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萊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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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非常喜愛,常常對他說一些别的師兄弟從未聽過的課題。

    而且,不知為何,淨業禅師經常講一些有關“除魔”的故事和道理,他都一直記在心裡,而且根深蒂固。

     在少林寺,很快的,十年便過去了,吳誠也長得相當壯碩。

    十年來他除了每天的工作和功課外,其餘時間都是在練功夫。

     許多師兄弟都問他:為什麼要這麼用功練武?他說他自己也不知為什麼要如此勤奮的練功,隻覺得一定要練,而且,要練得很好,他有預感,有一天,這些功夫一定用得上。

     果然!在他十七歲那年,有人從廣東捎了一封信給他,通知他說:土匪洗劫了他的老家,整個村子都被燒光了,希望他能回老家收拾父母的遺體并幫忙重建家園。

     吳誠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心中非常焦急,恨不得立刻飛回家鄉。

    于是便向師父說明了情形,想離開少林寺。

     可是,淨業禅師并沒有給他任何回答,每天仍隻是繼續教導他入門的伏虎拳法。

    吳誠不明白師父此舉為何,表面上雖然耐着性子每天跟着淨業禅師學習拳法,但内心裡卻焦急萬分而且大惑不解。

     一個月過去了,淨業禅師一點回音也沒有,基礎的伏虎拳法也到了滾瓜爛熟,連夢中都會使的地步。

    這天,他終于忍不住,在午後練拳時,非常不解又激動的問淨業禅師:“師父!為什麼你不讓我下山?而隻是每天教我這套伏虎拳?這套拳法我早就會了呀!” 淨業禅師看着他,眼神平靜又溫和,過了一會兒,緩緩的道:“你收到老家來的信,有幾天了?”吳誠回道:“已經有一個月又兩天了!” 淨業禅師點了點頭,仍是緩緩的道:“一個月又兩天……一個月又兩天……,嗯,為什麼你前些天不來問我呢?” 吳誠很直接的說:“弟子以為師父這麼做必定是有道理的。

    ” 淨業禅師笑了笑,點了點頭,又緩緩的問:“那為何你今天又要問呢?” 吳誠似乎有些明白師父話裡的意思,但又不是很清楚,隻是覺得很慚愧,不能明白師父的用意,于是低頭說道:“弟子愚昧,請師父責罰!” 淨業禅師摸了摸吳誠的頭,很慈愛的對他說:“責罰你又有何意義?你是為師最喜愛的弟子,而且很快,我倆師徒的緣分就要盡了,為師于心何忍……” 吳誠看着師父慈祥的臉,想着這十年來師父對自己關愛備至,不禁有些哽咽:“師父……弟子不走了,弟子留下來……” 淨業禅師搖了搖頭,輕輕歎了口氣:“唉!這一切都是緣法,為師也無力改變什麼。

    ” 他拉過吳誠,坐在一棵大榕樹下,然後又道:“一個月前,你急欲下山,心中充滿了傷痛和仇恨。

    為師心裡知道,你這番下山,是不能再回山來了……” 吳誠奇怪的問道:“為什麼我不能再回山來了?” 淨業禅師回道:“方丈師兄和為師的心裡早有感應……自你上山那天,我們就知道你不會在寺裡長留,而且你此番下山,必定會破殺戒!” 吳誠驚訝道:“殺戒?弟子怎麼可能犯殺戒呢?師父的教導,弟子絕不敢忘!” 淨業禅師恢複了平靜:“你心中充滿了仇恨,就是殺機。

    假如,你下山後遇見那批殺你父母的土匪,你能忍住不報複他們嗎?” 吳誠很認真的道:“可以!當然可以!” 淨業禅師笑了笑,似乎很滿意:“你願與人寬恕,為師已經很高興。

    不過,當你發現這些土匪仍是到處燒殺劫掠,而且毫無改過之心,甚至根本無法改變的時候呢?” 吳誠想了一會兒,想不出來,他擡頭望着淨業禅師,希望淨業禅師能給他一點啟示,可是淨業禅師隻是面露微笑,一句話也沒說,過了一會兒,便見淨業禅師閉上了雙眼。

     吳誠思考着師父所說的話:到底他該怎麼辦?假如這些土匪真是無法被勸善,改邪歸正,而且持續燒殺劫掠,他該怎麼辦? 吳誠想着這個問題,可是,他卻無法判斷、無法決定,刹那間,似乎掉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之中,而且越陷越深,越想越沒答案。

    他的内心像是糾結的絲索,完全是互相沖突、互相矛盾的;幾次他都想大叫,因為這實在太痛苦了!他的道德觀和使命感,竟然是不一緻的,天啊! 人類最原始的痛苦,是欲望。

    欲望的滿足程度,決定了痛苦的高低。

    在受教育或是不直接被欲望支配的人類而言,“矛盾”往往便成為痛苦的主要原因。

     許多被視為愛鑽牛角尖、偏激的,或是極度頹廢的人,在内心裡都有深層的矛盾因子。

     矛盾在于不一緻,如果最終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