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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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經費止仰稅賦,苟複減損,何以供給?”文謙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俟時和歲豐,取之未晚也。

    ”于是蠲常賦什之四,商酒稅什之二。

    二年春,來朝,複留居政一府。

    始立左右部,講行庶務,巨細畢舉,文謙之力為多。

    三年,阿合馬領左右部,總司财用,欲專奏請,不關白中書,诏廷臣議之,文謙曰:“分制财用,古有是理,中書不預,無是理也。

    若中書弗問,天子将親莅之乎?”帝曰:“仲謙言是也。

    ” 至元元年,诏文謙以中書左丞行省西夏中興等路。

    羌俗素鄙野,事無統紀,文謙得蜀士陷于俘虜者五六人,理而出之,使習吏事,旬月間簿書有品式,子弟亦知讀書,俗為一變。

    浚唐來、漢延二渠,溉田十數萬頃,人蒙其利。

    三年,還朝。

    諸勢家言有戶數千,當役屬為私奴者,議久不決。

    文謙謂以乙未歲戶帳為斷,奴之未占籍者,歸之勢家可也,其餘良民無為奴之理。

    議遂定,守以為法。

    五年,淄州妖人胡王惑衆,事覺,逮捕百餘人。

    丞相安童以文謙言奏曰:“愚民無知,為所诳誘,誅其首惡足矣。

    ”诏即命文謙往決其獄,惟三人坐棄市,餘皆釋之。

     七年,拜大司農卿,奏立諸道勸農司,巡行勸課,請開籍田,行祭先農先蠶等禮。

    複與窦默請立國子學。

    诏以許衡為國子祭酒,選斌胄子弟教育之。

    時阿合馬議拘民間鐵,官鑄農器,高其價以配民,創立行戶部于東平、大名以造鈔,及諸路轉運司,幹政害民,文謙悉于帝前極論罷之。

    十三年,遷禦史中丞。

    阿合馬慮憲台發其一奸一,乃奏罷諸道按察司以撼之,文謙奏複其舊。

    然自知為一奸一臣所忌,力求去。

    會世祖以《大明曆》歲久浸差,命許衡等造新曆,乃授文謙昭文館大學士,領太史院,以總其事。

    十九年,拜樞密副使。

    歲餘,以疾薨于位,年六十八。

     文謙蚤從劉秉忠,洞究術數;晚交許衡,尤粹于義理之學。

    為人剛明簡重,凡所陳于上前,莫非堯、舜仁義之道。

    數忤權幸,而是非得喪,一不以經意。

    家惟藏書數萬卷。

    尤以引薦人材為己任,時論益以是多之。

    累贈推誠同德佐運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追封魏國公,谥忠宣。

     長子晏,仕至禦史中丞,贈陝西行省平章政事,封魏國公,谥文靖。

     ○郝經 郝經,字伯常,其先潞州人,徙澤州之陵川,家世業儒。

    祖天挺,元裕嘗從之學。

    金末,父思溫辟地河南之魯山。

    河南亂,居民匿窖中,亂兵以火熏灼之,民多死,經母許亦死。

    經以蜜和寒菹汁,決母齒飲之,即蘇。

    時經九歲,人皆異之。

    金亡,徙順天。

    家貧,晝則負薪米為養,暮則讀書。

    居五年,為守帥張柔、賈輔所知,延為上客。

    二家藏書皆萬卷,經博覽無不通。

    往來燕、趙間,元裕每語之曰:“子貌類汝祖,才器非常,勉之。

    ”憲宗二年,世祖以皇弟開邸金蓮川,召經,谘以經國安民之道,條上數十事,大悅,遂留王府。

    是時,連兵于宋,憲宗入蜀,命世祖總統東師,經從至濮。

    會有得宋國奏議以獻,其言謹邊防,守沖要。

    凡七道,遂下諸将議。

    經曰:“古之一天下者,以德不以力。

    彼今未有敗亡之釁,我乃空國而出,諸侯窺伺于内,小民凋弊于外。

    經見其危,未見其利也。

    王不如修德布惠,敦族簡賢,綏懷遠人,控制諸道,結盟饬備,以待西師。

    上應天心,下系人望,順時而動,宋不足圖也。

    ”世祖以經儒生,愕然曰:“汝與張拔都議邪?”經對曰:“經少館張柔家,嘗聞其論議。

    此則經臆說耳,柔不知也。

    ”進七道議七千餘言。

    乃以楊惟中為江淮荊湖南北等路宣撫使,經為副,将歸德軍,先至江上,宣布恩信,納降附。

    惟中欲私還汴,經曰:“我與公同受命南征,不聞受命還汴也。

    ”惟中怒,弗聽。

    經率麾下揚旌而南,惟中懼謝,乃與經俱行。

     經聞憲宗在蜀,師久無功,進《東師議》,其略曰: 經聞圖天下之事于未然則易,救天下之事于已然則難。

    已然之中複有未然者,使往者不失而來者得遂,是尤難也。

    國家以一旅之衆,奮起朔漠,斡鬥極以圖天下,馬首所向,無不摧破。

    滅金源,并西夏,蹂荊、襄,克成都,平大理,躏轹諸夷,奄征四海,有天下十八,盡元魏、金源故地而加多,廓然莫與侔大也。

    惟宋不下,未能混一,連兵構禍逾二十年。

    何曩時掇取之易,而今日圖惟之難也? 夫取天下,有可以力并,有可以術圖。

    并之以力則不可久,久則頓弊而不振;圖之以術則不可急,急則僥幸而難成。

    故自漢、唐以來,樹立攻取,或五六年,未有逾十年者,是以其力不弊,而卒能保大定功。

    晉之取吳,隋之取陳,皆經營比佽十有餘年,是以其術得成,而卒能混一。

    或久或近,要之成功各當其可,不妄為而已。

     國家建極開統垂五十年,而一之以兵,遺黎殘姓,遊氣驚魂,虔劉劘蕩,殆欲殲盡。

    自古用兵,未有如是之久且多也,其力安得不弊乎!且括兵率賦,朝下令而夕出師,躬擐甲胄,跋履山川,阖國大舉,以之伐宋而圖混一。

    以志則銳,以力則強,以土則大,而其術則未盡也。

    苟于諸國既平之後,息師撫民,緻治成化,創法立制,敷布條綱,上下井井,不撓不紊,任老成為輔相,起英特為将帥,選賢能為任使,鸠智計為機衡,平賦以足用,屯農以足食,内治既舉,外禦亦備。

    如其不服,姑以文诰,拒而不從,而後伺隙觀釁,以正天伐。

    自東海至于襄、鄧,重兵數道,聯幟接武,以為正兵。

    自漢中至于大理,輕兵捷出,批亢抵脅,以為奇兵。

    帥臣得人,師出以律,高拱九重之内,而海外有截矣。

    是而不為,乃于間歲遽為大舉,上下震動,兵連禍結,底安于危,是已然而莫可止者也。

    東師未出,大王仁明,則猶有未然者,可不議乎! 國家用兵,一以國俗為制,而不師古。

    不計師之衆寡,地之險易,敵之強弱,必合圍把槊,獵取之若禽一獸然。

    聚如丘山,散如風雨,迅如雷電,捷如鷹鹘,鞭弭所屬,指期約日,萬裡不忒,得兵家之詭道,而長于用奇。

    自浍河之戰,乘勝下燕、雲,遂遺兵而去,似無意于取者。

    既破回鹘,滅西夏,乃下兵關陝以敗金師,然後知所以深取之,是長于用奇也。

    既而為斡腹之舉,由金、房繞出潼關之背以攻汴;為搗虛之計,自西和徑入石泉、威、茂以取蜀;為示遠之謀,自臨洮、吐番穿徹西南以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