫了一聲:“爹!” 讀書論壇獨家首發潇湘子掃描風雲潛龍OCR金掌櫃的微微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進了堂屋! 那姑娘緊跟在身後,道:“二叔,外邊兒冷,您請屋裡坐!” 金掌櫃的一搖頭,道:“不了,就這兒坐吧,我說幾句話就走!” 那姑娘道:“二叔,您真是,您是長輩,幹什麼那麼多顧忌!” 那英挺漢子也道:“爹,屋裡坐吧,屋裡有火盆!” 金掌櫃的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好吧!”随即向壁上垂簾的那間廂房行去! 那位姑娘忙趕前一步掀起了垂簾,口中并道:“小翠,你歇着去吧!” 那穿翠綠襖褲,叫小翠的姑娘道:“不給老爺子沏茶麼?” 那姑娘微搖搖首,道:“不用了,屋裡有剛炖好的蓮子湯!” 小翠未再多說,轉身行向了西廂房! 東廂房裡,暖氣盎然,還帶着點醉人的幽香,那不用多看,隻一眼就能看出,那是姑娘的卧房! 怪不得金掌櫃的不肯進來! 圍着火盆坐定,姑娘親手端了一碗蓮子湯,雙手遞向金掌櫃的,含着甜笑,輕輕說道:“二叔,剛炖的,還燙嘴,您趁熱喝了吧!” 那一雙手,欺雪賽霜,柔若無骨,像象牙,又像凝脂,隐隐還發出一種惑人的光采,那水蔥一般的十指,白皙,修長,根根如玉! 要是碰上個風流輕薄的,他絕不接那碗熱氣騰騰的蓮子湯,他會先去摸那雙手,一定會! 老掌櫃的一邊接過那蓮子湯,一邊說道:“紅姑,今兒沒去?” 那位叫紅姑的紅姑娘道:“天這麼冷,懶得出去……” 那英挺漢子截口笑道:“怎麼說我在這兒一連耽誤了你兩夜……”轉望餘掌櫃的,接道:“爹,您不知道,好幾個院子裡的都來叫過了,全讓紅妹托詞不舒服給回掉了,我要再待下去……” 紅姑娘含笑說道:“大哥這是什麼話,又不是外人,你也難得來一趟‘北京’,别說兩天,就是十天半月也應該的!” 英挺漢子笑了笑,沒再說話! 金掌櫃的喝了一口蓮子湯,适時說道:“飛兒,說真的,你也該走了!” 英挺漢子一怔,道:“怎麼,爹,為什麼?” 姑娘紅姑忙道:“二叔,你可别怕耽誤……” 金掌櫃的一搖頭,道:“不是這回事兒,我今兒個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