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靜供詞二條 一、我是怎樣受呂留良思想毒害,而成為

關燈
惡,而加以下旨寬赦呢?所以屢次蒙受皇上像上天一樣仁愛百姓,降旨寬大處理,自己心中覺得皇恩雖然有好生之德,但本身罪過重大,恐怕是很難有生路而解脫出來的。

    如今又蒙皇上聖旨分析呂留良罪行一案,和犯彌天大罪的我所犯的罪行加以比較,此時在我這個彌天大罪的犯人心中,隻有惶恐戰栗,生死隻有等待命運罷了。

    又怎敢搖唇鼓舌,議論别人所犯罪行的大小,訴說自己罪行的輕重呢! 現在特因上有堯舜一樣的聖明君主,沒有不洞察民間隐私的地方,聖上的旨意發下,又允許如實地陳奏;況且今天想供出的事,又都在皇上聖旨包涵的範圍以内,所以敢鬥膽冒死如實招供。

    而且以犯人我犯下了如此重大的罪行,皇上還容許我自己招供自己辯解,由此可見我皇上心胸虛懷廣大,真和天地一樣高大,不僅是自古以來第一聖明的君主,僅就這一案件來說,也是自古以來沒有過的奇特恩典。

    所以犯了彌天大罪的我遇到這樣美好的機會,又怎敢隐忍逃避,而不直接了當的招供出犯罪的始末呢? 【原文】 因是思得呂留良之著說紀載,是有心為惡,而假托于善,以掩其惡。

    彌天重犯之狂舉上書,本不知是惡,乃用意為善,而自陷于惡。

    蓋呂留良生明末之季,處江浙之省,讀書學問,何事不曉,何義不講,本朝功德,宜耳聞目見而身被熟矣。

    豈若彌天重犯之生晚而居處窮僻,心暗質魯,不惟别事不知,即流賊李自成名姓亦不曉。

    若使早似呂留良之有知,不但不肯為此狂悖之舉,且久已将我朝功德闡發,見之于言,論傳之于士林,使天下共曉君親之義矣。

    又何至有彌天重犯狂悖之舉。

    蓋生本朝而搜紀本朝之功績,闡明本朝之道德仁義,正學士分内事,自古儒者所必先之舉。

    呂留良何計不出此,而反以譏诋為事?今蒙聖谕開示:“呂留良生于浙處人文之鄉,讀書學問初非曾靜山野窮僻冥頑無知者比。

    ” 此誠德同天地,明并日月,至公至明之至論也。

    且呂留良本心,不欲聖祖之聖,而僞捏不聖之說,以誣其聖。

    彌天重犯本心不知皇上之聖,忽聽不聖之說,遂誤信以為果是不聖。

    其實謗誣聖祖,罪固不容于死,而譏诋皇上,法又豈容獨生乎?所不同者,隻為山野愚民,不知聖德高厚,遂為奸黨布散流言,惑亂民間聽聞。

    豈若聖祖皇帝在位六十餘年,深仁厚澤,淪肌浃髓,雖黃童白叟,皆所深知,況身列膠庠十餘年之呂留良乎?皇上天視聖祖,渾忘己德。

    今蒙聖谕開示:“曾靜诋譏及于朕躬,而呂留良則上誣聖祖皇考之盛德。

    ”此又不惟德同天地,明并日月,至公至明,而并且流露我皇上平昔至仁至孝之深衷矣。

     【譯文】 因此,我想呂留良著作裡所記述的話,是有心去做壞事,卻又假托出于好心而掩蓋他的惡念。

    犯了彌天大罪的我,狂妄地上書,本來不知道這是一件壞事,用意還是從好處着想,而自己将自己推入犯罪地步。

    呂留良出生在明朝末年,居處在江蘇浙江一帶,自幼讀書求學,什麼事不知,什麼道理不懂?本朝的功德,當然能耳聽眼見而都十分熟悉的了。

    怎能比犯了彌天大罪的我,居住在窮辟山鄉,見聞少而心暗身愚,不光别的事不知,就連流寇李自成的名字都不曉得。

    如果我能像呂留良那樣有知識,不僅不會作出這件狂妄悖逆的事來,而且早就會把我朝的功德加以宣揚,挂在口上,傳播到讀書人中間,讓普天下的人都知道君臣之義了,又怎麼會出現犯下彌天大罪的狂悖舉動呢?因為生在本朝,而搜集記載本朝的功績,講明本朝的道德仁義,這正是渎書人的分内事,是自古以來儒生所必須先做的事。

    呂留良為什麼不這樣辦,反而用譏諷诋毀去對待呢?如今蒙皇上聖谕指出:“呂留良出生于浙江人文彙萃的地方,讀書學問,不像曾靜生長在深山窮鄉的地方,愚昧無知難以相比。

    ” 這确實是仁德同于天地,英明相并日月,至公至明的論說。

    況且呂留良的本心,是不想歌頌聖祖皇帝的聖德,而故意捏造出邊疆不會出聖人的說法,來影射聖祖不是聖人。

    犯了彌天大罪的我,本心是不知道皇上的英明神聖,忽然聽到不算聖人的說法,遂誤信果然不能稱為聖人。

    其實诽謗誣蔑聖祖皇帝,其罪惡固然是死有餘辜;而譏諷诋毀當今皇上,從法律上講,又豈能允許他活命呢?所不同的地方,是我這個山裡的愚民,不知道皇上道德的高厚,遂替奸黨散布流言诽語,擾亂民間的視聽。

    怎能比得上聖祖皇帝在位六十多年,給百姓帶來深厚仁惠和恩德,真是深入肌膚和骨髓,雖是黃毛小童和白發老翁,也都深入人心,何況身為秀才,讀書于學校十幾年的呂留良呢?皇上如同敬上天一樣恭敬聖祖,而忘掉了自身。

    如今蒙受皇上聖谕指出:“曾靜诋毀的隻是朕一個人,而呂留良則上誣及祖先皇的盛德。

    ”